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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雨一直走(2)

第131章

薄冉樱倏然睁开眼睛, 里头盛满显而易见的慌乱,声音也无措极了:“你、你都知道了。”

“嗯, 所以你每天吃的根本不是维生素,而是抗焦虑的药物。”

她把自己缩起来,几乎不敢与南祈那双清澈的眼对视。

慌乱当然是装的,她对于南祈今天的行踪了如指掌,也是她联合自己的主治医生推动的结果。

信息是故意让南祈看到,医生那边也打过招呼,让医生把她的病情完整讲述给南祈。早在几个小时前, 她就收到明凡医生的信息,南祈已经了解完真相离开医院。

她收到的玫瑰花大抵就是南祈因愧疚而产生的礼物。

尽管无关喜欢,薄冉樱收到花也还是很高兴。

她也是到今天才恍然发现, 南祈送过她很多次花, 但从来没有送过她象征爱情的红玫瑰。

想来讽刺,她居然是在南祈不爱了的情况下, 收到这样鲜妍的一束花。

看到薄冉樱瑟缩的姿态, 南祈不再克制凝聚在胸腔许久的心疼, 俯身用力抱紧女孩子,把她使劲揉进怀里, 哽咽着呢喃:“真傻。”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久不说啊……承受了这么久, 你很累吧。”

“下次去复查,一定要叫我陪你。”

“我们一起把病治愈, 冉冉会好起来的, 一定。”

温暖厚实的怀抱把薄冉樱牢牢包裹, 令她异常满足,她想要久久沉溺其中, 不松开。

过于温暖的怀抱让她想哭。

她酸了鼻子,明知南祈所有的举动都是出于对朋友的愧疚与心疼,她也清醒地催眠自己,这是南祈真情流露的爱意。

南祈同样,也在爱着她——

她伸出双手,用力圈住南祈的腰,比她环抱自己更加用力。

声音里带着情难自己的哭腔,“我害怕被你知道。”

“怕你……害怕生病的我,很多次,我发病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会觉得特别陌生,特别丑陋。产生怀疑,那样子的我,真的是我吗?”

“连我自己都厌恶,想远离,更不敢设想你的反应。”

“如果你真的因为我病情而远离,我感受的痛苦胜过每次发病,这是我绝对不愿看到的情形。”

薄冉樱真的压抑了许久,此前的两年一直承受在悔恨、惧怕中。很想靠近南祈,把人追回来,又怕被她发现病情,把人推得更远。

事到如今,她主动把线索暴露出来也是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奢求南祈回心转意,她过去带给南祈的伤害太甚,已经完全磨灭掉对她的爱意。

她只能出此险招,在困难模式里找出一条生路。

她现在埋在南祈怀里,不用担心被看到脸,她刚好能够痛痛快快吐露出自己的心迹。

听完薄冉樱的心路历程,南祈简直心如刀割,恨不得把她的痛快转移到自己身上。

想起回国前她因为薄冉樱的偷吻而单方面与她冷战,导致她陷入失眠,更是想要穿越回去将自己摁头道歉。

干嘛要生气那么久呢?

她喉咙深处感到一阵灼热的疼意,像是夏日里不小心咬破了嘴里的水泡,鲜血的铁锈味连同着尖锐的痛同时传递到咽喉最深处,无比深刻。

“不管冉冉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远离。”

“你就尽情地在我面前,展示真实模样就好。”她温柔抚上薄冉樱柔顺的长发,眼神格外温柔。

“呜呜呜,真的吗?呜呜。”

薄冉樱在南祈的极致温柔下,终于放缓了心情,卸下所有压力,把长久以来背负的压力都随着眼泪排空。

南祈也被她感染,泪水晕红了眼睛。

两人对抱着,放肆哭了好一会。

期间年年也过来凑热闹,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停穿行在她们周围,用身体蹭蹭,用特有的方式安慰两位哭泣的妈妈。

猫毛在空中飘散,丝丝缕缕落在四周,薄冉樱冷不丁被絮毛刺激到打喷嚏。

哭着哭着就在南祈怀里爆发出一声“哈秋”,整个身体都在颤,眼睛鼻子都被刺激成粉红色,一边颤着一边抽抽噎噎和南祈告状。

“年年它欺负我,坏猫。”

“今天不要给她喂冻干了。”

南祈噗嗤笑出声,满腔的悲痛都被憋了回去,赞成她的提议,“也行,正好该给它减肥了。”

说罢,她也担心薄冉樱的状况,顺势起身轻轻将人松开。

“好啦,带我们小花猫去洗洗脸,再哭就不好看了。”

她把薄冉樱推到浴室洗热水脸,薄冉樱也全程配合她抬脸往毛巾上凑,被南祈擦干净脸,她也闹着要反过来给南祈洗脸,南祈都依了她。

经此一遭,薄冉樱觉得她和南祈之间,心贴近了许多。

当天晚上,南祈就非常主动地铺好床单,和她躺在一张床上,不再防备着她随时可能发生的亲密行动,也不用她再想什么说辞,或哄或骗地让人过来陪她睡觉。

之后南祈也践行她的承诺,陪同薄冉樱去明凡医生那边接收复查。

得到的结果一次比一次好,在某次检查结束后,明凡在看诊记录写上结论,居然对着南祈打趣:“由此可见,你就是薄小姐的灵药。”

“或许未来不用多久,薄小姐就能不药而愈,结束和我的定期会面。”

其中透露的暧昧意味让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不同程度的波动,最后是南祈大大方方地接话,“谢谢明医生吉言,希望下一次见面,是在医院之外。”

薄冉樱在她旁边,抿着唇微笑,全部心神都放在南祈身上。

明凡很欣赏她这样自信的态度,连同着患者也一同被感染,心情明媚而开朗,相信持有这样的心态,薄冉樱能很快病愈。

近期的好消息不仅是薄冉樱的焦虑症治疗效果喜人,她的康复训练也进展顺利,已经达到佩戴义肢的条件,南祈带她去首都的权威医院定制了义肢,接下来她只需要坚持佩戴上义肢练习走路,让身体习惯义肢的存在,之后就能够摆脱轮椅,像健全的人那样出行。

驯服义肢的练习比之前更难,相当于她以另一种艰巨的方式,重新站起来。

为了能够快点站起来,薄冉樱的训练时间比从前多了几倍。

每次训练都是暴汗,很苦,很累,但只要南祈陪在身边,薄冉樱就可以抵御万难。

尽管身体疲惫,她也从没想过放弃,每天都超额完成训练任务。

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下,她的身体上多了一层健康又漂亮的肌肉,恢复到曾经练舞时的成果,更显她容光焕发,漂亮得惊人。

在薄冉樱练习到可以佩戴义肢连续行走两个多小时后,她和南祈商量着把她们在一起的消息告诉了双方父母,她忍耐了好久,哪怕幸福的时间有限,她也想把自己的幸福分享给家人。

得知女儿得偿所愿,薄父薄母非常高兴,激动地连连问了南祈许多遍,她们是否真的在一起,南祈是出于感动答应女儿的追求,还是和女儿一样,喜欢对方?

关于这点,南祈早就和薄冉樱对好了口供,她们协议恋爱一年的事情只有双方知晓,对外就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正常的情侣,在一起的理由只因为相爱。

面对薄家父母的追问,南祈也依然给予肯定答复。

她和薄冉樱的确在一起。

有了她的确切回复,薄家父母不再怀疑,发出爽朗的笑声,连忙嘱咐她们两个人要好好的,有些时候不必纵着薄冉樱的小脾气,否则会被纵得越发娇气。

南祈听在心里,更加坚定自己,当然要使劲宠啊,面上却一一答应,和薄家父母愉悦地通话完毕。

拥有了另外的身份,南祈自然是要回岱城上门拜访伯父伯母的。

她休了一个小长假,带上薄冉樱回到了岱城。

担心路上不方便,南祈这次是自己开车,从临溪出发,开了十几个小时车抵达岱城。

只中途在服务区睡过几个小时,溢满了一身疲惫。

她们回家的一路上,薄家父母三五不时地就会给薄冉樱打来电话,追问她们到哪了,需不需要他们去接,都被薄冉樱笑着阻拦回去。

她们自己开着车,可方便了,南祈也不是第一次上门,何必出来接呢?

南祈倒是能理解薄家父母的激动,“叔叔阿姨是想你了。”

“也想能够快点看见,和我在一起后的你,过得开不开心。”

“我当然开心了!”薄冉樱斩钉截铁,“和你在一起的所有时刻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刻,从我们刚认识那会就是。”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簇簇跳跃的小火苗,亮得让人心生欢喜。

临下车前,南祈打起精神,整理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后有些发皱的衣服,又重新定了下妆面,才步履稳健地下车,拎起放在后备厢里的礼品。

走到副驾驶那一边,为薄冉樱拉开车门。

她正猫着腰,也准备下车。

南祈担心她累着,立刻叫停她的动作,要把放在后车座上的轮椅拿出来,抱着薄冉樱坐上去。

薄冉樱却摇头阻止了。

坚持自己下车,“我能站住。”

“你别逞能……”南祈还是有点担心。

薄冉樱轻声说出她坚持的原因:“我想和你站在一起,出现在我爸妈的眼前,我也想听她们说一句,我们看起来很登对,很般配。”

这是她最想从家人口中听到的内容,希望最亲近的人看到她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般配,而不是其余的什么。

南祈听懂她埋藏在心底的愿望,终是同意了。

她站在一旁,抬起臂弯,留出可供薄冉樱手臂穿过的空隙。

等待她的女朋友挽上手臂。

薄冉樱扶着车门,脚尖稳稳触到地面,站定,从容挽上南祈。

两人相携而行,走向前方居民楼。

随步伐而晃动的白色裙摆,不经意间露出银黑色的机械腿,泛着金属色的冷芒,看起来很酷。

年轮说(1)

第132章

走进薄家所在的那层楼道, 便闻到一阵飘香,让人食指大动。

薄家的门是虚掩着的, 一推便开。

大门移动,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薄父二人正在厨房忙碌,并没有注意到来自外界的声响,彼此商量着菜市,闲谈女儿应该快要到家。

还是薄冉樱先喊了一声,薄父二人才惊觉她们已经回家。

“诶!回来了啊!”

薄母连忙擦擦手, 招呼着丈夫关火迎出来。

看到两个孩子肩并肩站在一处,薄母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褪下过,激动地重复:“你们两个这样蛮好, 蛮好的。”

比薄冉樱同乔熙宇站在一起时, 瞧着有情愫多了。

女儿解除婚约后,曾和她谈过心, 她当初答应和乔熙宇在一起只是觉得合适, 她从来没有弄懂过爱情真正的模样。

直到南祈离开,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她早就在潜移默化里,爱上了南祈。

只是等她明白时, 一切都晚了,南祈已经和唐恋开启新生活, 她如何也无法插入其中,更无法让南祈的视线重新停驻在她身上。

从那之后, 女儿的状态就急转而下, 慢慢展露出她以前从不会有的性格。

这都是因为南祈从她的世界里消失而导致的。

而这次再看到南祈二人, 亭亭玉立出现在自己面前,薄母的心里自是溢满了喜悦, 冉冉终于终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薄冉樱微微歪头,将身子朝南祈那边贴近,语笑嫣然:“爸爸,妈妈,你们看我和小祈是不是很配呀?”

“配,配,配。”他们给予连声肯定。

听到回答,薄冉樱唇角荡出甜到人心坎的笑容,真是好让人高兴的回答。

也像是发生在梦里的事情,她真的在某天和小祈以恋人的身份回到家里!

薄冉樱心里美得冒泡泡,脑袋也不禁晕乎乎。

精神涣散地倚着南祈,成为她寸步不离的小挂件,看她把拎来的礼物拆分成礼物,分别向父母介绍,全都投其所好。礼数周全,规规矩矩称呼薄叔叔,薄阿姨。

她从前也是这般称呼的,但展现出的意思已经完全不一样。

曾经是尊称友人的家人,现在则是对恋人的家人郑重以待,想讨得或许未来也会成为她的家人的好感。

对于送到心坎上的礼物,薄父薄母都表现得格外动容,甚至隐隐互相攀比起来,谁的更好,以此来证明南祈对自己更为用心。

在薄冉樱二人面前拌了好几句嘴,才恢复成稳重的长辈模样。

薄母注意到南祈眼下的青色,立即猜到她赶了一路的车回岱城,定然休息不好,忙让孩子们先回房间休息。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换了新床单,你们赶紧休息休息,吃饭不急的,等饭做好了我再叫你们起床。”

薄冉樱:“那我去陪小祈睡觉哦。”

她担心南祈开长途高速会中途打盹,期间一直寻找话题和南祈聊天,提高她的注意力,也没怎么休息。

薄母不提及还好,被她一提,排山倒海的睡意便向她汹涌侵袭而来。

她微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从后面揽住南祈脖颈,微微使劲推着她朝卧室走。

南祈于是被她推着朝前,手指本能覆盖上门把手,将门拧开,进入薄冉樱少女时代的空间。

薄冉樱也很快进来,在她身后合上门,反锁。

非常骄傲地向她邀功:“这下谁也不能来打扰我们啦。”

南祈想笑,“家里除了我们就只有阿姨和叔叔,再者就是睡个午觉,能打扰到哪里去?”

“哎呀——”

薄冉樱发出囫囵的嘀咕,把南祈推倒在床上,安置在床里侧,自己也躺好,扯来被子盖上她们的身体:“现在听我的,睡觉吧。”

被子有在阳光下晒过的味道,很温暖,内里的棉花是今年新定的,像云朵般轻盈,盖在身上轻若无物。

薄冉樱熟练伸手环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哼唱着宁静歌谣,微开的窗户传来柔风,一切都刚刚好,组合成天然白噪音。

在薄冉樱一本正经的陪伴下,南祈很快沉入睡梦。

再次醒来,就闻见满室飘香。

南祈揉着眼睛坐起,微有些迷瞪,听闻外间传来清脆的女声,‘我去看看小祈有没有醒,应该要醒了吧。’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女孩见到她就弯了眼睛,伸手揉揉她睡出红痕显得可爱兮兮的脸,语气轻快:“饭好了,快出来吃饭。”

她像是山林里的黄鹂鸟,带来春光烂漫,拂去一切冗沉。

“嗯,好。”南祈彻底清醒了,悠悠回应,起身穿鞋。

她把睡得散乱的长发束起,走到客厅,坐在所有人预留在薄冉樱旁边的空位。

从前她在薄冉樱家时就是如此,大家都默认薄冉樱身旁的位置是她的。

等她落座,大家纷纷动筷,南祈顿时成为全家人的投喂对象。

薄父薄母给她夹菜,薄冉樱也给她夹菜,她碗里的菜很快堆得冒起尖尖。

盛情难却,都是来自长辈和女朋友的爱意,她唯有埋头苦吃。

孰料,她刚啃完小山尖,马上就被人补齐,碗里始终有座无法翻越的高山。

南祈吃得肚子鼓鼓,只能隐晦地向薄冉樱暗示,让她收手,别再夹菜了。

薄冉樱倒挺享受投喂她的乐趣,正欢畅地沉醉其中呢。

不过听她这么说了,便也停止了动作。

几人吃了顿其乐融融的饭,傍晚南祈同薄冉樱陪着薄父薄母出门散步,闲逛。

晚间的广场有许多人跳舞,薄父薄母随着人流融入其中,旋转,踢踏,跳起舞来,无暇再管顾南祈二人。

她们站在舞群边缘,有些格格不入。

南祈看几分钟沉浸在舞蹈里的薄父薄母,感慨,“叔叔阿姨看起来完全把我们忘记了啊。”

薄冉樱早就见怪不怪:“广场舞可是中年人诱捕神器。”

“我们自己去旁边逛逛?或是去亭子里坐着等?也好缓解一下腿的压力。”

广场上建有供人休息的凉亭,三三两两的人歇息在其中。

薄冉樱收回投向人群的目光,凝望着南祈,眸子里盛满名为跃跃欲试的熠熠星光,细碎却灼目,否决了南祈的提议。

“我今天都没有做训练,这点程度没关系的,当做训练啦。”

“我也想,加入她们。”

受伤至今,她第一次提出跳舞的想法。

“小祈和我一起好吗。”

南祈怎么忍心拒绝她的请求,谁能断定折翼天使永远无法飞行,她一直相信着,勇气会在某天重回到薄冉樱身体里。

她等到了。

真好。

此时此刻,她摒弃掉所有担忧,后退一步,朝着薄冉樱躬身邀请:“有劳薄老师指教。”

她不会跳舞,便称薄冉樱一声老师。

薄冉樱欣然,将手搭在南祈掌心,骄矜又优雅地将人领进舞群里,贴在南祈耳边,授她节拍动作要领。

她对义肢的控制不太熟练,南祈于跳舞也是新手,两个人的动作都很慢,舞姿时有凝滞,观感不及身边的中年组合。

没有人可以说她们跳得难看。

她们就是最漂亮的,无与伦比的。

缺氧(1)

第133章

薄冉樱度过了非常开心的一天, 她格外享受教南祈跳舞的那段时光,什么也不需要想, 只用心无旁骛地和她共舞,像真正的老师那样,去纠正南祈凌乱的舞步。

而她怎么教,南祈就怎样认真学习,实践。

她跳得忘我,意犹未尽地结束后,所有的疲惫在顷刻间涌入四肢百骸, 让她当众腿软,环着南祈的腰肢快要跌落下去。

在和地面亲密接触前,南祈及时搂住她。

发出意料之内的叹息, 隐隐带了点调笑:“没力气了?”

“唔, ”薄冉樱耷眉,羞窘得发出一声嘟囔, “走不动了。”

她完全倚在南祈怀里, 变成没有骨头的小猫, 喉间溢出轻喘。

见状,南祈同薄父薄母打了声招呼, 让他们先回家,她负责将薄冉樱带回家。

她用手撑住薄冉樱半边身体, 托着她修整一会,而后让她扶住自己胳膊, 维持短时间的站定。

在她面前蹲下, 露出完整后背。“上来, 背你回去。”

薄冉樱歪歪斜斜倚着南祈,勉强站着, 随时都要瘫软过去,凝视着南祈露出柔软的、对她毫不设防的后背,像是落入凡尘只为拯救她而来的神,她感受到心泉正在汩汩流动,泛起温馨的热意。

她把双手反而搭在南祈的肩,手脚并用爬上去,用腿夹住她的腰腹,呼喊小口号:“要冲咯——”

她眼神明亮,喊得肆意,声音在晚风里传得很远。

南祈确定稳稳托住了她,居然也配合她,像她喊出的那句冲锋号一样,迅速地跑起来。

薄冉樱下意识倒向南祈的后背,身躯紧挨着她,双手环抱住她柔软白皙的脖颈,时不时肌肤贴蹭着刮过,留下余热。

身体经受颠簸而抖动起来,胸腔里的那颗心也剧烈跳动,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她看见浮动的月影,摇晃的树叶,南祈如丝绸般的长发……尽数浮于眼前。

清晰到伸手即握。

她们所抵达的,是共同的终点,像是瑰丽的梦境,美好得她不想结束。

她看见地上两个趋近于重合的交叠身影,更加用力地搂紧南祈,让影子重叠得更加彻底,宛若生来如此,她和南祈是不可分开的。

南祈的肩膀让她感到心安,她嗅着南祈身上的气息,竟然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家里的房间。

南祈俯在她半个身位的位置,替她将义肢拆卸下来,动作很轻,似乎怕吵醒她,灯也只开了一盏夜灯,暖黄的光在南祈侧脸打出温暖的弧。

长发散落在胸前,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着,在空中晃来晃去。

薄冉樱忽然开始幻想,她和南祈的婚后日常。

打开了这个念头,思绪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她的手无意识抚过南祈柔软的发顶,呢喃她的名字。

南祈知道她这是清醒了,没躲她的手,反而挺着身向前,用指.尖刮了下薄冉樱的翘鼻,顺手把拆卸完的义肢放置在一旁用来收纳的容器里,接着手臂从薄冉樱腰肢穿过将人抱起,形成公主抱的姿势,“醒了,正好我抱你去洗澡。”

薄冉樱安安静静缩在她怀里,接受每日的流程。

南祈把她放在防滑凳上,调整热水温度,在手上试过后就替薄冉樱冲洗身体,涂抹沐浴露,揉搓全身……用毛巾擦干,抹上身体乳,帮她穿上指定的睡衣,将人抱回到床上。

做完这些,南祈身上的衣服也几乎湿透,没法继续穿着。

她自然拿出睡衣,接在薄冉樱身后,也洗了澡。

带着满身沐浴露的清香与热腾腾的水汽来到床边,被角被掀开了一个三角形,露出可供她进入的缝隙,想必是薄冉樱的手笔。

她从善如流顺着这道缝隙钻入被窝,未曾躺好,温香软玉就滚入她怀中,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也攀爬而上,撑在她的肩头与锁骨下方,双唇噙着她的,含吻吮.吸,湿意弥漫,吻得又急又重,像只莽撞的幼鹿,横冲直撞。

南祈知道,这是确定关系后薄冉樱常挂在嘴边的晚安吻,也潜移默化成为她们的日常,如今不过惯例向她讨要。

她从容托着薄冉樱的后脑勺回吻,转守为攻抿住她的唇,同时卷住她的舌,安抚着它平静,别再顶撞。

薄冉樱很快平复下来,变成被驯服的小鹿。

南祈松了口气,打算将唇撤离,结束今日的晚安吻。

薄冉樱很好哄,这招她也屡试不爽。

但今天,却没那么好用。

才消停一会的薄冉樱即刻卷土重来,俯在她身上,亲亲她的眉毛、眼睛、耳朵、唇瓣……顺流而下,直至停在她的长颈,重重一吮,很快就在上面留下粉红的印记。

“冉冉——”南祈闷哼了一声,本能仰起颈子,暴露出更多柔软的部分。

那抹粉红便愈加深刻,像雪地里的红梅,盛放在薄冉樱眼前,美得灼目。

薄冉樱倏然怔住,凝视那抹红,失神了片刻,眼底有浓稠的墨色翻滚,身体的某个开关似乎也随之打开,让她整个人都变得难耐了起来。

不够,还不够。

不想止步于亲吻。

她还渴望着一些别的……是什么呢?

薄冉樱有些迷茫,莫名有种直觉,她要奔向未知的新世界,即将触碰那扇门之后的世界。

她对门后的内容毫无头绪,确隐隐能感受到,是向上的,能让她开心,解决掉此刻的蚀骨难耐。

她扭着身子,继续向下探索,不断在南祈光洁的肌肤上留下痕迹,嘴里含糊不清:“小祈,小祈……”

“你也动一动……摸摸……摸摸我呀。”声音里似乎从溪水里浸泡过,甘甜沁人,甜滋滋的,尾音带着颤,宛如弯钩,勾人心魄。

听到薄冉樱甜腻腻的声音,南祈头皮都在发麻,内心浮现不可置信的猜测。

薄冉樱该不会是——

她偏头,把薄冉樱摁在她身上的手扯下来,躲开她黏糊糊纠缠不休的亲吻,但薄冉樱的攻势实在太密集,她无法完全躲避,多少叫薄冉樱得了逞。

她当然可以伸手把薄冉樱彻底从身上甩下来,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想起过往的一幕幕。

在她对薄冉樱的吻表现出抗拒意味,单方面冷战时,诱发薄冉樱多日以来的焦虑失眠;诊疗室里,医生向她阐述薄冉樱的病情,说明她就是薄冉樱的病症;陪着薄冉樱复查时,医生检测过她精神状况,说病情大大好转,接下来只要保持情绪稳定,心情愉悦,不久之后就能不药而愈……她见过薄冉樱夜不能寐的模样,也见过她安睡甜梦的样子,两种精神面目截然不同。

她不愿薄冉樱重回到压力激增,不堪折磨的状态。

而薄冉樱的病情和她平日里的态度息息相关,有时微小的举动,也许都会引起她的病情波动。

如今把薄冉樱甩开容易,盖上另一床被子和她拉开界限也容易,可之后呢?

之后又要怎么面对精神崩溃的薄冉樱?

想到这些,南祈心情复杂,放下了推拒的手。

而此刻,久久得不到回应,心头火星燎原的薄冉樱已经彻底软了身体,抱着南祈胳膊哼哼,皱眉从记忆里斟酌措辞:“我们去做高中毕业后,在,在旅店做过的事,好不好……我记得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她终于想起遥远的记忆,她和南祈看完海滩边的烟火,回到旅店,喝了点果酒,熏熏然中,南祈在她的默许下,褪下她的吊带,珍重吻上属于女孩白皙的胸./口。

红豆染成粉色,热汗浸润了吊带领口。

然后——

南祈慌张地替她拉好衣服,用被子把她裹住,没有再继续。

当时她不明白,现在她知道,除了这些,还有些事也需要继续完成。

于是她循着记忆,像那时般拉起南祈的手腕,扯松衣襟,隔开最后的阻隔,按在绵软之上,口中娇声祈求着:“小祈……动动……”

指腹猛然陷入不同寻常的柔软,南祈神魂剧震,猛地抽出手。

她的猜测成真了,薄冉樱竟真的!

她猛地坐起身体,不可置信望向衣衫半解的女孩,目光毫无阻碍地看见她刚才触摸过的位置。

白皙,嫣红,在顺着窗帘透进的月色里,勾人夺目。

她移开眼光。

面对她毫不留恋的抽离,薄冉樱非常失落和伤心,一副泪盈于睫,要哭不哭被欺负惨了的模样,“为什么收回手,你不喜欢冉冉吗?”

“你明明知道,只有你可以给我快乐。”

她被充盈胸腔的感受促使着,无知无觉说着,她自己都不能理解其意的话。

甚至口不择言,耍赖。

“你可以和唐恋做,不可以和我吗?明明我也是……你的女朋友。”

就算是假的,也该继续骗她,假装喜欢她。

听到熟悉的名字,和颠三倒四的话语,南祈脑内神经突突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明白这会没法用正常思维和薄冉樱阐述道理。

她只能提高声音,用严肃的语气呵斥:“你别乱说,和唐恋没关系。”

同时又补充,“这是在你家,叔叔阿姨都在,你乖一点。”

“睡觉吧,你很累了。”

她伸手整理薄冉樱的衣服,试图把她严实裹好。

薄冉樱却半点不配合,衣服一边被整理,她就一边弄得更乱,最后反而呈现比之前更过分的效果。

听见叔叔阿姨在家的字眼,心情也比之前还兴奋。

咬着唇,用腿去蹭南祈不设防的腿,胆大包天发言,“你不答应我就不睡。”

“今晚不睡,以后也不睡。”

表情里淬着狠,折磨自己,没有丝毫弄虚作假的成分。

仗着病症作恶,欺负南祈。

对她很坏。

薄冉樱心知肚明,可她改不了了。

从她逼迫南祈和她协议恋爱开始,就偏移了正确轨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她的威胁……对南祈很奏效。

南祈不可能在看到曙光的情况下,放任薄冉樱重新回到黑暗。

哪怕代价是……让她违背意愿的事情。

她拼命安慰着自己去接受,已经做了那么多件了,那再增加一件也没问题吧?

她听到从自己喉腔里发出的干涩嗓音。

“你答应我,结束后就睡觉。”

“好呀。”女人终于高兴了。

迫不及待在她面前褪了衣服,似乎嫌她慢,等不及地伸手来解南祈的睡衣纽扣。

一点一点把内里的花苞剥离出来。

南祈耳朵发红,按住她的手,沉声:“我自己来。”

薄冉樱悻悻把手缩回去,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没有计较。

南祈把脱下的衣衫当做垫布,垫在两人身下。

倾身,吻住薄冉樱嘟起的红唇。

她的吻极具技巧性,不是薄冉樱能比拟的。

先是含住下唇,用舌尖轻舔,打圈,时轻时重,含吮,碾磨着。

之后才连同上唇一起包裹,若即若离,勾着,贴着。

还未如何,薄冉樱就脸色酡红,挺起身子,主动打开了齿关,邀请南祈探入。

和她一起探索秘密深处。

柔软的像果冻般的触感离开唇瓣时,薄冉樱的舌根已然发麻,两条腿也如麻花般绞在一起,大腿根反复摩擦,像在期盼着什么。

未等她平复,耳唇之上的敏感点被人攻击,揉捏。

刺激汹涌至极。

小祈……太会了啊。

她忍不住溢出声,刚喘出第一个音节,就有一根手指抵进齿关,被命令:“咬住。”

她本能听从着指令,乖乖含住那根手指。

“别喊,叔叔阿姨在隔壁,太大声会把他们吵醒的。”

她眨眨水润的眼睛,示意知道了。

她如愿以偿,南祈重复了当年对她做过的事情。

但她又不明白,南祈的所有动作怎么都像在点火。

她的手和唇,游移在哪里,哪里就开始着火,将她整个人都燃起来。

她本以为这样,能够缓解心里升腾的热意。

却起了反效果。

她一面想叫停,一面又舍不得停。

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温水里,头发被汗浸没,身上每个地方都在出汗,嘴巴里最开始含住的那根手指已经堵不住喘息,她自发地又含住了一根,口水把指腹都浸得水淋淋。

下腹也一直有奇怪的汹涌热潮。

薄冉樱从不知道,她能出这么多汗。

她终于探索到了新世界的秘密,在南祈面前哭成了泪人,喉咙沙哑。

即便在最后关头,南祈以不够卫生的理由拒绝了她,选择用另一种方式。

仍让她哭红了脸,双腿打颤,哆哆嗦嗦,让花盛放到了极致。

也让南祈那件睡衣完成了赋予她的使命。

沾满了“汗”,没有办法穿了。

年轮说(2)

第134章

到最后, 薄冉樱彻底脱了力,精神也濒临溃散, 累得随时能够合上眼睛。

勉强记得南祈有打来热水,把她的身体恢复清爽。

然后她再睁眼,就看到了温暖日光。

床单和被子都另外换了新的,身侧熟睡的南祈,也换上了另外的装束。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昨晚发生的旖旎。

薄冉樱禁不住地红了脸。

眼前白光闪烁,冲垮所有理智的感受, 依然非常清晰……

是她二十多年人生里的头一遭感受。

原来如此让人愉悦啊。

她才试过一次,就已经食髓知味。

指尖轻触着唇瓣,相关画面即刻冲进脑海, 舌头和牙齿恍惚酸麻, 嘴巴似乎也比平时肿了许多。

接吻太久,太激烈了。

她坐起来, 反复回味, 没有发出动静, 唇边挂着餍足的微笑。

不久后,南祈在她身边醒来。

看见她, 目光匆匆移开,还有些羞于与她对视。

薄冉樱也是一样, 对视的瞬间,感觉电火四闪, 浑身都过了遍电。

昨晚早已不是第一次坦诚相见, 但昨晚做的事终究是特别的。

缓冲的时间太短, 她们暂时都没办法以平常心面对彼此,哪怕是……衣衫完整的彼此。

两人沉默着洗漱, 换上常服走出房间,碰到在客厅里练瑜伽的薄母,见到她们出来,叮嘱早餐在桌上,如果凉了就去微波炉叮一下。

南祈应声,和薄冉樱走到餐桌前,享用还冒着热气的早餐。

家里只有她们三人,薄母今天的课在下午,薄父则是早上就出门上班了。

南祈选择先吃蒸饺,薄冉樱则是在喝豆腐脑,昨晚嗓子使用过度,早晨醒来时就干痒干痒。

见到她们直接在吃,薄母重复动作也比较无聊,随口笑说:“早餐是我二十多分钟前去买的,就知道你们会起得晚,看来时间掐得不错,早餐这会还是热的。”

“咳,咳咳!”

南祈薄冉樱同时被呛到,猛烈咳嗽起来,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双方瞳孔中都充斥着恐惧。

薄母为什么会知道她们起得晚??

薄冉樱想得更多,难道是她昨晚发出的声音被听见了?可她明明有好好含住南祈的手指,把吟唤都堵起来的,全程没有松开过手,不应该闹出声响啊。

她惊魂未定地问出疑惑,紧张观察着母亲的表情。

结果薄母一脸坦然,“凌晨我出来上厕所,听到你们房里有水声,那么晚才洗澡,早上肯定起不来。”

“对了,后来我还碰到小祈在阳台晒衣服,怎么半夜还洗衣服,可以白天洗嘛。”

她这样说,薄冉樱便循着阳台方向看去,随风飘荡的睡衣款式映入眼帘,她的耳朵当即爆红,滚烫逼人。

她怎会不认识。

那是,那是昨天被南祈拿来垫的衣服啊!!

最后抽出来的时候都差点被浸透。

不止是衣服,还有南祈清冷瓷白的脸,嘴唇,全都挂着透明的水丝。

是她的……

不能再想。

薄冉樱整个人都要爆炸,她感觉自己快燃起来了。

磕绊着解释:“小祈,不想把事情堆到明天嘛,她做事一向,很讲究效率的。”算是把薄母给糊弄过去。

说完立刻低头,注意力全放在面前那碗豆腐脑,奋力苦吃。

幸好薄母接了朋友打来的电话,没有继续追问。

南祈二人得以有惊无险地吃完这顿早餐。

心照不宣地决定,不能在家里胡来了。

处处都是危险。

随时有暴露的危机。

南祈回岱城,自然也知会过父母,告诉了她和薄冉樱在一起的事情。

关于她和薄冉樱谈恋爱,周茹和丈夫的反应各不相同。

南父起初有点诧异,但想到女儿之前也是和女生在一起,和薄冉樱又有多年的感情羁绊,会在认识多年后在一起也是正常。

周茹则是产生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她频频对南祈表示,她早就有所预感,兜兜转转,她还是会和小冉在一起的。

初恋啊,少时就喜欢的人,很难忘的。

只有一方有情,是遗憾。险竹福

但要是双方都有情,哪怕产生情愫的时间不在同个阶段,那也极大增加修成正缘的几率。

周茹看故事总爱看happy ending结局,当她面对女儿的感情,也不自主去幻想幸福的结局。

在她的逻辑里,青梅青梅,两小无猜,就是幸福的结局。

可她毕竟不是故事中的人,她不知道,对于南祈来说,怎样才是幸福结局。

是和小唐,还是和小冉在一起?

于是她不干涉其中,顺其自然,南祈选择谁,她就默认那就是属于南祈的happy ending。

两家女儿在一起了,之前还有救命的渊源,薄南两家近日走动得格外频繁。

南祈购入已久的七座越野车居然在如今,得以实现她曾幻想过许多次的画面。

两家大人商讨,除去正在上学不能耽搁学业的南皙,全员进行一次一路向西,穿行青海、西藏、新疆、宁夏的自驾游,去感受来自最西北的自然风景。

他们这一行人,除去薄冉樱带伤的缘故,所有人都会开车,不用担心长途中的疲劳驾驶,各自存在着丰富的生活经验和户外经验,不得不说是很合适的旅游小队了。

定下计划后,两家人就带好行李和旅行装备启程。

第一站是青海,他们按照网友整理出来的旅游攻略,先后去了西宁鼎鼎有名的青海湖、茶卡盐湖,住当地的民宿。在湖泊边吃着酸奶,欣赏结冰的浩瀚湖面,漫天的飞雪落下来,和盐雕交相辉映,组成辽阔又美丽的风景,相机无法记录出十分之一的美貌。

他们被眼前的景物深深震撼着,放空一切沉浸在其中。

两家人轮流当摄影师,拍下许多许多张照片,有合影,有单人照。每到一个景点,薄冉樱就像集邮似的,拉着所有人合照。

当然,在她合影里占比最多的人,非南祈莫属。

之后的几天,他们辗转去到315U型公路,入目所及是连绵不绝的戈壁,仿佛这条道路没有尽头,直通云端。去了丝路遗产城、莫高窟、嘉峪关、俄博古城,历史气息源远流长,隔着上千年的时空,遥望当年的盛景。

在这里,能够深刻感受到刻入骨髓中的民族自豪感。

下一站,西藏。

他们走的是珠峰-羊湖-纳木错这条线。

攀爬珠峰前,所有人都信心十足要登顶,提前租了氧气瓶,背在山上开始攀登。

结果到了半山腰,南父产生严重高反,即便吸氧也没办法支撑他登顶,只好遗憾下山,南母担心他独自下山不安全,便也一同陪着返回。

最后登顶的时候只有南祈,薄家人。

在峰顶,她们看到此生难忘的日照金山,云层顶破苍穹,天际浩渺无边,山峦连绵起伏。她们在波澜盛景前,融入其中,成为景色的一部分。

南祈和薄冉樱在峰顶打完卡,又去给薄父薄母拍照,成为大家的御用摄影师。

拍完照,她们修整一会,就要立刻下山往回走。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不抓紧时间的话天很快就要黑了。

南祈搀着薄冉樱下山,每一次抬脚落下,都会陷进深雪里,脚下白茫茫的一片,呼出来的气体也是白色的。

只有服装颜色是雪山最明媚的装束。

南祈忽生感慨,指尖捏捏薄冉樱耳廓上的毛绒耳罩,声音空灵:“这是我们两家第一次一起旅行吧。”

“嗯呢。”

薄冉樱把耳罩往上提,露出半只耳朵,以防听不清南祈讲话。

“那你一定不知道,这是我买车时就幻想的画面。”

“什么……”薄冉樱有点迟疑,又恍惚察觉到端倪。

南祈平静叙说:“希望某天我能将你追求成功,我们正大光明地,和家人旅行。”

“还有属于我们的蜜月旅行。”

这种幻想一直持续到得知薄冉樱交往男朋友的那天,被尖锐现实狠狠戳破。

她心痛难当,万念俱灰,觉得此生再无实现幻想的可能。

而在之后,她也渐渐将人放下。

两人都会走向各自的人生。

不合时宜的幻想也该消散于时光长河中。

可任谁也无法料想,经年之后,她的幻想以一种哗然的方式实现。

在她放下薄冉樱之后,在她奇迹般和薄冉樱成为名不副实的恋人后……

当时想起这些只觉得心潮彭拜,现在再提,只剩下平静。

薄冉樱自然也听懂了这种平静,心头溢满后悔,她明明也早就喜欢南祈,当初为什么就执拗着不肯深究自己的性取向,非要拒绝南祈呢?!

如果她能早点看明白自己的心,早早答应南祈,何至于让南祈心心念念的全家旅行拖延到至今?

早就该实现了啊。

恐慌随之蔓延心头,她害怕南祈平静的语气,就像是在说……像在说她已经不会对她产生期待了。

她不敢深思。

立刻信誓旦旦挽回,补救:“我们已经在一起啦,是我追求成功小祈。”

“以后也再来旅行吧!我们还有下次,下下次,以后的很多次!”她说得很笃定。

南祈却兴致缺缺,摆手道:“我还没有想过那么远以后的事,到时再说吧。”

南祈感慨完曾经徘徊在心底的想法,没有在意,薄冉樱则深深牢记这个插曲。

之后的行程,大家也都没有异议,按照既定好的路线,旅行观光。

只是到了最后一天,薄冉樱却提出令人始料未及的想法。

她想去阿拉善左旗南寺祈愿。

兴致盎然游说着其他人,“去嘛去嘛,那里很灵验的”、“每逢节假日,都有很多人去上香还愿呢”……

她的游说大获成功,只是稍微奇怪她什么时候对宗教信仰产生兴趣。

一听这么灵验都说那是得去看看,延迟一两天返程也没事。

他们改道去了这座历史悠久、庄严宁静的藏传佛教寺——阿拉善左旗南寺。

遵循僧侣的指引,参观藏经楼,之后购买专制的藏香,进入大雄宝殿,聆听着店内清明宁静的佛音,檀香如烟,充盈环绕周身。

步入殿内,薄冉樱就不由自主地静了下来,嘈躁的灵魂仿佛也被洗涤。

她点燃藏香,跪拜在那位六世□□喇嘛仓央嘉措的灵塔前,虔诚祈愿:

[愿南祈平安喜乐,顺遂无虞。]

[愿我与她永不分离,相伴到老。]

[愿她之于我,有如我之于她般的感情。]

[如果以上两条都不能强求,那请替我实现第一条愿望。]

Babydoll(1)

第135章

重新回到临溪, 薄冉樱有种终于从爸妈的监视下逃脱,回到属于自己一方小天地的松快感。

距离第一次探索成人世界已经过去好久了啊!

每天晚上, 面对躺在身边的南祈,她都需要克制,再克制。

能得到的只有灵性亲吻。

南祈连吻她都是克制的,怕闹重了她晚上更难过。

可算是回到她和南祈的小窝了!

她的心情肉眼可见地愉悦明快,提前吃过过敏药,揉着年年的猫猫头,把她摸得肚皮朝上, 她念着年年的名字。

一声一声,有点牙酸。

总令她的思绪飘到另一个人身上。

“小祈小祈,我们给年年换个名字吧?”

南祈合上翻开的书页, 目光投向她:“好端端的, 怎么想起给猫换名字?”

薄冉樱对戳手指,“才不是突然想起, 我给你说说我想的名字哦。”

“然然, 怎样, 一听就是女孩子的名字,符合我们家猫猫的气质。”薄冉樱期期艾艾, 一看就是改名的想法在心里盘旋已久。

“然然?”

南祈漫不经心地琢磨出其中的意味,唇角勾出微妙的笑容。“读快了念做冉冉么?”

“呃, ”隐藏的玄机被一语道破,薄冉樱也没遮掩, 嬉笑着凑过来, 眨巴杏眼:“不好么, 这样你就拥有两只冉冉啦!”

对着这样笑靥如花的一张脸,很难一口回绝。

“你用新名字叫它, 看它会不会答应你。”

南祈大概能预判到年年的反应。

言语中的无奈和戏谑意味明显,薄冉樱听出来了,跃跃欲试之心不减。

听到有松口的可能,立刻摆出标准逗猫姿势,左手持着猫条,作势要喊新名字。

被南祈凌厉的眼风扫到,哂笑着把加分工具放下,两手空空叫年年过来。

声音很娇很甜,用哄小朋友般的语气。

“然然~过来~”

“这是你的新名字,以后你就叫然然了,是冉冉的天然好朋友。”

猫猫懒洋洋睨她,高傲地竖起尾巴,轻轻摇晃,并不过来。

深黄色眼瞳里竟然透露出几分质疑的神情:刚才还叫我年年,这么快就把我名字忘了?健忘症也频发于年轻人群了?

薄冉樱不死心,尝试用各种声音和动作去吸引猫猫靠近,同时不断根深蒂固给猫猫加强新名字的印象,但都没作用。

平时招招手就会凑上来的猫猫,在此刻化身成为油盐不进的审判官,说错暗号一概不理会。

反复切换姿势,薄冉樱头晕眼花的。

她愁得瞪圆眼睛,对着猫猫指指点点,“你这小猫咪怎么肥四?高傲过头了哈。”

南祈揉揉她丧气的脑袋,好笑道:“年年挺倔的,它习惯自己的名字了,你叫别的它不认。”

“行吧,年年小臭包。”

薄冉樱无奈长吁,随口说出“年年”的名字,刚才无论如何也不靠近的猫猫耳朵扭动,捕捉到熟悉发音,迈着长腿,优雅踱步过来了,笔直钻入薄冉樱张开的双臂之中。

薄冉樱搂住它,无语半晌,憋出一句:“你是懂重点的……”

她和猫一本正经的置气模样,总让南祈忍不住破功,弯了眼尾。

尝试过更换姓名不成,薄冉樱便也接受了年年的名字,照例每天戴着口罩,乐此不疲吸猫。

在和猫这种生物朝夕相处之后,她开始理解从前南祈对猫的狂热。

这样可爱聪明的小东西不能养在家里,实在是太可惜了呀!

有时,这种小东西也会让人感到尴尬。

薄冉樱从老家回来后,就想拉着南祈再回味一次,提前准备好卫生工具,来体验之前所没有经历的,和南祈约定好时间。

她觉得上次逼迫南祈的感觉很好,想和南祈再演一遍……情景重现。

她在夜晚降临之前,用丝带将南祈四肢束缚在梨木材质的高脚椅上,手里执着一把软尺,解开自己的衣领,春光倾露。

坐在南祈腿上,若有似无用唇,用身体去触碰她被束缚起来的四肢。

挨了一下又顷刻间离开。

时不时用软尺佯装去敲打南祈,惩罚她不专心。

薄冉樱陷入情境之中,玩得正上头,椅子边突然浮现一只猫头,不谙世事的天真眼瞳直勾勾盯着贴在一起的两人,好像在犹豫接下来要找哪个妈妈撒娇。闲诸傅

南祈&薄冉樱:“……”

这叫什么事。

关在房间外的猫猫是什么时候偷溜进来的?无人知晓。

笑场来得突然,成人游戏是玩不成了。

下次,下次一定要多检查几遍,床底,柜子里,柜顶……都不能放过。

半年后。

南祈又一次陪同薄冉樱去医院复查,经过几轮紧张的测定,明凡医生一锤定音:“薄女士,恭喜,你的病情已经完全痊愈了,以后不用再在我的诊疗室和我会面。”

“爱和陪伴就是最好的良药。”

“不过,我不介意在医院之外的场景见面。比如,你们的婚礼现场?”

生病几年,薄冉樱也和明凡处成了半个朋友,被他诙谐的话语感动,诚挚感谢几年以来他的倾听,根据她状态不断调整的治疗方案,以及他出于友情赠送的吉言。

“到了那天,一定会给你发请帖,让你坐主桌。”她同时给自己和明凡画饼。

“好啊!我可盼着了!”明凡爽朗。

南祈薄冉樱二人手牵手高高兴兴从医院里出来,薄冉樱更是牵着南祈的手一甩一甩,把两只相牵的手晃荡得格外高,路过的人见到都不敢离她们太近,害怕被误伤。

南祈本来也是觉得这样太张扬的,可今天是绝对值得庆祝的喜事,放肆一点也没什么。

于是她也投注力量,把手荡到高处。

“冉冉今天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对于南祈主动提出的允诺,薄冉樱眼瞳泛过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