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陆江惹他生气了吧。
陆尽之看她颇有些要回去教育一下陆江的架势,没忍住笑着在她额头上贴了一下:“没事。”
就是看到小狗那么粘人,所以有点吃醋了。
他见过郭力言那种隐晦的眼神,也见过沈延明目张胆的觊觎,更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要占有的心事,所以对于陆宣和陆应池那些小打小闹并不太放在心上。
但不代表全然无动于衷。
甚至丝毫不怀疑,如果日久天长下去,那两条小狗会产生跟其他人一样的情绪。
所以他才一点点地引导他们看穿自己和乔梧之间的亲密,把懵懂扼杀在摇篮里。
他们虽然笨了点,但底线是清晰的。
这是他这些年来的养狗心得。
所以说,笨也有笨的好处。
房间里,原本说要睡觉的陆宣并没有睡着。
外面的声音一点点变得模糊,最后他完全听不见陆尽之跟乔梧在说什么了。
他吸了吸鼻子。
心里很清楚地知道他没有必要再问,也没有必要质疑。
不仅是因为他没认出来乔梧。
还是因为他自己。
谁都是从那十二年里走出来的,但陆尽之走到了今天。
而他和陆应池却浑浑噩噩活在过去意气用事,连基础的是非观都模糊了。
没认出来乔梧,是他犯的错。
但把自己养成这个样子,也是他的错。
他依旧期待跟乔梧的亲密关系。
她回来了。
那就像过去他一直以为的、像十二年前那样,做能保护她的哥哥。
他做得起。
陆柠不行,陆应池也不行,陆尽之更不行。
只有他是。
陆尽之到时候还得喊他一声哥。
牛逼PLUS。
嗯,就是这样。
他合上眼-
第二天,三人一起回到北城。
陆宣身上过敏的症状已经消了,但还有些红印没退,他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下车就埋着头往门里冲。
反正一定不能让陆应池和陆柠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不然他的黑粉超话一定会多一份爆料。
没想到他刚进门就有两个影子从旁边冲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着什么东西抽在他身上。
陆宣眼睛花了一会儿才发现,陆柠和陆应池手里拿着的是两大把绿叶子。
两人跟跳大神似的,嘴里念念有词。
“靠!”陆宣裸露出来的手背被抽得生疼,一把将陆柠的手给抓住,“干什么呢!”
“柚子叶。”被抓住的陆柠还揪着一片叶子盖在他被抽红的手背上,心虚地说,“给你去晦气呢。”
陆宣额头直跳:“得亏你还认得柚子叶。”
“那我特意查的。”陆柠挣扎了一下,“放开我,我们还给你准备了洗手的。”
幼不幼稚。
陆宣到底是放开了她。
陆应池端了一个盆在他面前砰的放下,将余下的柚子叶全都一把薅下来扔进盆里:“快点,趁热。”
陆宣走上前看了一眼。
那满盆蜜汁颜色,让他觉得这像是一盆硫酸。
他象征性的伸手碰了碰。
然后飞块的缩回来。
抓起陆应池薅完叶子的那把藤条就往他身上抽。
“……”他忍无可忍,“晦气玩意儿,这是开水!”
陆柠躲到一边:“书上说开水才能煮开晦气!”
“书上没告诉你不能用开水洗手?!”陆宣也没放过她,在她屁股上抽了一下,“我把你塞进去煮煮,你看看能不能去去你身上的学渣晦气?”
“哼。”
不识好人心。
陆柠把盆端走,趁机毁尸灭迹。
乔梧生怕她再端个盆把自己烫着,也不知道里面这两大孩子还搞了什么小“妙思”,忙跟上去看看。
门外就剩下兄弟三人。
陆应池看了看表情淡淡的陆尽之,刚要提醒他现在网上全是他跟乔梧的绯闻。
结果就看到陆尽之走到了家里那个挂着家规的地方。
这上面写的东西全是当初用来约束陆尽之以外的其他人的,包括所谓的目标,如今也都还是截止上学期期末的东西。
“我可全都及格了。”陆应池板着脸说,“不止及格,绩点也是专业第一。”
当他第一排听课说笑呢。
你休想挑我的错!
陆宣也捏着树枝说:“反正我每天都在上班。”
还伸出手:“看到没,这都是工伤!”
两人虎视眈眈,但凡今天陆尽之要是再嘲讽他们一句,这树枝就抽他身上。
再告到中央。
结果他们等啊等,什么都没等到。
陆尽之甚至都没看他们一眼。
只是拿起旁边之前摆在这儿给陆柠辅导用的黑色水笔,在第一张印着家规那张纸的右下角写下了三个字。
陆尽之。
写完后他放下笔,回头轻轻扫了两条跃跃欲试的小狗一眼,笑了下:“干得不错。”
“?”
“??”
等陆尽之走了好远,呆住的陆宣和陆应池才反应过来。
两人很有默契地打了个寒颤。
陆宣甩掉一身鸡皮疙瘩:“他才是那个需要去晦气的人吧!被什么脏东西染上了。”
陆应池不语,只是一味用柚子叶扫自己身上。
去晦气去晦气。
这边乔梧监督着陆柠把水处理好以后才放心下来。
这一路上都是陆柠和陆应池造的那些散落的叶子,陆柠也知道要收拾,所以识趣地去叫佣人了。
乔梧俯身也捡起其中两片,一片自己拿着,另一片递给走过来陆尽之:“我们也扫一扫。”
陆尽之莞尔。
他将自己那片轻轻夹在了乔梧外套第一颗和第二颗的扣子中间。
“陆尽之的也给你。”他说,“呜呜以后要平平安安。”
乔梧低头看了眼那抹绿,也笑。
她跟陆尽之一起走出去,此时一楼已经不见了陆应池和陆宣的影子。
“人呢?”
陆尽之的站在她身后一步远:“撒欢了。”
乔梧转身。
可这次视线却不是落在陆尽之身上,而是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墙上的家规。
当初她跟陆江说的,一个唬人玩的小游戏而已。
此时那上面多了三个人的名字。
陆尽之。
陆宣。
陆应池。
每个人字迹都不一样,龙飞凤舞,却又整整齐齐地排在那片梧桐叶的旁边。
乔梧眉梢扬了扬。
紧接着,一只小小的手捏着笔从底下冒出来。
已经跑回来的陆柠努力地垫着脚,试图在上面也留下自己的名字,倔强地说:“休想孤立我。”
可真的当落笔的那一瞬间,她又想起什么,回过头。
“二叔。”她撇着嘴,“这里我能写吧。”
她练了一个学期字帖了。
自己的名字能写好的。
陆尽之没说话,只是随手给她拉过来一张椅子。
陆柠顿时开心了,爬到椅子上一笔一划在那三个名字下加上自己的名字。
见状乔梧就知道为什么陆宣和陆应池不见人影了。
干这种幼稚的事情没脸在这儿待着。
陆尽之的名字写在最上面。
是谁先开的头不言而喻。
她笑了笑,回头抬眸望着陆尽之,明知故问:“为什么忽然想起写这个?”
陆尽之也笑:“你为什么,我就为什么。”
乔梧重新看着那几个名字。
现在多加上了陆柠。
陆尽之不是幼稚的人,他写下名字没有其他意思。
只是要告诉所有人,他依旧像过去的陆江或是大哥一样,以后会一直站在这里,也会站在她身边。
至于陆宣和陆应池,或许理解了他的意思。
所以才第一次没有那么好强,而是偷偷把自己名字写在了下面。
她轻声说:“陆尽之,我做了个梦。”
“嗯?”
“我梦到。”乔梧眼底映着浅浅的光,从漆黑的梦境中脱离出来,“梦到我们都好好的长大了,每个人都过得很好。”
陆尽之在她身边站定,轻轻抚摸她的眉心:“现在醒了吗?”
“嗯。”乔梧含笑,“原来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