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夜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郁琼抿唇, 加快脚步跟上，有些羞赧地握住方平的手。
这里没什么人，晚上也看不清楚, 不必避嫌。大不了，就说是好朋友，好兄弟。
两人无意中对视了一下，很快默契地移开视线, 都有些脸红。
[找个没人的地方赶紧深入交流交流吧（流口水）]
[主播有没有流（狗头）]
[系统小助手：绿色直播间请勿散播颜色信息，警告一次！]
[@系统，看什么都黄（怒）只是问主播有没有流，kou，水]
[好久没看主播给口了（遗憾）]
[系统小助手：全体禁言一小时]
方平：“……”
他还以为他是擦边博主呢，系统之前都不怎么管的。之前大家天天嚷嚷着让男高那个他。
[@系统, 你看，主播自己想做网黄的]
方平嘴角抽搐。他在, 阴阳。
“我累了。”方平有点不想走。
他视线落在郁琼的唇上，轻轻吞咽。之前在小摊那边亲得时间很短，怕别人被看见。
他心里有羽毛在挠, 很轻, 但很痒。
不能怪他，和郁琼接吻的确很舒服。
方平直接停下拽住有些迷茫的郁琼，把人轻轻拉到附近拐角。
“快亲我……”
郁琼一下子面红耳赤，哪有这么离谱的要求。
走着走着喊累不走, 把他拉角落逼吻。
真任性。
他喉结滚动, 红着脸搂住方平含住了他的唇，心里乱七八糟，慢慢吻着, 小心触碰软舌，没有之前吃醋时那么凶狠，只剩下青涩羞意与温柔的爱。
慢慢松开这个吻，他看着方平迷蒙的眼睛，有些呼吸不畅。
“附近有宾馆吗。”方平已经开始不安分地扒拉，“想艾草……”
郁琼猛然间脸红得滴血，有些冒烟。
“不，不开房。”
虽然这边的小宾馆不太严，但是他怕方平被人拍到。即便方平已经能够平静对待那些谣言，可他不想再让方平经受这些。
而且第一次的狼狈始终令郁琼内疚。
看着方平沮丧地跪坐在地上，郁琼有些无奈。
即便不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他也不想让方平在脏乱的地方再那个——
忽地大脑一片空白，差点晕过去。
他张了张口，却只羞耻地闷哼一声，因为紧张羞涩去拽方平，反而带得更深。
听着方平的呜咽与因疼痛而发出的轻喘，他一动不敢动，只能攥紧手心紧紧抿唇感受着他心爱的宠物给他带来的……愉悦。
不，不是宠物了。
郁琼大脑里乱七八糟。
方平算是……他的配偶，所以这样做，是正常的。
或许因为是他的配偶，所以才急不可待地渴求他的……
过了许久，冷风拂面，郁琼终于清醒了一些。
他认命地坐在一旁的砖堆上，两人短暂分开，方平迅速不满地过来含住，太着急而有点不舒服退开，再次小心翼翼张开唇，直勾勾看着他。
郁琼：“！”
他恨自己突然在这种事情上聪明起来。
即使没有经验，也看懂了方平的暗示与心思。
方平想让他……
郁琼脸烫得快木了，他睫毛不住颤动，死死咬唇，闭上眼睛往前。
附近有声响，他睁开眼，忽然很后悔没答应开房。
已经到这个地步，他不想停，也知道停下会让方平生气。
而且方平不是突然兴起，而是……忍耐很久。
已经胡乱做了很多次，他深刻地意识到，方平对这种事情有……瘾。
是因为压抑太久么。
不得不躲躲藏藏，不得不将自己放入厚重的面具之下，且因为创伤经常应激，无法正常接触别人，两人意外发生关系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方平。”郁琼喉结滚动，满脸通红。
“忍着。”
方平有点不以为然，这算什么，还没在心里不屑地轻视男高，猛然大脑眩晕、津液止不住眼泪溢出。
他哭得不成样子红烫得不成样子，漫长折磨过后差点被烫死呛死，方平躺在不知道什么上面，欲哭无泪。
不，不行了，他要退出。
“衔好了。”郁琼将手指探着方平的舌，看到方平泪眼婆娑地乖乖含住，感觉自己快要爆炸。
方平的确很适合做宠物。
他的……
方平无意识地轻轻吞咽，慢慢清醒了些。
好像好多了。
他心情复杂。难道这就是主角的魅力么。都把他这个炮灰的病快治好了么。
也许只是因为他在郁琼这边算上位者，因而很自得，所以不会应激。
“小郁。”
奶奶想唠叨两句，咋回来这么晚，突然发现郁琼神色异常羞涩，愣住。
“我回来了……”
郁琼在身后和方平牵着手，手很烫，细细密密触电，脸更红了。
他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介绍方平。
奶奶半天没吭声，不住打量方平，心里很复杂。
究竟是那个网恋的对象，还是方老板的儿子。
“方平。”方平直接自报家门，弯了弯嘴角，“奶奶好。”
奶奶一下子心花怒放，宛若吃了蜜。郁琼虽然很懂事，但还是有些冷，并不容易亲近。
“来屋里坐。”方平比郁琼还像老人的孙子，乖巧顺从地进了屋，很不客气地接过水果吃了起来。
郁琼：“……”
他想阻止未果，也怕奶奶不开心，只能郁闷地看着方平得意地吃东西。
“小郁，快去拿冰淇淋。”
方平有点惊讶，男高无论床上还是床下都很高冷，居然这么反差，爱吃冰淇淋吗。
“不行。”郁琼有些着急，因而声音发冷。
奶奶愣住，皱了皱眉头，教育郁琼大方点，朋友来家里得好好招待。
“不是的奶奶。”郁琼很头疼，“他吃不了。”
郁琼小声和奶奶说了两句，奶奶似乎了解了，也没坚持。
最后让郁琼好好陪方平玩，带他去郁琼的屋子，便出门了。
方平有些好奇，但是没问。
两人进了屋后郁琼立刻反锁门，搂着方平迫不及待地亲吻，细密吮吸柔软唇瓣，亲得方平气喘吁吁。
忍了一路。
不想被其他人撞见，传些乱七八糟的谣言。
“你先……洗澡。”郁琼脸有点红，“房间不大。”
方平不太在意，能睡就行。
[睡什么（狗头）]
[当然是男高（狗头）]
[想快进到睡觉环节（流口水）]
方平：“……”
【触发人设任务：恶心主角受，钻他被窝】
方平：“……”
一定要今晚吗，他不久前搞得有点累了，不太想再那啥。而且还有长辈在，太不好意思了。
一想到自己不仅欺负郁琼还把人哄上了床，方平就很愧疚，不过只有一点点，因为他想起来初次是郁琼先上的他，而且每一次郁琼也很舒服。
他是一个正经员工，怎么可以总给他布置这种任务。
【你想得真多】
[（笑哭）]
[主播，会不会系统的意思，单纯是让你钻被窝，而不是让你和男高做（笑哭）]
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哪里，方平孤单地自己洗了澡，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勉强找了件郁琼不算很大的，换上了。
他直接躺在床上。
郁琼的床和他的人一样，泛着冷香。床单很整洁，房间也一尘不染，看起来很性冷淡，但方平知道，和郁琼做起来超级带感。
气血方刚的年龄一点都经不起撩拨，每次到最后他只能呜咽着流泪求饶，但只会让郁琼更用力。
方平惬意地闭上眼睛。
还不错。
父亲眼光挺好，找的这个男高情人在床笫之事上令他很满意。
就这样也不是不行，他变得宽容了起来，有点愿意接受郁琼加入别墅，做他的男小妈，不过，有条件……
每天得把他草爽。
方平忽然有些不自在，内心泛着空洞，他既羞耻又冷静，抿唇拿出了几个玩具，闭着眼睛往身上放。
“啊……”
方俊一定不知道他在男高情人的床上做着什么。方平笑容扩大，脸染上绯红，身子微微战栗。
不，不够。
他紧紧咬唇，看着有些粗的玩具，心里抗拒。
想了想，拆了套，勉强接受，方平死死抓着被单，独自感受着一切。
一个人也不是不行。
他想。
郁琼进来时，方平已经乖巧地睡了。
感触到面颊落下吻，方平迷蒙睁开眼，和郁琼温柔亲了，交换了吻。感觉郁琼有点怪，他很心虚，小声说：
“才回来么。”
“……嗯。”郁琼又亲了亲方平。“我去洗澡，先睡吧。今晚……”
“我睡外面。”
方平没挽留。
郁琼屋外有一张朴素硬沙发，不过人家想睡是人家的事，他没道理拒绝舒适的床。
【限时24h】
方平了然，明晚钻被窝就行。
玩得有点口渴，方平起身但没找到杯子，犹疑片刻，小心翼翼推开门，在屋里看到一团黑影，没放心上，接了水喝了几口，他准备回去睡觉。
“小郁。”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方平怔住，估计是他穿着郁琼的衣服，老头把他当郁琼了。
“来爷爷这边，给你带了些吃的。”
方平失笑。
刚要转身想解释自己不是郁琼，突然僵住。
爷爷。
方平面无血色，寒毛竖立。
[现在的时间线，爷爷不是死了吗（震惊）]
[主播快转头看一眼是不是鬼（瑟瑟发抖）]
[等等我遮一下屏幕]
[好了，主播你见鬼去吧]
方平：“……”
他余光瞥到一个硕大的黑漆漆的桶，滴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粘稠神色的液体，看得他头皮发麻，双脚发软。
别胡思乱想，这个世界没那些东西。也许是隔壁家的邻居，自称“爷爷”。
“你养的宠物呢。”老人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絮絮叨叨。
“带爷爷奶奶这儿来调调，上次说它发情了，给绝育了没有？”
方平一头雾水，也安心了一点。
这人听起来不像鬼，他没必要自己吓自己了。
“你，你是？”老人走近了些看清了，尴尬地看着方平。
“小郁的朋友？爷爷老花看不太清楚，把你当成小郁了。”
方平摇摇头：“没事的。”
他迅速去瞥那个桶，可惜被遮住，什么都看不到。
郁琼匆匆赶来，身上还有些水汽，白皙的脸被热水熏得泛着红晕，发丝滴水，俊俏又惹人遐想，方平被护在怀里，心里小鹿乱撞。
“不绝育。”
他舍不得方平受那种苦，而且有他在，没必要绝育噶蛋什么的。
出门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悄悄藏在附近。
看到方平直接在他的床上那样自己玩弄自己，郁琼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人直接就地正法。
但他硬生生忍住，也知道方平晚上给他那个很累，不太想再和他做，才拿玩具止瘾。
郁琼感受着怀里的温度，看着方平细软的睫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知道，这算是一种防御。
比起看到方平应激崩溃流泪呕吐，看他自己……安慰也没什么。
“什么宠物？”方平好奇问。
郁琼咬唇，和爷爷说了两句后，就搂着方平进了房间。
爷爷：“……”
小郁是不是有点过分嚣张，一声不吭直接把对象带家里就算了，和长辈说着话，突然就搂着对象进屋里甚至还锁门，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是方老板的儿子。”奶奶从外面回来，压低声音道，“刚刚咋了？”
爷爷摇摇头，没啥。
他突然愣住。
方老板的，儿子？
“他之前说过要把方老板的孩子带过来。”奶奶提醒，“给他介绍对象。”
“这孩子挺讨喜的，也真可怜。”奶奶叹气道，“幸亏遇到了小郁做他继母，要不然估计被人欺负。你咋了？”
爷爷眼皮子直抽，但有点怀疑自我。
如果郁琼真是那什么小妈的话，和老板儿子亲昵似乎也正常。
也许是因为那个孩子比较惹人怜，激发了郁琼的爱心；也许郁琼在忍气吞声，表面上对那孩子很好，为了赚钱。
“不是。”爷爷有点懵，“咋感觉他俩有点太亲热了……”
“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奶奶不以为然。
“小郁有对象了，你别瞎说，也别瞎想。”奶奶很信任郁琼，“他不可能做对不起他对象的事情的。”
爷爷：“……”算了，不说了。
“你爷爷？”方平目瞪口呆。
郁琼轻轻掩上门，抿唇反锁，平静地看向坐在床上的方平。
方平不经意间攥住床单，吞咽了下，莫名有一点点害怕。
他瞥了眼门，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反锁两道，但直觉告诉他最好别问，因而只能岔开话题。
“他是……人吧。”
“治不了。”郁琼言简意赅，边解衣衫边淡淡解释，“回家了。”
合同缘故方总送他爷爷去医院治疗，可惜依旧无法医治。不过他们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老人毕竟年龄大了。
方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地上了床。
郁琼也跟了过来，方平没说什么，看了眼任务，可惜是他钻郁琼被窝不是郁琼钻他被窝，没有亮。
“什么宠物。”方平问。
郁琼脸红了，凑近轻轻吻了方平的唇，抬眸看着他的眼睛，满脸红晕，又去亲。
缠缠绵绵亲了一会儿，方平推开。
“你养的什么，我怎么没看见。”
郁琼依旧没回答，按住方平挣扎的手，将他堵在床墙处，含住了方平的唇，用力吻着，甚至还去试探舌尖。
“唔……”方平有点不开心，也有些意外。
可他挣脱不开，只能被迫接吻，然后有些惊恐地在郁琼脸上看到一丝淡然与平静，即使他的脸依旧因亲密行为而绯红。
“没什么。”
郁琼满足了，没再为难方平，静静地在一旁躺着。
方平：“……”
吓鼠他了。
他有点后悔见色起意选择来找郁琼，原本是想舒舒服服玩弄男高，然而现在疑似自己变成玩物。
慢慢地，方平平静了下来，估计是他多想了。
郁琼很单纯，以为两人算是“交往”了，所以会那样心安理得地亲他。
不过他很清楚，郁琼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非常合拍的炮友。
方平没有解释，也没问。
郁琼很快会明白这点的。
他轻轻探头亲了郁琼的面颊，小声问：“想做么。”
郁琼睁开眼睛，看向方平。眼眸如寒潭，却蕴藏着浅浅的情愫。
方平被看得不自在，更加……想要了。
他很唾弃自己，刚决定要疏远郁琼，怕对方误会，立刻又被对方勾引。
他还没再说什么，就被郁琼在被子里搂住。
方平咬唇，脸上发烫，看着郁琼的眼睛与漂亮的面孔，呼吸渐渐凌乱，两人又开始接吻，温柔缠绵。
一夜好眠。
方平感觉自己快死了。
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很满足，也很羞涩。其实不一定每次都得激烈，温柔也很令人沉醉。
尤其是和郁琼这样的纯情男高做，看着对方表面运筹帷幄实际耳朵红得滴血，很有趣。
外面郁琼和他的家人似乎有些争执。
“爷爷还是建议绝育。”
方平哭笑不得，郁琼究竟养了什么啊。不过有时候确实得绝育。
他懒洋洋地起身穿衣，红着脸遮住吻痕，来到门前却拧不开。
方平心里一沉，紧紧抿唇，用力一掰，开了，松了口气。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郁琼只是个单纯男高，怎么可能会和那些变态一样。
郁琼看着方平出来，瞥到未完全遮住的吻痕，一下子面红耳赤，有些慌张地帮方平拉好衣领。
“今天回去吗？”奶奶看见方平和蔼问。
郁琼刚想说什么，方平打断，笑了笑道：“明早和小郁一起。”
话音刚落，身上突然扑上来一个东西，差点把他扑倒。
方平心情复杂地看着奶奶安抚一只大黄狗，心想估计这个就是郁琼养得宠物。
他悄悄瞥了一眼，有点意外，好像已经噶了呀。
难道还有其他的宠物吗。
“大黄喜欢你。”奶奶笑道。
方平摸了摸大黄狗的头，狗狗很热情，可惜有点大只，亲昵了一阵，发觉郁琼神色古怪。
不止是方平，爷爷奶奶都有点惊讶。
“小郁？”奶奶唤道。
郁琼眼眶有些红，脸色忽然很差，但依旧淡定落座，不过没有吃东西。
方平满头黑线，不太懂。
难道是大黄狗亲近他，郁琼这个主人吃醋了吗。
方平感觉很搞笑，在网友的怂恿下，干脆把狗狗抱过来，但是一人一狗刚抱在一起，大黄狗不知咋的突然挣扎，一溜烟跑走消失了。
方平目瞪口呆。
“我去帮你弄水洗澡。”郁琼突然说。
方平：“……”
这么讲究吗？
他在别墅吃早饭前都不会特地沐浴更衣。
“狗狗好像不亲近小郁。”方平故意说，喝了口粥。
出乎意料地，郁琼的长辈也没为他说话，都无奈地笑着。
“可能小郁看起来不好接近。”奶奶说，“家里小动物都不太爱亲近他。”
爷爷使了个眼色，奶奶愣了一下，岔开话题：“还合胃口吗？是小郁熬的粥。”
方平心情复杂，喝完粥决定出去转转。
“小郁。”爷爷发觉郁琼状态不对，有点无奈，“没事的，你经常回家，大黄就亲近你了。你不是也有宠物了吗，还吃醋了。”
郁琼：“……没有吃醋。”
他才不会和一只狗争风吃醋。
然后看见方平不知道从哪里抱了一只猫，郁琼又红了眼眶。
为什么。
今天方平还没有主动抱他。
爷爷奶奶：“……”
第202章
“小郁, 和爷爷奶奶说实话，你是不是对他……”
奶奶话音还未落，被一阵汽车行驶声打断。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风尘仆仆满脸疲惫从车中出来, 另一辆车中保镖与助理秘书模样的几人也下车，在一旁恭候。
助理与秘书对视一眼，和保镖说了两句话，保镖们立刻从车里拎了东西, 往郁琼家的院子里搬。
两位老人都傻眼了，拒绝但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里多了很多他们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一下子负担很大，怕小偷惦记上自个儿。
看来得多养点狗了。
幸好郁琼的宠物还没绝育，也不知道能不能配几个种。老人喜欢从小养起, 有感情，也开心。
“你养的是狗吧？”爷爷问。根据每次郁琼的反馈, 感觉郁琼宠物感情需求好像有点大，比起猫，更像是狗。
郁琼：“……”
刚想说什么, 忽然看见方俊追着方平到一处隐秘处, 郁琼攥紧手心，焦急地跟了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被强行给了很多东西，爷爷奶奶实在不敢再收钱。
但几个助理态度强硬，见老人抗拒, 无奈道：“我们也只是打工的, 你们不收，我们也很难办啊。”
这才尴尬地接受，奶奶和爷爷互相看了眼, 对方家的偏见少了一些。
没想到老板这么大方，不过这些都是小郁应得的，他受了那么多委屈，还被人各种编排。
“谢谢，谢谢……”
“不客气。”助理笑笑，瞥了眼方总和方平离开的方向，压低声音，“辛苦二老照顾方少了。方少一直被宠溺，可能不太好相处，但他是个好孩子。”
爷爷奶奶怔住。
心情微妙。
他们也很快释怀。
在方老板眼里，比眼珠子还珍贵的他的独子，肯定是最重要的。这般大张旗鼓来送礼，自然是为了方平。
助理中为首的递了个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如果方少有任何需求，或者有什么……”他顿了一下，用气声说，“奇怪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见老人们困惑，另一个秘书解释：“比如，和什么人打电话，打视频，看起来很亲密……”
爷爷和奶奶顿时很心虚。
唯一他们发现方平比较亲近的，除了猫猫狗狗外的，就是郁琼。
“对了。”助理问，“方少昨晚睡得好吗？”
奶奶犹疑道：“还可以吧，小郁把他的屋子腾出来给那个孩子了，自己睡的外面的沙发。”
几个助理都点头，感觉方总太多疑。
郁琼和郁琼的家人看起来人都很好，怎么可能耍心眼把方平拐回来。而且两人关系还有点尴尬，也很难亲密得起来。
“为什么来这里。”
方俊很头疼。
以为方平是在朱闻那边，结果昨晚视频查岗时，发现环境不对。
好在方平虽然怄气但挺识大局，接了他的电话，否则他肯定那时就过来，不会拖到现在。
“怕我伤害你小情人的家人吗？”方平冷笑，背过身，不愿意面对方俊。
“方平！”
方俊已经做了心理准备，知道方平肯定会说些这样的话，因而也不太意外。
他轻轻叹息。
虽然有些棘手，但是不后悔让郁琼进入别墅。
如若郁琼不存在，他便不会知道宝宝对他有很强的占有欲，也很难看清自己的心。
“明天去医院。”
方俊微微蹙眉，将手机锁上。
他有些不满朱闻的态度。
即使赞同朱闻的建议，同意朱闻带方平去医院，可他才是方平的家人与从小到大的监护人。
因而对儿子最后跑到郁琼这边没有太恼火，甚至有些庆幸。
可能是出于男人的直觉，也可能是缺席方平青春期，而对那时照顾方平的朱闻有些嫉妒，他不希望方平与朱闻走得太近。
“知道了。”方平烦躁道。
方俊抿唇看着方平，想起前段时间发现的孩子收集的东西，既郁闷又有些口干舌燥。
他派人将方平身边的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并未发现蛛丝马迹。
一个荒诞又明显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那些玩具与道具……
是方平用在自己身上的。
为什么……
是为了躲避现实世界么，还是为了沉浸快感，只有这样才能抹除些许创伤的记忆。
“方平……”
方平虽然叛逆地背对着自己的爹，但他其实很没底，也很心虚。
剧情到这里了。
早就在上次和郁琼第一次做的时候，就被发现了他的“爱好”，不过当时更多的是觉得他可能爱欺负别人，因而默许他欺负郁琼。
这段时间方俊应该调查清楚了，猜到他的儿子的爱好比想象中更那啥。
[那啥（狗头）]
[咋不说清楚，我要举报主播含糊不清（狗头保命）]
[发现了就发现了呗（坏笑）]
“爸爸永远在。”
方俊还想说些什么，但只留了这一句话。
只要方平想，他什么都可以不管也不顾，做方平唯一的……男人。
方平听懂了暗示，但只能假装听不懂。
即使内心叫嚣着让他转身留住父亲，可他做不到。
并且胃里翻涌，脸色发白。
头脑猛然眩晕，即将跌倒在地时，他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方平迷茫地抬眸，看到了郁琼比星河还深邃的眼眸，以及他形状姣好的唇。
可能感受到了方平的视线，郁琼轻轻低头，印下了一个吻。
温柔的吻一触即分。
方平脸发烫，不敢看匆忙折返的方俊。
方俊想从郁琼怀里接过方平，但郁琼一如既往没有眼力见，冷淡道：
“借过。”
方俊嘴角抽搐。
但没时间发怒，他不得不让开，眼睁睁看着郁琼将他的宝贝儿子抱走。
“没事的……”方平踉跄站稳，很尴尬，也很羞耻。
“你回去吧。”方平已经搞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因而情绪稳定下来，也不生气了。
无论方俊和谁在一起，都和他没关系。已经有了能够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财产，足够了。
以后自己取悦自己，实在忍不住就勾引郁琼做，玩腻了便找几个优质炮友。
“明天记得去医院接我。”方俊临离开前，方平说，“……爸爸。”
从今往后，他要保护好自己。
还是吐了。
“吃坏东西了吗。”奶奶很担心，想去看看，但郁琼轻轻摇头，虽然神色心疼，但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模样。
爷爷有点惊讶：“他经常这样？”
怪不得方老板那么谨慎，助理也来回打点他们。
两位老人互相看了看，想起来听说过的一些八卦和传闻，这个少爷比较可怜。不过，奶奶有些不相信，“这么久了，还影响那么大吗？”
“刚刚发生什么了？刺激到了？”
郁琼脸色有点难看，但没有说话。
奶奶还是担心，去看了。回来后，神色很复杂。“他。”奶奶小心翼翼问郁琼，“是男的吧？”
郁琼和爷爷都有点懵。
“我咋觉得……”奶奶还有点难以启齿，不过她感觉自己的猜想有点对，情况还是很像的……
方平其实情况还行，缓过来后，直接在外面转了转。
小猫钓鱼：【图片】
黑色的眼睛：哇，这是在哪，风景真好
大西瓜：@小猫钓鱼，快发定位
猫钓鱼：郁琼家
大西瓜：（吃瓜）
黑色的眼睛：婚礼的时候叫上哥
炫SUQ：（暴风雨中哭泣）
炫SUQ：你该不会在坐月子
方平：“……”
杀鱼：有病就去治
元：你咋一直改昵称@杀鱼
杀鱼：不改了现在（刀滴血）
炫SUQ：你爸也跟去了？看到照片了
大西瓜：【链接：好朋友未婚先孕怎么办？】
方平嘴角抽搐，很想打人。
他迅速搜索了一下方家信息，松了口气。
还好只拍到了他爸在高速上的车，猜测是去情人家。
吓死他了，还以为有助理偷摸乱拍，别看见他和郁琼亲嘴就行。
黑色的眼睛：什么情况现在
元：和男小妈的和平期吧
杀鱼：嗯
杀鱼：我想通了
杀鱼：我管不着我爸，也不想他管我
大西瓜：小心别中了男高的离间计
杀鱼：放心
无所谓了。
他不在乎。
明天去了医院后，他就跟朱闻出海。走一步是一步，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他不觉得朱闻多喜欢他，估计到手了后很快会被抛弃，他也算是结束了多年的躲躲藏藏，不必再担心被对方伤害与欺负。
之后可能会找一个小岛定居，无聊了就回来，和朋友们聚一聚玩一玩。
方平挺满意郁琼这边，心想不一定要找岛，这里环境也不错。
昨晚做的时候郁琼还有些自卑，但他其实并不在乎，寒酸了点也没什么，只要……
只要远离那些人与事。
大西瓜：什么时候想通的
元：摸摸
方平脸有点烫。
昨天晚上。
边做边想。
他感觉自己已经好了许多，不知是高强度脱敏导致，还是偶尔和郁琼的温存治愈了他。反正，一切都好起来了。
绿油油的树木连成片，方平闭上眼睛沐浴着阳光。
不远处街巷传来叫卖声，孩童嬉闹声，以及游鱼拍水的声音。记得郁琼爷爷今早搞了一个大盆，里面很多肥硕的鱼。
方平有点饿了，很期待鱼汤。
回去的路上闲着无聊摸进郁琼学校的那个地下论坛，瞄到一处，他挑眉，点开。
1：废楼有人do
2：（坏笑）
3：真可惜，后面想去没去成被人拦住了
4：（鱼）这下完了（得意）
5：他真的被？？？
6：据说方少找了很多人（狗头）
7：哎呀……钱不是那么好赚的，谁叫他勾引人家老爸啧啧啧
8：什么情况（激动）校草不仅被包养还被？
9：……
10：咋了咋了
11：好像搞错人了
12：什么意思
13：有人看到校草早晨从那边抱了个人……可能是……被强的那个新人，校草最后发现了，救走了
14：那天那个新人吗
15：！草
16：居然没叫上我（晕倒）
17：看起来很好玩，那个新人，不知道有没有被录像（吃瓜）
18：他是谁啊？没人转学过来啊？
19：可能讨厌校草的友军吧
20：（坏笑）
21：能不能联系上，好无聊啊现在，叫来一起玩玩（流口水）
22：按了摄像头啊，谁去取了吗
完了。
方平心情复杂。差点忘了有录像!
不仅他的相机里录了，这群渣滓居然还在那里藏了隐形摄像头。
当时他明明有注意到，最后怎么忘记了。
方平欲哭无泪，当时只顾得消化被男高给那啥了的现实，其他什么都没顾及了。
23：我取了
24：坏了，太可惜了
25：找个店修一修
26：好，明天吧
27：好贵啊，能不能敲诈一个搞点钱
28：校草（坏笑）他应该挺赚吧
29：咋约出来
30：他不是有个小男友，骗他说小男友找他呗，或者说他小男友在被人轮着（狗头）
31：我还以为新人就是呢
32：感觉应该是的。被轮了挺好的，谁让他眼瞎和（鱼）搞对象
方平：“……”
[好像一人给他们一刀]
[放心会遭报应的]
[好像他们之后会去海边玩，不让下水非下，结果那里有很多小的食人鱼]
[残废了（狗头）]
[哇你咋知道这么多]
[哦哦看见了，谢谢主播]
[主播你啥结局]
流浪。
算好结局了。方平在默默攒钱，准备悄悄找个地方享受人生，好好休息。
虽然小混混们都是人渣，但他心情没太被影响。很快出海了，他剧情快走完，之后便可以逍遥自在，带薪休假。
【……】
晚上居然不吃鱼。
方平有些遗憾，但好在其他菜也很香，他很快将鱼的滋味抛之脑后。
[男高咋不吃]
[主播太坏了，居然不让他吃饭]
[不行，饭还是得吃的，要不然晚上没力气干活（狗头）]
方平：“……”
之前在别墅里主仆有别不吃正常，怎么回家了依旧不和他一起吃。
不仅不吃饭，连碗筷都没有。
方平看了看郁琼的爷爷奶奶，有点惊讶。两个老人居然不催促，仿佛郁琼不吃饭很正常。
他很想试探试探，但有点不符合人设。想了想，方平还是给郁琼夹了块肉。
郁琼怔住，看向方平。
“吃饱了才有力气。”方平举着筷子，“嫌弃我？”
郁琼脸慢慢红了，轻轻张唇含住肉，小心翼翼抬眸看着方平，将肉与筷子的一小节衔住，慢慢后退。
方平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感觉郁琼眼里全是勾子，等筷子上空荡荡才忽然面红耳赤，低头吃自己的不再管郁琼了。
很想离开的爷爷和奶奶：“……”
“小郁，你那什么宠物寄养了吗。”爷爷问。
没有带回家，郁琼也不可能把宠物留在老板那边，估计找人帮忙养着。
郁琼不自在地瞥了方平一眼，含糊地轻声：“嗯。”
他眼帘低垂，去取了碗筷陪方平与家人一起吃。
奶奶震惊地看着爷爷，表情很古怪。
爷爷：“……唉。”
没救了。
食谱都改了。
方平疑惑地看过去。
“记得给它绝育。”爷爷咳嗽两声，干巴巴道。
郁琼：“……不需要。”
方平很好奇，郁琼养的究竟是啥。
有的人养猫猫狗狗，也有的养小鸟乌龟蜘蛛什么的。
朱闻喜欢养些水中猛兽，之前第一次去他那边差点把他吓死，一进去巨大玻璃缸，几只恐怖丑陋的大鱼直勾勾盯着他。
郁琼见奶奶的碗空了，起身帮忙盛饭，顺便躲避话题。
“他养的什么呀。”方平问。
“小狗狗。”爷爷笑了笑。
抛去别的不谈，爷爷挺喜欢方平的，但一想到郁琼那仿佛灵魂被吸走的模样，他就眼皮子直抽。
[看看狗]
[@郁琼]
[肯定很可爱]
[蛙趣，居然瞒着主播养别的狗，主播赶紧脐橙教训（怒）]
方平虽然满头黑线，但是也很好奇，很想看看郁琼养的是什么狗。
他有点吃味，一直很想养点宠物，可是因为应激，没能养。
而且刚开始那一两年，猫猫狗狗什么的全都很怕他，跑得远远的，最近似乎才好些。
“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兽医。”郁琼回来了，方平说，“绝育很厉害。”
郁琼手一僵，差点把递给爷爷的碗打碎。他咬了下舌尖稳住心声，放下碗。
“得绝育。”奶奶说。
方平也点头：
“要不然乱发情。”
郁琼死死低头，脸一寸一寸绯红。
方平心情很微妙，没想到郁琼这么容易害羞，就连说宠物发情都会脸红。
“先别。”爷爷制止了，“小郁带回来看看？”
郁琼咬了口饭，耳朵很红。
已经带回来了。
不过，不止是宠物了。所以不必绝育。他其实还挺喜欢看方平发情的……
“模样好的话。”爷爷说，“找谁家借一只配种。”
郁琼：“……”
“不，不行。”他无奈道，“先吃饭。”
爷爷估计误会了。
郁琼悄悄看了眼方平小腹，轻轻咬唇。
算了。
他很可能会吃他们的宝宝的醋。也舍不得方平受苦。
吃着吃着，方平忽然脸发白。
他匆匆起身离开。
“小郁……”奶奶眉关紧锁，“他会不会……”
“怀孕了？”
郁琼摇头。
方平是男的，正常情况下也怀不了。而且他昨晚有用套。
“我戴了。”他矜持抿唇。所以不可能。
“你在胡说啥。”爷爷差点呛死，对奶奶说“他是男的。”
不过好像昨晚比较特殊。
突然想到了什么，爷爷和奶奶对视一眼，惊恐地看向郁琼。
戴……
两个孩子昨晚……！
第203章
方平回来了, 但气氛很古怪。
他：“……”
发生了什么。
郁琼爷爷奶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而且还有点不太敢看他。难道他不在的时候，郁琼说了他坏话了吗。
还在胡思乱想, 奶奶忽然给他夹了好几块肉，让他补补。
方平笑笑，想接受，但依旧被郁琼拦下, 说他不能吃太多油腻荤腥。
一转头，看见两个老人心情很沉重，方平：“……”
爷爷和奶奶突然没了胃口。
担心小郁被老板欺负，担心小郁被人惦记，真没想到小郁居然把老板儿子给……睡了。
老板应该，不知道吧。
两人对视, 表情很扭曲。
方老板估计察觉到孩子异常，但不知道“奸夫”是郁琼。
兜里助理的名片烫手, 他们是瞒着呢还是瞒着呢还是瞒着呢。
屋外大黄回来了，方平很久没有摸过狗，很手痒, 在郁琼冰冷的目光中, 硬着头皮出去。
奶奶拽住郁琼：
“小郁，你，你给我们说清楚。”
千万别是小郁强迫人家，虽然小郁长得好看很受人喜欢, 但方平是方家少爷, 而且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男的。
信息量太大，好在两个老人有些经验，早在第一次收养郁琼时, 他们就已经被震惊过，现在能够心平气和去面对任何问题了。
“小郁！”爷爷手有点抖。
虽说和郁琼有很多年的爷孙感情，但方平和他们才是同类，并且人家年纪也不大，还出过事，很可怜，如果再因为他们而受伤，他们死了都难瞑目。
“不要祸害人家……”
郁琼抿唇沉吟片刻，闷闷道：“是他主动。”
爷爷快哭了。人家主动也不行啊，万一……怀了，方老板会放过郁琼吗。
“他是方家独子，未来会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奶奶絮絮叨叨，忧心忡忡。
“小郁，也许你只是把他当朋友，你们年龄都不大，不懂事，才做了那种事情，没事的，现在解决，还来得及……”
郁琼眼圈发红，眼泪直直掉落。
“我不允许……”
爷爷奶奶：“……”
“他是方老板的儿子，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爷爷也叹息。
“虽然外面都说你是他小妈，但是你也能感觉到，方老板并不在乎你，他儿子也没把你当长辈看。”
爷爷嘴角抽搐，当长辈的话，两人也不可能搞在一起了。
而且那种家庭的孩子说不定只是为了追求刺激，见郁琼不怎么抗拒，对他有点喜欢，就自然而然地撩拨，和发生关系了。
爷爷和奶奶都很大年纪，知道方平不可能太简单，不可能不知道郁琼喜欢他。
明显得吓人。
大黄狗估计都能感觉出来，郁琼对方平的那种喜欢。
“我是他的主人。”郁琼声音有些哑。
空气凝固。
*
“最近还好吗。”
方平一边和大黄玩一边回：“嗯，你发现什么啦。”
庞元前几天忽然给他发了个信息，说发现了什么，但是很快撤回了。
方平当时问了，但对方没说。
“……可能只是胡思乱想。”庞元听起来心事重重。
方平：“……”
[估计是发现你喜欢男的]
[有可能]
“过两周来船上吗？”庞元问，“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可能不去了。”
不仅他不去，也打算劝方平不去。
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是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个朋友，似乎被……盯上了。
“你就当我说梦话。”庞元还是忍不住，说，“方平，你是不是经常会不舒服。”
“还，还行？”方平有点意外，庞元很少这么严肃。
“算了。”庞元叹气，“反正别出海了，那个东西应该上不了岸。”
[（狗头）]
[好像已经上岸了]
方平脸发白。
庞元都打听到了点信息，说明最近有些端倪，也说明……
他的猜想很可能是对的。
“你怎么知道的。”方平压低声音。似乎感受到他的不安，大黄冲着远处吠了几声。
望着静谧的街巷，方平忽然感觉周遭黏湿，海风在耳边呼啸。
他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很难做到，心率逐渐上升，不得不将就地在一旁小板凳上坐下，看着农家田园风光，却一点也无法放松。
“是小韵吗。”方平想起来林韵父母是这方面研究员，可能信息比较灵通，本身也比较敏感。
“那到底是什么……”庞元不装了，有些歇斯揭底地抓狂道，“方平，我好害怕。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怕过，感觉三观尽碎。”
“我和郁琼睡了。”方平说，“虽然第一次是他直接上的我，但后面我一直很主动。”
庞元：“……”
“好点了吗。”方平问。
庞元：“呜呜呜呜……”
确实……好一点了。本来他和小韵都有些怀疑郁琼。
因为那次马场与野营郁琼在，之前他们去过那么多次，只有郁琼在的那次，马场与营地有些古怪。
而且这人好看得不像真人，似乎轻易能蛊惑人心，在他们第一次见郁琼的时候，居然那样简单地相信了郁琼，还对方平有些埋怨，结果后面反转了。
等等。
“你再说一遍。”庞元声音颤抖。
“我什么都没说。”方平只是为了打消庞元对郁琼的怀疑，怕对方乱说什么话，妨碍剧情。
而且和郁琼搞过那么多次了，方平很清楚，郁琼只是个男高。
郁琼还有爷爷奶奶，还是主角，怎么可能不是人。
“别瞎想了。”方平安慰道，“也别担心我，我这边已经没事了。他还是挺会照顾人的，我感觉我都快好起来了。”
庞元放心了一点：“那就好，也许是我想多了，还出海吗？”
“看情况。”方平含糊道，“不过你小心一点，最近别去海呀河呀之类的地方，做事情也老实点，别得罪什么人。”
想起电梯里的那个男人，以及自己自毁时被莫名的力量拽出水面，还有他身边经常莫名其妙出现的卡片，他轻轻叹息。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方平说，“我忘记了，我真的忘记了。”
所以他才想找个偏僻的地方自生自灭。
他知道那个东西很可能是冲他而来的，不想连累别人。
害怕了那么多年，躲躲藏藏也没意思。方平渐渐平静，感觉自己长大了。
他不再是当初受惊流泪的那个少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我可以的。”方平说，“我相信我自己，不想逃避了，我打算……”
“一件一件地解决。”
剧情看起来复杂，其实根本没啥。
就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出事的时候意外招惹了点不干净的东西，那个东西疑似卷土重来跟着他了。
方平确实忘记了，虽然有些零碎的记忆碎片，但连不起来，遗漏了最重要的部分。
一同遗漏的，似乎还有他的……
方平尴尬咬唇。
初恋。
@系统。
【问题不大】
方平放心了，那说明那个人不是主要的人物。他其实模模糊糊有点感觉，但总看不分明。
缥缈铃声响起，方平怔住。
他看了眼手机，庞元并未挂断电话。
什么情况……
“你能听到吗？”方平问。
“啥？”庞元说，“你养狗了？还是郁琼家的，咋叫那么响。”
大黄在最初铃声响起时立刻叫了声，但很快它停住，竖起耳朵，似乎在听远方的声音。
方平听见了。
是什么……
他强迫自己面对，闭上眼睛努力分辨……
是海浪的声音。
可是这里离海很远很远，为什么会有海浪声？
大黄突然垂下脑袋，贴着地。方平瞳孔地震。
在……下面。
怪不得，那个东西能找过来。
“别相信郁琼。”庞元出声道，但声音有些怪，很陌生，“防人之心不可无。”
忽然方平面无血色，看着向他招手的人，冷汗直冒。
“方平。”庞元惊喜道，“你还真在这里。”
“韵韵！”
林韵从一个小超市出来，笑着走过来：“幸好我多买了根冰棍，给。”
“我们俩来这边度假。风景好吧。”林韵说，“以前我和我爸妈在这边定居过，后面搬走了，他想来看看我之前生活的地方。”
“你以前住在这边吗。”方平压下所有的疑惑与恐惧，努力问。
林韵和庞元拉上手，亲昵地抱了下，摇摇头：“在另外的地方，庞元说你在这边，所以我们过来看看。”
“郁琼家？”
庞元打量了着，看到很多礼品，放心了，啧啧两声，感慨方总一如既往溺爱方平。
“你咋一直看手机。”庞元瞥了一眼，“换一个吧，这都滴水了。屏幕都花了。”
方平脸色难看，庞元和林韵怔住。
我刚刚在和你打电话。
方平没有说出口，扯了一个难看的笑。
“马场……”方平问。
“那天天气太好。”林韵说，“应该是这个原因，所以都很兴奋，之前不是一直下雨嘛。”
“别想了别想了，散散心。”庞元拍了拍方平的肩，感觉方平眼睛有些空洞，和林韵对视一眼，很担忧。
“怎么样？最近。”
“……”
方平不想再说一遍了。
他扭头瞥了一眼院子里的缸，想起来出来时不小心把手机掉进去，可能是那个时候坏的。
[那个大哥说过，这手机不能用了]
[我有点害怕（笑哭）]
[瑟瑟发抖]
“换手机吧。”庞元说，“怪不得刚刚你那边好奇怪。”
方平愣住。
“我们……打电话？”
“是啊。”林韵接过话茬。
“当时我们俩都在小超市，打着打着，就听到狗叫，然后你这边一阵嘈杂和乱七八糟的声音。
是不是那个时候掉水里了？”
方平冷静下来，哆哆嗦嗦和两人对了一下。
所以狗叫前是庞元，最后那句……
可能是他的潜意识，觉得郁琼不可控，危险。
庞元：“我们现在走了，跟我们一块儿？”
“方平。”林韵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方平死死咬唇，有些崩溃。
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无法分辨眼前的两人究竟是他幻想出来的，还是真的。
不止……一次了。
那次在郁琼房间里，他就出现了幻觉，以为回到了海上，以为外面在下暴雨。
“你要真心喜欢他，我们支持。”庞元说，“想玩玩的话，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尽量和平分手，别被你爸发现了。”
“虽然有点损，但是我们一直支持你，也会帮你瞒着。”林韵看了郁琼家一眼，叹气道。
方平慢慢点了点头。
只有那句话是幻觉，其他都是真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说的是郁琼，还是……眼前的两个人呢。
[我知道那句话是谁说的]
[但是有点玄乎（笑哭）]
方平突然低头，看向一直看着他的大黄。
方平：“……”
[感觉大黄眼熟]
[主播，它该不会是你之前养的狗]
[哭了，狗狗真好，来报恩了]
方平：“……”
“防人之心不可无。”庞元说。
“我还是那句话，别相信郁琼。
他不简单的。
你看看论坛里面扒他的东西，这种人咱们搞不定的，他很聪明很聪明，将来也会很有手段。”
“今晚赶紧最后玩一次，明天就慢慢分了吧。”
庞元又拍了拍方平。
“多给点钱，和平分手。”
[主播看上去想杀了庞元（笑哭）]
[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所以都是他说的]
方平嘴角抽搐。搞得他以为出现幻觉了。
现在他都有些怀疑那次也不是幻觉。
杀元：最后一次，不改昵称了
黑色的眼睛：（笑哭）咋了
大西瓜：hhh
炫SUQ：哈哈哈
方平回去了，两个老人在看电视。
郁琼本来在帮忙砸核桃，看到方平后脸有些红，起身过来。
方平心情复杂，但感觉郁琼很乖巧，心里的恐惧散了许多。
两人对视着，不知不觉都脸红，在门帘处悄悄接吻。
“少爷回来了？”
方平有点尴尬，结束了吻，咳了咳说，“奶奶叫我方平就行。”
刚说完，又被郁琼亲了一下。
方平狼狈地躲开，但是依旧被亲了，瞪了郁琼一眼表示不满。
他心脏没那么强大，不想被发现，要不然都不好面对人家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怎么一直叹气呀。”方平轻声问郁琼。
“可能大黄太调皮了。”郁琼说，“总偷吃。”
方平感觉莫名其妙，没说什么，先去洗漱了。已经有些熟练，等他出来上了床之后，突然想起来要做任务。
【剩余：3h】
还早。
【……】
不就是钻被窝。
方平爬起来出去拆了零食，拿了一包薯片吃了起来。
听到水声，脸有些烫。
郁琼在洗澡，真想去看一眼。
有些无聊，方平找了个剧看，是个灾难片，里面的怪物还挺逼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感觉对方应该已经上床了，方平有点不开心，怎么没来找他。
按理说发现他不在床上，郁琼应该会出来找他，还想在外面暧昧一会儿呢。
他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有点渣。
都打算疏远了，还想着暧昧。
方平起身刷了牙，然后慢悠悠往洗澡的地方瞥了眼，地上全是水，应该刚出来没多久，不过空荡荡的。
他自在地往前走准备爬床，忽地路过一处拐角看到一个黑影。
方平下意识停下，紧张地躲在一旁，猜测是小偷。
光隐隐约约，方平认出来是郁琼，松了口气，静悄悄屏气往前走了两步，打算吓唬男高。
[别吧，他情绪还挺多变了，那么容易害羞，感觉也很容易受惊]
[吓唬一下然后被教训嘿嘿嘿]
方平很心虚，网友说的对。郁琼年龄比他小很多，虽然个子高挑，但看起来总有点娇气。
他还那么可怜，拼命打工挣钱，去年还不知道因为啥原因，居然没上成大学。
郁琼盯着盆看，方平瞥见了五六条肥硕的活蹦乱跳的鱼。
他嘴角抽搐。
这些不会就是郁琼养的宠物吧。
怪不得没吃鱼汤，原来当宠物养了。
方平有点尴尬，他居然强力建议给鱼做绝育。
只见郁琼端起盆，不知道做什么，很快将盆放下，里面空空如也。
方平：“……”
他，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么简单你看不出来吗]
[他把一整盆鱼直接生吞了]
[？？？]
[@主播……快跑吧]
[跑不动了肯定hh]
[怪不得不吃饭，原来不爱吃熟的]
[我也喜欢吃生鱼片，这有什么]
方平：“……”
没什么。
只是他见识短浅。
腿，有点软。
郁琼似乎有些急，仓促离开去洗漱了。
方平后知后觉。
之前的水声不是沐浴，而是在……洗鱼么。
他无声地瘫坐在地，没有一点点力气，望着空荡荡的盆发呆。
【剩余1h】
【请主播尽快钻被窝恶心主角受】
方平：“……”
凭借着责任感与他老实人的天性，方平僵硬地挪到了郁琼房间门口，快要哭出来。
或许……
是他的错觉。
瞥见里面静谧躺着的人，方平有些发抖。忽地郁琼睁了眼，与方平对上视线。
郁琼脸上爬上绯红，闭上眼假装睡觉，但往里了一些，等待方平贴过去。
睫毛轻轻颤动，脸上越来越红，似乎很……羞涩。
方平：“……”
怎，怎么办。
【还剩10分钟】
【重要任务，失败扣除全部积分】
方平：“……”
他想好了。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做一次。
然后江湖再见。
第204章
[好的]
[赶紧做吧]
[（无语）]
[5分钟过去了, 主播依旧一动不动]
[男高脸上的红晕都散了（笑哭）]
[感觉小郁有六个点要说hh]
[……]
【最后4分钟了】
方平硬着头皮上了床，躺下。
他吞咽着，不敢看郁琼, 也不敢挨上他，怕被发现异常。
[你现在很异常（笑哭）]
[男高看起来很困惑]
[主播赶紧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吧hhh]
方平心情复杂，瞥了一眼任务，准备找个理由下床, 分开睡。
【需保持至少2h】
方平：“……”
[太简单了，做个恨就行（狗头）]
[@主播]
方平：“……我。”
“我很迷茫。”
他决定聊俩小时天。
郁琼没有说话，方平感觉对方应该没那么快睡着，可是不敢侧头去看。
刚刚做好心理建设，鼓起勇气侧过脸时，忽地身上一沉, 被拥进了一个怀抱。
“为什么。”郁琼轻声问。
他看着方平有些受惊的脸，心里很难受。于是抱紧了些, 轻轻拍方平的背，努力安慰。
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方平：“……”
“人生没有意义。”方平小声说，“好像也没有很想做的事, 必须要实现的愿望, 以及……”
他苦笑。
“要守护的人。”
郁琼看着他的眼睛，眼眸微微放大，似乎很不解。
方平终于有些明白郁琼的古怪，也懂得对方为什么会不懂人的情绪与想法。
他大脑一片混乱, 有点怀疑不久前看到的那幕是他的幻觉, 但又怕是真的，失去逃命的机会。
“你真好看。”方平轻轻夸赞。
郁琼怔住，没预料到方平会忽然夸他, 白皙的脸又渐渐染红，眼中闪过不自在与淡淡羞涩，但强作镇定，搂着方平。
“……你也好看。”郁琼说完，将视线落到方平的唇上。
他压下想亲的冲动，抱了抱方平。
方平头一回敞开心扉与他交谈，他得静静聆听，努力宽慰。
不可以被别的分心，也不可以只想着那种事情。
郁琼脸发烫。
他要做一个好主人，好……老公。
方平笑笑。
很快，笑容凝固。
是“好看”吧，应该不是“好吃”。
[（笑哭）]
[怪不得他对你一直这么好（狗头）]
[笑死我了，感觉主播猜的有点对啊hhh]
“怎么瘦了……”郁琼轻轻摸了下方平的面颊，很心疼。
他一直努力给方平做饭，想把方平养得好好的。难道是因为最近那个太多次了么……
“今晚不做了。”郁琼说。
方平：“……”
玩腻了，打算开吃了吗。
“你不想……”方平虽然害怕，但是依旧有点羞于启齿。
不过命最重要，即便他无病呻吟说什么人生没有意义，也想活着。
“不想草我吗。”
他紧紧盯着郁琼的眼睛，红着脸强压羞耻，拉着郁琼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艹起来不爽吗……”
等郁琼意识清醒，已经压着他的宝贝宠物结束了一轮。他看着瞳色涣散满脸红晕的方平，既后悔又羞涩到爆炸。
“你，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方平顿了一下，轻喘了一会儿，有了些力气才继续道，“只有夫妻之间才可以这么做……”
“虽然我是男的，但是……”方平瓮声瓮气小声道，“你把我上了，也得对我负责。”
“很多地方同性之间也可以结婚了。”方平说，“我爸之前给我挑联姻对象的时候，没有排除同性。”
“郁琼……”
方平很少直接叫郁琼的名字。
郁琼感觉自己的脑子充满了浆糊，迟钝地跟着方平一点点转动，下意识接受了方平的亲吻与暧昧温存，面红耳赤，只知道呼吸与热吻。
亲了一会儿，郁琼才渐渐回过神。
为什么突然说，负责。
还说结婚。
方平在向他求婚么。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方平，难以置信，但心里乱七八糟，岩浆滚落。
“我想结婚。”方平在郁琼的怀中小声说。
郁琼睫毛颤动，完完全全无法思考。
他压抑不了自己的情愫，满脸绯红着温柔含住方平的唇，用力吮吸与舔舐，努力用行动证明他是一个很好的结婚的对象。
“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方平问系统和网友。
还没等大家给答复，方平就在内心哀嚎。
完了。
方平很想原地退出这个世界。
只是在闲聊天的时候下意识走剧情走人设，没有任何的暗示。
“不，不过，不着急……”方平欲哭无泪，气喘吁吁道。
他一个炮灰怎么可能和主角受结婚。而且人家还是他的男小妈！
郁琼耳朵红得滴血，点了点头，哑声说：“好，我慢一点艹……”
方平：“……”
[（笑哭）]
[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感觉你们没聊到一个频道上（笑哭）]
[唉，还以为主播是个老实人，居然骗身骗心现在还打算骗婚（抹眼泪）]
[哈哈哈哈哈]
[直说呗，告诉他，虽然想结婚，但是不会和他结的]
[说吧（狗头）]
[怕什么，大不了被恼羞成怒的男高像那些鱼一样一口吞掉（狗头）]
[怪不得他那么爱亲主播]
[原来很久之前就在馋了，就像主播馋男高一样（狗头）只不过你们俩馋的东西不一样]
[笑死我了]
方平：“……”很好笑吗。
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方平绝望地接受目前发生的一切，打算静静等待结束。以后应该有机会解释。
而且，他也没必要解释，郁琼误会是郁琼的事情。
唉。
方平复杂地叹气。
“六月不能陪你了。”郁琼红着脸亲了亲方平的面颊，小声道。
方平心情微妙。
没想到怪物都那么努力，封闭训练准备高考。
[(笑哭)]
[汗流浃背了]
[他是什么怪物]
[笑死，主播，可能是你看错了而已]
[我录屏了（弱弱发言）]
“直接发工资吧。”方平欲哭无泪，“怎么走剧情？系统，你不怕这个主角受一个不开心把主角攻咬碎。”
【你并不怕他】
方平：“……”
因为他能感受到郁琼是真的喜欢他。
也许不是情人之间的喜欢，只是像对待其他小动物的那种喜欢。
忽地被郁琼摸了摸头，看到郁琼眼中的疼爱，方平石化，嘴角抽搐。
小，小动物。
郁琼的那什么宠物，该不会……是他吧。
*
“车来了。”
奶奶对方平和郁琼说。
方平点了点头，礼貌客气地对两个老人这两天照顾他表示感谢，然后起身和郁琼一起上了车。
郁琼一路上欲言又止。
方平似乎……
心情不好。
即使若无其事地和爷爷奶奶以及司机谈笑，即使他看起来很正常，但郁琼依旧察觉到，方平眼中的淡淡低落。
【主播，怎么了】
方平摇了摇头。
没什么。
他想通了。
[我发现了，主播虽然命苦倒霉，但是很容易想通（笑哭）]
[hhhhh]
方平：“……”
很快他就会被他爸逐出家门，下线流浪，至于主角受是什么东西，影响不大，问题不大。
他比较苦恼的是，该怎么样让他爸赶他走。
到学校了。
郁琼没有立刻下去。他似乎有点不自在，耳朵渐渐染红。
他轻轻拿出了什么，放在方平腿旁。之后慌张地下了车，还未关车门，又进来亲了方平一口。
落荒而逃。
方平：“……”
是一枚手表。
[哇，他咋知道的]
[你那天在橱柜前看了很久很久都没买的]
[主播当时说想用自己的钱买]
[我去]
[主播哭了（狗头）]
方平：“……”
不过方平真的很想哭。
因为他真的没辙了。
他最怕的就是郁琼这样的人。让他很……心疼。
【做你想做的，你舒服就好】
[舒服（狗头）]
[那肯定是脐橙最舒服（狗头）]
[我感觉主播喜欢正面被压着那啥]
[原来是这个做吗（笑哭）]
方平：“……”
其实他向来来者不拒。
即使是非常厌恶的人送他东西，他也会收下，并且更加要收下，觉得是他应得的，算被欺负的精神损失费。
但是这块表，他选择假装没看见，直接下了车。
和司机说郁琼忘了东西，让他帮忙送到学校。
他的车刚走，另一辆车就来了。
“怎么样？”方俊发觉方平情绪不太好，很无奈，也有些意外。
虽然方平会生气会发脾气，但极少这般低落。
“不开心么。”方俊打了转向灯，“毕竟不是自己家。”
而且郁琼家很穷，锦衣玉食的方平也很难适应。两天已经是极限，就当农家乐、体验生活。
方俊很想笑。
他之前居然还担心郁琼把他儿子拐跑，真是疯了。
方平也没必要乱吃醋，他不可能对郁琼动感情，毕竟郁琼在他们眼里，和路边的猫狗没什么区别。
“现实很残酷。”方俊知道方平明白，但依旧忍不住想交代，“宝宝，不要再离家出走了。”
方平抿唇，听着方俊对郁琼的那些轻蔑的话，鼻子很酸，有点不舒服。
[没想到能有看到主播恋爱脑的一天（狗头）]
[主播是不是心疼坏了]
[不怪主播，谁让小郁完全是主播的取向（笑哭）]
[主播小心一点，说不定男高故意骗你玩的（狗头）]
方平：“……”
“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混进人类社会。”方平问系统。
【想做人】
方平满头黑线，这算什么答案。
【为什么不问他】
方平：“……”
【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亲你】
【问他喜不喜欢你】
方平：“……”
“右下。”方俊瞥了一眼。
方平拉开，是新手机。
“不要怕。”方俊以为方平是被朱闻的危言耸听吓到，安慰道，“人类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方平心情复杂，打开了新手机，想装软件联系炮友，但怕直接被抓包发现。
他还是太老实了，畏手畏脚，怕别人受伤，也怕自己受伤。
“没什么好问的。”方平对系统说。
无论答案是什么，对他的影响都不大。即便郁琼对他的喜欢全是装出来的，也没什么。
很快到了医院，方平已经习以为常，直到医生表情严肃，问他最近有没有那种生活。
方平怎么可能承认，非常自然地装傻。
但是医生一直看傻帽一般看着他，等他胡说完，把电脑转过去给方平看。
方平看着上面的诊断，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文盲。
[妊娠]
[哇，恭喜]
[刚来，主播要当爸爸了？（震惊）]
[（狗头）]
[不可能吧，主播人设生人勿进，而且取向为男，咋可能……等等，主播，怀了？！]
[谁的孩子（流鼻涕）系统的吗！]
[吓死了，以为我家小郁老婆怀了（叹气）]
[你多久没看直播了hh]
[……一个月吧，咋了]
[你老婆把主播肚子搞大了，over]
[男高喜当爹（笑哭）]
方平目瞪口呆，缓了一会儿问：“我爸的私生子？”
医生神色很诡异，停顿许久，莫名其妙道：
“如果……你们最近有睡的话，的确是的。”
方平：“……”
“你是谁的人。”方平满脸戒备和警惕，怪不得感觉医生有些眼熟。他看向门，好在没有被锁上。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医生心累道，“方平，我是庞元的爸爸啊。”
方平：“……”
“你和叔叔说实话。”
庞城在看到结果时也感到难以置信，但他已经调理好了，并且给庞元打了电话了解了点方平的情况。
幸好他也在这里，发现不对劲时立刻帮方平捂了一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外面等着的，一个是方平的父亲，另一个算是他的老板，朱闻，没一个好对付的。
当然这是对于方平而言，对于他来说，他家孩子还是很争气的，被小韵看上了，给他家长了不少脸。
庞城看方平的眼神很难不带上怜悯。
他与庞元都和方家比较近，即便没有钻方平床底，也多少能猜到些事情。
情债……难偿。
[你说吧，看样子庞元都说了（笑哭）]
方平划拉手机，这才发现庞元给他发了个“对不起”，还给他转了个巨额红包。
方平：“……”
说啥，不说。
知道的越多下线的越快。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方平疲惫地要了份报告，看到单子与图时，心里清明了几分。
是那个东西。
之前估计都被压下去了，那些人以为是朱闻玩他留下的什么玩具。
这次方俊要求庞城主导，才被他知道。
也不知道郁琼和那个东西之间有没有关系。
“我失忆了。”方平以为那段记忆不重要，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关键，“应该和那件事有关。”
庞城脸色难看了几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同情快溢出来。
方平欲哭无泪，能不能实诚点，别总做谜语人。
“叔叔，你和庞元究竟知道多少？”方平差点给他跪下来，“告诉我吧。”
如果他知情的话，压根不可能和郁琼搞在一起，剧情也不会乱七八糟，作为一个本分的员工，他真的每天都偷偷以泪洗面！
【……没事的】
方平：“……”
想杀统。
[（笑哭）]
[hhhh]
他幻想中的剧情是现在主角攻受在虐恋，俩人互相爱而不自知，他这个恶毒炮灰从中作梗，欺负打压主角受。
主角攻视而不见、更加宠溺他，最后在发现自己的心迹时幡然醒悟，将逆子逐出家门，他快乐流浪然后下线拿工钱。
而不是现在……
[也挺好啊，每天都很，幸，福（狗头）]
[可惜我们看不见什么，能看见就好了（背手离开）]
[想看主播被……]
*
“你早就知道了么。”
方平苦涩勾唇。
朱闻默默开车，瞥了方平一眼，很平静。
“嗯。”
计划很顺利，很成功，除了……
朱闻眼中有些不耐烦，但很快消散。
不碍事。
他已经知道如何对付那个东西了，只差最后的收网。
届时，将之送给方平做宠物，既能帮他牢牢绑住方平，又能改变方平的身体，让他能够怀孕。
朱闻微微蹙眉。
太瘦了。
方俊不给儿子吃饭么，为什么现在这么瘦。
他轻轻叹息，有些心疼，也有些自得。只有他才有照顾好方平的能力。
方平还想说什么，忽地看见朱闻车里摆了一张照片。
里面是一个穿着学校制服的学生，坐在墙角，茫然地看向镜头。
也许是那个时期的相机闪光灯的缘故，照片略微过曝，少年的脸惨白得可怜。
仔细去看，才能发现他的手并非自然地背在后头，而是被什么东西缠住束缚了。
方平手腕感到一阵麻木与刺痛，脸色渐渐失去血色。
缥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他第一次听见那个铃声。
空灵恐怖，仿佛直接在他的脑子里吟唱，让他失去力气，动弹不得。
朱闻瞄了音响一眼，刚准备关闭，突然前面出现一个人，他眉关紧锁急刹车，发现是一个学生。
很高挑，好看得不像真人。
朱闻失神许久，回过神寻找对方踪迹，猛然间从后视镜发现那个学生不知何时居然在后座坐下，挨着方平。
朱闻：“……”
他没多想，估计是方平赌气把人放进来了。
“朋友？”
朱闻重新开车，不断打量少年的外貌与穿着。
可惜看不出什么，倒是意外地有一点点眼熟，似乎从哪里见过。
“为什么。”郁琼看着逃避着紧紧望着窗外的方平，声音很轻，还有一点点冷。
朱闻敏锐地感知到情况不对，冷冷路边停车，命令：“下去。”
他刚刚给方平做了关联，想让方平被他控制与洗脑得更深，也有些等不及想收割成果，打算找个隐秘的荒地要了方平的初次。
本来打算在方平面前伪装一下，送他的朋友“顺路”去某处，但这人明显不像普通的朋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郁琼不明白。
“下……”
“我不会要的。”方平没有看郁琼。
低着头摆弄着手机，没有感情道：“没意思。拿我的钱给我买礼物。”
郁琼立刻红了眼睛。
“不……”
“你走吧。”方平说，“那块表不退了，你留着，以防万一。”
“我们之间一刀两断。”方平叹气，“以后我不会再为难你了。”
有外人在，他无法明说。
但郁琼显然听懂了。
方平想和他结束身体上的关系以及感情……根本没有感情关系。
“没有……”郁琼眼泪滑落。
“是我的钱。”
他拼命赚来的钱。
他没有拿方家一分钱。
给他的卡，一分都未花过。爷爷奶奶看病用的也是他挣来的钱。
和方家签合同、之前去方圆场就是为了接近方平。
“给我下车。”朱闻脸比锅还黑。居然当着他的面和方平卖惨。
发现方平神情真的有变化，朱闻想死的心都有了。
朱闻冷笑。
年纪小小，心机挺重。
“我不会放弃的。”郁琼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方平心情复杂，对方的确是不屈不挠的小白花。但他没时间也没心情和郁琼拉扯。
“我先走了。”
郁琼说。
“数学模拟考快开始了。”
忽地瞥见方平锁骨上的清浅吻痕，郁琼脸红了几分。
【任务积分到账】
【奖励心声*1】
余光感觉郁琼突然脸红，方平有点害怕，复杂地直接用了功能。
朱闻还是比较疯的，他怕郁琼乱说话。
——想和方平结婚，做配得上方平的老公，至少得考上大学。
方平：“……”
“方平。”郁琼抿唇，似乎在下决心。
“我要和你……”
似乎太害羞，郁琼红着脸，走了。
方平：“……”
朱闻冷笑：“你觉得他想和你做什么？想好了再回答。”
方平欲哭无泪。
[做（狗头）]
[hhhh]
“和你没关系。”方平闭上眼睛。
车停了。
他有些发抖，怕听到车门拉开的声音，怕朱闻过来……
“有病吧！”朱闻破口大骂，勾唇，干脆直接踩油门，然而。
车纹丝不动。
方平怔怔地看着车前方神色平静的郁琼，心脏跳动。
第205章
车里很安静。
[好无聊啊, 主播快亲男高一口]
[他在做啥]
[男高好乖好不习惯hh]
方平心情复杂。
悄悄瞥了一眼身侧淡淡坐在车座上的郁琼，心情微妙。
这次很正常，没有挨着他, 而是坐在他的右侧。目视前方，神色冷淡，仿佛在搭乘出租车。
方平：“……”
他也是贱，郁琼没黏糊糊来贴他, 也没再和他说话，他居然有点不舒服。
方平轻轻叹气，闭上眼睛休息。
挺好的，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效果吗。
即使不久前郁琼还说什么不会放弃，可毕竟他已经说了一刀两断的话，覆水难收, 郁琼疏远他也正常。
忽地记起郁琼的古怪，方平嘴角抽搐。
他真是饿了。
[可能男高也饿了]
[笑死, 拦车来吃人吗（狗头）]
方平：“……”
他都不确定郁琼是敌是友，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还拉扯上了。
再怎么说, 人家是主角受, 目前名义上还被他爸包养，是他爸的情人，他的男小妈。
方平很烦躁，看向郁琼的眼神带了些许厌恶。
他居然被这个低贱的狐狸精勾引了, 还被……艹了那么多次。
方平咬牙切齿。
他当时为什么默许, 甚至后面还主动拉郁琼发生关系。
他把对方当纵欲的工具，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反而像是自己在被人玩弄。
方平满头黑线。
之前被情绪裹挟看不分明, 现在才发觉古怪端倪。
他蹙眉回忆狼狈但格外刺激的初次，脸色很难看。
一直以为是他那什么瘾发作了拉着郁琼破处，但是似乎真相被他粉饰：那时郁琼被他欺负得很生气，报复般把他直接上了。
所以……
方平怒视郁琼。
他当时被这个表面纯情的男高给……强了。
[你才反应过来吗（笑哭）]
[笑死我了]
[你这反射弧未免太长了（捂脸）]
可能身边的人的目光太热烈，郁琼不解地看向方平，耳廓渐渐染红。
有些羞涩地垂下头，不自在地将发梢压至耳后。
[男高：方少好像暗恋我（懵）]
[哈哈哈哈哈]
方平：“……”
他想对郁琼说不要多想，但朱闻坐在前面，他不太想说话，只能郁闷地管好自己，重新闭目歇息。
闭了一会儿有些无聊，睁眼发现郁琼恢复平常了，又忍不住盯着看。
“好看么。”
朱闻忽然说。
方平：“……”
[主播：好看（狗头）]
[笑死]
“初中还是高中的时候拍的。”朱闻从后视镜瞥了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方平一眼，浓浓占有欲。
方平不自觉地攥紧手心，身体紧绷了些，脸色发白。
“高中。”郁琼淡淡道。
“高中校服。”
和他一个学校。
校服改过版，有些不太一样了，但大体没变。
郁琼轻轻抿唇。
他重新看向那张让他心融化了的方平的照片，心里却掀起千层浪。
“别说了。”方平见朱闻还想再说什么，直接不耐烦地打断，“快点开车把他送到学校，然后送我回别墅。”
“拍完更好看。”朱闻暗示满满。
他没有理会方平的抗拒，勾唇继续道：
“打算今天再拍一次。”
拍……
方平望着外面的风景，却感觉自己被一点一点拽进水里，有些无法呼吸。
他眼帘轻颤，将自己发抖的手藏起来。
没什么的。
他长大了。
忽地，手上一片凉。方平惊讶抬眸望向郁琼，看着对方平静的模样，莫名鼻子一酸。
方平狼狈地抽噎了一下，努力忍住眼泪，不让它掉落。
他慢慢回握，和郁琼在后座悄悄牵着手。
驾驶座西装革履的男人依旧在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每一句都刺到方平的神经，每一句都踩在他的尊严上。
他是方平。
是令万人艳羡的方总的独子，是万贯家产的唯一继承人。
抛开这些不谈，他是人。
在朱闻眼里，却比性玩具还要低贱与卑微。
方平难以遏制地用力捏住郁琼的手，竭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车停了，恰巧碰上酒驾检查，朱闻配合交警时，方平看着郁琼，轻轻吞咽。
郁琼脸红了一点，两人对视了两秒，就不约而同地接吻。
方平贪婪地吻着郁琼，心里苦涩的水不住流淌。
他居然只能在郁琼这里找到认同与尊重，即便郁琼是个穷男高，甚至……
不是人。
“怎么。”朱闻见警察神色错愕，还以为是自己结果有问题。
发觉交警不自然地收回视线，朱闻客气地笑了笑，关上车窗，脸色瞬间变难看。
“是……”旁边的交警认出了朱闻与方平，负责递仪器的警察机械点头，欲言又止，脸还有点红。
但工作重要，只能压下心中的震惊与发现权贵圈秘密的震撼，投入到之后的检查中。
“方平。”
朱闻的脸变得恐怖。
他死死在后视镜里盯着方平，冷笑：“犯病了么。”
虽然不知道方平做了什么，但很容易就猜到，一定是方平瘾上来了，想勾引那个警察。
“你的朋友知道么。”朱闻瞄了郁琼一眼，随后发觉方平眼神祈求他别说，笑容扩大。
他问男高：“你对他是什么印象。”
漂亮，乖巧，脆弱……性感。
让人想艹坏。
朱闻勾唇。
只有他知道，方平有那种病。所以他逼自己不碰他，想看看方平能忍多久。
他不怕方平偷吃。
只要出了别墅，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即便出国三年，但这三年里，他对方平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包括……
朱闻冷笑出声。
找炮友。
终于忍不住了么。
“很乖吧。”朱闻淡淡道，“有时候脾气大，但是看起来很傻。”
方平：“……”
“不过。”朱闻声音陡然下沉，听起来还有点阴森。
“方平是个坏孩子。”
“床上藏了一大堆情. 趣. 玩具，衣柜里全是勾引男人的衣服，手机与平板里存的全是做. 爱的视频。”
郁琼看了方平一眼，不着痕迹地无声叹息。
方平：“……”
“你知道么，他……”
求求了别说了。
方平嘴角抽搐。
他怕郁琼脑回路太清奇理解错，在那种事情上折腾他。
“找了个炮友。”朱闻一字一顿，咬牙道，“约在，昨天。”
“闭嘴！”方平忍无可忍，“和你有关系吗？”
“你有病吧，你只是我家的合作方之一，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资格？”朱闻气笑了。
真的失忆了。连老公都不记得了。
“你会后悔的。”朱闻冷冷看了方平一眼，皮笑肉不笑勾唇，“我不想逼你，所以……”
“不要逼我。”
话音刚落，方平顿时收敛起气焰。
他想起朱闻那边存的他的“污点”，只能恼怒地瞪着对方，然后忍气吞声。
到学校了，郁琼却没有起身离开。他看着方平，不想走。
他怕驾驶座的人伤害方平，也怕……
郁琼在第一次下车时就意识到，这个人便是他的朋友们所说的方平的……暗恋对象。
郁琼手指嵌入肉里，浑身发凉。
那样急切地和他划清界限，是因为这个人么。
郁琼有点不明白。
方平看起来似乎很讨厌对方，为什么大家觉得两人有过一段。
即使他看不懂，可他也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二人之间流转，那种隐隐约约暧暧昧昧的感觉，他在方平与方俊之前看到过。
本来依旧对此一无所知，直到他眼睁睁看着方俊想强吻方平，那时的他才陡然意识到人的恐怖。
郁琼看着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方平，心如刀割。
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接近方平，为什么。
当时他天真地以为方平的生活很安宁，很快乐。他怕他的出现打乱方平的一切，也怕方平讨厌他，甚至……
忘了他。
看起来已经忘了。
方平没有撒谎。
真的失忆了。
只不过没有忘记其他人，唯独……
郁琼抿唇。
像下了什么决心，他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
朱闻看着方平从后座出去，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落座，有些奇怪道。
方平莫名其妙地看了朱闻一眼，系好安全带，示意他快开车。
他迅速看向照片，有点惊讶。
照片没了。
郁琼拿的吗？什么时候。不过郁琼不是人，都能逼停车，估计有些门道。
挺好的。
现在他不再受制，也不必担心装失忆失败，可以大大方方做嚣张的方少。
“快点。”方平催促，“先和朋友吃烤肉，再去港口。”
“爸爸。”方平接了方俊的电话，“知道了。嗯。”
“不会开车？”方平有点不耐烦。
朱闻：“……”
他极少能见到这么嚣张的方平。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不过。朱闻启动了车，微微勾唇，感觉还不错。
不由觉得刚才的那个男高有些可怜。
自以为在方平心中有点分量，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方平不仅没有和男高说什么话，也没有告诉男高他们即将要出海的事。
未来的一个月里，他们都会在海上度过。
朱闻瞥着相框，到时候可以多拍一些……
“咳咳你做什么。”急刹车差点把方平甩出去，幸好系了安全带。
他目瞪口呆，愤怒地看着朱闻。
朱闻没有说话着急地四处翻找。
方平怔住，故作震惊：“照，照片怎么不见了！”
[好浮夸的演技]
[55555主播你离开那么久，真的不和小郁说一声吗]
[小郁真的很好，虽然他可能不是人（哭哭）]
[天呐，是小郁把照片拿走了吗，我就知道他不可能让主播和朱闻直接独处的，肯定会搞点幺蛾子hh]
[不说是为小郁好吧，主播之前不是说他之前出海的时候被什么盯上了，所以这次应该比较危险]
方平点了点头，而且剧情里本身这次就没带上主角受。
虽然主角受进了别墅还是他“男小妈”，但在他们心中地位低下，比普通的佣人还卑微，怎么可能会带着出海。
更何况方平和郁琼表面上是不对付的，他爸也不可能带上郁琼，故意惹孩子不开心吗。
“你没拿？”
方平满头黑线：“我拿它做什么，而且我之前在后座。”
朱闻眉关紧锁，的确如此。
“没有其他照片了么。”方平复杂地看着朱闻，“你不是说我们之前是一对么，只有我的一张照片？我对恋人好大方啊。”
听着方平自己阴阳自己，朱闻眼皮子直抽。
“……很多。”朱闻有些烦躁。
但是，渐渐地居然都没了。
之前他出海时经常携带，却一张一张消失了。
因而更加肯定那个东西的存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偷照片。
也许并不是在针对方平，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他们这些挑战自然的人类。
“最早的是什么时候的。”方平试探问，“你之前说初高中，我们那么早就认识了么。”
除了刚刚“丢失的”，还有一张。
他必须要拿到那张照片，亲手撕毁。
朱闻挑眉，重新启动车：“想起来了？”
方平：“……”
他不再搭理朱闻，目视前方默默歇息。
“他是你爸包的情人么。”
方平立刻怒视朱闻。朱闻失笑：
“怎么反应这么大。你爸找情人很正常啊，他都那个年纪了，而且是男人。”
“你悄悄买了那么多套，还不准别人找情人吗。”
方平背过身遮掩表情，既愤怒，又诡异地……得意。
这些人都不知道，他和郁琼私底下不知道睡了多少次了。
虽然被那么严密地监视，他也躲了过去。
忽然又有点恼火，郁琼那样的人居然强了他，怎么敢的。即使他主动开口求草，也不可以同意！
见方平脸一阵白一阵红，朱闻还以为是自己的语言起了效果，勾唇。
虽然没了照片，他也有别的拿捏方平的方式。
“你从哪里搞来的。”方平指了指音响处。
朱闻只看了方平一眼，没有回答。
也无法回答。
他与研究员某次出海时意外听到了那个东西，等反应过来时，所有人都回到了岸边，仿佛从未出过海。
第二次过去便全部戴上特质耳塞，然而依旧如此，那声音仿佛在他们脑子里嗡嗡作响，逼他们离开。
或者，是在引诱他们过去。
回来后他努力找人复刻，这才有了之前的乐声。然而对任何人都不起作用，除了方平。
即便是回忆，朱闻依然有些遗憾。
当时的他差一点就把方平上了，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甚至摄像机在不断吐照片，录像机也已经闪烁着红灯。
船员似乎误驶入了那个东西的海域，缥缈恐怖的声音裹挟着风暴，打断了他们的情事。
这便是方平会受影响的缘由。
也许……
不止如此。
当时的方平似乎看到了什么，异常受惊，昏迷了许久。
过了很长时间恢复了，在十八岁那年再次带出海，没想到——
“这一次会遇到什么呢。”朱闻对方平说。
方平没忍住在心里打了朱闻一巴掌。
[把“在心里”去掉]
[主播不敢，主播可怂了hh]
方平：“……”
黑色的眼睛：来了吗
元：来了
炫SUQ：@方平，（笑哭）
元：你不是说不改名了吗
方平摸了摸鼻子，以防万一，直接用真名了。
天还未完全暗下来，也许是在港口旁，风已经有些大，他望着巨型游轮，咬唇走向朋友们聚集的地方。
“庞元你不是说不来吗？”王西嬉笑问，“还警告了我们。”
庞元有点尴尬，他之前和林韵两人瞎捣鼓，感觉这些事情有些蹊跷。
但是仔细琢磨后，发觉都有逻辑漏洞，最后只能无奈地承认他们想多了。
不来白不来，就当换个新鲜的地方约会。
“反正。”林韵笑着说，“还是小心。”
她看向方平，神色关切。
“我好多了。”方平没时间多说，瞥到匆匆赶来的方俊，只能先去找他爸。
好不容易摆脱了阴魂不散的“男小妈”，他得借这次机会和父亲加深关系。
没过多久，启程了。
望着愈来愈远的岸，方平心情微妙。清凉的晚风吹拂面庞，一切那么真实，有有些虚幻。
“还好么。”方俊轻声问。
方平：“嗯。”
很久以前晕船严重，第二次之后就好了很多了。现在已经完全长大，也成熟了很多，加上这艘船比较稳固，他现在状态挺好的。
“怪不得你那么喜欢出海。”方俊感慨。
晚霞撒在海面上，漂亮得不成样子，宛若碎掉的琉璃与最璀璨的珠宝，熠熠生辉。
他轻轻握住方平的手，心里的缺憾稍稍弥补了一些。
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那次让方平独自出海。
“不记得了吗。”
方俊低声问。
方平轻声道：“有时候做梦的时候，会有断断续续的画面。”
“一醒过来。”他苦笑，“就全忘了。”
“谢谢爸爸。”方平小声道。
方俊勾唇，接受了方平难得主动的拥抱。
他是方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最最亲密的人，也会倾尽一切，满足方平的渴望与需求。
方平想他陪着出海，他会放下所有，只为让宝贝高兴。
“谢谢爸爸带我找那个人。”
方俊表情凝固。
“最后一次了。”方平扯了个笑，“也许那些全是我的幻觉。”
没有什么初恋，没有什么情书。
只是他在痛苦与恐惧的尽头自我防御时产生的幻想，也是朱闻为了控制他骗他而造就的假象。
方俊笑得很难看。
破镜也许永远无法重圆。
“你恨我吗。”方俊有些哽咽，还是问出了口。
方平：“……我不记得了。”
[肯定还是很难过的吧，十八岁生日爹不来，然后自己还出事了]
[呜呜呜呜]
[好绝望，在最害怕的时候期待爸爸来找自己，但是]
方平：“……”
别说了，他要哭了！
其实也没那么惨。
印象中一开始挺惨，非常绝望和痛苦，更多的似乎是震惊，再之后，好像也还行，好像有个神经病一直和他聊天。
不会是系统吧。@系统。
[（笑哭）]
[系统下令：把主播禁言]
【……】
即将在海上漂泊一个月，第一天刚刚开始，方平没有参加朋友的活动，直接回到自己房间休整。
他有点无聊，来到阳台处看海景。
方平欣赏了一阵，慢慢闭上眼睛，静静聆听海风声与水声，感受着扑面的凉风。
[美到失语]
[我去，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怎么这么美！！！]
[我要去坐船了]
[算了，有点害怕遇到海怪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