眼下不同,秦润带着秦安下地一起干活,家里谁做饭?
所以,他跟方猎户说好不包饭。
方猎户看看太阳的位置,知道到晌午了,这才道:“嗯,待我再收一点把这袋收满了补够一车了就回去。”
许云帆看着方猎户与秦润不知说了什么,随后又继续收玉米。
许云帆晒的不行,后退几步走进小路旁的树阴低下。
“哥夫~”
秦安听到秦润喊他回家了,小家伙从玉米地里窜出来,发现路上的许云帆,立马抛弃秦润,朝许云帆跑过去。
许云帆笑道:“跑慢点,小心摔了。”
直到秦安跑近,许云帆看着满头大汗的小家伙,怜惜的摸摸他的头,“走了,我们回家。”
“嗯。”见到哥夫,秦安就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高兴个什么劲,反正就是开心。
这时候,大蛋二蛋也从一旁的玉米地里出来了。
两人跑到许云帆面前,乖乖跟许云帆打招呼,“许哥,你来啦~”
因为太热,大蛋二蛋还有秦安的脸蛋红扑扑的,额上汗湿一片,可能是用手擦汗,手又脏,因此,几个小家伙脸上、额上的汗迹很脏。
玉米地里又热又闷,大人尚且得咬牙坚持,但几个小家伙都没闹。
许云帆看着,甚觉得好笑又心疼,“你们还不回家吗?”
大蛋:“奶奶说马上就回去了,许哥,谢谢你的面包,你做的面包很好吃。”
“好吃啊,下次再做给你们吃。”许云帆拉过秦安,“你们快回去吧,这日头晒得很。”
二蛋呼哧呼哧喘着气, “嗯,许哥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回到家,秦润与秦安顾不上休息,许云帆肚子饿了,兄弟俩赶忙配合把饭菜做出来。
秦安负责烧火洗菜,秦润负责淘米煮饭炒菜。
兄弟俩配合的好,没一会饭菜就做好上桌。
今天的菜,秦润用昨晚剩下的一点肉炒的,昨天去镇上就买了一斤肉,两个成年人外加秦安,吃两顿就没剩多少了。
秦润怕不够吃,又煎了秦森家送过来的鸡蛋。
他煎了两个,没办法,就只剩两个了。
许云帆:“……”
吃独食很容易拉肚子的。
他把一个煎鸡蛋夹到秦安碗里,秦安慌了瞬,“哥夫,我不吃鸡蛋,鸡蛋要给哥夫吃,我不吃。”
“怎么不吃?它不好吃吗?还是你嫌你大哥煎的不香?”许云帆一边说着一边用没用过的筷子把碗里的鸡蛋一分为二。
秦安知道的,好吃的要给哥夫吃,只要哥夫吃好喝好住好,他就不会走了。
他好不容易有一个这么好,这么厉害的哥夫,他不想哥夫走,他想哥夫留下来,同他们一起生活,有哥夫在,他晚上睡觉都没有之前那么怕了。
这是除了哥夫、大哥外,其他人都给不了他的安全感。
现在,哥夫把煎鸡蛋给了自己,秦安哪里吃的下去,做势就要给许云帆夹回去。
秦润不是不疼弟弟,只是家里条件有限,他对许云帆说过的话不会因为许云帆留下而有所改变。
再说了,鸡蛋是怎么来的?还不是秦森家借用了推车,拿鸡蛋作为谢礼送过来的。
所以,煎鸡蛋给许云帆吃,没有主动给秦安夹一个,秦润没想太多。
“你吃就好了,哥夫这里还有,乖乖听话。”
许云帆把一半的煎鸡蛋夹到秦润碗里,“你也吃,以后不要这样了,有吃的,大家一起吃,不要搞这种吃独食的行为,鸡蛋要是不够,你就把它搅散了,这样一来,每个人都可以吃。”
秦润低头看眼碗里的鸡蛋,“可是,这是给你吃的,今天的肉不多。”
许云帆:“没有肉就吃菜,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一家人,搞什么特殊对待?你这样,我要不高兴了,证明你没把我当家人,也不听我的话。”
第56章 第 56 章 这个小汉子怎么可以这么……
秦安夹着煎鸡蛋, 听到许云帆这番话,一度不知该怎么办,这煎鸡蛋, 他是吃还是不吃?
“安哥儿, 别听你大哥的,以后你听哥夫的准没错, 你大哥不懂事, 咱们不听他的, 这煎鸡蛋,哥夫叫你吃,你就吃,吃就完事了。”
许云帆夹了一筷子青菜, 转而问道:“今天地里人好多啊,我好像还看到了另外两氏的人,他们的地也在那?”
秦润高兴于许云帆所说的一家人的话, 小口咬了一口煎鸡蛋, “嗯, 那一片地,村里三个族氏的人都有, 因为那一片当初李、孙两氏开荒没开荒完, 后来秦氏来了, 也在旁边开荒了一部分。”
“哦,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今天我过去。那么多人看我。”许云帆不是不知道, 今天他喊那一嗓子,旁边地里的大娘大婶纷纷看向他。
她们的眼神带着打量,有好奇, 有厌恶,有幸灾乐祸……
一开始许云帆想不通她们为什么那般看自己,在秦润出来后,几个大婶看向秦润,露出嫌弃的神色后,许云帆明白了。
感情他们跟小秦家不和,自己被连坐了。
自己喊秦润回家做饭,一大早又不下地,还要使唤秦润做事,他们可不就以为秦润被自己压榨了。
许云帆抬头看看秦润,又看看秦安,很难想象他们兄弟以前是如何在她们的流言蜚语与有色眼光下生活。
有的谣言不是你不在意就不会被其伤害的。
那些说秦润被贼人睡了,他这么丑,也只有那些手脚不干净的,摸黑了才敢对他下口,还有与隔壁村老汉不清不楚窜小树林的谣言,它们就像一把把利刃,将秦润伤的体无完肤,让他自卑到了泥潭里,在村里,连头都不敢抬。
面对他时,更是小心翼翼的,自觉自己就是一滩烂泥。
许云帆不会上门把传秦润坏话的人纠出来揍一顿。
他要让秦润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让她们羡慕嫉妒恨。
最好让他们眼红死。
她们口中那个不堪的,丑陋的,没人要的脏哥儿比她们过的还好,看她们会有何感想。
许云帆决定,先忍一时,日后再慢慢打他们的脸,秦润受的委屈,作为他的依靠,他替他出。
下午时,大概三点半,秦润带着秦安又下地干活去了。
秦润本不打算带秦安去,小孩偏要去,还说什么,他去了,哥夫就能少干一点。
听到这句话,许云帆那个欣慰啊!
这个小舅子没白疼,看看,秦安多懂事,多心疼他这个哥夫。
许云帆乐呵呵的打开柴房的门,看看他的冰棍冻好了没有。
几个小时了,红豆冰棍,绿豆冰棍全部成型。
许云帆拿了十来根红豆冰棍还有十根绿豆冰棍出来,随后重新打了一些水,放入适量的硝石,将剩下的冰棍继续冰起来。
至于木盆里的水,许云帆没有倒掉,而是倒进水桶里拿到院里,待水分蒸发后再处理,桶里的硝石还可以继续用。
许云帆为了预防冰棍融化,特意在桶里放了几块冰,这才把脱模的冰棍放里边。
玉米地里头,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眼里都是玉米叶玉米棒,加上干活的村民已经收了外边,有玉米杆的遮挡,反而没几个见到提着桶下地的许云帆。
到了地里头,许云帆像是做贼一样的低声喊着秦润,“秦润,秦润。”
许云帆的声音太轻,秦润收玉米的动作又快又响,哪里听得到。
倒是上山保持警惕习惯的方猎户听到了,“润哥儿,好像是许小子在喊你。”
闻言,秦润赶忙走出去,果然,许云帆正提着桶站在几袋玉米旁。
见到许云帆,秦润走了过去,一脸的欢喜,“你怎么来了?”还拿着桶过来?
许云帆为了不让灰尘落桶里,从家里出来时特意拿了一块竹扁盖上。
“安哥儿还有方伯伯他们呢?你喊他们过来啊,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许云帆说完,蹲坐在桶旁,打开竹扁,顿时,一股凉气迎面而来。
秦润凑近一看,原本听到许云帆给他带了好吃的来,他便想到昨晚许云帆说的话,心下不禁好奇起来。
这会看到冒着白烟的冰块,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好似要冲破眼眶飞到桶里去。
秦润蹲在木桶旁,惊讶到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云帆,你上哪拿来的冰?”
大夏天能用上冰块的,也只有那些有权的富户了。
有钱人家在冬天就开始存冰,他们会建一个冰窖,专门用来储存冰块,但是冰窖是怎么造的,普通人家压根不知道。
村里人,更是没那个银子请人来建,所以,这种时候,还能用上冰的人家,真心不多,就是镇上的富户估计都买不到。
所以,许云帆是上哪弄来的冰?
许云帆凑到秦润耳边,压低声音,“我自己做的,你别跟人家说,对外就说我有认识的亲戚住镇上,昨儿正好遇到我了,这些都是他们给我送来的,若是旁人问起,你就这么说,知道吗?”
清河镇那般大,就算有的村民不信,他们也无从求证。
秦润被许云帆的话震惊到了。
许云帆居然会制冰?
天呐,他到底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这个小汉子,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秦润已经被许云帆“无所不能”的魅力给折服了。
“嗯嗯,我知道了,云帆,你好厉害呀!”
受许云帆影响,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润下意识的凑到许云帆耳边,压低声音说的,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许云帆耳边,加上秦润说的那句“你好厉害呀”,顿时让许云帆满脑子黄色废料,想入非非。
别看他现在的身子才十七岁,骨子里,心理上,他可是二十岁的成年人。
许云帆脖子一红,头往后一仰,拉开与秦润的距离,暗道,秦润是故意的吧?这分明就是在……
不能想了,他现在的身体还是个纯洁少年呢。
不知自己的一句话便让许云帆想入非非的秦润,双眼亮晶晶的看向桶里的冰,“云帆,这些冰是你做来给我们吃的吗?”
大梨村的冬天会下雪,自然也会有冰。
若是在冬天,冰块而已嘛,有什么好稀罕的。
但是,在这炎炎夏日,能咬上一口冰解暑,肯定是爽极了。
“不是,冰有什么好吃的?我像是那种会拿冰块给夫郎吃的人吗?小看谁呢?”
许云帆嘀咕着,动手翻开挡在上头的冰,亮出低下的冰棍来,拿了一根递到秦润嘴边,“这才是我给你做的好吃的,你快尝尝这些冰棍,看看好不好吃。”
听到许云帆喊自己夫郎,秦润的小心脏差点冲破胸膛,整个人快傻了。
以至于,许云帆递到嘴边的冰棍,他没接,而是一口咬下去。
一股凉意迅速席卷整个口腔,秦润眼睛再次瞪大,注视着许云帆,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冰冰凉凉的,又甜,简直好吃的不行。
秦润垂眸看向桶里的冰棍,“这是拿红豆跟绿豆做的?”
原来红豆、绿豆还能做这么好吃的玩意?
许云帆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嗯,怎么样,好吃不?”许云帆自然看出秦润的欢喜,那一脸享受的表情,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很喜欢,偏许云帆要多嘴一问,他想亲口听秦润说喜欢。
秦润不负许云帆所望,猛的点几下头,“喜欢,我很喜欢,云帆,你做的东西很好吃。”
这么好吃的东西,秦润也想许云帆吃到,他拿起一根送到许云帆嘴边,示意许云帆也吃。
许云帆:“我不吃,来的路上我吃过一根了。”
只吃了一根,按照许云帆的食量,完全可以再吃几根的。
秦润固执的把红豆冰棍往许云帆嘴边放,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也想让许云帆吃。
许云帆将头往后仰,免得秦润把冰棍怼自己脸上,“我不吃这个,我想吃更好吃更甜的。”
秦润一阵茫然,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比手中的冰棍更好吃的。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非常好吃的东西了。
说着,许云帆伸手把秦润的手往旁推开,扭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四下无人,正是偷偷摸摸吃豆腐的好时机。
许云帆突然伸手扣住秦润的后脑勺,直接就吻了上去。
刚吃过冰棍的秦润,嘴里是凉的,唇上还残留着来自于冰棍的冰甜,让许云帆一吻便欲罢不能,控制不住的用唇碾压着秦润的双唇,试图得到更多他想要的甜。
许云帆吻了好一会,呼吸愈发深重,知道这样下去他便回不去,要控制不住了。
许云帆眷恋不舍的停下,发现瞪大眼发傻的秦润不比他好到哪去。
两人额头相抵,许云帆伸手抱住秦润的腰,用沙哑的声音放着狠话,“秦润,等我十八了,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所以,现在,不要再来撩拨我了,不然,以后我定要让你好看。”
秦润:“……”
这口锅,它真是又大又圆。
他什么时候撩拨许云帆了?
明明没有吧!
把冰棍给许云帆吃,这就成撩拨了?
不可否认,方才的滋味,真的很美妙,秦润愣愣的抬头看许云帆,砸吧了一下嘴,那模样,好似在回味。
许云帆脑子轰的一声,一根弦骤然绷紧,略带惩罚的在秦润唇上咬了一口,“你干嘛呢?你这人,不把我的警告当回事是不是?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见识到本少的威猛。”
唇上一痛,秦润回过神,瞬间就面红耳赤起来,将手里的冰棍放回桶里,双手扣在木桶边缘,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看许云帆。
秦润略显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方才那样,许云帆会不会觉得他孟浪,不矜持。
许云帆看秦润“激动害羞”到不敢抬头看自己,一下子自信心爆棚,心满意足,看看,跟自己这样的大帅比接吻,一般人很难不激动死。
“别低头了,赶紧把冰棍吃了吧,还有,你去把安哥儿他们喊来,不然等桶里的冰化了,冰棍就该融了。”
“好。”秦润舍不得这么好吃的冰棍浪费掉,顾不上心里那点想法了,接过许云帆手里自己咬了一口的红豆冰棍,起身就去喊秦安还有方猎户。
许云帆又道:“还有秦大娘秦三娘他们家也喊一声,我拿的冰棍多,够吃的。”
秦润转过头,目光如炬的看向许云帆,“秦大娘他们也有份?”
“当然,我做的多,这玩意留不得久,我干脆多做点,大家一起分。”
“好,那我去把他们喊过来。”秦润笑了起来,狭长的眼角处,一点红痣的点缀,衬得明灿的笑容,愈发变得勾人心魄。
许云帆差点看呆。
直到秦润转身,穿进玉米杆中,许云帆才低声嘀咕一声,“好大一只狐狸精,原来狐狸精,男的也可以当啊!”
许云帆摸摸鼻子,方才看着秦润灿烂明媚的笑,他只觉得鼻子有点热,还以为流鼻血了呢。
靠!
活了二十年,许云帆什么样的美女帅哥没见过?
那些一线二线三线乃至十八线二十线的女星男星小鲜肉,在他看来,不过一般,那些影帝小鲜肉,说句大实话,还没他长得好看呢。
所以,许云帆从未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刻。
可在秦润面前,许云帆春心荡漾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许云帆想,他素了二十年,一颗心稳如泰山,在秦润这里就不行了,差点溃不成军也就算了,居然还产生了一些不健康的想法。
能扰乱他一颗钢铁直男心,秦润不是狐狸精又是什么?
狐狸精秦润走到方猎户旁边,“方伯伯,方一方二,你们先休息,安哥儿,你去把秦大娘还有秦三伯伯两家喊过来。”
闻言,方猎户停下手里剥玉米叶的动作,联想许云帆到来,不由紧张起来,“润哥儿,怎么了?喊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是许小子有什么事不成?”
秦润点点头,“嗯,确实是云帆喊他们来的。”
“有什么事?”方猎户更不安了,这会正忙呢,许云帆喊这么多人过来,看来是有大事。
秦安一听哥夫来了,眼睛一亮,冲到秦润跟前,抬头看向秦润的眼眸,“大哥,哥夫给我们带好吃的来了对不对?”
秦润好笑的捏了一把秦安的脸,“这你就能猜到了,小吃货。”
秦安咯咯咯的笑起来,“哥夫最好了,昨晚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的,哥夫从不骗人,大哥,我这就去喊大蛋他们。”
一旁的方猎户也听明白了,是自己担心太过,“润哥儿,我看安哥儿挺喜欢许小子这个哥夫的,你看,安哥儿跟我们半天能不说一句话,一说到许小子,小家伙高兴得。”
“是啊。”
秦润微微笑了笑,“云帆对他很好,他很亲近云帆,平时跟我这个大哥话都没那么多呢。”
方猎户更放心了。
都说小孩子最能分辨善恶,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说到许云帆,秦安话都多了,不哑巴了,可见,他是真的喜欢许云帆这个哥夫,也说明,许云帆对他不错。
方一好奇道:“润哥,许哥喊我们过去是有事?”
方一与许云帆年纪相仿,但秦润比他大点,他只能无奈喊人一声哥。
“云帆做了些好吃的,特意让我来喊你们过去休息会。”
方猎户摆摆手,“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呢,有吃的,你跟安哥儿去吃就行了,我们先收玉米。”
“不行,云帆做的多,特意带了你们的份的,你们不过去吃,待会它融了就浪费了,方伯伯,我们快过去吧!”秦润催促起来。
方猎户与方一他们都不肯去。
本来他们给小秦家干活就不包吃,工钱拿的也不低,哪还有吃人东西的?
秦润迟迟喊不来人,许云帆干脆提着桶过来,“怎么这么久?桶里的冰块都快融了。”
“方伯伯他们不去。”秦润能有什么办法。
许云帆扫了一眼方家父子三人,最后目光落在年长者身上,“方伯伯这么客气干嘛?都是乡里乡亲的,来来来,我特意做的一点解暑的小玩意,你们来尝尝。”
说着,许云帆打开竹扁,拿起一根冰棍递给方猎户。
在许云帆掀开竹扁时,方猎户父子三人看到那桶化了小半的冰块,一个个诧异到呆住。
“这是冰块?”方一在好奇心驱使下,凑了过去,“许哥,你去哪弄的冰?”
“山人自有妙计,别问了,赶紧拿一根冰棍尝尝,等会融了就不好拿了。”
许云帆又招手示意方二过来,“我拿的多,你们不吃那就浪费了,都是认识的,这么客气见外做什么?赶紧的。”
许云帆都这么说了,方猎户这才伸手拿了一根。
有方猎户带头,方一方二才敢拿。
随后,秦安带着三个蛋还有小山过来了。
几个小鬼身子轻,跑的最快。
待他们跑过来围着许云帆礼貌的喊人时,许云帆满意的点头,一人一根冰棍,“来来来,许哥请你们吃冰棍,这么有礼貌的小朋友,必须得有冰棍吃。”
拿着冰棍,感受冰棍散发出来的凉气,二蛋惊呼出声,“哇,许哥,这冰棍居然冰冰的耶,好凉爽啊!”
小山早馋了,直接咬了一口,“唔~好次,好好次~”
秦安与大蛋就比较矜持,一脸的享受,小口小口咬着,话都顾不上说。
三蛋还小,拿着冰棍,咬不动,他就舔,舔得呲溜呲溜做响。
随后,两秦家的人到了。
见到半桶的冰棍,他们与方猎户的反应一模一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待他们吃了冰棍,更是惊讶与许云帆居然还有这等手艺。
炎炎夏日,干了那么久的活,来根冰棍解暑,那滋味,简直是爽歪歪。
几家人凑在一起,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方猎户打量着许云帆,暗道,这小子本事挺大的,普普通通的绿豆红豆,到他手里,就成了他们普通人吃不起的玩意了。
不说方猎户会这么想,就是两秦家也这般想。
秦二问道:“云帆,你这冰棍,是打算日后做去卖吗?”
许云帆答非所问,“秦二哥觉得它的味道如何?”
秦二想都不想,肯定道:“当然好吃得很,冰冰凉凉不说,又甜,夏天吃上一根,妙极了。”
一旁的秦三道:“要是拿去卖,肯定很好卖,其他地方不用去,就去镇上的清风书院门口摆,能去清风书院的学子,想必都不缺银子。”
方一想到自己在镇上找活干时,路过清风书院,那些学子,穿着绫罗绸缎,腰挂玉佩,手持白扇,面上神态从容,周身气度不凡,三三两两作伴而行,一看就知道是读书人。
那里的学子,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要是拿冰棍去书院门口卖,肯定会大卖。
秦大娘吃了一半,都舍不得吃完,随口问了一句许云帆:“许小子,你真打算做生意?”
对于秦大娘的问题,早有思量的许云帆点点头,“嗯,您也知道,我没怎么干过农活,种地插秧我是不行了,所以只能另外想别的法子赚钱,家里总不能只靠润哥儿一人吧。”
秦森看了眼自家被镇上书生郎打断腿的儿子,“这生意,做好了确实能赚钱,但也容易招人眼红,我们没什么大靠山,一辈子靠土地吃饭,要是真惹了镇上的人,只怕也只能咬牙认了。”
不是秦森窝囊,而是,这就是现实。
镇上有钱人家不少,不是他们这些庄稼汉能对上的。
秦林跟着道:“是啊,真遇上那些眼红,要占你方子的人,也是麻烦。”
按理来说,秦林有一手木匠的手艺,攒了这么多年家底,他不是不能在镇上开一间铺子。
铺子容易开,难的是,你动了其他木匠铺子的蛋糕,人家能轻易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们秦家没什么人脉,秦林苦于此,只能送秦一去镇上做学徒。
如此一来,秦一在镇上还算有个师傅罩着,日后说不准能在镇上开一家铺子也说不定。
对村里人来说,哪家汉子能在镇上做生意,开个店铺,那就是顶顶的,了不得的本事了。
许云帆对此倒没有意外,做什么事,没有人脉,确实很难做起来,“我知道的,你们放心,我自有打算。”
秦大娘等秦润的长辈,一辈子见过的风浪比秦一他们多的多,在他们眼里,自家孩子尚且不能独当一面,做事处处还需要他们操心。
面对许云帆,明明这个小汉子年纪不大,他们却觉得许云帆好似有一股魔力,那就是,他浑身透着一股很容易让人信服的气场。
就好似,他这么说了,那就真的不需要他们操心。
第57章 第 57 章 哥夫向你道歉
几个孩子吃完了手里的冰棍, 哪怕桶里还有,五个小鬼头吃完自己的那一根后就不再拿了。
哪怕眼里的渴望赤裸裸的显露而出,明明很想再吃, 五人却默契的没吭声, 手里的棍子都舍不得扔。
秦大娘家与秦森家人不少,桶里只剩下四根冰棍。
五个孩子, 四根冰棍完全不够分。
秦大娘笑道:“二蛋三蛋还小, 吃一根就够了, 剩下的许小子你们吃。”
他们都吃了一根冰棍,许云帆一根都没吃呢。
许云帆摇摇头,“我不吃,来, 三个蛋还有小山吃。”
秦安磨搓着小手,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委屈的纠着衣角。
他倒不是一定要吃到冰棍才行, 也不是馋的不行, 而是其他小朋友都有, 唯独他没有,这种偏心, 被“忽视”才是让他感到伤心、委屈的地方。
就好像他明明站在这里, 在哥夫眼里却是可有可无, 无关紧要的存在, 所以,他才会被忽视, 分不到冰棍。
哥夫说的话,他听,所以, 再委屈,他也一句话不说。
秦润注意到秦安低垂着脑袋,爱怜的揉揉他的头,本想安慰他两句,许云帆先开口了,“八袋玉米够一车了,我跟秦安先推回去吧。”
至于为什么非要带上秦安,那当然是把人带回家吃冰棍啊。
大蛋拿着冰棍,想跟秦安分,秦安只是摇头,不说话。
许云帆虽然是个男人,可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心思细腻了?
他知道,自己这么分,对秦安不公平,不过,家里有,他带秦安回去吃,剩下的给大蛋们刚好够分,没必要跟他们分那一根。
秦润与方猎户帮忙将几袋玉米扛上车,许云帆带着沉默不语的秦安推着推车就回去。
路上,秦安默不作声,乖巧的走在许云帆身边,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更没有吸鼻子。
许云帆一边推着推车一边问他,“安哥儿还想吃冰棍吗?”
当然想了。
冰棍那么好吃,冰冰凉凉,又甜,里面还有红豆、绿豆,好吃的不行。
他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秦安想都不用想,用力点头道:“想,哥夫,我吃一根就够了。”
大哥说过,贪得无厌的人是不被人喜欢的。
“那回去哥夫再给你吃好不好?刚刚哥夫不分你,是因为我们家还有,你可以回去吃,所以,哥夫就把冰棍让给大蛋他们了。”
许云帆分冰棍的时候,做的好像没错,却又间接的忽略了秦安,别的小朋友都有,就独独他分不到,秦安当时会怎么想呢?
在孩子的世界中,他们的思想很单纯,他们会认为自己没有分到其他小朋友都分到的食物,就意味着自己是不被喜欢、不被认可,甚至是被排挤的,他们会因此产生沮丧的情绪。
回来的路上,许云帆看着安静的秦安,终于发现不妥之处,分冰棍的时候,他并没有考虑到秦安的心情。
许云帆停下脚步,在秦安疑惑看过来时,蹲下身,与秦安视线相对,柔声道:“安哥儿,哥夫刚刚做的不对,让安哥儿受委屈了,哥夫把冰棍分出去的时候,没考虑到安哥儿愿不愿意,还想不想吃,这一点哥夫做的不对,下次哥夫改好不好?”
原本听许云帆说回家还给自己吃冰棍,秦安是高兴的,所有的委屈一扫而空。
可在听到许云帆对自己道歉时,刚消散的委屈又波涛汹涌席卷而来,秦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秦安想,那些冰棍明明是哥夫做的,他想给谁吃就给谁吃,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觉得委屈难过。
他以为哥夫不知道,看不见的,原来哥夫都知道,并且还就此事与自己道歉。
哥夫这么做,足以说明,他是在乎自己的感受的,并且没有因自己小,便不把这事当回事,而是正儿八经的,非常认真的跟自己道歉了。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足以让秦安压抑下去的委屈再次爆发。
秦安瘪着嘴,唇角在颤动。
小家伙每次都这样,明明哭的很伤心,眼泪如断线的珠,偏一声哭声都不漏。
这样的秦安,莫名让许云帆想到秦润,从而对他更是心疼几分。
“好了,不哭了,安哥儿是不原谅哥夫吗?那安哥儿告诉哥夫,需要哥夫怎么做,安哥儿才能原谅哥夫呢?”
许云帆很是耐心的问着,全然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秦安胡乱的擦着眼泪,哽咽着看着许云帆,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哥夫最好了,安哥儿最喜欢哥夫了。”
许云帆替秦安擦着泪,好笑道:“那哥夫可太荣幸了,好了,咱不哭了,哥夫带你回去吃冰棍去。”
“嗯。”秦安使劲的点头,一手拉着许云帆的衣角,这种被人关注、在意的感觉,他表达不出来,但却因此感到欢喜,以至于多年后,他都依稀的记得,这一刻的哥夫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秦安以为家里的冰棍只剩几根,却不想,在许云帆打开柴房,拿开竹菜罩时,大木盆里装了几十根冰棍。
“哇~~哥夫,好多冰棍哇~”
秦安眼睛亮晶晶的,惊喜的不行。
许云帆拿了一根递给他,“吃吧,这些冰棍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明天早上哥夫拿面包去卖了,到时候挣了钱买肉吃。”
许云帆干饭厉害,没有肉,他是干饭都不香了。
昨天买的一斤肉,今天早上已经吃完了,没有肉,许云帆是吃啥都没味。
加上古代的猪肉不是饲料猪,那肉可香了,秦润的手艺又好,不做几顿肉怎么行?
所以,为了自己的肚子跟味蕾,许云帆不努力挣钱买肉,岂不是埋没秦润那一手好厨艺了?
傍晚,秦润回来听到秦安说的许云帆要去卖面包,秦润担忧道:“要不要我去?”
下午时,秦大娘他们说的话,秦润听到了,他怕许云帆去镇上卖面包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许云帆看起来清瘦高挑,实在不像是能干架的料。
秦润就不一样了,做惯了农活,他有一身的力气,加上本身力气又大,其他人赤手空拳跟他打的话,轻易不是他的对手。
洗澡间内,许云帆一边泼水一边回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不就去卖个面包吗,还用多少人才行啊!我做事,你只管放心吧。”
秦润犹豫着,“我不是不放心,我只是担心有人盯上你。”
“怕什么?我又不是傻的,我不盯着其他人,他们就该偷笑了,其他人还想打我的主意?他们怕不是吃撑了。”
他许云帆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从小到大,他就没吃过一点亏,谁敢让他吃亏,晚上回家,他就能让他爸让对方一家子喝西北风。
洗完出来的许云帆见秦润还是不放心,没忍住捏了把秦润的脸,“放心吧,明天你跟安哥儿在家等我,我给你们买肉吃。”
秦润看着许云帆,刚洗过澡的许云帆,头发还是湿的,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随性而为的慵懒。
好像无论许云帆怎样,他都是那么的吸引人的目光。
心跳加速的秦润,拿过挂在一旁的毛巾,轻柔的为许云帆擦拭起湿漉漉的头发,这才回,“嗯,你好好的就好,我们不吃肉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成。”
“嗯。”许云帆好笑的应了一声,闭上眼,享受着秦润的服务。
他知道秦润很多时候并不是很擅于表达自己的喜欢,他的喜欢是内敛的,沉默的。
如果不用心去发现,换其他人,估计他们都发现不了秦润的好。
许云帆暗暗想着,秦润这样就好,别人发现不了他的好,这不就便宜他了?
待把许云帆的头发擦的差不多了,秦润才停下来,因着今天请方猎户一家干活,秦润得以回来快了一点。
许云帆下午出了一身的汗,玉米地里灰尘又多,时不时又能见到一条毛毛虫,惊得他是冷汗热汗不断,一回到家,最先做的就是冲个凉水澡。
这会,夕阳还没落下,秦安拿着他的专属小鱼篓出去找蚯蚓,家里的饭,自然得秦润来煮。
许云帆这会洗了澡,身上凉爽得很,整个人神清气爽,双手叉腰站在大盆旁边,不忘朝厨房里喊,“润哥儿,你过来一下。”
以前许云帆都是喊的秦润,后来发现秦大娘他们喊秦润都是喊的润哥儿,许云帆一问才知道,这里的哥儿基本都是这么叫的,许云帆想,自己秦润秦润的喊,连名带姓的,好像有点不好听,干脆入乡随俗。
“怎么了?”听到许云帆喊自己,淘好米放好水,准备生火煮饭秦润赶忙放下手中的柴火跑了过来,结果却看到了一大盆的冰棍。
这……秦润呼吸一下子就重了,他以为今天下午已经吃完了。
这玩意一看就知道不好做,更不好保存,吃最后一口的时候,他甚至都舍不得吃不完,贪恋着那股又冰又甜的滋味。
可眼下,他以为没有了的冰棍居然还有一大盆,这份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秦润狭长的眼眸都瞪得溜圆,话都说不太利索,“云帆,这……怎么有这么多冰棍?不是吃完了吗?”
说话间,秦润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看向水盆的眼睛满是惊喜,呼吸都粗重了两分,没办法,他是真的很喜欢冰棍这种冰冰凉凉还甜甜的东西。
许云帆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秦润能这么喜欢,不枉他顶着烈日去镇上买东西,辛辛苦苦做出这些玩意来。
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吃食得到认可,许云帆自然高兴,“今天拿去地里的冰棍是吃完了,但家里的还有,难得做,我就多做了一些,不过这玩意是真的不好保存,今晚还是要吃完的好。”
不然半夜盆里的冰融化了,谁还记得起来搞啊!
秦润上前几步,看到水盆里那么多冰棍,大概有几十根,他跟秦安就算喜欢,两人也吃不完啊,“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这话,秦润说的那叫一个肉疼。
穷怕了,又饿过肚子的人,最是舍不得浪费。
许云帆:“多吗?不多的,你看,今晚给方大伯家送一点,还有秦大娘秦三叔他们两家也送一些,基本上就不剩什么了。”
“还要给他们家送吗?”秦润这话问的,倒不是他小气,纯粹是没想到许云帆有这份心意罢了。
他以为许云帆下午拿去地里分,分完就完了,就算家里有,也是不用再送了的。
方大伯,还有秦大娘几家对小秦家确实很不错,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几家处起来其实跟亲戚没什么两样。
往年逢年过节的时候,知道小秦家条件不好,秦大娘他们都会特意送点肉过来,或者家里煮了好吃的,女婿上门做饭了也会喊秦润他们哥俩过去一起吃个饭,哪怕没有大鱼大肉,总归比平时吃的好,油水足一些。
别看这些在其他人眼里都是小恩小惠的事,但放到村里,实属不易了。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容易,别看村里人地多田多,听起来二十来亩好像很多,家家户户应该富裕得很,就算不能餐餐大鱼大肉,总归是饿不着肚子的。
但现实并非如此。
几十亩地看起来是多,但这时候,一家子七八口十几口人的大把多,人多了,劳动力自然多,但吃饭的嘴巴自然也多了。
平分下来,一个人的地就算不得多了。
外加村里人,除了种田种地,其他进项那是少之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然,那些找着活干的,条件自然就不一样了。
村民们辛辛苦苦一年的收成,除去交税,剩下的他们还要卖了换钱,否则,家里的油、盐、衣、被哪样不需要花钱买?
更不用说平时突然有个发热什么的,请个大夫都有可能让你倾家荡产。
所以,村里人家,一年到头,几乎攒不到几两银子,肉那么贵,更不是隔三差五就能吃上的。
秦大娘几家能喊秦润他们过去,这份情意,不是可以用银子来衡量的。
许云帆旁的没有,弄点吃的还是可以的,况且他要在村里落户了,少不得要与一些人打好关系。
人都是群居动物,在哪里都少不了交际,没几个交好的人,哪天跟人吵架了,都没个帮你说话的,那可不行。
许云帆现在没有太多的银子造,只能先从关系比较好的几家下手,“送啊,这么多,我们吃不完,融化掉了岂不是可惜?再说了,这么热的晚上,有根冰棍吃,岂不是爽歪歪,秦大娘秦奶奶她们人好,我腿受伤的时候,她还来照顾过我呢。”
秦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一句,“云帆,你真好。”
好到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许云帆双手叉腰,美的不行,鼻子差点翘上天,没办法,秦润夸他,他人就飘,高兴得很,“这就算好了?那是你还没见过我好的时候,不过跟你说了你大概也不懂,我也不是那种口花花的男人,说的多还不如做的多,以后你就会发现,能跟我这么好又帅气多金的男人在一起,做梦都美死你。”
以前也不是没人夸过他,比如他们都说他聪明,说他帅,说他有钱,夸他人帅心善啦什么什么的,听的多了,他也不当一回事,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骄傲的,毕竟他们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他不值一提的优点罢了,有什么好骄傲的?
现在得到秦润的一句“你真好”,许云帆别提多美了,心里头美滋滋的差点冒泡。
这种来自喜欢之人的夸奖,果然同其他人的夸赞不一样啊!
秦润笑笑,没有反驳,许云帆能够留下来,他做梦确实都能笑醒,看着骄傲的许云帆,他只觉得心头暖乎乎的,一阵阵暖流流淌而过,注视了许云帆好一会,他才开口询问,“那我们要送多少呢?”
许云帆:“水盆里的冰棍多,他们一家有多少人就送多少,总不可能这个有的吃那个没得吃,然后没得吃的看有得吃的流口水吧!”
要是如此,那还不如干脆不送,或者只送给孩子们得了。
在村里就是这样的,有的少了,是可以只送给孩子的,毕竟送的多,要去银子,送的少了又不够分,不合适,只送给孩子,大人们见孩子有的吃了,哪怕他们没有,心里头也高兴。
这三家,家里有多少人许云帆是知道的,他蹲下来,“我数了,够分的,等会安哥儿回来喂完鸡了,你拿些出来,让他给秦大娘他们两家送去就行,至于方大伯,待会估计就拉玉米回来了,直接给他们带回去就成,不用你多跑一趟,你只管煮饭炒菜就成。”
这些事,许云帆都安排的一清二楚,看起来,他是没给自己安排什么任务,但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家里的玉米不用他帮忙收了,现在,他的任务,自然是想办法挣钱买肉吃了。
他做的面包得到了秦润以及秦安跟几个蛋的一致好评,许云帆想着,干脆做点面包,明天就拿去卖好了。
方猎户与方一推着推车进到后院,秦润听到声音,赶忙拿出一个竹篮来,捡了七根冰棍放进去,怕冰棍融化的太快,他还加了一些碎冰进去,待方猎户他们卸了推车上的几袋玉米过来前院打招呼准备回去时,秦润将竹篮递给方一:“方伯伯,家里还有一些冰棍,你拿回去给方爷爷他们尝尝。”
方一不敢接,他是知道小秦家的条件的,更不用说今天他们自己吃过了,哪里有又吃又拿的道理,“不行,润哥,我们不能拿。”
“对,润哥儿,这冰棍我们就不拿了,你留着自己吃。”方猎户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拿。
他身为长辈,能力有限,自家生活都顾不上,不能在小秦家困苦是帮衬一把,他心里本就愧疚难当,如今因着许小子这个上门的哥婿,小秦家条件好了一点,他又怎么好意思拿他们的东西?
更不用说,小秦家条件好起来,还是因为许小子的缘故。
方猎户与秦大娘他们想的一样,都不愿让秦润‘破费’,生怕许云帆对他们有意见,觉得他们是吸血的蚂蟥,娶了润哥儿还得帮衬他们这群穷亲戚。
更何况,他们连亲戚都算不上。
秦润将冰棍推回去,“方伯伯,你就拿回去吧,云帆说了,家里还有,这玩意也留不得久,不然怕是要化了,我跟安哥儿又能吃多少?你们不拿,留着我们也吃不了,岂不是浪费了?”
“这……”方猎户是饿过肚子的人,一听秦润这话,直接就动摇了,再看身边的儿子,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的渴望却是实实在在。
也是,几个儿子跟着他,连顿顿吃饱都是奢侈,哪里有条件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一方面是心疼儿子,一方面也是不想浪费,方猎户最后还是把一竹篮的冰棍了带回去,路上又嘱咐几个孩子日后干活绝对不能偷奸耍滑,要好好干,争取早日把小秦家的活干完。
几个孩子自是满口答应。
不说冰棍这东西孩子会喜欢,就是一辈子都没吃过这玩意的方爷爷方奶奶同样喜欢的不行,一边吃一边赞叹连连,都舍不得吃完,连咬都舍不得,只是舔着,这样能吃久一点。
见着这一幕,方猎户心酸难耐。
小秦家。
许云帆揉着面团,因着太热,又是在厨房里,身上难免的出了一层薄汗,将手中揉好的面团盖好后,许云帆擦了一把汗,眼看日头都快落山了,往常这个时辰,秦安早就回来了,这会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许云帆顾不上洗手,走到院门口,伸长脖子往路上看,依旧不见秦安的人影,不免担心起来。
秦润已经做好饭菜,就是连后院的猪都喂好了,这会提着桶从后院出来,见着许云帆在院门口焦急的来回走,不时看向外头,似在急切的想看到什么,赶忙走上前,“怎么了?”
“这么晚了,安哥儿还没回来。”许云帆因为担心,话里难免带了一丝急切与不安。
秦润看眼照射在山头上的最后一缕斜阳即将消失,急忙放下猪桶,“你不用担心,我去找找。”
说着,秦润都顾不上洗手就往南山那边去。
天快黑了,说实话,这个时间出门,去村里串门的话,许云帆还有胆子去,可让他去南山那边,他是真的怕。
可一想到秦安这么久不回来,再联想在现代时,偶尔能看到一些女童被侵犯的新闻,久不见秦安回来的许云帆便顾不上害怕了。
第58章 第 58 章 受伤的小野娃
秦安年纪是还小, 但人家禽兽精虫上脑了会管你年纪小不小吗?
反而因为年纪小,他们的反抗力有限,更容易制服, 有的禽兽甚至还会觉得更刺激。
许云帆一想到这些, 脸都白了,匆匆关了院门就赶忙跑出去, “润哥儿, 等等我, 我也去。”
秦润也是急了,速度很快,听到许云帆喊他,这才稍稍放慢了速度。
以前秦安虽然也会一个人出门, 但他从不会这么晚不回家。
秦润平时也忙,整日就想着怎么干活,怎么挣钱, 这个冬天该怎么过, 有一些事自然就想的不够周全。
眼下不见秦安回来, 秦润怕的不行,他怕秦安真的会遇上什么不好的事, 那他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因为担心, 秦润等到了许云帆。一路上都顾不上跟他多说一句话, 加快步伐就往南山跑去。
许云帆哼哧哼哧跟在秦润身后, 突然听到路边的杂草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润胆子大,一心又是想着秦安会不会出事, 自然没听到声音。
许云帆虽也担心秦安,但天黑了,又是去的南山, 他同样怕的不行,周边有个风吹草动都能惊扰到他。
更不用提这股窸窸窣窣的动静还那般大,许云帆当即就停了下来,双腿有点发颤,声音都破了,“润哥儿,有……有鬼啊!”
许云帆惊声尖叫起来,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跑到秦润身后,身子反应的比大脑还快,下意识的就缩头,很没有男子气概的躲在秦润背后。
秦润想找秦安,这会听到许云帆大叫有鬼,他也吓了一跳停下来。
一停下来,终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哪怕秦润也有些怕,可他满脑子想着都是要保护许云帆,他不能胆怯,提着胆子就想过去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哥夫?”
因为是在杂草推里前行,秦安耳边尽是杂声,自然听不到路上有人跑过的声音,直到许云帆惊叫出声,他才听了真切,他以为是自己因为害怕,所以幻听了,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哥夫,是你吗?”
“安哥儿!”秦润一听到秦安的声音,所有的恐惧害怕顿时烟消云散,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扒开草丛把秦安给拉了出来。
秦润今晚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很生气,“你……”
他刚想呵斥秦安怎么搞的,为什么天黑了还不回去,他知不知道,一个小哥儿这么晚了还在村外头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先不说山上的野兽有多危险,会不会吃人、伤人,就是旁的心思不正的汉子遇上他,秦安又该如何?
训斥的话刚到嘴边,秦润便从秦安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就是手下抓的衣物都有点湿漉漉的感觉。
再看秦安颤抖的小身子,哽咽抽泣的哭声,秦润一时之间,仿若坠入黑不见底的深渊。
许云帆觉得不对劲,赶忙上前,“怎么了?”
秦润抓着秦安的手用了几分力,要不是大晚上的,秦安定能看到,秦润那双仿若淬炼了血一般猩红的眼,他的声音都在发颤,甚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又前言不搭后语,“安哥儿……你告诉大哥,是不是……你是不是遇上……被人欺负了?”
许云帆一听秦润这话,就不得了了,当下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奶奶个腿的,他许云帆的小舅子居然被人欺负了?
欺负他小舅子,那就是欺负他,他许二少何时被欺负过了?
“安哥儿,谁欺负你了?说,哥夫给你揍死他,把他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为止。”他娘的,禽兽啊这是,这种人,就该打出屎来才好。
就在秦润与许云帆见秦安害怕不已便先入为主的以为他是遭遇了欺负时,见到亲人,秦安终于哭出声,“不是,哥夫,大哥,我的朋友受伤了,他流了多多的血,我背不动他,怎么办啊?”
秦安很害怕,他虽然小,但他听过的,他的父亲就是在山里不见了,地上还有好多的血。
所以,他便以为,他的好朋友小野娃流了那么多血,以后就不见了,所以,他不敢离开,哪怕天黑了,知道他不回去,大哥跟哥夫会担心,他也不敢走。
他走了,小野娃该怎么办?明明小野娃也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不想他走的。
秦安又怕又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时候,听着远处山里传来的狼嚎声,再看看小野娃身下的血,更是害怕的不行。
他听方猎户说过的,狼这种野兽,鼻子很灵很灵,山里的动物受了伤,隔着大老远它都能闻得到,然后就会追过来,把受伤的动物给吃了。
没办法,秦安只能把小野娃用树枝藏了起来,一个人摸黑着下山找帮手。
一路人上他又怕又担心,都快哭了,但他都憋住了,只想着尽快跑回去找人帮忙。
这会见到大哥还有哥夫,知道可以依靠信赖的人来了,所有的不安、恐惧可不就爆发了吗。
秦安一边哭着,一边拉着许云帆就往上山走。
从秦安断断续续的话语里,许云帆他们终于知道,秦安没有被欺负,两人刚松一口气。
又听到他的小朋友受伤流血,还怎么喊都不动,两人再次紧张了起来,脚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秦润甚至把秦安背了起来,让他在背后指路。
到了秦安所说的地方,许云帆才发现,这里不过是山脚下的地方,离路边远了点,要是真的上山,这大晚上的,哪怕夜空中星星多的很,林子里照样乌漆嘛黑,不摔就不错了,还谈什么找人。
许云帆扒开秦安用来盖人的树枝,发现底下还真他娘的有个孩子。
这孩子,就是村里人号称小野娃的孩子了。
救人要紧,许云帆没想那么多,直接把人抱起来,与秦润匆匆往家赶。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回到家时,许云帆与秦润都顾不上休息,先把小野娃检查了一遍。
回来的路上,许云帆闻到了血腥味,半路就让秦润拐弯去方猎户家要点止血的草药。
方猎户经常上山,想来家中是不缺这些玩意。
许云帆到家的时候,秦润手上捧着一包止血的草药气喘着跑回来了。
两人一通忙活,秦润又是烧水打水给许云帆清洗伤口用,还得分心去照顾秦安。
原以为秦安哭成那样,还说小野娃喊不动了,他们还以为小野娃受了多大的伤,结果发现,小野娃手臂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秦安身上的血渍就是沾染上了小野娃身上的血所致。
许云帆不放心,将小野娃身上的衣物全部脱了个干净,因注意力都在检查小野娃的身上是否还有外伤,全然没发现秦润的不对劲。
抱着小野娃回来时,许云帆就感觉到了这孩子很轻,瘦的硌手,这会把人脱光光了,许云帆才知道,什么叫瘦得不成人形。
白骨精大抵就是他这样的。
“这孩子除了手臂上的伤,旁的倒是一些旧伤,愈合的差不多了,并不碍事。”许云帆被外公扔进部队训练的时候,野外训练他是参加过的,一些紧急伤势该怎么处理,自然也是会的。
他还交代秦润与秦安,让他们注意今晚小野娃会不会发热,要是发热了就赶紧喊他。
这晚上的,去镇上找大夫太麻烦,许云帆看小野娃的伤势,觉得自己可以处理,这才没去。
秦润不懂这些,见小野娃没醒,不由得担心,“那他怎么会晕?”
许云帆拍拍秦润的手背,“不用担心,我估摸着,他是虚晕的,你看他瘦的,都快成个猴样了,又流了那么多血,不晕就怪了,他一个孩子在山上,饥一顿饱一顿还算好,也不知道谁家父母这么狠心把孩子丢了,你们这里不是很看重儿子的吗?怎么还有把儿子丢了的?”
不丢孩子,一个小孩子能自己上山当猴去啊?
秦润:“他不是小汉子。”
“不是汉子那是啥?”许云帆晚饭都没吃,今晚是又累又饿还被吓到了,这会明显智商不在线。
秦润指着小野娃脖子侧边的一颗红痣给许云帆看:“他是个哥儿。”
“啊?”许云帆抹了一把脸,“怪不得。”
在古代,人家讲究的是多子多福,自然的,重男轻女轻哥儿的事自然也不少见。
秦安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眼泪汪汪,他太清楚饿肚子吃不饱是什么滋味了,如果他的小伙伴再回到山上,岂不是又要饿肚子了?
他想把小伙伴留下来,但这些话,他不敢说,他不傻,自然知道他们家条件也不好,在哥夫没来的时候,他们就饿过肚子。
多一个小朋友,家里就会更穷,秦安想着,心疼的厉害,他想,要是小伙伴能留下来,他愿意每天少吃一碗饭,把那一碗饭让给小伙伴吃,可这些话,他说不出来,他怕哥夫听到了会生气,气他不懂事。
伤心难过得不行的秦安紧紧拉着小野娃的手,偷偷抽噎。
许云帆发现秦安不对劲,转念一想,大抵知道他为什么哭了。
像秦安这个年纪,最是心善,连只小鸡仔他都喜欢的不行,一天三顿,顿顿不落给它们喂吃的,就怕它们饿着,更何况现在受伤的还是他的朋友。
想必秦安很喜欢这个小野娃,否则也不会因为小伙伴,从而克服恐惧,一个人在外面待那么久。
许云帆叹了一口气,拉着秦润出了房间,“这个孩子怎么处理?”
秦润很为难,他心善是善,却不会委屈自己喜欢的人。
小秦家这个条件,他完全负担不起两个孩子,他开口让孩子留下来,重任还不是放到许云帆身上?
凭什么他做好人,却是许云帆在为他负重前行?
秦润舍不得许云帆累着,自己能力有限,他只能狠心,“等他伤好了,我们把他送衙门去吧。”
许云帆没吭声,衙门要是管用,这孩子也就不用在山上当野人了。
不过这个孩子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他的表现。
要是那等品性不佳,人品有问题的,别说他有多可怜了,就是饿死,都跟他许云帆没关系。
有的人,生来就坏,不需要跟谁学,更不需要坏人言传身教,那种坏,就是从骨子里自带的,许云帆不知道小野娃为人如何,但就冲他帮秦安那么多忙,许云帆才会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
许云帆:“听你的,等他醒了再说吧,你把安哥儿喊出来让他洗个澡,先吃晚饭,我都饿了。”
吃过晚饭,秦润把冰棍给秦大娘两家送去,而许云帆也有自己的事忙,照顾小野娃的事,只能交给秦润哥俩。
因为过于担心小野娃,许云帆第一锅面包出炉时,秦安都没有胃口尝尝鲜。
许云帆点了下秦安的眉心,“安哥儿,你跟你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秦安抬头看许云帆,吸了吸鼻子,“我之前被人欺负的时候,他看到了,从山上跑下来帮了我。”
秦润长得‘丑’,在村里人看来,他比汗子还汉子,一些小孩子听大人说的多了,不免好奇秦润究竟是不是真的哥儿。
奈何他们人小,打不过秦润,自然不能当着他的面问这种问题。
而秦安瘦瘦小小的,于他们而言,自然是最合适的欺负对象。
于是村里的几个小霸王就专门堵出门找猪草的秦安,嘲笑他以后跟他哥一样,不男不哥儿的,他最爱的大哥被人骂了,秦安很生气,推了一把试图揪他衣服的小汉子,结果用力过猛把人推倒在地。
小汉子自觉被秦安推倒了,在小伙伴面前颜面尽失,站起来就一个猛扑,把秦安推到地上,骑在他身上,“你不给我揪你衣服是不是?敢推我是不是?今天我还非把你脱光光,让你学狗叫不可。”
被压制,动弹不得的秦安呜咽着挣扎起来,小汉子喊来其他伙伴摁住秦安的双腿,不让他踢人自个则是伸手意欲将秦安身上的衣服扯下。
就在秦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小野娃大抵是听到他们的动静了,发现秦安被欺负后,小野娃抓了一根棘枝呜呜大叫像发疯了一样就跑出来,将棘枝往几个小汉子身上抽过去,吓得他们嗷嗷叫,一个个顾不上秦安,害怕的跑了回去。
等人跑远了,小野娃才扔掉手里的棘枝,将地上的秦安扶起来,替他拉上被扯得松松垮垮的衣服。
在秦安抹了眼泪朝他看去时,小野娃似乎又很害怕,一个转身就朝着山上跑去。
秦安低头默默掉眼泪,他以为他是招人讨厌了,所以对方才会跑走了。
后来秦安在那边割了几次猪草,每次都能看到小野娃,小野娃似是担心秦安再被欺负,只要秦安过来,他总会远远跟着,不让其他人欺负他。
久而久之,秦安就与小野娃好上了,在山上待久了,年纪又小的小野娃已经有很多话不会说,只会啊啊呜呜的用手比划表达自己的意思,正巧的,秦安也是个“惜字如金”的“哑巴”,一来二去,两人之间颇有种相见恨晚兮兮相惜的感觉。
秦安说,每次他出去割猪草找蚯蚓,之所以能那么快回来,就是因为有小野娃帮忙,之前秦安给小野娃带了糖,还与他说了糖糖是许云帆做的事后,小野娃从秦安口中得知许云帆爱吃果子还有肉,他便记下了。
小野娃还太小,他在山上能活这么久,不代表他跟猎户一样有打猎的本事,而是他能吃苦,不管什么果子,不管是熟的还是没熟,他都会尽可能的往嘴里塞,他知道,今天能吃饱肚子,明天不一定能,所以有食物了,他要尽量多吃。
在山上久了,小野娃自然清楚哪里的野果多。
他是一个会报恩的孩子,吃了许云帆给的甜食后,小野娃便满山的找野果,这不,发现一株野葡萄时,小野娃很高兴,哪怕野葡萄很高,他还是爬了上去。
原以为这次会被一些树枝划伤就能把野葡萄摘下来给秦安带回去,但小野娃终究太小,不知道干枯的枝条踩不得,这不,人从树上掉下来,不仅腿疼,就是手臂都被划出一条大口子。
小野娃疼得龇牙咧嘴大汗淋漓,看到摘到了几串野葡萄后,他又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不过是受伤而已,小野娃习惯了,以为这伤口与之前的小伤口一样,用些树叶包起来,过一会就不流血了。
当他拿着野葡萄去到与秦安经常见面的地方时,小野娃已经满身大汗,手臂上疼得他受不了,只觉得阵阵发晕,他想做点什么,可他发现没有力气,只能躺在地上等秦安过去。
看到秦安,小野娃不知哪来的力气,还跟秦安比划,让他把野葡萄带回去给许云帆吃,随着他的比划,手臂上滴答滴答的落着血,小野娃胸口前的衣服都被染湿了一片,看得秦安脸都吓白了。
许云帆没想到小野娃之所以会受伤居然还有自己的缘故,罕见的心软了,“原来如此,你朋友受的伤不轻,现在还不能动,这几天就麻烦安哥儿照顾了,怎么样,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
哥夫这是同意小野娃留下来养伤了?
秦安眼睛一亮,挺直胸脯,神色认真,像是站军姿一样,“能。”
许云帆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别伤心了,有哥夫在呢,你的小伙伴肯定不会有事的,去拿冰棍吃吧,今晚再不吃,明天想吃就吃不到了。”
秦安高兴的不行,跺了跺脚,没征得许云帆的允许,拉下他的手臂,待许云帆疑惑的俯身下来时,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眉眼带笑道:“哥夫最好了,哥夫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夫,安哥儿最喜欢哥夫了。”
说完,这才跑进柴房拿冰棍吃。
许云帆摸着被秦安亲过的料脸,来自现代社会的他就没想那么多,被一个八岁的小屁孩亲一下怎么了?
摸完脸,许云帆一抬头,猛的瞧见秦润站在厨房门口,不知看了多久,许云帆顿时就笑起来,脸上带着嘚瑟的神情,“安哥儿亲我了,还说我是世上最好的哥夫,他最喜欢我这个哥夫了。”
嘚瑟得像个孩子一样的许云帆让秦润好笑不已。
换做其他人,大抵要训斥秦安一顿,说他不知分寸,八岁了,哪能随随便便亲个汉子,更何况,这个汉子还是他哥夫。
但许云帆跟他说过,他那边的小孩,八岁的孩子还是需要父母亲亲当奖励的年纪,许云帆还说,他小时候,家里人,就没有哪个是不爱亲他的,这是他们对他爱的表现,才不是那种带着私欲的占便宜。
就算许云帆没说过这些话,秦润也不会多想什么,哥夫跟小舅子感情好,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会多想什么?
秦润注视着得意的许云帆,知道他在等什么,便顺着他的意,“嗯,安哥儿说的对,你是世上最好的人,能遇上你,是我三生有幸。”
许云帆满意了,顺势给以后的自己牟取福利,“你知道就好了,那你以后要对我好好的,不能家暴我,也不能在生气的时候对我使用冷暴力,更不可以惩罚我睡大厅,也不能赶我下床……”
秦润静静的听完,“说完了?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做的,我会疼你宠你一辈子,所以,你也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十八岁的哥儿,放这年代,年纪不算小,换其他哥儿在他这个年纪,嫁得快的,估计孩子都能生俩,秦润却是无人问津。
嫁不出去,不代表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去镇上找活干时,听到的事可多了。
就比如,哪家汉子有点银子了,就爱整天往那春香搂里跑。
又听说,有个汉子嫌弃家里的婆娘人老色衰,被外头的小姑娘小哥儿迷了眼,一房一房的往家里抬,最后还宠妾灭妻。
总之,有关汉子变心、花心的事,他听那些大娘说的不知道有多少。
许云帆长这么好,会的又多,要是他愿意,大梨村是留不住他的,他随时可以走,或者他要是愿意,勾勾手指头,不知有多少人前扑后续投怀送抱。
人心都贪,想要的得到手了,便会妄想得到更多。
秦润也是个平凡的俗人,他会有占有欲,会想独占许云帆,更害怕有一天许云帆见到更好的人,会将他抛弃,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许云帆打水准备洗澡,闻言头也不回,“那不然呢?你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
他的口气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味道,好像要离开秦润这件事,他从未思考过,甚至想都没想过,“我都答应留下来给你当相公了,用我们那里的话来说,以后,我就是你老公,别人可以合离,可以休妻,那是他们的事,我管不着,不过我们老许家是没有这个传统的,除非哪天你绿了我,或者做很过分事,否则,我俩百年后还要同穴呢。”
秦润眼眶泛红,他不想当着许云帆的面露出不好看的表情,转头看向被许云帆晾晒在边上的面包,明知故问,“明天你要拿这些面包去卖吗?”
“嗯。”许云帆把水提进洗澡房,“到时候我顺便买两只老母鸡回来,那孩子瘦得见皮不见肉的,还有你跟安哥儿,都得补补。”
秦润深吸一口气,低沉的声线中带着丝沙哑,“云帆,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换作其他汉子,哪怕再心疼小野娃,他们估计也舍不得在他身上花银子。
第59章 第 59 章 去他娘的不食人间烟火!……
许云帆嗨了一声, “这才哪到哪啊,他是安哥儿的朋友,还是因为给我摘野葡萄才受的伤, 要是没看到也就算了, 偏偏他现在就在我们家,我总不可能视而不见当他不存在吧, 怎么说那也是个孩子, 是条命, 银子哪有命重要。”
许云帆说这番话,听得秦润心头火热,他就知道,他没有看错人, 许云帆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汉子。
睡觉的时候,许云帆先上的床,秦润不放心小野娃, 临睡前过去看看。
回屋时, 秦润发现, 许云帆还没睡。
得到秦润的保证,许云帆欢喜, 以后就算他犯错, 秦润也不能惩罚他, 哪怕他从未想过要犯错, 但这种提前得到保障的感觉,让许云帆幸福的要死。
许云帆高兴, 睡不着,埋头在枕头里乐得直笑,秦润看得好笑, 吹灭蜡烛上床,“还不睡?明天不是要早起去镇上吗?”
“不着急。”许云帆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亮光,撑起上半身看身边的人,“秦润,今晚你答应我的事,你要记得呢,以后不能忘,不然我要生气的。”
“嗯,不忘。”秦润心想,许云帆这么好的汉子,他是得多冷酷无情才会那样惩罚他?
反正他是舍不得的。
许云帆满意的躺下,临睡前鬼使神差地摸了摸秦润的手心,色胆包天的在秦润脸上香上一口后快速的躺回去,好像刚刚孟浪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特别认真:“你这么乖,必须要有一个睡前的晚安吻才行。”
突然被亲,秦润整个人没回过神来,许云帆勾着他的手指头,挑逗似的又说:“我亲你,给你晚安吻了,礼尚往来,你也应该给我一个,在我们那边,有了晚安吻,睡觉的人会有好梦,到你了。”
从未做过这种主动的事的秦润架不住许云帆的‘胡搅蛮缠’,紧张的秦润不得已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侧过身,偷瞄一眼位置,嘴刚嘟起来就被许云帆快速偷袭出击吧唧的亲了一口。
秦润被许云帆这通骚操作惊到说话都不通顺,“你……我还没准备好。”
心满意足的许云帆到打一把,“你那么慢的,等你亲上来,我都跟周公约会去了,哪还有你什么事。”
秦润羞红了脸,“那……我下次亲快一点好不好?”
“嗯,那明晚你试试。”许云帆很满意,很自然的把扇子交到秦润手里,“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秦润:“……”
京城胥王府。
缚青胥睡得正香,一旁的秦轻枫却像是被噩梦缠身一般,额上汗珠狂涌,嘴中不断念叨着阿池阿池……
许是噩梦到了高潮处,秦轻枫一个起身,尖戾的惊慌大喊出声,“阿池,我的阿池,我要我的孩子!”
嘶声裂肺的声音在自己身边骤然响起,缚青胥吓了一跳,不用问他就知道秦轻枫又梦到孩子了,他很是娴熟的将秦轻枫一把抱进怀里,不顾秦轻枫的挣扎,轻拍着秦轻枫的后背,“轻枫,不要怕,不要怕,一切都是梦,都是梦而已,你忘了吗,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我们的孩子会好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只有缚青胥知道,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挣扎许久后,秦轻枫总算清醒了些,眼泪大颗大颗的流,泣不成声道:“青胥,我又梦到阿池了,我梦到他满身都是血,他好小,骨瘦嶙峋的身子颤抖着,他向我伸手,对着我哭说他好疼好冷,让我抱抱他,可我怎么都抓不住他,相公,我想他回来,我要他回来,我好想孩子啊。”
秦轻枫呜呜的哭出声,缚青胥没开口说旁的话,此刻的他红了眼眶,他怕他一开口,哽咽声便再压抑不住。
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半年多之前,胥王爷与他的主君痛失了一个孩子。
胥王爷共育有三子,前头两个儿子是一对双胞胎,长得结实得很,不得胥王爷宠爱,独独第三个孩子最是受宠。
不说胥王爷宠着老三,就是老大老二都疼这个弟弟,没办法,谁叫老三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哥儿呢。
胥王爷乃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兄长,当年与皇上斗智斗勇,要不是皇上顾念亲情,就凭借他早年算计过皇上的那些事,足够他掉九九八十一次脑袋了。
当今皇上仁慈,终究没杀了这个兄长,反而给他封了个王,以前两兄弟势同水火的关系也因皇上登基后得到缓解,因此,胥王爷这些年倒也混得顺风顺水。
自然的,身为胥王府唯一的哥儿,缚池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谁知,在秦主君与胥王爷外出游历时,竟是被人刺杀,他们夫夫两人是有点功夫在身的,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给孩子杀出一条生路来,结果倒好,夫夫两人在那场刺杀中狼狈捡回一条命,他们的孩子却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想来孩子应是在混乱中被贼人劫持了去,或者是自个跑了。
胥王爷得知孩子不见了,双眼就是一黑,加上体力透支,打击之大,竟是让人当场昏迷不醒。
好在秦主君比胥王爷有用点,踉跄着身子跑回马车上确认孩子真的不见后,哪怕再急再担心,他还是快速的冷静下来,指挥人手去追,去找。
在他们遇刺的地方,方圆百里几乎都被侍卫搜了一遍,依旧不见孩子的踪迹。
这下子,原本还抱有希望找回孩子的秦君子再支撑不下去了。
胥王府的哥儿不见了,不说皇上,就是另外一位王爷都被惊到了,一个个派兵的派兵,结果,半年过去了,孩子的一根毛都没找到。
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他们连缚池的一片衣角都找不到。
缚青胥都不敢想,他的儿子若是侥幸活下去,他的处境会如何?
这年头,不是家家户户都重视哥儿的,有的人家,对他们来说,女儿、哥儿就是赔钱货,只有汉子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
因此,就算缚池在刺客手下逃出去,只怕也活不过几天。
旁的人,尚且不会无缘无故捡一个孩子回去,但有的人就是专门干这种事的。
那就是青楼之人。
在大晏朝,男人寻花问柳之地,不单单只有女子,那等地方,自然也是有哥儿的。
如果自己的孩子落到那样的地方……
胥王爷不敢想,颓丧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丢失孩子的噩梦中醒过来,秦主君更是因此得了疯病,隔三差五便会闹着要孩子。
今晚,秦主君梦到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两个孩子听到刺耳的尖叫声,皆吓了一跳,顾不上半夜三更,跟着身边伺候的人就跑过来了,得知阿爹想弟弟了,两兄弟站在门口,眼眶通红,跟着低声抽噎起来,。
秦主君想儿子了,他们作为兄长,又何尝不想弟弟呢。
这一晚,整个王府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许云帆醒来时,身边早已经没了秦润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叠好的衣服。
衣服的面料、颜色很眼熟,分明是他们第一次去镇上时买回来的布料所制。
以为自己没看清的许云帆揉揉眼坐起身,一手撑着因迷糊困顿还有点乏力的身子,一手伸过去摸了摸,待发现真的是一套新衣服时,整个人立马就清神了。
那种兴奋感就像父辈口中说的七八十年代的孩子得到了一套新衣服一样,恨不得立马穿身上出去炫耀一番。
话说许云帆以前穿的衣服,哪怕不是件件高定,但能穿在他身上的定然差不到哪去,几百万的西装也不是没穿过。
但他从未因为有新衣服穿就这么的开心过,也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这般稀罕。
那种恨不得立马把衣服换上的急切,让许云帆都不觉得困了,当下直接就穿起来。
不用想就知道,最近跟他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去干活的秦润什么时候赶工把一套衣服做出来的呢?
那肯定是许云帆睡着的那段时间了。
很难想象十八岁的秦润是怎么做到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又是张罗早饭又是加班加点的给他做新衣服的,他睡得够吗?
秦润的心意,许云帆感受到了,心中酸涩难当的同时,又止不住的感到甜蜜。
谁不喜欢这种被人捧在心尖上宠的感觉呢?
不可否认,许云帆爱死了这种被宠溺的滋味,整个人美得不行,仿佛因为这套由秦润亲手做出来的衣服穿在身上,自己又帅出了一个新高度。
厨房里,秦润一大早就起来煮了一锅粥,还炒了一盘豆角和一盘酸萝卜。
夏天天气热,人容易没有胃口,许云帆虽然没有这种胃口不好的情况,照样每餐能干上三碗饭,但秦润发现,每次他把酸萝卜切丁炒过之后,许云帆还能多吃半碗饭。
家里没有好东西,秦润只能在吃的方面下功夫,尽他所能的给许云帆最好的一切。
穿戴好衣物后,心里美的快要冒泡的许云帆来到厨房,有的事,一回生,二回熟,就比如亲吻。
在秦润听到动静转过身时,许云帆一把抱了上去,顾不上什么羞耻,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早上好,我滴亲亲小夫郎。”
这么好的夫郎,早安吻必须来一个,一大早就能够得到他这么帅的小哥哥的一个亲亲,想必秦润今日必定动力十足,心情愉悦一整天。
突如其来的亲密使得秦润羞红了脸,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嗫嚅了好一会才道:“早上好。”我的小相公。
许云帆松开手,后退两步,伸开双手,夸赞道:“你做的衣服很合身,穿的正正好,很舒服,很衬我的帅气,我很喜欢,最近真的辛苦你了。”
秦润早上早起给他做了衣服,虽然许云帆不喜欢秦润这般压榨自己,但衣服已经做出来了,这时候再去说他不应该这般做之类的话,只会坏了秦润的好心情,以及做这套衣服时的期待。
他明明只想给许云帆最好的,到头来,没得到一句夸赞也就算了,许云帆还要因此指责他做的不对,那么秦润该有多伤心?
哪怕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对方的那份欢喜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你喜欢就好。”秦润的声音虽然很低,其中的得到肯定的欢喜却毫无掩饰,以至于眼睛都亮了几分。
许云帆洗漱好之后,匆匆吃过早饭,厨房里,秦润用芭蕉叶垫在背篓里,再把昨晚许云帆做的面包全部放进去,因是吃食,无论是做还是装,都必须尽可能的保证干净。
许云帆背起背篓,一边交代:“你在家多看一眼那个孩子,他手臂上的伤口有点大,昨晚虽然没有发热,但伤口没好前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你在家隔段时间就看眼,要是发热了就带去镇上。”
昨晚秦润起来看了几次,许云帆迷迷糊糊感觉到了,可惜他困的不行,每每秦润回来,见他要醒,又给他扇风,那么凉快的,好睡得很,许云帆自然睡的贼香,要不然今早哪能起这么快。
“我知道了,你去镇上小心点,要是卖不出去也没关系,之前你赚的银子还有很多呢。”
秦润知道许云帆不太喜欢吃太甜的东西,面包虽然不是很甜,秦润很少见他吃,只有他与秦安喜欢的不行。
这么多面包,也不知道好不好卖,许云帆要卖到什么时候,秦润怕许云帆饿着,一大早起来整了顿丰盛的早餐不说,还烧了几个红薯让他带上,肚子饿了就吃,就算不吃也不要紧,带回来也可以拿去喂猪。
临出门前,许云帆还带了个小板凳,今日去镇上,不是什么赶集日,人流量大抵没多少,许云帆的目标很明确,直接打听清风书院在哪。
最近正是农忙的时候,古时候的秋收可是件大事,书院都会给学子放假回家帮忙,俗称田假。
许云帆从秦润口中打听得知,清风书院的田假有十六天,这十六天,不说学子,就是夫子都不授课。
不过在古代,读书的农家子可比那等有钱人家的学子少多了。
清风书院声名远扬,外地来求学的学子不少,古代交通不便,远一点的,就隔壁县城,坐半天马车也才堪堪回到家,更不用说家在更远的地方的学子了。
田假期间书院不提供伙食,这帮学子要不是吃书童做的饭菜,要不就是出去填饱五脏六腑。
许云帆就打算在清风书院卖,对于这种新鲜出炉的吃食,这帮学子定是好奇,舍得花钱买个鲜。
一路磨磨蹭蹭,许云帆赶在饭点前终于到达清风书院的院门外边。
反正来的太快,他开摊也是卖个寂寞,既然如此,又何必来那么快?
人家清风书院的名声大,招收的学子定是经过夫子严格教导,学子们什么时辰该做什么,那都是安排的明明白白,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练字熟读经书的时候不可进食吵闹,就一个字——“端”。
不过再好的书院,总有一些特例。
要是清风书院的学子个个好,也不会出现明知人家有未婚夫还与其勾勾搭搭,事后寻人报复这种事了。
不过这些暂时与许云帆没关系,眼下,他就是个小小农门汉子,一日为三餐奔波,累的很。
现在来正正好。
许云帆刚放下背篓,解下腰间随身携带的小板凳坐下来,便听到学院门口传来动静声。
“终于可以去吃饭了,哎哟,饿死老子了。”
“你个混小子,莫不是皮痒欠训了?忘了夫子平日是怎么教的了吗?老子这种粗俗的话,你也敢说,还在学院门口,小心隔墙有耳。”
“哎呀,这怎么就粗俗了?不是我说,这帮夫子太死板了,那村里的妇人汉子有几个是说话文嗖嗖咬文嚼字的?怎么,那他们都是粗俗之人了?”
“行了,看了一早上的书你们脑袋还不够晕是不是,非得出了学院还得争辩一番,你们不累,我听着都心累。”
三个学子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吵吵闹闹的往镇上的方向走去。
清风书院不在镇中,而在镇东,离镇上还有点小距离。
读书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静’字,闹中取静不是每个学子都做得来的,镇上人来人往,难免嘈杂,而书院在镇东偏尾这个位置,距离镇中不近不远,安静的同时,也方便学子出入镇上的各类书斋店铺。
不过对于久坐的学子来讲,院长觉得近,对他们来说,但凡需要动身走一步路的距离,那都算远。
更别提在巳时这个时间段,又热又饿,还得走那么远去吃个饭,委实累人。
三人不谈什么粗俗不粗俗的了,转而开始抱怨起来。
“最近怎么不见那些小商贩来院门口卖吃食了?”
“你读书读傻了?田假啊!就算是镇上的人不用忙地里的事,前天书院的学子不是刚出事,这个节骨眼,谁敢来咱们书院门前卖吃食?”
田假前,书院里有位学子嫌弃书院里的饭菜吃腻了,便在书院门口随便吃了顿,结果下午听课时,该学子肚子开始疼起来,没一下便疼得受不住,在课堂上疼得满地打滚,上吐下泻。
这下子,不说夫子被吓一跳,就是其他学子都纷纷跑出课室。
没办法,里边实在是太臭了,这帮学子自诩读书人,喜净,一个个不说涂抹什么胭脂水粉去臭增香了,有条件的,身上不是带着熏香袋就是衣带熏香,平时自己的排泄物气味都嫌弃的不要不要的,更不用说是其他人的了,乍然闻到臭味,有的学子憋不住,一个一个跟着吐起来。
后来还是其他夫子喊了书院管事的来,管事请来大夫,一看,好家伙,原来是吃坏肚子了,也不知道吃的啥,居然还中了毒。
这下可了不得了。
书院学子中毒,此事兹事体大,马虎不得。
不说学子在其他同窗面前上吐下泻颜面尽失,侧面的也反应了书院监管不到位。
平时吃坏肚子不打紧,要是到了关键时刻,比如准备参加考试之类的时刻,吃坏肚子那不就坏大事了吗。
院长得知此事,自然不能毫无动作。
这不,经常来书院门口做生意的小摊贩听闻院长要整顿他们的事,一个个也不知咋回事,竟是吓得不敢再来。
其实清风书院院长所谓的整顿,并非不允许小摊贩们来院门口卖吃食,你要卖可以,但是你卖的这个吃食得受他们检查,确保足够卫生才可以继续卖,否则,其他学子再吃出事来,送你去衙门吃顿板子都算对你客气了。
书院门口是大家的,院长也没有那个权利占地为王。
更何况,学子不在书院门口的小摊贩买,也有可能去镇中那的小摊贩买,所以,将小摊贩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书院相关负责人监督,对学子们来说,岂不是更有保障?
其他小摊贩老板不知院长的用意,一个个怕的不行,都不敢再来。
就在三位学子感叹顶着烈日去吃顿饭不容易时,赫然看到院门口树荫下,一模样出挑,五官俊逸出尘男子。
一下子,三人顿住了,本叭叭叭个不停的嘴像哑了般。
三人注视着树荫下的人,都不知该做何形容,只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除了什么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英姿焕发、风流蕴藉、风流儒雅等词,他们竟是再找不出更加贴切恰当的词来形容此人的好看。
许云帆早就注意到三人了,当即便打开遮盖在背篓上的芭蕉叶,拿了一个面包大口啃起来。
沈如溪方想着,这样俊美的男子,简直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
都没让他想完,对方便抓起一个金黄色的东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模样活像饿死鬼投胎,就像在吃什么美味珍馐,令人……口水泛滥。
他娘的,他果然饿晕眼了。
就这饿死鬼投胎的样,还不食人间烟火?
去他娘的不食人间烟火!
第60章 第 60 章 口出狂言的小汉子
谢柏洲咽了一把口水, 摸摸肚子,双腿不自觉上前一步,“他是在卖东西吗?我看他背篓里好像有很多。”
林萧然是懂谢柏洲的话外音的, 谢柏洲应是想说:“他肯定是来卖吃食的, 看他吃的那么香,肯定好吃, 咱们快去看看。”
谢柏洲几步跑到树荫低下, 方一靠近, 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本就饿,这股味道一冲进鼻腔,谢柏洲感觉更饿了,“老板, 你是在做吃食的生意吗?”
不怪谢柏洲这么问,小摊贩们来卖吃食,那携带的工具可不少, 唯独眼前这人, 一个小板凳, 一个背篓,哪里像来做生意的, 倒像是路过的。
许云帆坐在板凳上, 咽下嘴里的面包, “是啊, 我来卖面包的,这不是很明显的么, 你们要买吗?”说着,他掀开芭蕉叶,露出背篓里的面包给几人看。
谢柏洲自诩走过南到过北, 见多识广,但就没听说过面包这种玩意,“这就是你说的面包?”
他指着背篓里的面包,“此物是拿什么做的?你可能保证其食材绝对干净,吃了不拉肚子不中毒?”
拉肚子?
中毒?
哎哟,这人怎么回事,都还没买呢就先怀疑他的食品安全问题来了,这不是在质疑他的人品嘛。
他能做不合格、不卫生的食品卖人?
不过人家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会对入口的东西把关也是情有可原。
许云帆:“你放心,我这面包绝对干净,它就是拿面粉做的,至于还有哪些材料,那我不能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做的吃食绝对干净,我这人眼光放的远,日后还要继续在这混呢,要是东西不干净,没人来买了,我岂不是亏大了?做人呐,眼界要放长远点,可不能被眼前的小惠小利迷昏了。”
林萧然觉得这人说的对,“你说的有道理,你日后都会在这里卖吃食吗?正巧了,我们三都是书院里的学子,以后少不得要多见几面,我叫林萧然,小老板怎么称呼啊?”
许云帆: “许云帆。”
多认识一个人就是多一条路,不管用不用得上,先认识了再说。
沈如溪唰的收起手中的折扇,风度翩翩的道:“在下沈如溪,许云帆这名字倒是不错。”
看许云帆穿的差,他还以为这小汉子跟其他村里人的名字一样,不是叫什么大山、狗蛋、狗剩之类的动物名,再不然就是一到九,没想到,这人长得好,名字倒也不错。
许云帆得意的点了下头,指着沈如溪,“看得出来你很有眼光,也很会品,我的名字确实好听,家中长辈希望我能够自强不息,不为困难所折服,于是便从‘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取了云帆二字。”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听到这句诗,谢柏洲三人显然愣住了。
哪怕没听过这句诗,但其诗意却是令人大为惊叹。
“许公子,敢问这句诗出自何处啊?”沈如溪一脸的兴奋。
“出自何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不要来一个?”
许云帆就是故意的,这帮学子,不说个个心比天高,但总归是学子,你没点本事,就冲做了几样好吃的东西,人家又凭什么对你另眼相待?
有时候,人家愿意与你交好的前提是有利可图。
亦或者是品性相投。
在现代,人们经常说,没有共同语言很难沟通这类的话不是说着玩的。
人家学子出口成章,开口之乎者也,闭口之乎者也,你跟他开口下地干活闭口起来干活,你说的他不感兴趣,他说的你听不明白,沟通不在一个层次,从一开始人家就对你不感兴趣,自然没有交流的欲望。
不交流几下,怎么算认识?
“要要要,快给我们每人来一个尝尝鲜。”谢柏洲盯着面包的眼睛亮得吓人。
他们三人都是不缺银子的人,价钱都不问,就惦记着先吃了。
许云帆分别给三人递了每人一个,“你们尝尝,要是觉得好吃了,下次再来我这买啊!”
“好说好说。”谢柏洲顾不上多说,手中蓬松的面包散发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引得人垂涎三尺,咬上一口,那更是不得了。
沈如溪、林萧然、谢柏洲刚咬第一口,眼睛便亮了起来,很快,三人两三口便将手中的面包给消灭个干净。
沈如溪回味着,舔了一下唇,“你这面包好吃是好吃,就是不够实,我三口它就没了,都还没品出味来呢。”
许云帆笑笑,恍得沈如溪三人眼快瞎了,他娘的,本以为他们整天面对齐修泽那厮的男色,早该习惯了,哪曾想,许云帆这小子比齐修泽更胜一筹。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面包越蓬松越好吃,要是太实,那跟馒头有什么两样?你们还吃不吃?”
三个大小伙子,一个面包,估计塞牙缝都不够。
谢柏洲三人本就饿,异口同声的道:“要。”
这么好吃的玩意,肯定要吃到饱。
许云帆与三人闲聊,“今儿学院的学子出来的好少啊!”
林萧然咬下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回道:“最近放农忙假,不回去的学子,多数都是外地来的,有的身边不缺人伺候,你看这日头晒的,他们哪愿意出来,吃食方面都是让身边的小厮、书童准备,我们仨与他们不一样,身边伺候的人不在,只能自食其力。”
许云帆想想也是,能入清风书院的学子,不是来自农门学子的,大抵都是不缺银子的人,有个小厮、书童贴身伺候很正常,许云帆叹口气,“原来如此,看来我下次得换个地方卖了。”
他想了那么多,唯独没想到这一点,不由摇头感叹,“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百密还必有一疏,看来我还是个圣人啊。”
谢柏洲三人顿了一下,这个许云帆真的是来自农门,是个大字不识一个庄稼汉吗?
若是,为何他蹦出来的话,怎么那么有道理呢,听着还朗朗上口呢?
沈如溪嘴巴忙着吃,不忘抽空问一句,“许云帆,你真的没读过书吗?”
许云帆抬头看沈如溪,语气有点诧异,秀气如月的双眉微拧,似有不满,“我没读过书?你在跟我开玩笑,要是我这样的都算没读过书,那世上就没一个读书人了。”
“哦,你这么厉害?”谢柏洲不太相信,许云帆看起来比他们还小一些,就算读书,又能读过几年,他们三人,六岁开蒙,七岁熟读百家姓、三字经等,到现在也是读了十几年书,他们都不敢说这种话,许云帆倒好,口气大到口出狂言。
许云帆摆摆手,“厉害不敢说,不过我也没说错吧,琴棋书画,骑马射箭好像没有哪一样是我不会的。”
许云帆这话倒不是在吹,从三岁开始,他便表现出与一般孩子不同的一面,不仅能够做到过目不忘,最主要的是,三岁的年纪,旁的孩子还处于爱哭爱闹坐不住的年纪,他已经能捧着一本书看上半天屁股都不带挪一下,安安静静的,可爱的不行。
或许是因为太有天赋,许云帆什么都学了些,很意外的事,学这么多,换其他再天才的人,只怕也是学个皮毛,许云帆却不会,除了做菜煮饭之外,他是学啥会啥。
但也正因为如此,许云帆学的太多,可能早前用脑过度,以至于现在的他很懒,越大越不爱动脑,否则,就他这样的天才,早为许家发光发热了。
结果他倒好,博士证到手后整日就想着玩,似是要把之前没玩的时间补回来,这一玩就玩了两年,最后玩到大晏朝来了。
所以说,凡事都要学会适可而止!
林萧然咽下嘴里的面包,“兄弟,你夸张了啊!”
许云帆要真有那么厉害,还用得着卖面包?
早上青鸾殿了好吗。
“我骗你干什么,”许云帆指着背篓里的面包,“你们既然不信,那就当牛在天上飞,我在地上吹好了,话说你们还吃不?我这里还有很多呢。”
谢柏洲三人都认为许云帆在吹牛,这个年纪,爱吹点也正常,反正也无伤大雅,说点大话怎么了,他们就喜欢许云帆这样,比那些整天端着或者纨绔子弟好太多了。
不得不说,许云帆误打误撞的让林萧然三人喜欢上了。
谢柏洲举起三根手指,“我还能吃三个,我现在吃了四个,才四分饱,许兄弟,你这面包能放多久?”
看看,方才还小老板、许云帆,吹个牛就成许兄弟了,果然,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来的莫名其妙。
“这个天气,能放到明天。”许云帆丝毫不像其他摊贩那般对清风学院的学子又敬又惧,每次与他们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之余不忘笑脸相迎,生怕惹他们不快。
谢柏洲当即一挥手,“给我留三个待会吃,再给我包上六个,我留着下午吃。”
单吃几个面包,对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压根不顶饱,饿了还是得吃饭。
许云帆又看向林萧然、沈如溪,“你们呢,还吃不吃?”
两人点头,“我们跟他一样,另外再多打包一份给我另外一个兄弟,也要六个。”
好在许云帆从镇上过来时还买了一些油纸,否则这会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包了。
许云帆手脚麻利,一下子就包好了四份,而谢柏洲、沈如溪每人吃了六个,林萧然速度慢点,刚吃完第五个,再伸手去拿,才发现背篓已经见底了。
林萧然:“……兄弟,你这面包都不够卖啊!我都还没吃饱,待会还得去吃个饭。”
背篓太小,就只能放这么多,许云帆也没办法,“我背篓小,装不了那么多,对了,你们每天都出去吃饭的吗?平时学院里还有其他学子出去吃吗?”
方才林萧然说身边伺候的人不在,是不是田假结束,他们就回来了?
林萧然:“我们没带书童小厮,最近书院里掌厨的也回去了,我们兄弟几个自然得出来找吃的,其他学子不好说,要是这天不那么热,他们估计也是要出来觅食的。”
毕竟小厮、书童的厨艺跟客栈里专门掌勺的没法比,偶尔吃几顿还成,天天吃,估计人都能吃瘦了。
许云帆一拍手,“那成,明天我就来卖盒饭。”
“啊?你还要来卖饭啊?你可得想好了,我们书院的学子嘴巴很叼的,一不小心,你就血本无归了。”林萧然看许云帆长的太顺眼,跟人家又开口兄弟闭口兄弟的,不由得提醒一句。
许云帆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嘿,我敢说那就敢做,做的不好吃,我好意思拿出来卖吗?那不是打自个的脸了吗,你们放心,我卖的饭菜,绝对这个。”
说着,许云帆竖起大拇指,“你们要不信,明天过来看看,我就在这里,到时候,看在你们是我第一单顾客的份上,我给你们每人多一块肉,要不再加一颗糖也成,首单才有这个优惠的,其他人可没有。”
对谢柏洲他们来说,在哪吃饭不是吃饭,而且许云帆来,他们吃饭还更方便,不用跑那么远,何乐而不为呢,再看许云帆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他们还非得来尝尝。
“那感情好,明儿我们还是这个点,”林萧然没吃饱,惦记着要吃饭,“许兄弟,你赶紧先给我们算算今儿面包的银子吧。”
许云帆:“好,那我算算啊,你们吃了十七个,打包带走四分,每份六个,那就是二十四个,加起来总共就是四十一个,我的面包,一个五文钱,如此一来,就是两百零五文钱,林公子,你给我五十五文,谢公子、沈公子各自六十文,另外,多出来的这包,谁付钱?这包三十文。”
人家喊他兄弟,许云帆却不好也这么喊人,毕竟有可能他说话做事对他们胃口,心血来潮之际,人家才喊他一声兄弟,以表喜欢之情而已。
“你这就算出来了?”谢柏洲三人傻眼了,不是,他们每人花了多少银子都没整清楚呢,许云帆一下子就算好了?
这……这不可能吧!
“那不然呢,一点数而已,还得算多久?”许云帆将背篓里的芭蕉叶拿出来,“你们要不信,觉得我算不对,那你们好好算一算,看看是不是这个数,反正我也不赶时间。”
林萧然三人不信,觉得许云帆可能算错了,结果等他们算清楚,好家伙,许云帆一个数都没算错。
三人这下子有点佩服许云帆了,麻利的掏银子,林萧然甚至起了惜才之心,“许兄弟,你算的又快又准,怎么不找个账房的活计?要是你找不到,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不需要,我就想自己做生意。”许云帆不爱被人管,自己做点小生意,自由自在的,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去给人打工,每天都得按时上工当牛做马,他做不来。
许云帆得了银子,立马直奔镇中心一顿买,原本跟秦润说要买两只老母鸡的,最后,因为买了其他太多的东西,许云帆只买了一只老母鸡。
家里,小野娃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陌生之地,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就想下床跑出去,好在秦安听到动静,急忙跑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摁住,秦安知道小野娃大抵是害怕,赶忙开口:“别怕,我在这里呢。”
小野娃见到秦安后,果然没那么害怕了,嘴巴啊呜啊呜的不知道在说个啥。
听到动静赶过来看着小野娃不断啊呜啊呜的不知比划着什么的秦润是看的一头雾水,偏偏秦安像是听懂了,“这里是我家,你昨晚流了好多血,晕倒了,最后还是我大哥把你背回来的,你放心,我大哥跟哥夫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人,你不用害怕。”
小野娃不会说话,但他听得懂人话,好奇的打量着房间,待发现站在门口的秦润后,吓得脖子一缩,就想躲到秦安后背。
秦润走了进去,柔声说道:“不用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是安哥儿的朋友对不对?在你受伤的这段时间,先住我们家吧,否则你就这样上山了,安哥儿会担心你,担心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想他这样吗?”
小野娃肯定不想他唯一的朋友吃不下饭又睡不着觉,秦安以前跟他在一起时,跟他说过他的大哥、哥夫有多好多好,见秦润对他散发善意,没有动手打人的意思,这才没那么害怕了。
秦安坐在小野娃身边,“你留下来好不好,你受伤了,我很担心你,山上不安全的。”
小野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秦润又看秦安,犹豫了好一会才点头。
小野娃来到大梨村有半年了,以前他不是没想过进村,人都是群居动物,小野娃自然也想进村,可他蓬头垢面的,身上又脏又臭,很多人都不愿意接纳他,有的人甚至会拿木头石头驱赶他,不让他靠近。
不过有的人心思不正,想抓了小野娃,不管如何,他总归都是个孩子,说不准还能卖几文钱呢。
小野娃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潜意识里,他是记得的,不能给汉子乱摸他的身体,于是,每每有汉子遇上他,想动手时,小野娃不管不顾拿石头就是砸,嘴里啊呜啊呜叫个不停,像个疯子一样,偏偏他砸人的准头又准的不行。
最后,小野娃知道村里人不欢迎他,干脆不再想着进村了,老老实实在山上呆着。
至于会出手帮助秦安,证明这孩子,在不被人善待的境遇下,还保留了一颗善良的心。
由此可见,答应留在小秦家,可见小野娃有多相信秦安了。
经过一个早上的相处,小野娃发现,秦安的大哥真的如他所说,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不仅给自己洗脸,还会给自己喝香香的,非常好喝的东西。
也许是太久未被温柔以待了,以至于突然有个人对他好,小野娃便情不自禁的依赖着这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全身心的信任对方。
因此,许云帆回到家的时候便发现,秦润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见到许云帆,小野娃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到他最信任的人身后。
“哟,小白骨精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呢。”许云帆看小野娃惊恐的卡姿兰大眼睛,乐了。
“你回来了。”秦润一看到许云帆,心中就欢喜,高高兴兴的上前,将许云帆手里的背篓接过来,又喊秦安过来把母鸡拿进厨房用个篓子罩住。
整个过程,许云帆都在与小野娃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许久,许云帆最终败下阵来先眨巴眼,“他情况还好吧,没闹着走?”
秦润放下背篓,“嗯,除了受伤的手不能动之外,其他都还好,早上他醒来有想走,不过安哥儿劝过他了,他很听话。”
这时候秦安打了一瓢水过来,“哥夫,喝水。”
许云帆接过水,心里美的要死,一手拿水瓢,一手摸着秦安的脑袋夸,“咱们安哥儿懂事了,这么乖巧可爱又懂事的小哥儿,真是爱了爱了。”
夸完了,他才咕咚咕咚如牛喝水般猛灌。
得了夸,秦安乐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秦润眼里都是笑意,爱不爱这种话,对他们来说大抵都是含蓄的,可许云帆就经常把这些含蓄的话挂嘴边,让人听了又开心又害羞,但听到那些话,还是高兴多过羞耻的。
背篓里装的东西不少,秦润接过背篓时,感知它的重量就知道了,这一看才发现,许云帆背篓里的面包竟是卖完了,取而代之的是,四根猪蹄,还有几斤的排骨、几斤的五花肉以及三斤的肥肉,另外的几个小包,秦润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云帆,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这些是?”
许云帆将自己打算做吃食的事说了一遍,“哎,可惜我厨艺太过一言难尽,最后还是要辛苦我的亲亲小夫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