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消息 皇帝这么会甩锅怎么不去当厨子呢……
尸体周围围满了啃食的丧尸, 至少有两三百只。
更叫秦宁惊愕的，城门居然是打开的。
京城分内外城，他拍到的是外城的西侧门, 此时大门敞开, 有吃饱的丧尸起来走向城内，也有闻到血腥味的丧尸晃悠悠从里面走出来。
如入无人之境。
想着白天应该没有人在外面走动, 他大胆操纵无人机从城门飞进去, 果然没拍到活人, 街道上游荡着许多丧尸，数量多到让他疑惑。
难道朝廷没有派兵剿尸？
就算朝廷没有, 百姓呢, 都五天过去了难道还没摸清楚丧尸晚上会待机？
这* 不可能。
城门又为什么是开着的。
秦宁满脑子问号，很想找个人来问一问, 但白天大家肯定都躲起来了，估计很难找个人出来, 他更不可能进城去。
门口的丧尸虽然不多，但门里那条主干道上密密麻麻全是, 怎么也有三五千的样子。
他怕一过去全朝着他涌过来。
秦宁又操纵着无人机往南侧门探了探, 那边也围着许多丧尸，但大门紧闭, 丧尸只能在门口晃悠。
他没往更深处探, 距离不够了。
秦宁想了想，收回无人机后继续往前，他发现画面中越靠近城池路上的丧尸越少, 估计刷新在这里的丧尸都聚集在了各个城门口。
这样一来城池附近反而很安全。
也许能碰到活人。
秦宁将自行车也收了起来，直接走在大道上。
少了丧尸的嘶吼声，一片安静竟叫他觉得有点不适。
这条大道直通西侧门, 越走树木越稀，快要拐弯的时候右手边树丛里突然传来小声的诶诶。
有人！
秦宁遁声望去。
“这边，这边——”
树丛里冒出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脸上灰一块黑一块看不清长相，一双眼睛清亮有神，朝他焦急挥手。
旁边还有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小女孩，一脸紧张。
秦宁脑子里闪过各种碰瓷仙人跳等新闻，拎在手里的剑抬到了胸前。
少年和小女孩齐齐后退一步，少年有点恼，飞速道：“前面有拦道的，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好心提醒你！”
说完拉着小女孩就往树林里跑去。
秦宁一愣，他从拐角探头，果然看到前面有一辆板车横停在路中央，车沿上背对背坐着两个人，正对他这个方向的人已经看到了他，立刻站起身喊了一声出来。
背对的那个人也被惊动，迅速转过来，一脸警惕：“谁？！”
秦宁心里嚯一声，他这个假寇遇到真寇了！
横车拦路，手里还都拿着棍棒，怎么看都不是善茬。
他拎着剑上前。
板车旁的两人脸色一变，来人虽然年纪不大，但看皮肤穿着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手里还提着一把剑，剑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应是哪个公侯官宦之子回京。
这两日他们遇到不少事变时在城外、如今想要进城归家的官宦家眷，但都带着护卫下人，这般独自一人却是第一次见。
能一个人走到这里，身手必定不俗。
两人二话不说就要溜，连板车都不要了。
最怕这种仗剑的膏粱子弟，专爱不问青红皂白打抱不平。
“站住！”秦宁脚下一点跃到了两人面前，“跑什么？”
两人还震惊他是怎么一跳就过来的，闻言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跪下来：“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秦宁长剑一指：“起来。”
两人立刻连滚带爬站起来。
秦宁道：“你们横车在路中间是要打劫？”
“不是不是……”年长的那个立刻回道，“我们在这守路，若有异尸出现好给大家预警。”
秦宁提着剑在地上一划，一块小石子碎开：“说实话。”
两人吓得一哆嗦，磕巴道：“真、真没有打劫……求一口粮就让路，咱们不害人命……”
两人倒豆子一般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他们是一对叔侄，年长些的叫孙旺，年轻的叫孙梁，是商队里的杂役和护卫，出事那天商队连夜赶路，算好了快天亮时正好能到城门口，省下一晚上的住宿钱，到了城里能找个好点的客栈。
哪知道走着走着凭空出现了异尸。
说到这孙旺满是懊悔：“傍晚在茶水摊歇脚时听到有人在说异尸现世，偏我们都没当真……”
他们是北边来的商队，不像南边因为有花灯传得快，他们走到京城跟前才知道有这回事，说的人都当玩笑来讲，他们又怎会信。
何况他们拉着货千里迢迢赶来，正等着进城赚一笔呢。
结果那晚亲眼看着异尸凭空冒出来，因着已经到了城跟前，不怕有盗贼，大家放松了警惕，当时就有四个人被咬中。
“……四人里只活下来一个……”
活下来一个？
秦宁惊讶，问道：“被咬了还能活下来？”
孙旺道：“能活，但几十个里都不一定有一个，城外这几日来了许多人，只活下来三个，且他们力气都变大了。”
异能？
秦宁心头一跳，仔细询问才知道仅仅只是力气变大，没有冒火冒水发射雷电什么的。
还有一点，他们对丧尸免疫了。
不过这不代表他们不会被丧尸杀死。
有一个活下来的傻小子自觉变强了想强闯进城，结果被丧尸一拥而上活活咬死吃了个干干净净。
提到进城，秦宁立刻问：“前头城门为何开着？”
孙旺和孙梁虽然奇怪他人在这里如何知道，但被剑尖指着，只能老实回话：“听说是有人花钱买通了夜里从城墙上扔尸的，让开一刻钟的小门，结果不知怎的消息泄露，这几日流连在附近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朝西侧门涌，全挤在了门口，我们商队去的晚，只听到里头有人喊门要关了，好似还有人往外跑，再然后乱了起来……”
“等回过神来死了好些人，大家还在往里挤……我们一直等到天要亮也没进得去，赶紧跑回了林子里……”
秦宁皱眉：“你们可知道眼下城里是什么情况？”
孙旺和孙梁道：“说是圣上派了六皇子带兵剿尸，等把城里的杀完就会开城门收拾城外的。”
所以他们才都没有走，想着熬个几日就能进城。
六皇子？？
秦宁啊了一声，那个癫公？他居然抓住机会上位了？
“胡首辅呢？还有大皇子和三皇子？”
问完反应过来这两人都没进城哪会知道。
却不想孙旺道：“胡首辅在第一日就被丧尸咬死了，大皇子也是，三皇子不知道，没听人说起。”
秦宁心说你们外面消息传的还挺快，转念一想怕不是朝廷有意传播出来的稳定人心的。
带入普通百姓视角：皇帝没事——很好，不会乱。
胡首辅死了——奸臣没了，大好。
大皇子死了——尊贵如皇子照样死，心理平衡了。
六皇子带兵——皇帝派亲儿子涉险，感动。
“还有什么消息？”
叔侄两人想了想，道：“圣上叫人张贴了告示，说异尸是白莲妖人祭祀邪神召来的，先前那谶言也是故意放出来蛊惑大家的，妖人还是个侯府少爷，正是上个月闹出换子的那家，不过又说他早就被白莲教杀害，是有人冒名顶替了他……”
秦宁：……啊？
不是，他提前预言还预言出一个天降大锅了？
皇帝这么会甩锅怎么不去当厨子呢？
太过分了吧。
祭祀邪神？
难不成是那三个丫鬟回去把他搞迷信的事说出去了？
秦宁气恼，却不是冲这三个丫鬟，他不知道青杏的事，以为是秦恒或者秦宏命令她们说的，这点他放人走的时候想到过，他不怕秦家人知道，反正第二天就是末日了，却没想到他们会拿这个去给皇帝卖好——要不是他们说出去的皇帝怎么可能知道，总不能皇帝闲得没事专门盯着三个小丫鬟吧。
很好，他本来还想着秦家人遭受末日也算变相报复，现在看来完全不够。
他忍不住在群里狠狠吐槽了一番。
“……别让我再见到他们，再见到我肯定亲自动手报复回去！”
想吃麻辣烫已经从打坐里醒来回复了大家的恭喜，道：“你得小心一点，古代皇帝的威信还是很大的，你知道自己是冤枉的，那些百姓可不知道，肯定有人会相信。”
秦宁：“是我大意了。”
或者说是他傲慢了。
他先入为主带入了各种末日影视小说，想着丧尸一来就天下大乱，却没想到过来的丧尸跟他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他顿时歇了招人的念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旧的秩序崩塌，新的秩序才能冒头。
在此之前他还是回去高筑墙广积粮的好。
这么想着，他也没有了继续盘问的心思，问清孙旺商队只是想拦截回城的富户要口粮食，并没有害人性命，收了剑：“你们走吧。”
他转身想离开。
孙旺和孙梁反而往他面前一拦：“少爷带上我们吧，小人愿意奉上所有货物，只求少爷给一口饭吃。”
他们商队这一批货全是香料地毯和药材，商路是走熟的，一路上都有补给的客店，便没有带粮食加重负担，尤其到京城脚下时吃的喝的都差不多快清空，想着入城后好好吃一顿。
结果整个商队快要饿死了。
他们不是没想过到附近的村子换些粮食，可不说夜里天黑难辨路，有熟路的去了什么都没换来还差点被打一顿，村子根本不欢迎外人，如今这情况谁不知道粮食重要。
夜里都不敢走远更别说白日了，这几日全靠附近的野菜野果充饥，但也快被大家都抢光了。
掌柜舍不得杀了拉货的马，他们也舍不得，那是他们商队从小养大的伙计，吃它们跟吃同伴无异，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
眼瞧着聚集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才想着拦道跟人求口吃的，可富户们也紧着自家，又有护卫开道，哪里会有多余的给他们。
“小人求了两天，也只有一位小姐善心给了半袋豆子……”孙旺说着抹眼泪。
他瞧着快四十的样子，皮肤黝黑双鬓沧桑，一个明显吃苦耐劳的普通百姓，这样一个中年男人在自己面前哭，秦宁十分不自在。
他从前每每刷到这些劳苦大众相关的视频都要难受好一会儿，正如评论里的话，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如意，却还看不得这人间疾苦。
如今就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冲击只有更大。
他的犹豫叫叔侄俩觉得有希望，忙卑微至极的磕起头来，秦宁正要拦，一旁突然窜出两个人影。
秦宁剑都已经提了起来，发现是之前的少年和小女孩。
两人二话不说也跪下来，少年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少爷也收下我们吧，我们吃得少，一天一顿就行。”
第42章 对峙 一更
“先起来。”秦宁后退一步。
他虽然心里不是滋味, 但不会别人一求就答应，至少得搞清楚他们的身份，孙旺和孙梁说他们是跑商就是了吗。
而且他们从哪来的信心觉得他能养得起他们？
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有什么虎躯一震就令人拜服的光环。
因为他穿的好？手里拿着剑？
呃……秦宁带入他们想了想, 好像还真是。
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是有门路能进城的王孙贵族？
他道：“我不进城。”
孙旺和孙梁愣了下, 但很快：“我们商队愿意跟您一道。”
他们以为秦宁是要在这附近停留等开城门，就像其他赶来的富贵人家一样。
有这样一个身手厉害的贵人, 他们商队兴许能借光得几分安稳, 这两日已经有不少人对他们的马儿虎视眈眈。
少年也连忙道：“我也不进城, 我家在北边庙前村……”
原来他是秦宁之前路过的一个村庄的村民，爹病死了外祖家来人把他们娘带走要让改嫁, 两人一路追着去外祖家, 却被连夜赶了出来。
好巧不巧正是丧尸出现的那晚，幸好两人已经快到城池跟前, 丧尸全去围城顾不上他们，兄妹两这几天一直在这一片安全区荒野求生。
秦宁回想之前无人机拍摄的三个村子, 确实其中一个有座庙，算一算离这里也就八公里的样子。
少年带着妹妹, 哪怕知道夜里只要不靠近丧尸就不会有事也不敢回去, 万一路上遇到意外呢，不如待在这片安全区等城门开放, 他们村子离京城近, 肯定不用等太久官府就会开路剿尸，那时候他们再回去。
但等了五天还没等到城门开，反而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附近能吃的都快被薅光了，他们兄妹两年纪小没有依靠，根本争抢不过。
少年方才会提醒秦宁也是因为看他独自一个, 又瞧着年纪跟他差不多，否则他绝不会出声。
之后虽说跑开，却也没走远，等看到秦宁一展身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待见到孙旺叔侄求收留，立刻拉着妹妹跑了过来。
秦宁听完想了想，朝孙旺叔侄道：“我不进城但也不会留在这里，你们商队若是愿意跟我走，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到了地方可以干活换取食物，就当是雇佣，往后你们要是想走我也不会阻拦。”
虽然他之前歇了招人的心思，但有人主动撞上来他也不必拒绝，接下来烧砖修墙是大大工程，人手能多一个是一个。
少年见没有提到他们兄妹，脸都白了，又听那少爷道：“我会路过你们村子，顺路带你们一程。”
少年愣住了，回过神来简直不敢相信，被孙旺提醒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赶忙跪下磕头：“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少爷心善，往后必定平安顺遂，好人有好报。”
小女孩也跟着磕，磕磕绊绊说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吉祥话。
秦宁被两人跪怕了，立刻转移话题叫孙旺和孙梁去叫人。
叔侄两一商量决定孙旺回去孙梁在这里等着。
秦宁没有意见，就算两个人都跑了他也无所谓，等人的功夫他又跟少年打听消息，比对了一下跟孙旺叔侄说的差不多。
又问起知不知道这片安全区里都有哪些人。
那厢孙旺一路小心回到营地，远远看到掌柜他们正跟一伙人对峙，他往前两步认出那伙人打头的是昨日要跟他们买马的男人，说是贵人家的管事。
那管事先看上的是周家的驴。
周家是他们商队在上个府城捎带进京的客人，他们跑商时偶尔也会顺路护送旅人多赚一笔。
周家自备了一辆驴车，昨日便被人盯上了。
那位管事愿意出价二十两买下驴子，可眼下这境况银子有什么用，别说给二十两，就是给二百两也不卖。
管事被拒绝也没恼，还问了他们马卖不卖，知晓他们不卖便走了，没想到今日又来了，而且带了更多的人。
孙旺见势不妙，赶忙折返回去。
秦宁正听少年介绍他们兄妹，他叫二河，妹妹叫桂妞。
秦宁刚想说你是不是姓张，孙旺气喘吁吁回来了，扑通一声又跪下来：“求少爷救命——”
·
林子里。
商队掌柜卢久安此时腰板挺直，紧紧握着长棍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身旁五个护卫都是一样。
大家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知道越是强硬越有胜算，一旦露弱，必会被欺负压踩甚至得寸进尺。
“我再问一遍，卖还是不卖？”留着山羊胡的管事眼里泛着阴狠，昨日他和另一位管事分别出去寻肉，对方不知从哪弄了一头羊回来，叫主子好一通夸赞赏赐，他两手空空羞得不敢近前去，今日必须把这头驴子带回去才行。
驴子的主人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妇人，妇人三十出头，大儿子十二，小儿子八岁，三人身上带着孝，是没了丈夫/父亲来京准备投奔亲人的。
妇人此刻心里焦急，她自然不愿意将驴卖出去，她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哪里敢脱离商队，一路走来商队对他们母子照顾有加，便是如今这般情形也没有强要他们的驴，便是知道他们母子藏有干粮也未曾觊觎。
她更愿意将驴交给卢掌柜解一时饥困。
可眼下这架势若不卖只怕不能善了。
年长的大儿子瞪着管事目露愤恨。
卢久安将长棍往地上一戳：“不卖！昨日便说了不卖！您若要强来可以试试，咱们北人就没有怂的！”
今日来“买”驴，明日就能来“买”马，他决不能开这个口子。
护卫们也齐齐将棍子挥舞两下。
北地边关的汉子素来高大，这些能被挑选来当护卫更是一个赛一个魁梧，便是几天没吃饱，齐刷刷挺胸挥棍也十分吓人。
也不怪之前二河和秦宁都将孙旺叔侄当成劫道的匪徒。
山羊胡不由抖了一下，反应过来恼怒道：“你们可知道我们主家是谁，区区贱商竟敢以下犯上！”
卢久安呸了一声不接他的话茬，贵人怎么了，眼下这情形贵人也得看有没有命活，往前十年他还亲眼见过知府被灾民从马车上揪下来打死呢，他自己都上去踹过一脚。
这贵人如此招摇，也不怕过几日被那些饿急的人盯上撕碎了去。
山羊胡见不理他更怒了：“去，把驴带回来，还有那些马，回去奖赏每人一条马腿！”
他带来的人一个个早就盯着肥壮的马匹双眼放光，闻言立刻拎着棍棒冲了上去。
山羊胡更是给壮胆：“他们至少三日没有吃饱，只是看着壮而已，不用怕他们！”
卢久安见不能善了，将周大郎往后一推：“带你母亲和弟弟躲好。”
周大郎却把母亲和弟弟藏到车上后自己拎起一根棍子冲了上去。
他看似朝着山羊胡带来的下人，却中途一扭，朝着山羊胡挥了过去，山羊胡猝不及防，只来得及朝旁一偏，棍子打在了肩膀上。
“你个兔崽子敢打我！”山羊胡是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几下就将少年捉住，夺过棍子将他按在地上抽打。
少年惨叫一声，随后死死闭住嘴奋力反抗。
“大郎！”
“大哥！”
周母和周二郎惊叫，立刻下车要扑过来救人。
“回去！”卢久安大喝一声，打退一个下人，抽身一棍子砸在了山羊胡的脑袋上。
山羊胡被打得一懵，回过神来大叫一声：“给我往死里打！打死扔给异尸，死无对证！”
卢久安脸色一变，眼里闪过一抹狠色：“动手！”
得到信号的护卫们下起了死手，不多时就有两个当场毙命，其他人见状瞬间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冒出怯意。
“不许退！他们已经杀死两个，必不会放过咱们，不想死就给我上！”
下人们又冲杀上去，知道眼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哪怕死了两个人人数也是商队的二倍，也都受过训练，只是没有商队的体格和实战锻炼出来的勇猛，但到了这个拼命的时候还是使出全力，双方打了个不相上下。
卢久安挨了两棍，心里懊恼昨日就该跟杨夫人商议把驴杀了给大伙填个肚子，不然区区十几个人放在从前早拿下了。
山羊胡捂着脑袋本想躲远，却瞥见来趁机扶走周大郎的杨夫人，上去一把将人抓住。
“娘！”远处被叮嘱躲好的周二郎大叫。
杨夫人倒没有喊叫，一把薅住了山羊胡的头发。
“啊！你个贱娘皮！松手！”山羊胡冲着杨夫人挥拳，被她躲开。
周大郎忍痛从他背后扑上去：“放开我娘！”
山羊胡不管不顾一个劲儿朝杨夫人挥拳，杨夫人躲闪不及被打到右脸，却死死抓着他的头发不放。
山羊胡脖子后仰想拉开距离，头皮被拽得生疼，直接拿脚去踹，杨夫人被踹到肚子，立刻痛得蜷缩起来。
“娘！”周大郎惊惧又愤怒，山羊胡已经腾出手来要收拾他。
周大郎想起他看到将人咬死的丧尸，一口咬住了山羊胡的脖子。
“啊！”山羊胡惨叫一声，他立刻朝后肘击，想让人从背上下去，周大郎被打得肚子一痛，松开了嘴，却咬下了一片肉，鲜血直往下流。
“好好好。”山羊胡面目狰狞，抓住周大郎的胳膊将他摔在地上狠踹。
杨夫人忍痛扑过去救儿子，被拽着头发就要往地上磕。
一切发生在短短一分多钟，卢久安和护卫被缠住根本来不及救。
便在这时，山羊胡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拽着头发的那只手直接断开飞了出去。
跟着几道剑光，打斗中的下人们纷纷痛叫倒地。
卢久安和五个护卫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少年惊在原地。
第43章 坏事 二更
“我的手, 我的手……”
山羊胡的惨叫令大家回神。
杨夫人最先有动作，只见她拔下簪子顺着山羊胡脖子上被咬出来的伤口戳了进去。
嘶——
在场刚刚回神的众人又被她这一手惊住。
连秦宁都愣了一下。
杨夫人太出其不意，山羊胡回过神来已经被扎了个透, 捂着脖子呃呃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一会儿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杨夫人拔出簪子瘫软下来。
“娘！”周大郎忍痛爬到她身边。
大家还来不及上去扶人，见管事死了的下人们慌忙爬起来想溜。
“不能叫他们走！”卢久安喊了一声, 招呼护卫上去将人按住, 奈何他们只有六个人, 还是有人跑出了包围圈。
秦宁跃到前面，剑尖一指, 跑在最前面的两个瞬间刹车。
他打量这些人一眼, 朝卢久安道：“有绳子吗，把他们绑起来。”
年轻体壮, 这不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卢久安叫护卫们去绑人，自己上前来：“多谢义士出手, 在下卢久安，是北地来的游商。”
秦宁颔首：“秦宁, 我是被人喊来的, 唔，人来了, 叫他跟你说。”
孙家叔侄来了, 孙梁跑在最前面，后面是二河和妹妹桂妞。
秦宁走到一边去把空间留给他们商队自己商量，二河拉着桂妞赶忙来到他身边。
大约这两天残尸见多了, 秦宁竟然对山羊胡的死没什么太大触动，甚至还有心情反省一下自己剑法力度没有掌握好，他只是想让山羊胡痛一下松手, 没想到给直接砍断了。
不过也是他活该，最看不起对女人和小孩动手的渣滓。
想着看向杨夫人和周大郎，两人已经被扶起来，看起来伤的不是很重，杨夫人似乎缓了过来，先跟卢久安说了几句，然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杨夫人行礼道：“多谢义士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是眼下身无长物无礼可奉上，心中惭愧。”
周大郎和周二郎跟着行礼道谢。
杨夫人又道：“听闻义士要招人做工，我们母子愿意跟义士前往，只是我方才激愤之下失手伤人性命，怕给义士带来麻烦。”
周大郎和周二郎紧紧挨住杨夫人。
秦宁听她谈吐，再看三人穿戴，道：“你们母子可都识字？”
杨夫人颔首：“妾身父亲和相公俱是秀才出身，妾身得父亲教导识得几个字，大郎和二郎四岁便开蒙，若非相公病亡，大郎本该报名童子试。”
好好好，秦宁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一趟还能有这样的收获，虽然已经说服杨家人，但识字明理的当然来得越多越好，何况他现在也长心眼了，知道不能一家独大，不然将来基地里全是杨家人，到底是杨家给他当管家还是他给杨家当打手。
这位杨夫人虽然也姓杨，却跟镇国公府没关系，又有两个姓周的儿子，母子三人都可以培养成心腹。
甚至他对杨夫人更欣赏，刚刚那一刺实在果决。
“夫人放心，你们既然识字自会安排轻省的活计，至于伤人……”
秦宁一笑：“分明是那恶徒自己不小心撞见丧尸被咬死，与夫人有何干系。”
杨夫人心头一松。
她也在观察这位少爷，心中猜测应当是某个勋贵官宦家的少爷，她对京中各家不大了解，猜不出具体是哪家。
先不说这位少爷长得好，单方才展露出来的身手就叫她十分乐意投奔。
更何况这位瞧着并非那等性子恶劣的纨绔，反而很有侠义心肠。
孙旺说这位少爷要去的地方会经过往北的村庄，北边灵宝山下遍布达官贵人的庄子，她猜这位要带他们去的是那里的庄子，出事前他应该是在自家庄子里，今日是过来打听消息的。
她心里想着却没有多问，只把自家情况说清楚：“……我父亲前年入醇王府做了清客，担忧我和大郎和二郎留在夫家受欺，便叫我上京来……”
醇王是皇帝的幼弟，得皇帝疼爱没有就藩，自诩闲云野鹤的富贵散人，最爱带着一帮文人雅士办各种宴会。
秦宁安慰道：“王府守卫森严，伯父定当安然无恙。”
杨夫人也只能期望于王府的守卫。
那边卢久安跟孙旺叔侄说完了话，快步过来，先行礼又谢了一回，才起身道：“眼下这情况我们不敢久留，愿随少爷走，只是……”
他看向那边被捆绑成一串的打手们。
“不知少爷打算如何处置？”
那管事虽是杨夫人所杀，但那位贵人定不会因为杨夫人是他们的客人就放过他们，不能叫这些人回去报信。
秦宁问：“可知道他们是哪家的？”
卢久安道：“是庆阳公主家的三少爷。”
秦宁心里嚯一声，这位他见过，正是之前来庄子看热闹的人群之一，只不过不同于周成和吴文栋，这位是偏向秦宏或者说偏向六皇子的。
没想到他居然在城外。
六皇子这一波上位他是赶不上了蹭功劳了。
秦宁心里啧啧，看向那些被堵了嘴的打手，道：“都带走，回去为我干活。”
卢久安明显松了口气。
怕那位三少爷找来，大家立刻收拾东西。
秦宁也不愿叫人认出自己，不打算再找人询问，不过他看向城门方向，道：“你们收拾，我去去就来。”
他这一回不再收敛，直接拔地而起，几个飞跃就出了林子，留下背后一堆目瞪口呆。
到了大路上他先戴上口罩把脸遮住，又拿出剪刀咔嚓咔嚓把自己头发剪短，因为不会造型，只能先剪到脖子处，想着万一剪毁了还能扎个小揪拯救一下，剪完感觉整个头都轻了。
舒服。
他拿出一顶不那么突兀的草帽，又换了个普通些的外衫，收起背包，然后轻功全速前进，在看到城门时停了下来。
“好了，可以发过来了。”他在群里道。
想吃麻辣烫：“[ok]”
秦宁接收红包，一沓A4纸出现在手里，上半印着八个大字：皇室失德，天降灾祸，下面是一副黑白四格漫画，画的内容正是这八个字表达的意思。
他本来想说皇帝失德，但想了想如今这些皇室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京城里的皇子王孙仗势欺人，藩王在当地鱼肉百姓，不如一锅端。
秦宁拿出无人机，做了一个小装置将传单挂上去，然后操纵无人机从城墙上飞进去，等绳线断开，传单霎时如仙女散花一般四下飘落。
不光西门这边，其它三面都散了一批，包括城墙上也洒了，只要有人上来就能看到。
又趁着无人机还有电在城外洒了两沓。
秦宁学着反派阴笑，他倒要看看皇帝还怎么让他背锅。
一次不够他还能再来两次三次，回头时间充裕图文也能印得更花里胡哨，再不行录音观音像还能再来一回，观音不够还有道教三清。
天庭各种神仙能换着不重样！
保准叫皇帝五星好评。
嘻嘻。
干完“坏”事的秦宁换回外衫，背包重新背起来，同时收回帽子用头绳将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飞速回到来时的路口。
卢久安一行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大家一见他齐齐松了口气，虽然好奇他头发怎么变短了，但没有多问。
秦宁这一去的时间确实有点长，他从背包里拿出一袋水果糖：“接下来得走好一段路，你们吃些糖补充体力。”
食物他也有，但不想现在就拿出来。
卢久安咋舌，京城的富贵公子都是这样阔气的吗，竟然随手就给他们一袋糖？那糖他打眼一看可不便宜。
杨夫人也没见过这样的，尤其秦宁还叫给后面那些打手也化了糖水喝。
秦宁纯粹是怕这些人半路走不动还得麻烦他救。
二河和桂妞捧着宝石一般的糖果都舍不得吃，便是周大郎和周二郎也满眼新奇，带着果香的甜味在嘴里绽开，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秦宁没在意大家的反应，已经好奇去看商队拉货的马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马，之前他想过去买匹马回来，但京城一向缺马，没有门路很难买到好马，买到也是退下来的老马，不如骡子和驴划算。
卢久安有心想跟他拉近关系，立刻道：“这些马是我们在榷场跟牧民换来的，从小养大，专门为我们商队拉货，少爷若喜爱可以挑一匹骑着玩。”
秦宁摇头：“不了，我只* 是好奇看看。”
虽然他也很向往策马奔腾，但马术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他暂时没那么多闲工夫，再说就算以后想骑他也会找一匹小马从小培养感情。
卢久安正失望，却听秦少爷问起他们商队一路来的见闻，顿时精神一振从他们出发开始说起。
走出一公里，约莫出了安全范围，大家警惕起来。
然而惊奇的发现一路上居然没看到几个丧尸，有一靠近的立刻就被秦少爷一剑砍了脑袋。
当然先把那管事的尸体丢出去拉了一波怪，做戏做全套嘛。
第一次看到丧尸脑袋飞出去，大家魂都吓出来了。
虽然之前已经见识了秦少爷的本事，但没料到还有如此凶猛的一面，霎时所有人收了小瞧的心。
走在队伍里的打手们吓得腿软，很快又爬起来一个跟紧一个，生怕惹了那位少爷不快也被一剑砍了脖子。
小孩子本就向往大孩子，二河和周家两个小子看秦宁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这一路被秦宁早上过来时扫荡过，零星的丧尸轻轻松松解决，一个小时后顺利到了庙前村。
二河和桂妞竟然有点舍不得从马车上下来。
秦宁看了眼安静的村庄：“走，送你们到家门口。”
卢久安一行路上见过他的本事自然没有异议，驱赶着马匹进了村子。
第44章 回去 一更
二河和桂妞家在村南口, 进村往前三户就是，村里没有丧尸，说明天没亮的时候有人清理过。
卢久安左右环顾,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 朝二河道：“你们村里看样子平安无事。”
“还有精力烧丧尸。”秦宁闻到了熟悉的烧尸味。
二河原本紧张的表情一松。
庙前村因为有一座庙所有常有集市，过节还会有庙会, 所以比起其它村子要富裕些, 打眼看过去好些砖瓦房。
二河家的两间土屋夹在中间便十分醒目。
路上二河已经跟大家说了他家的情况, 他爹去年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突然倒了下去，醒来半边身子动弹不了, 他爷是个铁公鸡, 一听说花钱也未必能治好，直接把二儿子一家分了出去, 他奶和大伯也拦不住。
二河姓姜，姜老头在家里不容许任何人忤逆他, 姜奶奶和姜大伯只能私下偷偷接济儿子/弟弟。
这么接济了半年，突然被姜老头发现, 顿时大发雷霆, 在家里骂了一通不够，又来骂二河爹, 二河爹被气得病重, 半个月前没了。
周大郎和周二郎也刚没了父亲，再看二河和桂妞多了几分同病相怜。
二河外祖家知道他爹没了立刻劝他娘改嫁，他娘不肯, 外祖母当时没说什么，却在隔了几日后直接上门把人给强行带走了。
周大郎和周二郎心生同情，至少他们还有娘。
两间土屋连个院墙都没有, 秦宁环视一圈道：“放你们两个在这太不安全，我带你们去找村长。”
村长有安排孤寡的职责。
二河想去找他奶和大伯，但想到他爷犹豫了，闻言点头：“村长家就在前面庙旁边。”
秦宁让车队在原地待着，自己带上两兄妹去找人，想了想又带上了卢久安，他明显很会跟人打交道。
卢久安巴不得这位少爷差遣他，立刻答应下来。
不过还不等他们行动，有人来了。
人是从村长家的方向来的，一行浩浩荡荡有二十个，手里全部拿着家伙什，领头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是村长！”二河小跑迎上去。
“二河！”村长见他毫无阻拦跑过来，心里一松，看样子来的不是恶人，等走近看清楚中间簇拥着的是个富家少爷，忙上前行礼，“在下庙前村里正朱有义见过贵人，如今外头危险，不得不这般出来见客，还望贵人莫怪。”
秦宁回礼道：“里正快起，我等只是路过顺道送两个孩子归家，并无他意。”
二河赶忙说明情况。
朱有义听完庆幸感慨：“你们两个好运气。”
又朝秦宁一番感谢。
秦宁道：“不知二河家中亲人如何，既然我遇到他们兄妹说明有缘，若他家人不愿意收留，我可以带他们回庄子。”
朱有义作为村长哪能不知道二河家什么情况，立刻道：“二河家除了他爷都好着呢，他爷不听劝非要白日出门，撞上异尸人没了。”
姜老头那死抠门为了一只被撵到门口的鸡连命都不要了。
二河和桂妞呆愣住。
秦宁却已经为两人庆幸起来，既然如此也能放心把两人放下了。
不过他们没有立刻走，朱有义有心想打听消息，秦宁也有心想为招人打个广告，和卢久安一起跟朱村长聊了一会儿。
当然皇帝甩锅那段就略过了。
秦宁也没直接说要招人，只是把卢久安几人的情况说了说，让朱村长知道有这么一个去处。
百姓安土重迁，除非不得已，没人愿意舍弃几代经营的家宅田地。
朱村长若有所思，但没多说什么，再有一月地里的粮食就能收割，便是他想走其他人也不愿意。
最后朱有义亲自把他们送到了村口。
二河依依不舍跟周家兄弟告别，虽然村长刚刚私下劝他可以跟秦少爷走，可他不想跟他奶和大伯一家分开。
离开庙前村，秦宁加快队伍脚步，踩着夕阳回到了杨家庄。
秦盼怡已经在门口等着，见他平安回来提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下来，想数落几句，又想起丈夫的话，宁哥儿是真有本事，他敢一个人出去必有他的底气，她不能自认为关切说丧气话。
“罢了。”她拍扶着胸口，“你能平安无损回来，看来确实学到了本事，我就不瞎担心了，只是你以后要是去冒险必须得说一声叫我们知道。”
秦宁老实点头：“好，我一定跟你们说。”
秦盼怡这才看到他后脑勺的小揪：“你头发怎么回事？”
秦宁看了下左右，凑到她跟前小声说：“我嫌弃太长自己剪了，别人问起来大姐帮我圆谎，就说是散开被丧尸抓住才不得已割断的。”
秦盼怡心里高兴弟弟在她面前说真话，也不计较他的出格，唇角带笑道：“行，我帮你说。”
跟着也小声道：“娘知道你来了想见你。”她目露歉疚。
“没事。”秦宁安抚道，“既然你们要搬去我那，迟早都要见的。”
姐弟两这边说着小话，杨家各房接到消息也过来了，杨锐立刻咳嗽一声提醒。
两人收了声，杨钢最积极，几乎小跑过来，见秦宁稳稳站着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立刻道：“我就知二郎定能毫发无损——呃……”头发怎么变短了？
秦宁自然拿提前想好的说辞搪塞。
杨钢一听头发长会被丧尸抓住，当即坐不住了：“剪得对，回头我也剪，剪到脖子、不耳朵这里。”
“胡闹！”杨锋瞪他，盗匪贼人才剪那么短。
“哪里胡闹了。”杨钢现在对求生十分执着，听不得一点反对意见，“万一打斗中头发散开被抓住咬死了怎么办？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杨锋想反驳，偏又知道二弟说的有道理，生死面前哪还顾得上什么礼不礼，想说你哪里打斗了，你连门都不出，又怕二弟面上过不去。
秦盼怡怕吵起来，忙道：“二哥说的是，我也想着要不要剪短，危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短发梳洗更方便。”她提醒道，“若一时半会不能通商，咱们只怕得用草木灰清洗了。”
便是她和杨锐也只多带了一月用量的洗漱用品，各房只会带的更少，回头分一分根本用不了几天。
杨锋霎时沉默了。
何止洗漱用品，方方面面都买不到了。
秦宁心里嘿一声乐了，这帮毫奢富贵乡里长大的公子哥怎么可能忍受生活质量下降。
当然他自己更受不了，反正他是没法用树叶或者竹片的，这里的草纸他都有点接受不能，早早跟想吃麻辣烫换了两箱卫生纸，火炎焱占领商场后又给他发了三箱，够他用很久。
杨家人也想到了这一点，纷纷表情一滞，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宁等他们意识到接下来的艰苦，才道：“大姐不必担忧，既然我提前知晓事变，自然各样物品都有囤积，再不济还能向神君求赐。”
他手一翻拿出一小瓶洗发水：“这是神君赐下专门用来洗头的，叫洗发膏，洗完还有香味，大姐喜欢哪种香，花香？果香？我这里都有。”
边说一个接一个往出掏。
因为洗发水瓶上的字不好叫这里的人看到，他让想吃麻辣烫给他买了一批透明分装瓶，且都是一百毫升的小容量，散出去也不心疼。
神赐的洗发膏？神还赐这个？
怎么不能赐了？
秦盼怡支持弟弟，道：“我要花香。”
秦宁就把所有标注花香的都给她让她自己挑，又把果香的给了姐夫杨锐，让他拿去分给几个兄弟。
杨锐刚拿到手就被杨锋三人拉走，秦盼怡也被后赶来的妯娌围住。
秦盼怡打开一个贴着玫瑰花香的，果然闻到了玫瑰香味。
“比花露闻着清爽。”大嫂赵婧接过一瓶栀子的，香味恰到好处。
王瑶和白凤儿也拿到了一瓶，白凤儿愣了下才接过来，立刻给三嫂奉上一个感谢的笑，心说果然送礼是有用的，三嫂这就不跟她计较了，回头有了好东西再给三嫂送去。
杨家三兄弟倒主要是看个新奇。
杨家人已经见识过他凭空拿东西，后面卢久安一行可没见过，一个个惊得张大了嘴。
秦宁朝他们笑眯眯道：“我就是那个圣旨里说散播谶言的秦家二少爷，你们若不愿随我走我也不勉强，自行离开就是。”
卢久安一行：少爷您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先把剑放下啊。
秦宁当然不会放，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他觉得不能强迫丫鬟留下给了她们选择，结果呢，被皇帝甩了锅，虽然知道主子问她们不能不答，但最后倒霉的是他，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回他不可能把人放走。
当然他也不杀人，带回去干活就是。
不过卢久安十分识趣，立刻道：“我们愿意随少爷走。”
什么圣旨什么妖人，他们压根没听过。
卢久安心里甚至有点激动，他听那话里的意思，秦少爷居然能跟神沟通，商人的投机意识顿时冒了出来，让他在这一刻决定冒险一把。
杨夫人也表态：“少爷愿提前为大家警示，乃仁善之举，何来妖人一说，想必其中定是有所误会。”
她决定相信自己双眼见到的，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她不觉得秦少爷跟妖人有什么关系，反而侠义有善心。
何况她不信又如何呢，她带着两个孩子根本无处可去。
后面绑成串的打手们压根没有发言权，一个个连呼吸都轻了，他们这是惹了什么人啊。
秦宁满意了，果然手握暴力才是真理。
第45章 相见 二更
既然问题解决, 秦宁愉快的介绍双方认识。
秦盼怡刚刚听他说到圣旨，正疑惑着，秦宁道：“进去说。”这件事他不打算瞒着, 干脆当着杨家所有人的面一次说清楚。
到了正院镇国公夫妇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镇国公夫人只在当初老三成亲时见过秦二郎，已经忘了是什么样, 如今见了觉得是个面善的, 朝秦宁笑道：“好孩子, 多谢提前念着我们一家。”
秦宁也觉得老太太面相和善，尤其跟记忆里的陈老夫人相比。
寒暄过后他叫卢久安进来将京城的消息说给他们听。
听到胡首辅没了, 杨继蹭的站了起来, 面露喜色，但随即又坐了回去, 叹气，胡首辅是奸臣没错, 可他做的那些又有哪一桩不是皇上放任的呢，只要皇上愿意, 还能有下一个胡首辅。
只是如今灾祸降世, 情况不同往日，但愿皇上能重回圣明。
等听到皇上让六皇子带兵剿尸, 杨继就知道自己白期待了。
虽然让皇子出面能安抚民心, 可六皇子才多大，他还未曾入朝参政，更不懂调兵遣将, 应当让有经验的朝臣为主，六皇子为辅才是。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听来的消息不全，兴许只是因为皇子身份高被推在前面才叫大家忽略了后面的官员。
但以杨继对皇上的了解又觉得有点悬, 不由头痛。
卢久安也是聪明，把城内城外的情况都说完，最后才提起圣旨的事。
杨继脸色一变。
秦盼怡气愤：“胡说！宁哥儿出于善心才提前预警，竟还做错了？好心没好报！圣上这分明是找人推卸责任！”
她猛地反应过来：“圣上是怎么知道的？”
秦宁轻咳一声，把他放三个丫鬟回家的事说了。
秦盼怡气得骂他：“你脑子呢？她们什么都知道你居然能把人放走？”
虽说她一向善待下人，但善心也不是这种时候发的。
“我知道错了。”秦宁乖乖认错。
“不对。”秦盼怡神色一变，“是爹？还是宏哥儿？是他们告诉了圣上！”
她气得脸都红了，秦宁和杨锐连忙过来安抚。
秦宁：“我这不是没事吗，皇上现在自己都困在城里出不来呢，就算出来了一时半会也顾不上来找我。”
杨锐：“二郎确实得神仙赐下了真本事，回头等皇上见了便知道是被人蒙骗。”
秦宁心说他才不会见皇帝，但没反驳。
杨家其他人也这么认为，杨继在心里骂定北侯蠢货，也不想想别人看你连亲儿子都能舍弃会怎么想，何况这个儿子还真有能耐。
你说定北侯不知道？那是他傻，换子的事闹得那么大竟然放任这个儿子在庄子不接回去，哪怕他亲自来见一面呢。
杨钢觉得这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立刻附和道：“没错，定是你那庶兄记恨你所以才拿你去搏前程，他不是跟六皇子走得近吗，指不定就是他说出去的。”
“不可能！”
在院子等了半天没等到人的于蓉往前厅来，听到杨钢的话下意识反驳。
秦盼怡顿时顾不上生气，看了秦宁一眼：“娘你怎么来了？”
这话听得于蓉耳朵一刺，她为何不能来，难道有什么她不能听的？虽然知道女儿那天是为自己好，可被打晕带来的气还没完全消去，如今又这样被防备，她心里岂能舒服：“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秦盼怡知道自己一时嘴快了，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本来打算待会儿和宁哥儿一起去院子见你，没想到您自己过来了。”
于蓉脸色好了一些，这才看向秦宁。
自从换子真相爆出来，母子俩还是第一次见。
于蓉发现眼前的宁哥儿跟记忆里不大一样，脸还是那个脸，但瞧着没了浮躁和跳脱，目光清明，眉眼舒朗，竟不比宏哥儿差。
难道怡儿说的是真的，他真得了神眷？
有外人在，秦宁还是喊了一声母亲。
不见激动不见亲近，如此平淡像是在喊一个陌生人，于蓉一愣。
秦宁没心思跟她寒暄，继续刚刚的话题：“不管是谁告诉的皇上，总之我已被认为是妖人，伯父一家要随我走，我得将此事说明，免得——”
“我们跟你走！”杨钢急急打断他的话，“下午将行李都收拾好了，只等你回来，什么妖人不妖人的，那是圣上被你庶兄骗了，等圣上亲自见了自会相信为你平反。”
秦宁对后面那句不置可否。
杨钢朝他爹递眼神，急得抓耳挠腮，爹你说句话啊。
杨继很想把这个儿子抽一顿，他又没说不走，瞧他那不值钱的样，丢人！
于蓉在他之前开口：“宏哥儿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秦盼怡快速将来龙去脉说给她：“……圣上不会盯着三个丫鬟，必是父亲或者大郎询问后说出去的……”
她连宏哥儿都不叫了，可见真的寒了心。
于蓉皱眉：“你爹这些年一直想重新谋个官职，应是他的主意。”
秦盼怡失望：“母亲觉得是就是吧。”
他爹连官职都没了，消息如何直达天听的，必是通过六皇子，要联络六皇子肯定要靠大郎，即便主意不是大郎想的，他也没有阻止。
什么叫她觉得是就是。
于蓉瞪她，但还不等她开口，杨家那边已经继续刚刚的话题。
杨家人纷纷表态不用在意圣旨，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都说是觉得皇上被蒙蔽了。
秦宁点头：“既然如此，咱们一会儿天一黑就出发。”
杨继也发话让各房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天黑再到门口集合。
镇国公夫人询问是否需要给卢久安他们安排吃食，秦宁拒绝了，杨家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再开灶开火太麻烦。
秦盼怡拉他：“我那边灶眼还没熄。”
因为她怀着孕婆婆叫他们三房院子里单独开了灶，虽然知道宁哥儿袖里乾坤带了吃食，可她想着以防万一没叫收拾。
眼下不正好能用上。
秦宁本打算把自己存的包子给一人发两个，闻言谢道：“那就麻烦大姐了。”
秦盼怡一笑：“哪里麻烦，这么多张嘴正好能让车上少装一袋粮，你姐夫当初只想着多买，如今庄子里的车根本不够用，幸好你之前带了三辆骡车来。还有人手也不够，我还想着回头麻烦他们帮忙运粮呢。”
这是买了多少？
也是真信他。
秦宁看了姐夫一眼，道：“没事，一趟拉不下可以再来一趟。”
杨锐道：“便是拉得下也得再来，庄子里有二十亩麦子得收。”
虽然他买了很多粮，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庄子这二十亩再有一个月就能收获，放弃可惜了。
“行。”秦宁一口应下，“到时候我带你们跑一趟。”
杨锐忙说谢。
秦宁摆手：“回头路过的这些庄子里没人收的麦我都打算带人收回去。”
总不能叫好好的粮食烂在地里。
等说完了正事安静下来，于蓉和秦宁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是亲母子，可从前也就比陌生人多个脸熟罢了。
秦宁更不可能拿她当妈看待。
于蓉有心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接他回府，但对上宁哥儿一双清明的眼睛终究没说出来，最后道：“从前当你是林氏的儿子，你又确实跳脱才对你那般，往后不会了……不对，若你哪里做得不对我还是会说，从前我对宏哥儿便是如此，是错便改，一味顺着那是害你，林氏对你便是这样，若她——”
眼瞅着她要长篇大论，秦宁打断：“母亲说的是。”
于蓉皱眉，这是不乐意听她说林氏？
秦盼怡挽了她的手臂：“咱们一会儿就要出发，娘帮我看看还有什么没带，有话等到了安顿下来再说。”
于蓉还想开口，见女儿跟她摇头，只能先咽回去。
秦宁叫卢久安通知大家一会儿吃饭，一行霎时一喜。
为了图快直接叫厨娘们煮了粥，配菜没有，但对五天没吃饱过的一行来说已经足够美味，秦盼怡没说假话，为了省重米给的很足，每一碗都稠得堪比米饭。
其实秦盼怡还有一层意思——帮弟弟笼络这些人。
虽然杨家人没在意那道圣旨，但还是叫她心底不安，想着帮宁哥儿多招揽些帮手，她也是读过史的，眼下的这情形若持续下去皇上怕也顾不上皇城之外。
若再严重些……
她叫自己别往深处想，眼下事情还不到那个地步，着急想太多反而不好。
她能想到的公爹他们肯定也能想到，但他们什么都没说，说明眼下还不是时机。
事实证明对感受过饥饿的人来说这一招确实有用，一碗结结实实的稠粥下肚，卢久安感觉人都活过来了。
其他人也都放了心，只要能吃饱就算真是妖人又如何，饿肚子的滋味实在痛苦。
等出发时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运出来，心里更踏实了。
依旧是秦宁在最前面开路，他拿出太阳能野营灯挂在几个坐人的车头，附近霎时亮如白昼。
之前给秦盼怡的手电大家已经看过，没想到还有另一种，一个个惊奇不已。
与此同时，远处的城池也亮起了灯。
随着丧尸安静下来，城里龟缩了一天的人们开始陆续露头，按照衙门要求家家户户都得点灯，家里没油没蜡的不得不花钱去买，好在商户们被控制住不敢在这个时候加价。
随着大家出门，散落在外城各处的传单一个个被发现捡起。
第45章 异变 一更
传单的消息传到内城的时候六皇子正带着兵丁杀尸, 内城是外城二倍大，杀了五个夜晚也没有杀完。
主要高门大户们解决完自家宅子里的丧尸后就闭门不出，全等着朝廷出手。
反而外城百姓见兵丁迟迟不来开始自发组织杀尸。
六皇子心里气愤这帮自扫门前雪的勋贵高门, 偏偏各家都有人伤亡挂了白, 他不好指责。
这个节骨眼上不怕危险愿意和他一起出来的秦宏就更得他另眼相看。
六皇子看清传单上的内容大怒：“让所有捡到的一律交上来，若敢私藏全家下狱, 过后有到处传播的直接绞死, 家人留后发配。”
秦宏捏着传单眉头紧皱, 虽然纸张和字体与之前黄纸谶言不同，但他莫名直觉同出一源。
他不理解。
他要是二弟此时肯定躲着才是, 怎能又出来作乱, 非要和皇室作对不成？
他都已经为他想好退路，明示可以假死脱身, 他不可能听不懂。
如此只能说是故意的。
秦宏目光一沉，二弟竟真的丝毫不为侯府考虑, 他犯下这样堪比谋逆的大罪，难道不怕被发现后牵连侯府？
偏偏他为了自己和侯府还必须为二弟出言开脱。
心里憋闷又无可奈何。
六皇子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与你与侯府无关, 再说你那二弟已经死了, 往后若有人打着秦家二少爷的名号行事，一律为招摇撞骗。”
秦宏就放了心, 想收回手又怕惹了六皇子不快, 他能感觉到六皇子的耐心在降低。
他垂眸道：“回去我便和父亲商议给二弟办一场葬礼。”
如此定北侯二少爷便的的确确没了，往后若二弟打着秦家的名义办事，他们是不认的。
前面兵丁们还在杀尸, 六皇子也没太过分，捏了捏就放开，宏哥儿什么都好, 就是太羞涩了。
不多时又有参将过来：“回禀殿下，外城西侧门不知因何被打开，西街上有近万只异尸聚集，所幸西街百姓撤离及时，但也无人敢往西街杀尸，若放着不管等到白日只怕会酿成大祸。”
六皇子脸色一变。
近万只？
“消息可确定？”
参将点头：“城门尉方才亲自在城墙上探查发现。”
为防将丧尸吸引来撞门，白日城门上不留人，只有晚上才派人上去值守。
六皇子当下顾不上什么传单，上万只丧尸才是迫在眉睫的事，他不假思索道：“调一营兵马去西街剿尸，将城门重新关上。”
至于派哪一营去，他直接道：“既然是西边出事，就叫西营派兵去。”
这……
参将有话想说，但几日相处下来发现六皇子遇事固执己见，根本听不进去劝告，说得多反而遭厌弃，便咽了回去。
秦宏倒是担忧道：“一营的兵马可够？”
六皇子觉得很够了，虽然异尸有万只，但夜里的异尸跟木桩无异，一营五百个人，一人只需杀二十个，轻而易举。
而且眼下子时都没到，时间绰绰有余。
秦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然而谁也没料到今夜情况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