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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句虽说有点不厚道,但秦庄自己主动出来杀尸的,难道他们还能拦着不成。

一个个说着说着拐到了下次开集上,七嘴八舌说着想换什么。

秦宁根本不知道这一场小插曲,知道了也不在意。

他很快来到了杨庄,操纵无人机进去遛了一圈没发现人,他没急着继续赶路,操纵无人机朝城池的方向去探路。

这个距离星际无人机来回跑十趟都没问题。

飞出去没多久屏幕上就出现了人的踪迹。

·

庙前村。

村口两方人马一触即发。

一方是庙前村的村民,打头的正是村长朱有义,后面男女少壮个个抄着家伙什,表情凶狠对准外来者,二河也在其中,跟大伯堂哥站在一道。

后面屋顶上站着老人和孩子,有拿着石头的,有架着弓箭的,连三岁小孩手里也拿着弹弓。

原本气势汹汹冲来的一伙人脚步一滞,但他们放弃去码头选择来村子便是打定了要抢掠的主意,如何甘心空手而归。

领头的健壮男人高喊:“村里有粮,想吃饱的跟我冲!杀了他们粮食都是咱们的!”

立刻有机灵的跟着吆喝:“冲!粮食都是我们的!”

有人鼓动,消下去的气势重新回来,领头的男人又主动拎着杀猪刀第一个往前冲,余下的纷纷跟着冲了上去。

庙前村的村民们只慌了一瞬就恢复过来,从前村与村之间每年都有械斗,打架不算什么稀奇事,如今又跟丧尸搏杀了一个多月,动起手来丝毫不惧。

“不能让他们进村子!”朱有义大喊着迎上去。

然而外来者同样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搏杀,又全都是青壮,领头男人手里的杀猪刀十分锋利,凑上去的很快被砍得鲜血淋漓。

同伙见状士气大振,纷纷拿出狠劲扑上来,很快又有村民挂了彩,但外来者那边也有人被伤到,一榔头砸在了□□上,霎时发出一声惨叫。

屋顶上的老人和孩子有心想要帮忙,但人全缠斗在一起,一时很难瞄准,怕反而误伤了自己人。

“投降不杀!”领头男子见村民难缠,灵机一动大喊。

朱有义被一棍子打到了胳膊上,差点将手里的榔头扔出去,忍着痛高喊:“投降只有死,不能退!想想你们爹娘娃儿!”

村民们纷纷红了眼,一个个下了死手,有个双臂血迹斑斑的青年大吼一声举着手里的菜刀直朝着领头男子砍了过去,两方打架拼的就是不要命的劲儿,这一下真被他得手一刀砍在了对方胳膊上。

领头男子又惊又痛,跟着也一声怒吼,手里的杀猪刀朝着青年背后捅去。

“滴嘟滴嘟——”

突然一阵奇怪好似长鸣音响彻全场。

声音来的实在诡异,将大家吓住,齐刷刷遁声瞧去,只见头顶上一个圆球模样的东西正在飘来飘去——翅膀扇动频率过快肉眼乍一看没看出来。

滴嘟滴嘟的声音就是从那圆球身上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意识到人们在看它,圆球突然变了音调,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并且不断在大家头顶飞来飞去,有人忍不住堵住耳朵,却也叫大家看到了飞速扇动的翅膀。

领头男子惊疑不定:“什么东西?鸟?”

下一秒那圆球竟然说话了:“警告,警告,发现有人斗殴,是否报警?”

大家吓得一个激灵。

“妖、妖怪!”有人尖叫。

这一嗓子把愣住的人惊醒,场面瞬间一片混乱,有的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有的撒丫子朝后奔逃,村民们立刻扶着伤员飞速往村里退去。

外来者想跟上去,鸟妖倏地一下窜到他们面前:“警告,警告……”

还发起了红色的光。

瞬间吓得不敢动弹。

领头男子捂着伤口后退,但很不甘心,粮食就在眼前,如果能拿到至少半年不会挨饿,若不是这村子离京城太近,他甚至想占下来。

强烈的不甘驱使下他没走太远。

“别跑了。”他喊住同伴。

“大哥。”两个一直随在他左右的小弟最先跑回来。

其中一个从路边薅来止血的草,老大一边接过来嚼碎敷到伤口上一边小心观察着那圆球。

很快发现那鸟只是叫,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动作。

“老大,这鸟妖该不会只会叫吧?”小弟们也发现了,包括跑远爬到树上的一些手下,一个个慢慢摸了回来,只差临门一脚,大家都不甘心。

“什么鸟妖,我看就是个会学舌的小八哥。”

“八哥不长这样。”

“又不光八哥会学人话,兴许是旁的没见过的鸟呢。”

“它还会发光呢?”

这倒是将大家为难住了,鸟会说人话不稀奇,发光却是头一回见。

倒是有人振振有词道:“那萤火虫不也会发光,我还听人说见过会发光的花草,兴许有的鸟也会发光。”

有道理。

大家说服自己。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鸟妖除了学舌和发光之外再没什么动静,又有粮食明晃晃吊在眼前,大家实在不甘心放弃。

老大脸上露出狠色:“都到门口了咱们不能空手回去,另两个村子已经有人占了,肯定不会乐意咱们再折回去占一份,今天必须把这庙前村拿下。”

否则粮食没找到,他面子也没了,往后谁会跟他。

这会还能摸回来的也都是想拼一把的,自然同意他的话,大家很快重振旗鼓又朝着村子冲了过去。

老大留意着那圆球,在它过来盘旋喊话的时候大着胆子伸手,圆球嗖的一下躲开了。

老大瞬间精神一振:“它只会学舌,不用怕,给我冲!”

小弟们飞快往村子里冲,发现鸟妖果然拿他们没办法。

原本躲回去的村民们也再次出来迎敌,两方人马再次打作一团,没有技巧没有招式,全看谁手里的刀更利谁更有力气谁更狠。

老大手里的杀猪刀占了绝对上风,人面对刀锋* 会条件反射躲闪,老大又身强体壮,凡是靠近他的都挂了彩。

老大瞅准了村长朱有义,他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砍伤围上来的村民后就直奔朱有义。

“爹小心!”朱有义大儿子吓得高喊。

朱有义下意识抬手,刀划破了他的胳膊,还不等他反应,下一刀已经朝着他的脖子捅了过来。

旁边村民想扑上来救已经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传来砰一声响。

老大太阳穴一侧炸开,直挺挺倒了下去。

“老大!”小弟们被这一幕惊到。

又是砰砰两声,又有两个压在村民身上殴打的倒下。

“谁?”

小弟们吓得四顾。

一直盘旋在他们头顶的圆球开口了:“投降不杀,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接连重复三次。

小弟们面面相觑,胆小的和识趣的慢慢往下蹲,却没扔掉手里的武器。

剩下有的站着不动,有的悄悄后退想溜走,还有一个竟然抢过村民手里的长棍要去戳圆球。

下一秒砰一声响,拿着长棍倒在了地上。

这下纷纷吓得抱头蹲下,之前没扔的武器也都扔了。

朱有义也带着村民们蹲下,怕来的是黄雀而非救星,他心里焦急,像老大这帮人他们还能尝试对抗回去,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厉害手段他们又怎么反抗。

神不知……

他突然心头一动。

然后就听见一道带着和气的声音:“朱村长,好久不见。”

“秦少爷!”二河满面惊喜抬头。

秦宁微笑走过来:“是我。”

手里的狙击枪已经换成了手枪。

朱有义瞬间瘫坐在地上,不忘拱手:“多谢秦少爷救命之恩。”

竟然真的是那位秦少爷!

秦宁先走过来瞧了一眼被他击中的几个人,不枉国家队赊账给他子弹让他练习,又有内力辅助,竟然没有一枪走空。

“把他们都绑起来。”他道。

朱有义立刻朝后喊人扔来绳子。

有在外围的想跑,秦宁抬手就是一枪,这下彻底没人敢动了,乖乖束手就擒。

将近一百号人被串成一串拴在了村口大树上。

忙活的功夫朱有义已经叫人拿来桌椅板凳,倒不是他不邀请秦宁进村去,而是一看就知道秦少爷想要问话。

村长媳妇还端来了茶水和干果。

秦宁正在跟二河说话,了解这一个多月村子里发生的事。

村里熬过第一波丧尸潮后日子逐渐安稳,尤其这些日子丧尸出现的很少,他们全村一心卯着劲儿下地收麦,哪知昨天才刚收完最后一处今天就有人来抢了。

朱有义气愤道:“要不是大家伙这些天累得没了力气,早把这伙人拿下了。”

他不觉得丧尸会一直减少,后头肯定憋着大的,所以想着抓紧时间早早将粮食收了,大家累死累活收上来,却有人想趁机来捡便宜,简直无耻。

二河比一个多月前黑了一大截,但精神头瞧着还是不错的,兴奋得围着秦宁,一会儿给他倒茶一会儿给他剥干果。

秦宁了解完村子这边,看向被绑的外来者。

朱有义十分会看眼色,立刻上前开口:“秦少爷有话要问,来个口齿伶俐的上来回话。”

秦宁把手枪在手里转了一圈:“挑三个,答得好就放走。”

当即有人响应,涉及性命一个比一个嘴皮利索。

秦宁交给了朱有义,他上前问了问选了三个出来。

“说吧,你们从城里来的?城里现在什么情况?”

三人七嘴八舌回话。

他们确实是从城里出来的,正如周成之前猜测的那样,朝廷开始放百姓到外面去找粮,而且挑选的日子也很微妙,正是地里粮食收的差不多的时候,没人收的田地这个时候收也不算迟。

不过朝廷明面上并没有这么说,而是给了百姓两个选择,要么去码头粮仓寻粮搬运回来,要么去寻找无人收割的田地下地收麦,朝廷会派兵丁作为护卫一路护送,还提供车和工具。

得来的粮食百姓留四成朝廷拿走六成。

当然也可以不找护卫自己去,但到码头有二十来公里的路程,谁知道途中会有什么危险,而且码头镇上是什么情况也不了解。

倒是可以蹭在护卫队后面,但先到先得,他们后去的肯定拿不到更多。

“……还有消息说朝廷打算在城里平地开田,到时候报名寻粮的可以先选。”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内城大户人家的花园休整休整直接可以种地,有人家盖园子还搞了果园,外城空地也不少,只是要开垦成耕地怕得费一番功夫。

“城里已经安稳了?”秦宁问。

回话的人点头:“城里已经没有异尸了……”

自从外城闹乱后,内城终于抽出兵丁来管理,之前在外城抢掠富户的一伙人直接被招安进了天眷卫。

秦宁诧异:“天眷卫?”

“那领头的是个异人。”

原来闹事的头领是异人,包括跟他一起起事的四个人都是异人,正是因为他们力气变大又不怕丧尸咬,才敢站出来领头起事。

不过眼下已经被招安,头领被封千户,跟着他的四个人被封百户,还准许他们自己招人填补兵丁,任命总旗小旗等。

答话的三人说到这里露出了明显的羡慕。

这位邓千户走马上任后立刻组织人手剿尸,六皇子也派了一队人马过来。

“也是天眷卫,领头的秦千户是异人……”

秦千户?

秦宏?

果然就听:“这位千户还是侯府世子呢。”

除此之外朝廷还用粮食换异尸,百姓很快自发组织起来杀尸,加上异尸这些日子出现的越来越少,城里没几日就清理干净了,包括之前被丧尸围堵的西城门,被一把火引燃,虽然两边的屋舍都烧了个干净,但正好平整之后当做耕地。

解决了异尸,朝廷将外城所有粮店粮仓接管,内城的粮仓早在一开始就被六皇子带人搬进了皇宫,包括给官员的禄米仓。

这些日子许多百姓全靠着完成朝廷派下来的活换取粮食。

虽然辛苦,但待在城里不用担忧安危,之前不少人懊恼没能跟着逃出去,现在反倒庆幸没跟着逃走。

“你们怎么没去码头?”秦宁问道。

回话的三人一个激灵,硬着头皮道:“城里虽说能有一口的,但也就一口,我们胃口大,每日饿得挠心抓肺,实在受不了,便想着到外面找一处地界自给自足……”

“呸!强盗就是强盗,还自给自足,别给你们自己脸上贴金了。”朱有义骂道。

三人不敢回嘴。

秦宁又仔细问了城里每天什么时候放人出来,开的哪个门。

三人能被选出来自然是机灵的,一下听出这位秦少爷是想进城,忙争先恐后道:“我们可以带您进去,我们出去的时候做过登记,只要带回粮食肯定会放行。”

秦宁摆摆手:“我说会放了你们就会放,给他们解开。”

朱有义虽然不赞同,但还是上前给解开了绳子,目光警惕。

三人反倒愣住了,真把他们放了?

“走吧,随便你们去哪。”

他们能去哪?

三人茫然了,他们只有三个人,且都不是身手厉害的,其中一个又矮又瘦,也就爬树能快一点,离开大队伍怎么生存。

回城里更是没想过,回去每天要干活还吃不饱。

当即不约而同跪了下来:“求少爷收留,给我们一口饱饭吃就成,我们从前也是良民,只是饿得没办法才被鼓动来害人,实在对不住……”二话不说给朱有义磕了两个头。

“我劝过老大可以从城里带点东西来换粮。”

“我也说过要不帮你们干活来换。”

“我方才没跟你们动手,我这细胳膊细腿躲还来不及呢。”

朱有义看向秦宁,人是秦少爷抓住的,求他没用。

秦宁没理会三人,反而问朱有义:“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

他提醒道:“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批。”

朱有义脸色难看,他也知道肯定还有人惦记着城外的村子,他们连这一次都是多亏秦少爷路过才得救,下一次下下一次呢?

只要村子和地在这里,总会被人惦念着。

他不由看向秦宁。

他起先不知道这位秦少爷就是那个散播谶言的秦少爷,包括后来的圣旨,是大半月前从城里逃出来的流民嘴里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想起提那位秦少爷临走前说的庄子这才反应过来。

目光又挪到空中——咦,那圆球呢?

没有圆球还有秦少爷手里的枪。

如今看来这位的确有神异。

秦宁:“你既然能带人这么快将麦收完,应该也是怕有变故,如果真有变故……”你能保证带着全村人活下来?

后面的话他给面子没说出口,朱有义却足够明白,心里已经发起了愁,他们村子不是没有伤亡,可若不杀尸更活不下来。

他虽给了补偿,但到底人没了,有一人还是家里的顶梁柱,留下孤儿寡母他不能不接济,可一次两次还好,若多了村里必定会有怨言。

但不接济孤儿寡母又如何活得下去,他们还没有吃大锅饭,虽然收粮的时候他提出给帮忙的分粮当工钱,可来来回回出力的也就那些人,有几户家里田本就不多,收来的粮食都不够吃到下一茬。

他本来就在琢磨怎么办,总不能不管。

若再来一回变故……

他只是想想就头疼起来。

咬咬牙:“不知您庄子还缺不缺人,我们愿意投奔您。”

秦宁微笑:“不着急,你可以先跟村里人商量,秦庄就在灵宝山下,欢迎你们随时来,前几日我们庄子才办了集市,之后附近好些庄户都来了秦庄。”

集市?

朱有义惊了,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办集市?心里不免对秦庄的情况猜测起来。

秦宁又道:“我记得附近还有两个村子,他们这会估计也遇到了一样的状况。”

朱有义也猜到了,但被说出来还是脸色一白,他们三个村子离得近,互相嫁娶十分寻常,他自己也在两个村子里有亲戚。

“放心。”秦宁倒是给了他一个好消息,“他们两个村子打赢了,暂时无事,不过有人受伤。”

他手一翻拿出一袋药:“这些是止血清创的药品,怎么用里面有说明,我记得你识字?”

朱有义还来不及为两个村子高兴,又被这一手凭空变药惊到,秦少爷果然有神异!

甚至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给的是药,忙道:“是,我识字。”

秦宁点头:“你可以去匀给那两个村子一部分,怎么来的不用遮掩,也问问他们今后什么打算。”

朱有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您放心,我知道了。”

心里却下了决心待会儿一定要劝大家去秦庄。

秦宁说不急是真不急,他要进城一趟,快一点也得天黑前过来,慢一点可能得第二天。

他看了眼巴巴等着的三人:“你们去挑几个可靠的跟我一起进城。”

三人立刻连滚带爬起来去了,不一会挑了二十来个人回来。

秦宁也不在意人数超标的问题,带着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第58章 陈晴 二合一

带着一群人赶路速度免不了慢了下来, 但庙前村距离城池已经很近,倒也能赶在封槐来之前进城。

秦宁一边操纵着无人机前往城池上空一边继续询问城中各种事宜。

三人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他们知道最多的只是外城的情况, 内城的消息都是听说来的。

虽然朝廷派了天眷卫来管理外城, 但通往内城的城门依旧紧闭着,门口兵丁守卫, 只有手持通行证的才能进出。

“……有钱有门路的都搬进内城去了。”三人组中的瘦猴道, “我们巷子里有个诨名叫大头周的, 他妹妹给保安堂的白大夫当了小妾,他也跟着沾光进了内城呢。”

秦宁听到了重点:“大夫都进了内城?”

“可不是, 贵族老爷们自然都惜命, 若不是邓千户拦着,连药材都要全搬走呢。”瘦猴抱怨, 说完想起眼前这位也是勋贵少爷来着,脸色一白, “小的不是说您……”

秦宁不在意:“外城若有人病了呢?”

旁边的高个忙道:“大夫们只是住到了内城,白日还是会到外城来坐馆的。”

那还好。

只是他想拐个大夫回去的想法怕是实现不了了, 大夫们的软肋都被看管在了内城, 哪会跟他离开,除非他能把人全都运走。

秦宁心里失望, 他现在不缺药, 联系上国家队后还能隔空问诊,秦庄目前没有病痛困扰,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总不能每一个得病的他都亲自来看诊给药,眼下这点人他还能看顾过来,以后人多了呢。

靠栀子几个学的那些护理知识远远不够, 栀子甚至还在扫盲认字中。

不行,得找找机会,秦宁心里琢磨,城里那么多大夫总能碰到一两个孤家寡人的吧,说不定还有临时上京家在外省的,若距离不算太远的话他可以让无人机去跑一趟报个信,这个应该能诱惑到人吧。

一路思索着,不多时就看到了城池的踪影。

盘旋在上空的无人机将门口的情况拍的清清楚楚。

依旧是那个西城门,当初围在门口的丧尸已经消失,城墙上和大门口立着值守的兵丁,门口足足站了八个,门内摆着两张桌子,坐着四个提笔登记的人。

正巧有一队人浩浩荡荡推着车子要进城,前后十多辆车上绑满了麻袋,队伍里的人大都轻松带笑,显然这一趟收获不小。

秦宁怕无人机被看到没有降低高度,一时录不到声音。

观察了一会儿让无人机继续往里,霎时一片废墟映入眼帘,说废墟也不算,大半已经被清理完,剩下小部分还在清理中。

估摸正是因为这边开阔所以才将出城点选在了这里,不然从东侧门到码头更近。

果然那些被送进来的粮食很快运送到空地上接受清点。

秦宁将无人机收回来,从树上跳下到三人组面前:“走吧,按之前说好的,你们走前面。”

他套上和其他人差不多的外衫,戴上草帽和围挡,手一挥一袋袋粮食落到地上。

“是。”三人二话不说上来一人背起一袋。

秦宁看向后面二十来个人,手里的枪转了一圈。

一个个立刻乖乖上来背好,赌咒发誓绝对不会掉链子,更不会说出去,一路上他们见识到了秦少爷的能耐,不敢不听话,投奔都来不及呢,摩拳擦掌想要好好表现。

秦宁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一人给发了一颗糖。

一个个大小伙都愣住了,有人吃着糖红了眼睛。

瘦猴三人挑选出来的这二十多个都是之前打架时没忍心下狠手的,所以他们自己身上也没见血,他们既然不打算回城,自然是对家里没有牵挂,有的从小是孤儿,有的是丧尸出现后没了亲人,还有的寄人篱下或者在家中被忽视。

别看一个个喊打喊杀,其实最大的也才十六!

秦宁也是知晓了他们的年纪才缓和了态度,那位老大也就能忽悠一下这些无人可依的少年,但凡稍微大两岁成了亲的他都喊不走。

没有亲人没有依靠,又是半大小子吃垮老子的年纪,可不被一忽悠说能吃饱就拐走了。

结果饱饭还没吃上就被抓,本以为死定了,谁知道柳暗花明不说还吃上了糖。便是从前没有丧尸的时候他们都吃不到这样好的糖。

年纪最小的含着糖块都舍不得嗦。

嘴皮利索的三人组立刻送上一堆奉承的好话,又一瞪这些半大小子:“快跟少爷说谢,往后一定得听少爷差遣,谁要是不愿意这就走。”

也别枉费他们先前冒着风险把他们捞出来。

“多谢少爷。”

“全听少爷差遣。”

一个个忙不迭弯腰,要不是秦少爷不喜欢他们磕头,又得跪下磕几个。

“行了,走吧。”秦宁背起一袋粮隐入他们中间。

到了城门口,守门的看到他们居然人人都背了一袋粮惊了,这一行明显不是从码头方向来的。

瘦猴立刻道:“我们去村里用盐换来的,都是陈粮。”

守卫了然,京城向来是不缺盐的,之前盐商们为了进内城掏了不少库存出来,六皇子仁善,拿出大半低价兜售给百姓,京城往北靠海还有一座盐场,朝廷这一趟去码头也是想将航运恢复派人去盐场取盐。

城门关了这么久,商贾又不敢出来活动,外头村镇必然已经开始缺盐。

守卫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袋子,都有点想自己拿盐去换粮了。

瘦猴三人去做了登记,他们出去时有记录,虽然只回来了二十来个,但朝廷既然选择把人放出去也做好了会有一去不归的准备。

不过该问还是要问的。

瘦猴早有准备:“他们留在村子帮着耕种,村长说按天给粮,我们先把换来的粮食送回家叫家里人填个肚子,下午还得再回村子去呢。”

“什么村?”

“庙前村。”

文书做好登记没再多问,瘦猴心里松了口气,忙进城去空地上分粮。

守卫打开一看发现果然是陈粮,不过保存的还算不错,拿走六成剩下八袋,一行立刻背上进了城。

·

定北侯府。

陈晴一脸疲惫地坐在窗前抄录账册。

“小姐歇一会儿吧。”丫鬟善儿端了茶水过来。

陈晴没有心情,她若抄录不完,明日林姨娘又要找她生事。

善儿心疼自家小姐,忍不住小声道:“要不我去六皇子府找找大少爷,总得叫他知道小姐的处境才好。”

说到这她心里一肚子气。

明明是大少爷自己瞧不上林姨娘,偏他自己不去说,反而把小姐抬出来让小姐管家,小姐又不是秦家人,大少爷也没说跟小姐成亲,小姐以什么身份来管。

府里上下都知道林姨娘是大少爷的亲娘,哪个会真听小姐的差遣,这边得了令扭头就到正院去了。

说到正院她心里又是一阵恶心,夫人又不是没了,林姨娘竟一刻都等不得,直接搬进了正院,连夫人的东西都扔了烧了,可老爷纵着谁敢拦,大少爷回来知道后倒是生了一通气,可也只是气了气,毁掉的东西再回不来,林姨娘也在正院住下了。

陈晴咳嗽两声,放下笔端起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找他无用,他推我出来便是想压一压林姨娘,等什么时候林姨娘想通,他们母子重新和睦,我才算没了用处。”说到最后语带嘲讽。

兴许这些年一直被夫人压着,林姨娘得志便猖狂,占了正院不说,凡是夫人提拔上来的下人都被她打发出去安插上了她自己的人,连夫人的嫁妆都被她砸了锁据为己有。

几个姨娘更是被挤兑的不敢露面,尤其这几年颇得侯爷喜爱的宋姨娘,为了六少爷有一口热饭差点上吊。

她这个失了庇佑的表小姐更难,林姨娘不喜欢她,不想认老太太定下的婚约,所以处处为难她,从前她总觉得悦妹妹过于小心翼翼,如今自己换到和她一样的处境才切身体会到她的不易。

这些她都咬牙撑下来了,离开侯府她活不了。

本以为只要她退一步至少能有个容身之处,不想表哥竟如此不念旧情将她推出来对付林姨娘。

陈晴目露讥讽。

先前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便纵容林姨娘胡闹,成全他的孝道,如今安稳下来,各府之间免不了要交际,这时嫌弃起亲娘拿不出手了。

她从前竟是看走了眼,没看出来他竟是这样的人。

“小姐。”善儿被小姐的语气惊到,“好歹您在老太太跟前尽了这么多年的孝,老爷和大少爷总会看顾您一二的。”

显然对侯府会履行婚约不抱希望了。

陈晴垂眸,看顾肯定会看顾的,侯爷和表哥还是要脸的,尤其如今交际重开,她已经不指望和表哥的婚约,她怕表哥会将她当做犒赏嫁出去。

她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原来林姨娘和三妹妹竟然打着六皇子的主意!

表哥没有反对!

连亲妹妹都能拿去博富贵,何况她一个表妹。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慈儿急匆匆进来:“小姐,六皇子来了!”

陈晴一惊。

慈儿道:“大少爷带了六皇子回府,大少爷叫您准备吃食,说六皇子要在府里用午膳。”

陈晴立刻收拾心情赶往厨房,不管她心里有多少不忿,如今她人在侯府还需要侯府的庇佑,自是得帮着侯府,侯府好她才能跟着好。

与此用时正院也得了消息。

秦盼双一脸欣喜冲进来:“母亲!”

如今可以大大方方不喊姨娘了。

“母亲,六皇子来了!”她兴奋得抓住林姨娘的胳膊。

“稳重些。”林姨娘斥她,语气却十分亲昵。

歪在窗前美人榻上翻看账册的秦盼玉眉头一皱。

“母亲。”秦盼双摇晃她的手臂,兴奋根本压抑不住,“快瞧瞧我这身打扮如何,是不是有些素了?头上要不要戴朵花,可惜如今外头卖花的少了,咱们府里若有个花房该多好……”

秦盼玉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姨娘打量她,将两根簪子拔下来,只留了几点珍珠花:“不用,戴花显得太刻意,如今外头乱,六皇子只怕不会喜欢女儿家奢华打扮。”

秦盼玉眉头松了松,总算母亲没有和三姐一样蠢到家。

秦盼双心里不高兴,她就喜欢打扮,外面乱不乱与她有何干系,但她知道母亲不会害她,到铜镜前照了照:“可大哥说六皇子喜欢活泼些的。”

这样太素了。

“活泼不在外表。”林姨娘道,“你原是什么样就在六皇子面前什么样。”她看着女儿娇俏的眉眼,心中满意。

六皇子那样在人精里打滚出来的,必会喜欢双儿这样天真没心眼的,退一万步便是他偏喜欢那有城府爱谋算的,也不会为难双儿这般单纯的姑娘。

秦盼双脸颊通红:“母亲!”

林姨娘正色:“先别急着羞,一会儿你大哥会带六皇子去花园,你提早去亭子里待着。”

秦盼双知道这定是母亲跟大哥商量好的,不,肯定是母亲跟大哥央求的,当即抱住林姨娘的手臂:“叫母亲为我操心了。”

林姨娘拍拍她的手:“你是我女儿,我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

双儿才是她第一个亲自哺育的孩子,又自小听话,宏哥儿和宗哥儿是男子,早早挪到了前院,宏哥儿那里她更不敢多瞧怕惹来怀疑,玉儿最小,她本应该偏疼些,可这孩子越长性子越古怪,远没有她姐姐乖巧贴心。

她自然要为双儿多操心些,再说双儿嫁得高,玉儿将来也能跟着沾光。

想到这她眼底掠过一抹狠色,她非要将于氏已死的事坐实了,否则她怎么扶正,待她扶正双儿玉儿便是嫡女,有宏哥儿这个出息的兄长在,即便双儿当不上王妃,侧妃之位总归是稳了的。

这些话她并没有跟秦盼双提,只叮嘱她见了六皇子莫太激动显得好似他们迫不及待。

“哎呀我知道。”秦盼双羞着脸道。

秦盼玉看了母亲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咽了回去。

母亲和三姐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的反对根本没用,还会招来母亲的数落,便随她们去吧。

从前她反对是觉得以三姐的性子在皇子后宅很难长久,但如今世道不同了,大哥又掌了兵马,六皇子明显有心要培养大哥做亲信,只要大哥在三姐就能安稳,若三姐真能生下一儿半女,又能反过帮到大哥。

林姨娘又叮嘱几句,才叫秦盼双带着丫鬟去了花园。

母女三人没有发现,院子里有个丫鬟悄悄出了正院,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小院子,进屋对着少女行礼:“表小姐。”

·

大厨房。

陈晴亲自拟了食单,叫下人拿去给侯爷大少爷和林姨娘都看过确认没有问题才叫厨娘开火。

如今商路截断,许多新鲜稀罕的食材一时很难寻到,连皇子府都种起了菜,何况他们侯府,只是才种下短短一月还不到收获的时候。

所幸有不少百姓家里开垦了菜园子,内务府每日都会拿粮食去换,表哥作为天眷卫千户,每日有份例,他自己跟着六皇子吃用,便将份例都送回了府里。

陈晴便将今日的份例都用上了。

“前日送来的桃子和李子洗上一盘送上去。”

不管六皇子吃不吃总得摆出来。

“是。”

水果如今难得,交给旁人不放心,善儿亲自端了去。

片刻后,她脚步匆匆赶回来,多年主仆,陈晴立刻随她走到一边。

善儿喘着气压低声:“周小姐被六皇子抱走了!”

陈晴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善儿顺了顺气飞速道:“我只看到六皇子抱着周小姐从花园里出来,大少爷跟在身边,我问了花园里的小厮,似乎是周小姐跌进了池塘里,六皇子救了她,我着急来告诉您,便没多问,我再去打听打听。”

陈晴一脱罩衣,立刻就想到前头去问问,走出两步突然一顿:“悦妹妹怎么会去花园?”

这些日子连她都待在院子里能不出来就不出来,更何况悦妹妹,且她素来小心谨慎,怎会在今天出现在花园。

她心里闪过种种猜测,实在不愿往最不可置信处想。

但似乎又不难理解。

放在从前她许会皱眉不赞同,但自从感同身受体会了悦妹妹寄人篱下的难堪,若真是她想的那般,她竟只觉得悦妹妹情有可原。

“我去瞧瞧。”

她还是不放心,打算去前面问问,就算不为了悦妹妹,也得知道六皇子留不留下来用餐。

·

屋顶上,和封槐围观了全程的秦宁也是一脸懵。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他找了一处空宅让一帮小弟们进去猫着,自己掐着点到通往内城的门口等待封槐。

正好到街口的时候封槐出现了。

这一回十分平常的白T休闲裤,正常得让他有些意外。

封槐朝他一笑,竟有点男大的意思,当然,这体格肌肉妥妥体育生。

“帅!”秦宁不吝啬夸奖,“这回是什么角色?”

“刚毕业的贫穷大学生,租了一间被称为凶宅的公寓,因为交了一季度的租金不能搬走。”封槐愁眉苦脸表演可怜的男大。

秦宁憋笑:“没事,有哥在,房租哥给你报销了。”

“多谢老板。”封槐不客气伸手。

秦宁抓了一团空气塞到他手里,然后拍了一下:“哥都不喊想得美。”

封槐还了他一个脑瓜崩:“谁是哥?”

“你是你是。”秦宁果断改口,“哥赶紧,小弟今天需要你的帮助。”

“看出来了。”封槐目光左右看了看,“这是城里?”

秦宁点头,赶紧把情况说了一下,虽然大佬这一次能待一个小时,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估计一个小时不够,他得抓紧时间。

“所以你现在是想避开人进到那道门后去?”封槐朝通往内城的城门看了一眼。

“对。”

封槐思索了一下:“等我两秒。”

两秒后他手里凭空出现了一张符纸。

“隐身符,我用积分兑换的,试试能不能用。”

隐身符?!

秦宁惊讶,这是高级符箓,他现在别说画了,连描都描不出来,需要灌注的内力没有个三五十年别想。

“这一张多少积分?”

应该很贵吧。

封槐给他贴到身上:“如果计划顺利,这些积分我最后也会换成能带过来的东西,就当是先提前用了。”

商城的高级符箓确实很贵,因为这不算道具,副本里随时都可以换取,紧要关头换对了能救命,大部分玩家的积分就这样被消耗掉了。

当然少部分老玩家自己也能画,但不包括他,他在画符上天分不高,目前只能画出中级符箓,小队其他人也是。

高级符箓画一张得歇三天,能画出来的玩家也只会藏着掖着自己用。

封槐目光微沉。

说是攒够积分就能离开,但各种条条框框让玩家很难攒下多少,给了希望却渺茫得让人难触摸到,还不如直接说回不去。

这种绝望又好似有一丝希望的拉扯才最折磨。

秦宁被自己消失的手脚吸引了注意,没发现封槐情绪的变化,他惊奇道:“真看不见了!我自己都看不见!”

他伸手去戳了戳封槐的胳膊,没有穿过去* ,还是有碰撞体积的,看来得小心一点不能被人撞到,不然要被当成撞鬼了,但是一团空气戳人实在有点好笑。

他忍不住多玩了几下。

封槐被戳回神,准确无误抓住了那透明的手:“走吧,隐身符有时间限制,赶在失效之前帮你把事情解决。”

“走走走。”秦宁立刻反手拉着他往城门里冲。

封槐看着自己好似握着空气的样子忍俊不禁,谁能想到他们第一次牵手是这种情形。

过了城门秦宁熟门熟路朝封槐一伸手,封槐条件反射揽住他轻功上了屋顶,默契十足。

“那边!go!”

秦宁指路,不多时就到了侯府。

封槐正好落点在了花园的树上,正站稳想辨别一下方位,忽然看到对面亭子里两个正在拉扯的身影。

定睛一瞧是原身三妹秦盼双和表小姐周悦。

还没等听出发生了什么,周悦突然从亭子围栏处跌了出去,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塘里。

秦宁回忆:“我没记错的话,这池塘只有小腿深。”

下一秒周悦就从水里站了起来,但全身湿透十分狼狈,紧跟着一道身影来到了她面前,脱下外衫将她裹住,然后将人抱了起来。

秦宁:??

他没看错的话这是六皇子吧?

第59章 周悦 二合一

什么情况?

秦宁有点懵, 六皇子不是喜欢秦宏吗?怎么抱起了周悦?

下一秒秦宏也出现了,一把拉住了想冲上去的秦盼双,朝她摇了摇头, 秦盼双气得一跺脚跑了。

秦宏追上了六皇子, 六皇子板着脸只一心抱着周悦离开。

这是吵架了?

“走走走。”他一拉封槐,虽然很想知道怎么回事, 但正事要紧, 他们这边乱起来正好方便了他。

嘴上没忘给封槐说一下这些人的纠葛, 免得他吃瓜吃不清难受。

封槐一边听着一边带他从屋顶走捷径,很快到了陈晴的院子里, 结果人不在。

秦宁一拍脑袋:“我这脑子, 她肯定也接到消息吃瓜、啊不看望周悦去了。”

原身印象里表妹陈晴性格爽朗为人仗义,颇有点侠女风范, 每次秦盼双挑事欺负周悦她都会帮忙怼回去。

眼下听到消息不可能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调转方向到周悦的院子里看到了陈晴,不止她, 林姨娘和秦盼双也在,六皇子和秦宏倒是不见踪影。

秦盼双正愤怒喊叫:“她就是故意的!往日从不见她到花园去, 偏偏今日突然想出来散心了?分明就是知道六皇子会来才故意跑出来的!”

林姨娘脸色也很难看, 她将一切都安排好,只差临门一脚却被截了胡, 还是个她从未放在心上的小丫头, 叫她如何不怄。

“闭嘴!”她先喝住秦盼双,“六皇子还没走远,你是想将人喊回来吗?”

秦盼双一个激灵捂住了嘴, 但愤怒没有消下去,恶狠狠朝屋里看去。

守门的小丫鬟吓得低下了头。

陈晴伺机道:“悦妹妹落水许会着凉,姨娘和三妹妹不如先回去, 小心过了病气……”

秦盼双不等她说完,压着嗓子怒目而视:“天气这样热怎么可能沾沾水就着凉!想让我走没门,今日她不把话说清楚我绝不离开!”

林姨娘冷冷看了陈晴一眼,转向丫鬟,皮笑肉不笑:“问问里头可收拾好了?可怜悦丫头遭了罪,我这个做长辈的总得关心关心,告诉悦丫头,我就在门口为她守着呢,叫她放心别怕。”

这是明晃晃想给周悦按一个得势猖狂不尊长辈的名头。

陈晴心头一沉,道:“六皇子方才的话想必姨娘也听到了,悦妹妹已经算六皇子的人,姨娘不怕六皇子怪罪尽管进去折腾。”

林姨娘目光尖锐。

陈晴面不改色:“姨娘放心,悦妹妹进皇子府前我会照看好她,悦妹妹自小就在府里长大,与侯府荣辱一体,便是为了她自个她也会在六皇子面前多念念大表哥的好的。”

林姨娘顿住,但看陈晴的眼神还是含着刀,她怀疑周悦今日这一出是陈晴帮得忙。

陈晴看出来了,今日之前她也不相信悦妹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道:“劳烦姨娘去前头问问六皇子是否要留下来用膳,我好叫人去吩咐厨房,且咱们眼下都聚在悦妹妹这,叫大表哥一个在前头只怕怠慢了皇子。”

林姨娘深呼吸。

秦盼双急了:“娘!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岂能真叫她如意了。”

而且她怎么办?她还没跟六皇子搭上话呢!

“不急。”林姨娘按住她的胳膊,用眼神给她安抚,“你先回院子去,娘会给你想办法,听话。”

秦盼双从小习惯了听林姨娘的安排,虽然气没消下去,但还是听话走了,临走前不忘狠狠剜了陈晴一眼,她也觉得周悦敢这么做是陈晴撺掇的,如果不是她帮忙,周悦那个胆小鬼怎么敢。

秦宁站在边上看着秦盼双从他旁边走过,心里毫无波动,倒是看到林姨娘时涌上一股强烈的怨愤,那是原身留下来的。

他小小松了口气。

封槐立刻投来目光。

秦宁瞧着给陈晴放狠话的林姨娘,道:“我有点怕原身对养母还有爱,万一怨我没管她还跟她作对……”

他很气愤原身的遭遇,想要为他报仇,但万一原身对养母还抱有期待呢,有时候记忆是会骗人的,有的人嘴上说恨其实心里还有爱,如今真切体会到了原身留下来的情绪,知道他对林姨娘只有怨没有爱。

这下他就放心了。

复的是原身的仇,自然一切以原身的意愿为主。

封槐拍了拍他的肩。

那边林姨娘放完了狠话,带着下人走了,正如陈晴说的,六皇子那还需要人招待,还有秦盼双也等着她想办法。

不过她留下了两个妈妈,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秦宁目视林姨娘走远看不到人影,心里那股怨愤才消减下去。

“回神。”封槐手指在他眼前晃了下,“还说要抓紧时间,怎么发起呆来了?”

秦宁朝林姨娘走远的风向努努嘴:“我是在想怎么做才算真正报复回去。”

直接要了性命感觉反倒便宜他们了。

封槐浓眉一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或者拿走对方最在意的,让他事事落空得不到回报。”

林姨娘最在意什么呢?正妻的身份?儿女的地位?

秦恒呢?自己的脸面?侯府的兴衰?

脑子里各种念头闪过,发现陈晴已经进屋去看周悦,秦宁回神,先干正事要紧。

·

屋内陈晴和周悦相顾无言。

陈晴虽然在林姨娘面前担了是自己挑唆的事,但面对周悦心里是有怨气的,不是怨她去花园见六皇子,而是原来她这么多年竟一直掩藏着本性。

她之前那些维护岂不是成了笑话。

最终是周悦先开口:“对不住,我也是没有办法,虽都是表小姐,可我不能与你相比,我母亲闺中时就不得老太太看中,刚及笄便将她打发远嫁,当初若非我母亲拖着病体回京当着众人的面临死托孤,侯府哪里会想起我们母女。”

陈晴神色缓了缓。

周悦母亲是秦恒的庶姐,老太太当年嫁过来八年未有生育,第三年就有了庶子庶女,周悦母亲是最小的那个,但她姨娘因为生了一儿一女行事张狂,惹了老太太厌烦,老太太有了嫡子后便找机会将她打发了,那个庶子也没多久病死,只留下周悦母亲。

周悦脸色惨淡:“我父亲当年来求娶我母亲本就是看中侯府的势,知晓我母亲不得看中便处处刁难,母亲生我时险些被妾室气得险些一尸两命,硬是为了我才拖了六年。”

她眼泪大颗大颗下落:“我本想着只要我在府里安分听话,老太太和太太总能给我一条活路,便是让我去联姻我也愿意,可哪曾想会有这样的变故。”

她小心翼翼这么多年,总算叫老太太对她没了恶感,就算不看重至少不厌她害她,太太更是个好人,该给她的份例从未克扣过,哪怕三妹妹总爱欺负她她也能忍受,何况表姐和二姐姐会帮她。

眼瞧着她就要及笄,太太也允诺会为她找一门不错的亲事,谁知一朝变了天,太太走了,老太太没了,林姨娘掌了家。

“吃的用的差些我都能忍,总归侯府还给了我一口饭,也给了我庇佑,可不该撵走奶娘,她照顾我这么多年,处处为我着想,我还想着为她养老,可林姨娘竟将她撵了出去,我一觉醒来才知道,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

周悦泣不成声。

陈晴也跟着红了眼圈,上前握住她的手:“对不住,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没能帮你拦住……”

周悦摇头:“与表姐不相干,你那也被撵走了好些丫鬟,她说得冠冕堂皇是为了省口粮,可她和三妹妹他们屋里的丫鬟妈妈一个都没少,分明只是看咱们好欺负罢了……”

她眼里掠过恨意:“什么人善被人欺,分明人弱才被人欺。”

所以她不要做弱者,她要往上爬,她要让林姨娘和三妹妹不敢欺负她。

陈晴掏出手帕给她擦了眼泪:“那也不能……”

话却未说完全,说不能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悦妹妹被逼至此,便是去攀附六皇子又如何。

她话锋一转:“至少先同我商量商量。”

周悦感动于她的体谅,道:“我不想将你牵连进来,林姨娘这些日子本就在为难你,若叫她知道,必是要想着法子磋磨你,我虽想着进了王府早日说动六皇子派个嬷嬷来帮你,可到底鞭长莫及。”

陈晴:“你且先顾好自己,她想扶正多少会顾忌着名声不会做的太过,真敢那般我豁出去也要叫她好看。”顿了下,“你尽早叫六皇子将你接走。”

省得林姨娘又生出什么李代桃僵的主意来。

如今家家户户都有死伤,也顾不上什么孝期不孝期的,大家正是需要结亲联盟的时候,便是他们这条街上已经办了三场婚事,有两场是改嫁的。

“我知道。”周悦明白,她一指身上的装扮,“六皇子救了我,我自是该去谢恩才对。”

她突然压低声:“表姐放心,六皇子一定会带我走的。”

陈晴惊疑,悦妹妹说的如此笃定,难不成之前就与……

周悦将脸换了个角度:“我这般侧首可是像大表哥?”

什么意思?

陈晴一时没拐过弯来,对上周悦意味深长的目光,徒然意识到什么,震惊出声:“你是说……”

六皇子对大表哥有心思!

过去六皇子对大表哥的种种器重在脑海滑过,瞬间变了味,原来如此。

“你是怎么……”

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年咱们去普华寺上香,六皇子也来了,我无意间看到了他和大表哥相处,你知道我父亲荒唐,我幼时常见他带人回府,这些年又习惯察言观色,当时便觉出不对来。异尸现世那日六皇子第一个赶来侯府找大表哥……我便想着赌一把。”

她忙道:“我先前没告诉你,是因我瞧着六皇子那时不过一头热,大表哥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又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怕说出来反而惹出事端。”

“我明白。”陈晴颔首,她扯了扯嘴角,“只要老太太在,即便大表哥和六皇子如何,婚事也不会变。”

她当初之所以被接来侯府,为的就是要她嫁给秦宏,这是老太太一早就跟侯爷和夫人说定的,不管秦宏在外面跟谁怎样,这桩婚事都不会变,何况秦宏早就有了通房,前段时日他还看上了一个叫青杏丫鬟,想纳她为妾,林姨娘一心想他娶一位贵女,自然不允许他这样坏了名声,何况那青杏原来是二表哥的丫鬟……

她心里一突。

“大表哥应是知道六皇子的心思……”

陈晴将青杏的事说出来,这件事被林姨娘封了口,府里只知道大表哥院子里多了个丫鬟,不知道他想纳妾的事,她是因为当时就在场才知道的,也是那时她对大表哥没了期望。

周悦眸光一闪:“难怪大表哥要帮三妹妹进王府,难怪六皇子方才那般表情……”

她不觉得生气,反而眼中光亮更盛。

“多谢表姐将此事告知我,表姐帮了我大忙。”

六皇子有意,大表哥无意,偏大表哥又不愿意得罪六皇子,估摸他也不愿六皇子移情,这是她的机会!

陈晴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后头窗户被轻轻敲了两下,两人一惊,回头瞧去,窗户被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二表哥!!

两人惊住了,二表哥怎么会在这?!

陈晴朝门口看了一眼,飞快走到窗边,真是二表哥!

急忙道:“你怎么进来的?你快藏起来,小心被发现!”

周悦也走了过来,目露担忧。

秦宁朝两人比了个嘘:“别眨眼。”

他重新将隐身符贴回去,消失在两人眼前。

陈晴抽气。

周悦眼睛一亮,往前一步轻声唤道:“二表哥?”

“我在。”秦宁耍帅成功自恋了两秒,封槐在旁倚着墙笑,秦宁瞪他一眼,笑什么,然而封槐看不到,他只好伸手给了他一下,却被封槐眼疾手快抓住,透明一团在他手里仿佛任他揉捏。

那边陈晴和周悦已经投来了疑惑的目光,秦宁只能扭头道:“我今日来是带你们走的,大姐和二妹妹都在庄子里,二妹妹一直惦念着你二人,我来城里探听消息,正好带你们一道离开。”

担心两人不信,他拿出手里拍摄的视频,里面录的是秦盼怡和秦盼双一行制作粽子的画面。

陈晴更震惊了,这是什么手段?

难道二表哥真修道有成了?

她压根不信二表哥跟白莲教有什么牵扯,只是也怀疑二表哥已经被白莲教给害了,但如今人明显活着,还这般神异,她只能猜测二表哥修道有成了。

但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二表哥说要带她走!

她看着视频里言笑晏晏的大姐和二妹妹,还有大姐的妯娌,心里立刻有了答案:“怎么走?”

难道也隐身?

秦宁:“随时都可以,只是最好找一个独处的时间,叫他们一时半会不会觉察到你已经出了府。”

陈晴摇头:“我猜六皇子不会留下来,他一走大表哥肯定也会跟上去,届时我回屋休息就成,只是——”她拧眉,“我若走了,善儿和慈儿必会被问责……”

她咬咬牙:“表哥可否能将她们也带上,若不成只带出府也行。”

她知道自己有点得寸进尺,可两人自小跟她一起长大,论姐妹情不比同二妹妹她们少,她不能就这样撇下她们。

秦宁笑了,若她真这样不管不顾就走,他还要掂量掂量:“当然可以。”

陈晴当即长舒一口气,她看不到秦宁,只朝着他的方向蹲礼:“多谢二表哥,我愿将这些年的收藏都奉给道君。”

显然是真觉得秦宁修道了。

秦宁一乐,也没着急解释:“可以。”

轮到周悦,她却摇了摇头:“我便不跟你们走了。”

“为何?”陈晴差点没压住嗓音。

秦宁也有点意外。

周悦道:“我已经与六皇子有了牵扯,我若突然消失,兴许六皇子会注意到你们。”

陈晴急忙道:“有大表哥,他肯定会劝住六皇子,他们本就打算送三妹妹去王府,你走了正好如了他们的愿,他们只怕高兴还来不及。”

周悦朝门口看了一眼,轻声道:“有这样的可能,但万一是前者呢?再者,”她顿了顿,“我自己不想走。”

她眉眼间没了一贯的唯唯诺诺,带着从容:“我想去皇子府,我受够了被人辖制跟人乞怜的日子,我要做人上人。”

她看向秦宁的方向,目光真挚:“我知道二表哥是好意,是我自己不知好歹叫你失望了,可是我若去了庄子必不会甘心,不如按照心意留下来。”

秦宁有点欣赏她的坦诚,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想了想拿出两张符护身符给她。

周悦听完功效眼睛一亮,当即跪下给秦宁磕了个头。

秦宁赶忙叫起。

周悦:“表哥送我护身符如送了我两条命,这是救命之恩,如何受不得。”

秦宁干脆也摊开道:“我助你也算变相膈应了林姨娘,我不希望她能如意。”

周悦摇头:“总归好处我是拿到手的。”

陈晴知道劝不住了,她有种今天才真正认识周表妹的恍惚感,从前那个沉默寡言低眉顺眼的悦妹妹仿佛是她的幻想。

周悦看向她:“表姐。”

算了,陈晴叹了口气,悦妹妹如此也是情有可原,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被忽视的那个,莫说别人,她总觉得自己仗义执言一直在关照悦妹妹,可终究只是表面功夫,没有真正去贴心了解过。

自己都心不诚,何必苛求别人。

“你保重。”她释然道,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定要早点去皇子府,凡是要以自己为重,往后咱们肯定还有机会再见。”

周悦眼含泪:“一定会的。”

秦宁不打扰两姐妹告别,询问出秦恒在哪,便拉上封槐溜了。

秦恒迎接完六皇子后就回了自己的书房,按陈晴所说,自从老夫人去后秦恒就一直很颓废,躲在书房里偷偷喝酒,府里库存的酒快被他一个人喝光了。

林姨娘管过两回没用也不管了,只有秦宏劝他才听,但秦宏几乎每天都待在皇子府,偶尔才抽空回来一次,秦恒该喝还是喝,所幸他是在府里关上门折腾,消息传不出去,不然定会被骂声不孝。

但现在骂骂不孝又能怎么样呢,秦恒心说,世道已经变了,往后不再是拿笔杆子的天下,是握刀柄的天下。

他已经有了握刀柄的儿子,以后只管在家闲着就成,也只能在家闲着。

秦宁过来的时候他正在一边喝酒一边画画,别说,他还是有点子画技在身上的,至少以秦宁没怎么被艺术熏陶过的眼光来说画得不错。

秦恒把下人都赶了出去,正好方便了他现身。

“好久不见。”

秦恒一口酒喷了出来:“你怎么敢回来?!”

“有什么不敢的?”秦宁露齿一笑,“你要是敢喊叫,我立刻就给你一剑,你要是想试试身上被戳满剑孔的话就乖乖听话。”

秦恒瞬间不动了,憋着气道:“你想干什么?”

“简单。”秦宁笑容灿烂,趁他不注意一个药片给他塞进了嘴里,秦恒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回过神嘴里已经被灌了一大口水,苦涩的药片顺着喉咙就进了胃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

秦恒又惊又怒。

秦宁笑眯眯:“当然是毒药啊,是糖的话我干嘛费这番功夫。”

秦恒快要崩溃了,好端端被喂了毒药谁不崩溃。

秦宁:“你放心,我会每月按时给你送解药的。”

还是慢性毒药!

秦恒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喊叫一道剑光已经到了跟前,瞬间收了声贴着书桌站好。

“很好。”秦宁满意,“来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第70章 威胁 当然不能叫她如愿

秦恒本来就是个胆小懦弱的, 又是被喂毒药又是被剑指着,当即听话坐好。

秦宁时间有限,直奔正题:“不许扶正林氏, 随便你扶正谁, 但不许是她。”

林姨娘想做正室他当然不能叫她如愿。

“我何时说要扶正林氏……”秦恒狡辩,“你母亲还在我岂会再娶, 你母亲可还好?”

秦宁不理会他的试探, 拿出一张纸, 直接道:“这是和离书,你签了。”

秦恒下意识想发怒, 刷一声响, 身边的矮几成了两半,瞬间冷汗潺潺:“我签, 我签……”

按住颤抖的手提笔飞速签字画押。

“不错。”秦宁满意,他将和离书收起来, “这下你不就可以再娶了,你想娶谁都行, 但绝不能是林氏, 如果叫我知道,解药你自己想办法。”

秦恒心里憋屈, 忍不住道:“我是你爹, 你怎能如此对我?简直——”

后面的话消失在刺过来的剑尖里。

“你——”他半条袖子被悄无声息割裂,手指发颤,整个人瘫坐下来。

秦宁:“再多说一句我就砍了你的手。”

“从你把我献上去给秦宏铺路、不, 从你知道真相后没有第一时间将我和秦宏换回来起,你就不再是我爹。”

“我也是为了侯府考虑……”秦恒想诉说自己的迫不得已,剑尖往前, 吓得闭了嘴。

秦宁:“说一千道一万抵不过你的自私,何况一切起因都在你,若不是你背着母亲跟林氏来往,便没有后来种种。”

所以他来找秦恒而非找林姨娘,秦恒才是一切的根源。

“当初是林氏勾引的我!”秦恒急迫澄清。

这一回剑倒是没动,秦宁微笑:“你还不是上钩了?你戒不了女色我帮你,为了怕你不相信毒药是真的,我多加了一点副作用,往后你再也不用担心把持不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秦恒惊疑不定。

秦宁:“就是你想的那样。”

一旁正借着桌上翻开的话本打发时间的封槐:“……”

秦恒低头,丝毫不顾儿子还在面前,立刻把手伸进了衣服里。

秦宁:“!”

封槐:“要我帮你挡一下吗?”

不用,秦宁摇头,都是大男人的,再说他又不是脱光了,他正好也想看看他的药是不是真的有用,他给秦恒下的确实是毒药,名叫断肠散,一月发作一次,但同时也给他喂了不举药。

不知道两个同时吃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冲突。

秦恒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对男人来说简直是致命打击,他气得火冒三丈,甚至顾不上还指着他的剑,“给我解药!”

看来真起作用了。

秦宁满意的同时挽了个剑花,刷刷刷几声,秦恒身上胸前衣服开裂,皮肤刻上了几道红痕,正正好在痛但没有流血的程度。

秦恒瞬间熄了火。

秦宁:“死和不举你选一个。”

秦恒很想冲上来喊一声有本事杀了他,但他不敢,他是真感觉到了,老二是真会对他动手。

他震惊又恍惚,这是宁哥儿?宁哥儿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秦宁也没想现在就把他逼死,给他希望:“如果你按我说的做,我会考虑先给你解了不举。”

秦恒忙不迭点头:“我会按你说的做,我保证不会讲林氏扶正。”

秦宁:“还有,把族谱改过来,我下月来要看到结果。”

秦恒犹豫:“不是我不想改,如今侯府全靠你大哥,族里其他人只怕不会答应,再说你如今在外人眼里已经没了,如果我贸然提出要改,上头兴许会猜到你回城来了,万一圣上要抓你……”

“让他们来。”秦宁挑眉,他如今有了国家队提供的火力,半点不带怕的,敢来他就敢炸。

快两个月了,他从来没遮掩自己的身份,皇帝若真有心追究早派人到灵宝山下去查探了,明显当初只是需要一个背锅侠罢了,然而就他打听来的,百姓大都不信,皇帝显然深谙装聋作哑大法,并没有继续抓着这点不放。

其实保持沉默是对的,越是计较反而越会引得舆论不断。

所以他不怕皇帝会来清缴他,城里还有一堆烂事呢,皇帝脑子坏掉了才会把兵丁派出去消耗。

秦恒被他无所谓的态度镇住,也开始怀疑起他是不是修道有成了,但改族谱这件事他真的办不到。

“你也看到了,侯府如今是你大哥当家,我这个侯爷只能在宅子里卖醉……”

合着不是因为亲娘没了,是因为权利没了才喝酒的啊。

秦宁啧了一声,打断他:“那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我只看结果,我不满意下个月的解药就别想,我给你吃的毒药叫断肠散,连续发作三次就会毙命,大多数第一次就熬不住活生生痛死了,希望你能成为例外。”

秦恒脸都白了,他怕痛,例外不了一点。

“还有。”秦宁道,“我要将陈表妹带走,你来善后。”

秦恒脸发青。

“暂时就这些。”秦宁掂了掂手里的剑,“你最好别跟人说我来过,我可是白莲妖人,说出去外人只会觉得你这个当爹的在有意包庇。”

说到白莲妖人四个字时,封槐十分配合的将桌上的笔架推倒,又拿出几张空白黄纸抛洒到桌上。

气氛+444

秦恒吓得双眼发直,再看秦宁眼里全是恐惧。

“不是都说我是妖人了吗,自然有点妖人的手段。”秦宁上下打量他,一副跃跃欲试想拿他练练手的架势。

秦恒抹去两鬓的冷汗,咬牙:“我会按你说的做……”

“很好。”秦宁话锋一转,“对了,你可知道于家如今是什么情况?”

秦恒老实回道:“你舅舅没了,你舅母大病一场,如今还在吃药,你大表哥也受了伤,我原想着将他们接来,你表哥不愿意,他说要等养好病去找你母亲,你舅舅临死前交代的……”

秦宁问这个不是为了于蓉,而是为秦盼怡,她和舅舅舅母一家十分亲近,若原身没有和秦宏交换,他也会是。

不过身份大白后于家只送了些东西,并没人来庄子上见他,秦宁对于家感官平平。

如今可不是现代亲戚淡薄,时下舅甥关系是十分亲近的,有时甚至超过父子,于舅舅别说亲自来见他,连派人捎话接他去于家都没有,别说什么惧怕侯府,他曾经为了秦宏的教育问题还跟秦恒拍桌子吵过架呢。

明显倾向于更有出息且更有感情的秦宏。

他能理解于家的选择,但不代表能接受,所以压根没想过去于家跑一趟。

秦恒小心觑着他的脸色:“你大哥将你大表哥和表嫂都安排进了天眷卫后勤……”

那就更不需要他操心了。

秦宁:“我先走了,下个月见。”

走出两步又退回来,将桌子上的黄纸一一拾走。

秦恒松了口气,还算有点良心。

然而秦宁只是不想浪费,这可是封槐用积分换来的。

封槐直接换了一沓给他:“就当你今天带我看热闹的报酬。”

好人啊,秦宁喜滋滋收下,拿出一根冰淇淋塞到封槐手里,他也拿了一根,两人边吃边回到陈晴院里,进门发现她已经将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等着了。

“这么快?”

他讶异,他在秦恒那也就耽搁了十分钟,正要把没吃完的冰淇淋收起来,封槐伸手顺势接了过去。

陈晴听到声音先是一个激灵,随后露出笑道:“只收拾几件衣服罢了。”

她是逃跑,自然越轻简越方便。

秦宁解除了隐身,两个丫鬟震惊脸,不过应是提前被叮咛过,不约而同捂住了嘴没叫出声来。

陈晴一指地上最大的箱子:“这里头是我要献给道君的供奉。”

她打开,里面各种金银首饰和贵重摆件。

秦宁轻轻碰触,连着旁边的行李一起收进了红包空间。

神异的一幕叫三人再次一惊,两个丫鬟更是激动,小姐突然跟她们说二少爷要来接她走,她们还心存怀疑,眼下完全信服了,二少爷有神仙手段!

秦宁:“你看看还有没有要带的,我一起帮你带上。”

“早知你有袖里乾坤,我何必纠结。”陈晴眉开眼笑,带着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连同被褥马桶,能带走的通通不放过。

她将两箱布给了秦宁:“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正好带回庄子里给大家裁衣裳。”

秦宁也没客气,收下了。

临走前陈晴迟疑:“真不需要我留书?”

秦宁:“不需要。”

秦恒自己想办法去,多了留书也许还会跟秦恒的想法冲突。

这会六皇子还在前厅逗留,府里大小主子能去的都去了他跟前招待,陈晴借口要去花园,主仆三人轻轻松松来到了花园角门。

林姨娘裁剪下人时不愿意委屈自己和儿女,便将一些不重要的都裁撤了,负责打理花园的只留下一个老手,其他都被撵走。

如今角门没人,只有一根大铁链。

秦宁握住门锁轻轻一捏,锁链断开,主仆三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出了府。

出了门三人将外头光鲜亮丽的外衫一脱,露出里面平头百姓的打扮,互相连发型都重新换掉,乍一看只当是哪家街巷里的小家碧玉。

“走,跟在我身边。”秦宁撤掉了隐身符,给一人挎上一个空篮子,好似一家兄妹上街做买卖。

他来之前早就踩好了点,一路畅通到了城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