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内心不管有多少失落感,大理寺卿总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总归,他不是那么矫情。
现在听到拓拔溪略微带着忐忑的话,大理寺卿也只是笑着说道,“没事,你有自己的打算,这很好。”
而那个男人,好像真的相信了大理寺卿这番话一样,嘴角拉开笑容,不断的对着大理寺卿表示感谢。
谢完之后,他这才又自嘲的笑笑,接着说道,“当初,被军队毁了容貌之后,我就没有敢回家,之后又听到了被灭村的惨案,我心中更是悲痛。”
“那个时候,我脸上是这幅鬼样子,我连个家都没有,只能四处乞讨,我是真的害怕,真的恨。可是,我也要提防他们,提防他们再找到我,然后杀了我。”
“所以,我就只能装出一副木讷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装的久了,都有些习惯了。事实上,我一直在思考,思考该如何报仇雪恨。大人,我希望你不要怪我。”
说着,两地泪从他眼眶滴了出来,顺着那张密密麻麻的脸上慢慢滚下来,越发显得悲怆。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拓拔溪,手已经不自觉的握起了,这个不是做戏,而是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现在看看,这一切多么讽刺。
哄骗大理寺卿的话,是拓拔溪经过一番思考才说出来的,他编造出了完美的谎言,让他脸上的疤痕,他的身世,还有屠村惨案的理由,这一切都一切都合情合理。
可他刚刚才发现,这一切都和他的经历惊人的相似和巧合,真是命运弄人。
不错,他的脸是被战车所伤,他的脸毁了,他不敢回家,也就是他的国家,他现在根本不敢回去。在外面还没有徘徊多久,宋承毓直接攻破了他的军队,一片狼藉,他一无所有。现在想想,这不就是他的写照么,他还用的着费力的编造谎言么。
所以,他来了,他复仇来了,这即是他谎言的一部分,同时,也是他的真实目的。
大理寺卿不知道拓拔溪内心所想,但是他再一次听到这个令人感动的故事,内心难免还是会有一阵一阵的波澜。
看着面前那张疤痕交错的脸,大理寺卿突然有些愧疚,好好的,他又惹人伤心做什么。
这个男人经历了这么残酷的一切,他连一层老实木讷的伪装皮都不留给这个男人,未免也有些太心狠了。
面对自己,这舅甥俩已经在尽他们最大的努力坦诚和相信了,是他把自己看的太重,所以,才会无意间又让他们惶恐一次。
想通这些,大理寺卿对着面前的男人说道,“我从未怪你,相反,我十分理解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让犯错的人付出代价。”
拓拔溪和那个少年立刻点头,眼里是无条件的相信。
面上这般互相信任,感天动地,只是,有些东西实质如何,终究不好下定论。
这个时候,拓拔溪问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