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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个梦(三合一)

温妤没拿宋槿当外人, 说了要她帮忙就真给她分了活干。

她把宋槿叫到店里唯一一面水泥墙前,指着上面挂着的员工名单说:“等会我先去二楼把猫赶下来,然后你看着上面的名单抓就行。店里的猫都是老员工了, 不怕人,你到时候可以随便拎。

“然后红榜的锁笼子里——”她指了指墙边连成片的猫笼,“黑榜上的和店外面的可以先别管, 一会等我来处理。”

“好。”宋槿比了个“ok”的手势,兴奋地打算撸起袖子干活。

“你别急——”温妤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从柜台的抽屉里翻出一包塑胶手套来,“虽然红榜上的猫脾气都很好, 但还是要小心些以防万一。”

宋槿见状,配合地将袖子撸到手肘上。她下意识伸手想跟温妤要手套, 但对方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把手套给她戴了上去。

有时候真怀疑温妤气血不足, 手指永远都是泛着凉的。相互接触时肌肤将寒意传递给宋槿,她紧绷着神经才忍住一把握上去给人捂暖的冲动。

我这是怎么了?

宋槿在心底盘问自己, 但想半天愣是什么都想不出来,最终把一切归功为自己手欠。

温妤给她戴好手套后又给自己拿了一对,打了声招呼, 随后便上楼赶猫去了。

见人终于走了, 宋槿也开始端详起这份名单来。

所谓“名单”,其实就是一块巨大的白板,大头贴下面详细记录着猫猫们的各种信息, 包括姓名性别乃至几月份接种了疫苗。头像右侧还笔直地贴着一排小红花, 莫名让宋槿想起自己上幼儿园那会, 园长也会在每个班的后排弄个红花榜。

这份员工名单上面全是品种不一的猫, 最大的今年五岁, 最小的才出生六个月,也不知道算不算雇佣童工。

简单扫了眼员工名单,三顾猫庐里一共有十五只猫,其中有十一只上了红榜,相当于猫界的优秀名单;另外四只上黑榜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有趁顾客不注意把尾巴捅进人家咖啡杯里的、拒绝顾客贴贴并往人家脸上崩屁的、殴打同事的,还有一个喝完马桶水后故意跟店长亲嘴的。

宋槿越看越觉得好笑,直到她发现马桶猫的照片跟自己刚才亲的那只长得一模一样,上扬的嘴角登时僵住了。

她梗着脖子缓缓低头,罪魁祸首正端坐在她脚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爪子扣她的光腿神器。

宋槿:“”

橘猫两颗大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察觉宋槿终于发现它后,还亲昵地拿脑袋蹭了蹭

算了,原谅一下吧。

宋槿叹了口气,趁着橘猫不设防,猛地一个下蹲,拔萝卜般将它原地提起来塞进笼子里。

温妤故意放重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楼梯口很快响起好几阵跑酷的动静。不过多时,五只肥美程度不同的猫你追我赶地冲了下来。宋槿一眼认出领头猫是红榜排名第一的好苗子,眼疾手快一捞一塞,又搞定一只。

“宋槿,你一个人可以吗?”温妤从楼梯口探出脑袋,声音不远不近,“这几只块头都比较大,你悠着点。”

宋槿闻言,十分来劲地想向温妤秀一下她的肌肉曲线。她把卡在手肘的衣袖用力往上一撸——

穿太厚了,没撸动,里三层外三层堵在胳膊上。

于是她撇撇嘴,凑合着拍拍那坨东西,全当它们是自己练出来的:“放心,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好,那你注意安全,有需要喊我。”温妤放心道,转身回去开始粘猫毛。

二楼采光好,平时选择去楼上喝咖啡的客人很多,跟着一块上楼的猫也多。于是,这里顺理成章成了猫毛堆积的重灾区,一时半会还真清理不完。

宋槿见她开始打扫了,立马不甘示弱地捉猫,但她很快发现了新的问题。

那双塑胶手套跟她手的尺寸并不适配,戴着有些大,尤其是手腕的地方,她都怀疑自己如果挥手太使劲能轻松给它甩出去。

再加上这里的猫虽胖却也灵活,总能从她的围追堵截中泥鳅似的从手套底下滑出去,绕是她再聚精会神,弄半天也只抓住了一只。

宋槿谨慎地伸着脖子往楼梯上看,确认温妤一时半会不会下来后,偷偷摸摸地将手套给摘了。

她的目光贴地逡巡着,最后黏在椅子底下舔毛的英短身上。这只猫虽然名列黑榜,但并不是因为殴打同事,看着也没什么攻击性。宋槿想着,猫着腰缓缓挪到它身侧,趁它专心舔屁股没注意时捏住后颈提了起来。

受惊的小猫第一反应就是挣扎,宋槿当即娴熟地用另一只手托举起它的臀部,抱小孩一样给猫翻了过来,轻拍后背安抚着,等它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才把它放进笼子里。

后面面对其它猫时,宋槿都采取先礼后兵的方式。如果对方不抗拒她的靠近,宋槿便先让它熟悉自己的气味,然后再连哄带骗给猫拐进笼子里;如果不配合,那她只能在确保不弄伤小猫的前提下采取些强硬手段,直接给它扛进笼子里。

如此一来,店里晃晃悠悠的小猫数量不断减少,就连那只殴打同事的布偶都被宋槿“缉拿归案”。宋槿弯着腰数了数,最后把视线放在店里最后一只猫身上。

那是一只长得很标志的狸花猫,芳名“罐头”,短手短脚,尾巴胖乎乎一大根,像条长毛的法棍。模样也是圆圆胖胖油光水滑的,可以看出表姐对店里的员工都很不错。

“咪咪咪,罐头过来——”宋槿蹲在地上跟它套近乎,可惜罐头根本就不想鸟她,撅着个大腚往别的地方去了。宋槿有些纳闷地“嘿”了一声:心道不应该啊,红榜上明明写了它工作态度良好随叫随到的。

宋槿下意识转身看向墙上的员工名单,确定自己没叫错名字后,转过身重新靠近它。

罐头见她一直跟着自己且怎么甩都甩不掉,也开始有些烦了,垮着一张小猫脸,就想看她到底要怎样。

宋槿嘿嘿一笑,提着个笼子猫里猫气道:“niao(妮嚎)。”

罐头:“喵。”

她指了指笼子,对它解释道:“你不来我就只能带它过来找你了。咱们打个商量,你自己进去好不好?”

罐头不悦地朝它哈了口气,吓得宋槿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嘶——”宋槿痛到龇牙,但也被摔出了胜负欲,心道今天还非得把它关进笼子不可。

眼见它想走,宋槿立马起身拦在罐头跟前,就这么正对着同它对视,缓慢眨眼,让小猫知道自己并无恶意。确定罐头没有抗拒她后,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让它熟悉自己的味道。

罐头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甚至好奇地往前凑了凑,圆溜溜的鼻子一耸一耸地嗅着。宋槿以为它接受自己了,大着胆子将手往前又送了点。谁知就是这么一动,罐头直接朝她伸出了利爪,宋槿一个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道,被指甲划过的胳膊很快出现三道红痕。

她不受控制地惊呼一声,意识到自己大概闯祸了的小猫变得更加不安,紧张地喵喵叫着。

宋槿赶忙住了嘴,安抚道:“我没事,你别害怕哈。”但小猫根本听不懂她的话,转身逃到角落观望起来。

下楼的温妤正好撞见了这一幕,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冲了下来。听见她急促的脚步声的宋槿顿感不妙,下意识将受伤的右手掖了起来,僵着脖子一点点转过去:“额”

“手给我看看。”温妤两条眉毛皱道一块,将手里的小脸盆放到一边,蹲在地上不由分说地朝她伸出了手。

她原本只是想下楼去厕所接盆水擦桌子,谁知道一来就看见宋槿把自己弄伤了,一时间有些慌了神。

宋槿满脸献媚,揣着明白装糊涂,企图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什么手?我没长这玩意你别瞎说啊。”

但见温妤眉头越皱越深,脸上的严肃更是一点松动都没有,宋槿很快意识到自己玩脱了,哪怕再心虚还是把手伸了过去:“我真没事——”

“你都流血了还叫没事?”温妤一把拉过她的手,在看清上面的抓痕后倒吸一口凉气。

当事人闻言后低下头,也是才发现自己胳膊出血了。

长袖卡在手肘上,小臂光洁的肌肤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三道长约十公分的抓痕挂在小臂上,破皮的地方还咋往外渗着血珠。

宋槿没什么底气地哼哼:“还好吧,再放一会估计都愈合了”

温妤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她先是给人从地上拉起来安置到一旁,随后快步走到柜台翻找起来,不过多时便带回一个大号医药箱。

她将医药箱摆在宋槿身侧的桌子上,动作迅速地扣开盖子,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温妤虽然语气冰冷,但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她轻轻拉起宋槿的手,悬在小盆的正上方,预告着自己下一步的动作:“我现在要拿生理盐水给你清洗伤口,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行。”宋槿一时半会不敢惹她,很配合地点头。

医药箱里的东西很齐全,温妤从里面拿出一瓶生理盐水拆开,另一手握紧宋槿的手心。她跟那三道抓痕大眼对小眼地犹豫了半天,最后灵光一闪,掏出卫生棉签蘸取生理盐水一点点给她消毒。

宋槿:“”

这得弄到明年去。

她轻叹了口气,左手一把拿过那瓶新拆封的生理盐水,毫不犹豫地往伤处浇去。

疼痛是必然的,但是宋槿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犹犹豫豫地将细密绵长的刺痛感延续,不如干脆一次性痛个大的。

再说了,流水冲洗总比棉签蘸取消毒得干脆不是吗?

唯一比较难熬的就是眼前还有别人,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偶像包袱,宋槿忍了好久才没当场龇牙咧嘴。

说来也怪,她这个当事人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反应,蹲在她跟前的温妤脸上却泛起了涟漪。宋槿怀疑是自己理解错了,居然从温妤的表情里解读出了心疼的味道。

她说:“你能不能对自己温柔点?”

“啊?可是这样消毒得彻底啊。”宋槿耸耸肩,不太认可温妤的观点。

温妤又从医药箱里翻出瓶碘伏,换了根新棉签开始给她二次消毒。宋槿看了眼碘伏的存量,这回不够她整瓶倒在手上,便也随她去了。

“为什么摘掉手套?”温妤道,手上的力道依旧跟怕她疼一样轻,但却快了许多。

宋槿有些心虚:“你那手套的尺寸不行,戴了不好抓。”

她听见温妤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但好歹没再说什么。宋槿低着头,视线飘了半天都没找到个合适的去处,飘着飘着,最后停在了温妤的头顶上。

温妤单膝跪地蹲在她身前,蓬松的发顶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眼前。宋槿之前因为多次染发的缘故,发质并没有很好,后来养了好长时间才勉强抢救过来。但温妤的不一样,密而黑,看不见发缝,柔顺到能去拍洗发水广告,宋槿稍微低下头,那股似有若无的可乐味立马钻入她鼻尖。

但专心上药的温妤显然不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她很快便将伤口处理好,将那一把染了碘伏的棉签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打包起来:“弄好了,现在跟我去医院。”

“啊?”宋槿回过神来,第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道,“去医院干嘛?我又没病。”

“打针。”温妤扫了眼她小臂上长长的抓痕,有些看不过去,“抓流血了,得打疫苗。”

“别吧”宋槿倒吸一口凉气,明显不想去医院,“我都看见了,罐头一月份的时候刚打过疫苗,它已经替我挨过一针了,我不能让它白白‘牺牲’啊。”

“不行,保险起见还是得去。”温妤不容置喙道,“我姐差不多要过来了,一会我开她的车带你过去。”

还不等宋槿再反驳,门外适时响起一道清脆的喇叭声,宋槿条件反射地往声源处往去,就看见一个头戴天蓝色头盔脚踩艾玛电动车的女人稳稳停在了店前。

女人下车后捋了捋自己的黑色百褶裙,随后弯下腰抱起放在脚踏板上的纸箱,看大小里面装的应该就是扫地机器人。她动作随意地撇开那块“暂停营业”的牌子,还没进门呢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幸苦你们了——打扫到哪了?我这机器人应该今天应该还能上岗吧?”

她很快注意到了宋槿的存在,脸上闪过一丝惊艳。官敏眉头松了松,朝宋槿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你好宋小姐,我叫官敏,是小妤的表姐。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改天我做东,请你俩一块吃饭?”说着,她将怀里的东西放下,向宋槿伸出了右手。

“你好你好。”宋槿连忙站起身,同样伸出手回应她。交握的那一瞬,官敏注意到她身上新鲜的伤痕,惊呼道:“你受伤了?”

“不是什么大事,放两天就好了。”宋槿立马把手松回,把胳膊藏在身后企图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

毕竟是自己上赶着过来帮忙的,也是自己自作主张不做保护措施的,如今受伤了只能送自己一个字:

该!

但温妤却不想放过她,也不想放过“罪魁祸首”,打小报告道:“罐头干的。”

“罐头?”官敏“嘶”了一声,“不能吧,这孩子平时不这样啊。”她当即走到关猫的笼子前扫了几眼,没发现目标,调转方向后瞥见了角落里猫猫祟祟的小狸花,脸上的表情却更严肃了,“你们说的该不会是这只吧?”

她伸手指着花盆后面漏出的一双猫眼,后者还配合地喵了一声。

“对,就是这个。”宋槿歪歪脑袋,有些不解,“怎么了吗?”

“这不是罐头吧。”官敏大步上前,在它逃跑的前一秒眼疾手快地将它提起来给两人,“罐头是麒麟尾,这只明显不是啊。”

这话一出,原本就紧张宋槿伤势的温妤更紧张了:“什么?!”

“啊?我认错猫了?不能吧?”宋槿的关注点依旧在猫身上,她看了眼图片又看了眼猫,“这上面的照片是它啊。”

“怎么说呢,那时候它还很瘦”官敏悻悻道,将“罐头”放在地上,重获自由的狸花猫很快一溜烟跑了,“罐头估计又跑出去玩了,等它玩够了会回来的。”

她重新把视线放在宋槿身上,关切道:“倒是你,还是赶紧去医院看一下吧。那只猫是对面药店里的,无聊的时候会来这边找朋友玩。去年年初的时候跟我家芋头一起打的疫苗,但今年的还没接种,你们不能掉以轻心。”

“好吧”宋槿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可这样一来,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得去打针。

温妤先在手机上替她挂了号,官敏也没闲着,从柜台拿出口罩墨镜帽子三件套分给两人,看这熟练程度显然没少干。两人一前一后坐上了她的小电驴,目的明确地朝医院的方向赶去。

宋槿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能以这种方式坐上别人的后座,更没想到这个“别人”会是温妤。她委委屈屈地把长腿缩在脚架上,头上原本想戴自己的黑色全盔,但又感觉这种搭配有些违和,只得重新换上官敏友情提供的三件套。

她坐在后座上,哪怕温妤的小电驴根本就骑不快,双手依旧死死环住她的腰身,像是生怕对方一个加速给她甩飞一样。

等红绿灯时,温妤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无奈地开口:“宋槿,你能不能轻点,我被你勒得快喘不过气了。”

“啊?噢,抱歉。”宋槿松了点力气,但依旧没有放开的打算。她将头埋进温妤的大衣里,上面隐约还残留着太阳的味道,闻着很亲切。

市人民医院离三顾猫庐不远,两人很快便到达目的地。

今天是周末,医院人流量爆满,但好在宋槿挂的号几乎没人,她俩一路绿灯便进了诊室。

看诊的医生对宋槿进行了一番基础的问询后为她的伤处进行了专业消毒,温妤替她选了最贵的方案,完事后让宋槿自己找个地方坐下,自己则小跑向挂号处缴费拿药。

宋槿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平时很少生病,哪怕真病了也会有家庭医生为她看诊,现在这种坐在大厅跟人一块等着叫号的感觉还挺新鲜。

她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眼前是人来人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周遭的嘈杂和手上隐隐的刺痛压得她有些喘不来气。但当她看向为了她穿梭在人流里的温妤时,这一切好像都不成问题了。

她人还怪好的嘞。

宋槿想,目光贴在她身上怎么也撕不开。

温妤头上还戴着官敏的天蓝色头盔,配合着口罩将整张脸挡得只剩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但她的气质实在太出众了,纵使没有露脸,路人依旧能从她佼好的体态品出头盔之下一定是个美女。宋槿甚至看见有人招呼着朋友往温妤的方向看去,然后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表情应该都是在赞叹的。她看着看着,莫名跟着与有荣焉起来。

漂亮吗?她同事!帮她跑前跑后挂号的好同事!

虽然医院人多,但工作人员的办事效率也快,不消片刻,温妤便带着缴费单挤过人群,将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看她的宋槿给拉了起来:“我们现在要去注射室打针,打完后再观察半小时,一切正常后我再送你回去。”

“你流程好熟啊。”宋槿眨眨眼,想用找话题的方式缓解她的焦虑。

她不是木头,当然能看出温妤这副表现是在担心自己:“你小时候不会经常被猫猫抓到吧?所以才这么熟悉。”

“是。”温妤答得干脆,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小时候很喜欢招猫逗狗,被抓被挠了还是屡教不改,我也不知道我那会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

“到了。”温妤脆生生道,敲门后给人带了进去。里面的医生了解完情况后让宋槿坐在前面的椅子,把右手放在白色桌板上后便开始打针。

宋槿看着那根闪着寒光的针管,很没骨气地咽了口唾沫,手心开始疯狂冒汗。

现在场上最紧张的人从温妤换成了她,温妤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轻声道:“怕疼可以抓我的手。”

“不,我不怕。”宋槿咬着后槽牙道,并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但现实很快给了她致命打击。

在打破伤风和狂犬疫苗时还好,等轮到血清蛋白时实在忍不了了。

她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不正常的白。就当宋槿下决心靠这个方法硬扛过去时,一只微凉的手包裹住了她。

宋槿错愕了片刻,手的主人却趁她发呆的瞬间灵巧地将她紧握的拳头掰开,纤细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虚虚地牵着,好让她不至于弄伤自己。

一直到针打完,宋槿依旧没舍得松开.

按理说打疫苗后当天最好别洗澡,但宋槿一想到明天还要拍戏,怎么着也得给自己收拾成个人样。

她原本还想再洗个头的,但温妤死活不让,生怕她在这个过程中染上风寒。争执半天后两人最终各退一步——洗澡可以,洗头千万不行。

宋槿泡在浴缸里,受伤的那只手被温妤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碰水,思来想去,只得暂时拿保鲜膜给它裹起来晾在浴缸外边,远远一看像根刚从地里拔出来的半死不活的白萝卜。

但比那胳膊更半死不活的似乎是她。

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她的好同事兼新朋友此刻正拿着个小马扎坐在浴室外等她洗澡呢。

有时候太过客气真的不是件好事。她觉得这场意外是自己的错,要是自己不脱手套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更不会害得温妤跑上跑下忙活一天;温妤却觉得她会受伤全部怪她,如果不是她让宋槿帮忙捉猫,后面这一串事故就都不会发生。

宋槿也是没想到,别看温妤平时安安静静话比谁都少,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的速度倒是快得她根本招架不住。

最后的最后,温妤因为担心她洗澡时不太方便,提议在浴室门口守着她,有需要直接在里头喊就行。

宋槿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那只狸花下了死手,爪印很深,上面的三道血痕已经开始结痂了,但动作太大还是会扯出几滴血珠来。

再加上打了疫苗的缘故,她只觉得自己的右手很麻,完全提不起力气,好在身体的其它部位并没有什么问题 ,还是能独立洗澡的。

也就是说,再怎么着也没严重到需要有人贴身看护的程度。

她有那么柔弱吗?

宋槿开始好奇温妤眼底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难不成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想到这,她没忍住缩缩脖子,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吓人了。

眼见洗得差不多了,宋槿伸出左手扣开防水闸,同时缓缓从浴缸里站起身,将挂在一旁的浴袍裹到身上。整个过程里最大的困难就是单手系吊带,弄到后面宋槿有些烦了,直接一个微抬腿将吊带的一端夹在腿和墙面的缝隙中,再借着这个姿势给它绑了个不算标准的蝴蝶结。

完事后她拧开门把手,带着满屋子热腾腾的水汽迈了出去。

温妤看见她时不太明显地愣了一下,眸子里的深色晦暗不明。

宋槿浑身上下只穿了那件白色的浴袍,腰上的细带松松垮垮地卡在侧腰,似乎往下轻轻一拉就能给它拽掉。头上的丸子头松松垮垮——那是刚才为了泡澡,温妤怕她头发沾水帮她弄的。

现在澡洗完了,宋槿便顺手将皮筋扯了下来,柔软的黑发因为受到皮筋的桎梏而变得有些卷曲。尽管再小心谨慎,发尾还是被热水打湿,水珠顺着发梢淌进她的锁骨,最后顺着锁骨流向更隐蔽的部位。

宋槿正专注地拆着手上的保鲜膜,等确定伤口上一点水都没沾到,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她略一侧头,正好撞上温妤有些发烫的视线,下意识丢了一句:“怎么了?”

“你不穿件衣服吗?”温妤咽了口唾沫,有些不自然地把视线挪向别处。

“不着急,等我抹个身体乳先。”宋槿道。她天一冷皮肤就开始干燥起皮,如果不上点身体乳,她的真丝床单说不准都能被死皮刮成一条一条的。

她将保鲜膜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背着身问道:“现在我澡也洗完了,您老可以放心了吧?”

温妤皱了皱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暗灭手机屏幕,缓缓起身道:“你头发湿了,我帮你吹一下吧,别等会感冒了。”

“啊?不能吧?我这屋里开暖气了。”宋槿本想拒绝她,但对着温妤那张脸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想着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宋槿便随她去了。

吹风机一直都放在客厅,方便宋槿吹头发时看会电视,将自己有限的时间充分利用起来。

她十分自觉地一屁股坐在灰色地毯上,示意温妤到她背后的沙发。温妤只在原地犹豫了几秒,随后从善如流地坐了上去。

她莫名有些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裤子,可以毫无顾忌地把腿叉开,方便宋槿坐得近些。

温妤先把手探向宋槿的后颈,发根处果然跟她猜的一样是潮湿的。她先用手指将宋槿的头发捋顺,随后把吹风机的温度开到最高档,稍微拿手背试了试,确定温度不会太刺激后才一点点吹起来。

要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人吹头发,女人柔顺到发丝带着股茉莉花味,随着暖风蒸得愈发浓郁,霸道地想将空气的每一寸都填满。

“对了,你的手感觉怎么样了?”温妤难得地给两人找了个话题,将屋里沉默的氛围打破,“会影响到明天的拍摄吗?要不要请个假?”

“不至于吧。”宋槿闻言没忍住笑了一下,她左手还刷着手机,在听到这番话后活动了一下胳膊——还是有些麻,但比刚打完疫苗那会好多了。

“明早应该就能好了?我之前打九价的时候也这样,不碍事。”

温妤点点头,眼见吹得差不多了,又将吹风机调成冷风模式,给宋槿的头发定型。

“如果明天你的手还是不舒服的话,依旧可以叫我帮忙。”

身后传来温妤清润的嗓音,但一心冲浪的宋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顾着点头,完全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吹好了。”温妤暗灭了吹风机的显示灯,转了转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腕——宋槿这台吹风机是大功率的,温妤只在洗发店见人用过,对她而言有些沉,端久了手酸。

“好嘞,谢谢你。”宋槿就这两人这个姿势,昂头朝她露出灿烂一笑。

宋槿素颜时看着真的很乖,像只毫无攻击力的小白兔,一笑起来,平时不太明显的卧蚕和梨涡立马“无所遁形”。

她是真心的。

温妤下意识吞咽了下,目光不自觉地顺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滑向她挺翘的鼻尖,弯起的粉唇,再沿着下巴落向那交掩的衣襟。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接下来你还要做什么吗?或者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宋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涂身体乳?我刚刚说过了。”

话音刚落,她发现温妤的呼吸似乎变得有些急促,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开玩笑的,我还没到连抹身体乳都没法自理的地步。”说着,她单手撑地站了起来,稍微理了理身上有些乱的浴袍:“要留下来喝个茶吗?听说你们清市人都有这个习惯。我现在要去换个衣服,估计得过一会才能招待你。”

“不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温妤道,拔下插头后将吹风机放回原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你打完疫苗不能喝浓茶,还有咖啡、酒、甚至饮料,这几天最好都别碰。”

宋槿“嘶”了一声,一脸牙疼:“还是温老师贴心,我都忘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不太明显的弧度,眼睛倒是含笑地弯了起来:“没事,我这几天会多关注你的。”

“我走了?”她道,起身将挂在玄关收纳吊柜上的包挎在身上。吊柜上只有两个包,一个是她的,另一个是宋槿最常背出去的。

“行,今天真的多谢你了。”宋槿把人送到门口,走廊的声控灯因为两人的声音亮起,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她下意识抬腿想将人送进电梯,但刚迈出出半步就被她拦住了。

温妤的目光向下走了一瞬:“就到这吧,你别等会感冒了。”

她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晚安?”

“好,晚安。”一直到看着她进了电梯,宋槿这才把门锁上。

她坐回沙发上,十分顺手地从茶几下面翻出瓶身体乳来。视线落在那柄还带着温度的吹风机上,宋槿发现它摆放的位置和朝向跟先前的一样,甚至连电线都被理好了.

宋槿睁开眼,果然看见“温妤”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对面,此刻正小口小口地喝着咖啡。

她抬头看了她一眼,稍微倾了倾手示意道:“你不喝吗?”

闻言,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前也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但想了想正版温妤对她的嘱咐,还是摇头道:“还是算了。”

“你找我有事吗?”宋槿脸上没什么表情,开门见山地问道。

她现在什么信息都没获得,也不知道现在梦见的是哪篇同人文,如果不问个清楚,她现在会很被动。

温妤放下手中的陶瓷杯,从一旁的挎包里翻出一份协议递到她跟前:“宋槿,我考虑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承认你母亲是对的。”

宋槿一脸蒙圈地把东西递了过去,心道这关她妈什么事。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装作一副深沉的模样,丝毫不肯在“温妤”面前露出半点破绽。

直到她看清合同上的内容,无波无浪的脸上终于出现一道裂缝。

她听见温妤的声音毫无感情:“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正如你母亲所说,我给不了你事业上的帮助,你也给不了我孩子。“

“所以,我们还是离婚吧。”

“”

宋槿拿着合同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啊?

啊?!!

不是,谁这么歹毒?说好的高.h高甜he剧本呢?!——

喜报!我放假啦!!!![星星眼].

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宝,下面我要自卖自夸一下我的预收,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我的主页收藏一下嗷(心虚探头)

《分手后前妻姐O变A了》.

【坏心眼富贵花年下x天然呆好脾气年上】

宋棠,新生代视后,最高战绩一年杀青三部戏且部部评分8.5+,是个沉迷拍戏无法自拔的工作狂魔。

几乎每个跟她搭过戏的人都会感慨:不愧是S级Alpha!要精力有精力,要能力有能力,这样都累不死。

但只有宋棠知道,自己每天跑通告跑到想吐,就是为了把生活的空隙填满,好忘掉那不告而别的前女友。

直到见不得她“堕落”的朋友偷偷给她报了个恋综,看着条款里的违约金,被赶鸭子上架的宋棠翻着白眼推开了心动小屋的大门,却在门后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前女友。

前女友还是那么好看,蛋卷刘海下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浑身散发着香香软软的气息。

宋棠的视线顺着明灿的粉唇下移,最后停在了她衣服上的胸牌。

明灿——Alpha。

宋棠:?哇塞.

明灿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宋棠。

家世不匹配,能力不匹配,就连信息素的契合度都不如她跟她青梅的高。

一次意外落水,发烧到将近39℃的明灿二次分化成劣等Alpha。

本就因为两人信息素契合度不高而自卑的明灿:……

于是,趁着宋棠在外地拍戏,明灿连夜打包行李逃离两人同居的小家.

化妆间内,信息素暴乱的宋棠将明灿抵在门上,半眯的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情欲。

她用犬牙叼着明灿腺体上的一小块皮肤,坏心眼地磨着,温热的掌心安抚性地摩挲着她的侧腰,却反而激起对方更强烈的颤抖。

空气里朗姆酒的气味浓郁到无法忽视,门外嘈杂的人声更是在她敏感的神经上踩踏。明灿咽了口唾沫,用自己仅存的理智提醒她:“宋棠,我已经不是Omega了。”

宋棠挑眉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缱绻:“我知道啊,姐姐。”

话音刚落,她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当晚,全直播间的观众都注意到宋棠黏在明灿身上的眼神,以及明灿不慎露出的、藏在丝巾下的咬痕.

二次分化成Alpha了?

哦,那又怎样?

第27章 第二十七个梦

温妤和杜冰并排坐在保姆车内, 看着对面从上车到现在全程黑着个脸疯狂刷手机的宋槿有些不知所措。

平时的宋槿这个时候都会兴高采烈地找温妤对台词,哪怕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别说讨论剧本, 连最爱的芋头糕都不吃一口,就闭着嘴可劲在那扒拉屏幕。

“我姐这是咋了?谁惹到她了吗?”杜冰凑到温妤跟前小声蛐蛐道,语气里满是困惑,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副表情,跟谁把她墙角撬了一样。”

“啊?她之前被人撬过墙角吗?”温妤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两弯秀眉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连带着倚靠在真皮靠垫上的腰都绷直了些。

尽管如此, 拿余光偷瞄她的杜冰还是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摆手解释:“没没没, 我就是随便比喻一下,姐你别当真。”

见她重新放松下来, 杜冰才接着道:“而且,我姐自从签了公司之后就再没谈过恋爱了, 出道至今零绯闻——除了之前几对荧幕cp——营业嘛,宣发结束后直接微信躺列了,这个姐你应该能理解。”

温妤点点头, 对她的话表示认同。

杜冰见宋槿这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知道她此刻应该没精力听两人的对话,便离温妤更近了些,悄声道:“而且我姐从小到大只谈过一次恋爱, 还是网恋, 实际恋爱战绩为零, 四舍五入就是母胎单身啦。”

温妤有些意外, 问道:“网恋不算谈恋爱吗?”

杜冰歪歪脑袋, 思索片刻后皱眉道:“算吗?可能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吧,反正我觉得没到奔现的地步都不算吧,顶多算个精神寄托?”

“更何况我姐说她网恋那会没打视频没发语音,甚至连互换照片都没有,这么一套下来就更不像谈恋爱了。”

“这样啊”温妤若有所思地抬头,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宋槿。许是注意到她灼灼的视线,宋槿分神扫了她一眼,脸上的漠然松动几分:“怎么了吗?”

“没。”温妤摇头道,不忘提醒她,“差不多要下车了,早餐再不吃一会忙起来就没空补了。”

“啊,好的。”宋槿低着头答道,立马把当前页面截了个图,以防下次查找时忘了自己看到哪。但想了想又觉不够,忙切小号往两人的cp超话发了个求文帖,发誓凌晨前一定要把那篇歹毒的同人文刨出来!

保姆车很快停到片场,宋槿赶忙将吃一半的芋头糕整块炫进嘴里,脖子抻出去二里地,差点没给自己噎死。两人匆匆忙忙赶到临时化妆间,上完妆后候场准备今天的拍摄。

“你手感觉怎么样?”

趁着工作人员还在调试设备,温妤找了个机会问道。

“还不错,就是有点酸。”宋槿边说边抬起右手给她比了个耶,“今晚你不用过来帮我了,我自己可以。”

“好。”温妤道,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太明显的情绪,但很快又被她藏了起来。

宋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刚刚那个表情是失望吧?!.

今天天朗气清,黎杭决定补拍众人出外勤的戏份,拍完后还要接着拍后面的内容,时间那叫一个赶。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宋槿在这几场戏里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暂时不用担心右手影响到拍摄。

这一场戏讲的由江怀月带领的专案组前往案发现场——鑫姐养殖场查看情况。

为了拍摄效果更加真实,黎杭下血本去东郊那边专门租了个场地——用她的话说,这几场戏最好在今天全部拍完,不然她会心疼自己

的钱包。

宋槿站在拍摄点外观望了许久,直到场记喊人拍下一场时才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

实景拍摄胜在真实,但对宋槿来说未免有些太真实了。空气里的弥漫着牲畜的膻味和屎尿的臭味,得亏现在是冬天,放夏季被高温一轰都不知道能冲成什么样。

宋槿没忍住皱了皱鼻子,缓了好一会才将捂在脸上的左手拿开。

一行人很快确认好走位和注意事项,宋槿依照吩咐带着队伍上车,得到黎杭的指示后,油门一踩,将越野车开进了摄像机的镜头里.

随着轮胎缓缓停稳,车门大开,坐在副驾驶的江怀月率先迈了下来。车上的其他人也迅速跟上,虽然都穿着便装,但却走出了黑云压城的气势来。

站在养殖场门口来回踱步的杨鑫远远看见了几人,眼前一亮,脸上的焦虑不安顿时消去了大半。她小跑着往江怀月的方向奔去,一直跑到她跟前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警、警官,太好了你们可算来了。”杨鑫伸出自己略显肥胖的胳膊蹭了把脸上的虚汗,五根手指上戴满了各种颜色的宝石戒指,冰糖一样,被自然光这么一打,差点晃瞎江怀月的眼珠子。

杨鑫是农村出身,祖上三代都是在乡下教书的。原本还期望着她能女承母业,奈何杨女士志不在此且一心向钱。最后带着打工多年攒下的钱买了两头小猪苗,开启了自己跌宕起伏的养殖事业。

但好在天遂她愿,小猪长成大猪,大猪生下小猪,几轮过后数量累加,扎在院内的简易猪圈发展成大棚,再后来又变成大型养殖场。杨鑫很快也养出了自己的门道,趁热打铁对养殖场进行分区规划,同时引进小型家禽进行散养,生意逐渐红火起来。

三个月前,她决定再拿出一笔钱扩大养殖场的规模。但之前跟她合作过的施工队见她如今这么富足,居然打了就地起价的主意。杨鑫气不过,哪怕赔点违约金都不愿让再看见那帮人。可这气是出了,造成的损失又得自己承担,好在这时候又出现了一家施工队,愿意以比市场价低百分之三十的价格帮她善后,但施工材料需要由杨鑫来负责。

杨鑫没忍住诱惑,就这么答应了。

施工队很负责,大晚上都在工作。杨鑫原本还劝说她们不用工作到这么晚,幸苦不说,还有扰民的隐患。但她们却连连摆手,愣是把工期压缩到原本的三分之二,结了尾款后就再也见不着人影了。

这对杨鑫来说原本是件好事,既解决了燃眉之急,又加快了自己的计划,祖坟冒青烟都不一定能碰上这种善良又心软的神。

直到几个月后,她的员工反应养殖场里有呛鼻的臭味,晚上巡逻的时候,还能听到诡异的声音。

杨鑫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因为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七月那会角落里有只刚出生的小鸡仔死了一星期都没人知道,后面还发臭了,大伙一开始还想着是不是有人偷偷往养殖场里藏尸体了,吓得差点报警,后面才发现是一场乌龙。

至于“诡异的声音”,说不准是哪头猪仔在磨牙呢。

可这次还真不一样。

那种味道杨鑫形容不出来,是一种黑色的、绝望的、恐惧的味道。

她和员工们排查了半天,最后在F-1号猪圈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处不太明显的凹陷。杨鑫心一横,当场叫人将这水泥地板破开,烟尘四散后,裸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截被保鲜膜包裹住的尸体。

是的,一截。

杨鑫两眼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听完杨鑫讲述的前因后果后,褚韫若有所思地支着下巴,问道:“这么说来,那家施工队很可疑啊——你后来联系到她们了吗?”

江怀月她们先过去查看案发现场,留下她和彭雨欣对杨鑫进行简单的问询。

褚韫借着问话的空隙远远朝江怀月的方向看了眼,警戒线内,戴着口罩的江怀月眉毛都不带皱一下,就这么大大方方蹲下去查看哪截尸体。

牛!

褚韫暗道,毕竟尸臭可不是一层口罩就能挡住的。

“联系不上。”杨鑫回道,重新勾回宋槿的注意力。她又抹了把自己并不存在的冷汗,解释道,“上个月就联系不上了。我表姑之前也想扩建养殖场,但听说我的遭遇后也担心自己被坑。我本来还想着把工头的微信推给她,结果发现已经注销了,电话也打不通。”

说着,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将工头的账号展示给两人看。褚韫和彭雨欣对视一眼,显然这个人不,甚至是整个施工队,嫌疑很大

“怎么说,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褚韫前脚刚打开越野车的车门,后脚就迫不及待把问题丢了过去。

车里来的时候还是满座,现在找尸块的找尸块、运嫌疑人的运嫌疑人,一时间只剩下她们仨。

警员小张是新来的,说什么也不好意思让前辈开车,于是主动请缨坐上了驾驶座。

江怀月先喝了口水润嗓,闷闷道:“从腐烂程度上看至少死了两个月,其它的暂时看不出来,信息太少了。”说着,她斜睨了褚韫一眼,语气森冷道:“你坐那么远干嘛?”

镜头一转,只见褚韫整个人都快贴到门上了,半个脑袋都伸在窗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