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顾锦辰记起这眼神来,依旧是感激不已,若没有当初那道煣杂着失望、悲悯及同情的目光,他绝不可能清醒得如此之快。
话音刚落下,顾锦辰便抬手要系腰带,瞥见从锁骨错落到胸口的吻痕时,又羞又臊又气又悔,干脆也不整了,袒着胸膛愤愤拍了拍案桌。
其上的纸笔俱是一震。
对于方才那盆冰水,却是只字未提。
萧谨自然是断定了他不会生气,若不然也不敢毫无顾忌的泼下去。
“怎么,现下知道做错了?”他抱手观望,语调平平无波动,转眼玩心忽起,阴阳怪气的笑道,“臣坏了皇上的好事,请皇上责罚。”
口无遮拦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顾锦辰也不恼他,发红的眼眶似要滴出血来。
想继续试试他的底线,萧谨仍旧口不择言,“若不是我进来得早了,皇上的儿子女儿们明年就可满地跑了。”
得寸进尺说的还是他这种人。
忍不下去了,顾锦辰冷冷拍着桌面赶人,“说够了就滚出去。”
话说得很是平静,就像在说着今夜吃了什么那般平淡。
萧谨如他所愿,在大殿内走了整整两圈,待到门边时,又调转方向蹿到他面前,自顾自的手舞足蹈起来,边还不要脸的学着他方才发疯摘星星时候的样儿。
眉头越皱越紧,顾锦辰脸色煞白的盯着他,终究是忍住没朝他掷去手边的笔洗。
“元帅若是无事,就出去。”他咬牙道。
“若是有事呢?”萧谨干脆坐到案子上,捏起盘中的葡萄扔到嘴里,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看。
顾锦辰扔给他一个白眼。
看他这么冷漠,萧谨也不着急,故意想着吊吊他的胃口,草草解决桌上的吃食后,才冲他眨眼睛。
对面的顾锦辰往前靠了靠,静静听着。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萧谨很无辜的打了个饱嗝。
就在他要亲手撵人的时候,萧谨终于缴械投降,“你放开我,好好听着,你的星星要回来了。”
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好似有千万只蜂似的混乱不已,顾锦辰往后踉跄几步,打翻了桌上的银果盘。
果盘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硬生生将他思绪给拉了回来。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的问道。
萧谨有些好笑,回答的声音却比方才又坚定了几分,“沈静白没死,千真万确。”
“那场大火……”顾锦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撑在桌面上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心底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现下着实既惊又喜。
“就在几个时辰前,我府内的人在南侯府后门看到过一女子,”萧谨神色忽而变得认真起来,全然没了方才落拓不羁的模样,“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就是沈静白。”
顾锦辰点了点头,回想起那场大火来得太过突然,最后连她的尸骨也没找到,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太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