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生来就异于常人的聪明,所以他这个儿子在其他方面会更加迟钝。
说白了就是一些普通情绪难以与人共情。
乔梧温声说:“不在意是一回事,商量又是另一回事,您知道他不在意,却依旧要瞒着他做一些事,如果存在信息差,到时候适得其反呢?”
另一头的陆江眸光有点深。
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去公司跟我的秘书对接,到时候再说。”
“好的。”
乔知义最近闲着没事都会来医院陪着陆江,见他挂了电话神色莫名,不由得问:“小梧做错什么了吗?”
他真是时时刻刻都在忐忑,深怕什么时候一步错,小梧就万劫不复了。
虽说是现代社会,但生活在陆家这样的环境下,跟伴君如伴虎有什么区别?
陆江抬头打量着他,忽的一笑:“都说虎父无犬子,怎么在你这儿不成立了呢。”
“什么?”
“我的确对乔梧怀有偏见。”陆江直白地说,“但最近又觉得,她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乔知义忠厚没有二心,但他做任何事服从性都很强,性格过于优柔寡断,魄力欠缺。
但乔梧最近的确让陆江刮目相看,对他的话也能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地反驳,果断又不失理智。
听话的人数之不尽,敢说话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陆江问:“你知道吗,前两天老三老四去撬了我的保险柜。”
那警报声整个陆宅都听得见,乔知义刚想说知道,但一看陆江压不住的嘴角又觉得疑惑:“您很高兴?”
陆江不置可否:“第二天他们就来给我道歉了。
“道歉你知道吗?就是跟我说对不起了。”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
这医院的门早晚都会被那两个逆子给踢坏。
来道歉跟来要债一样,一个站在门口根本没进来,一个坐在沙发上头都不抬,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但的的确确是说了抱歉。
这要是放在以前,陆江哪里敢想啊。
他顿时觉得自己那几个儿子也不是无可救药,跃跃欲试地思考:“你说,他们对我的保险柜那么好奇,我要不要多放几个?他们想要里面的什么,我多放点。”
乔知义下意识回答:“遗嘱。”
“?”
陆江脸上笑意瞬间凝固。
果然,天下就没有白来的道歉。
逆子!!!
他们一分钱都别想要了!-
陆宣今天还不用去上课,听说乔梧要去公司,他也跟着去了,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花这么多钱请来的管家究竟有多厉害。
他对家里这些钱啊权的都没太大兴趣,也觉得那些为了公司股份兄弟阋墙的人很傻逼。
反正到最后得到遗产股份不就都皆大欢喜了吗,谁乐意跟陆尽之那样整天活在一堆文件里跟人勾心斗角的。
虽然陆家就算不争权夺势,兄弟之间感情也就那样,但一码归一码。
所以他很少来公司,更没有插手过公司的任何事情。
他散漫惯了,这里对他来说就是监狱啊监狱!
从两人走进公司大门开始就有不少员工的视线摸了过来。
“那是陆三少?”
“是他,我在热搜上见过,听说脾气不太好老是耍大牌,荤素不忌,风评挺不好的,离远点。”
“那他身边那不会是…”
陆宣戴着墨镜肆意地扫视每一个人,闻言走过去,低头挑眼:“知道我脾气不好还敢说那么大声,你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扣你工资。”
那人被吓得脸色一白,慌忙道歉。
将墨镜重新戴好,陆宣又晃回了乔梧身边,轻啧:“突然觉得做老板也不错。”
他越想越觉得有前景:“如果我跟陆尽之把这位置抢过来,到时候你是不是就会来辅佐我了?”
乔梧敷衍道:“嗯嗯嗯。”
陆宣摸摸下巴:“那也不是不行,做老板要干什么?”
乔梧弯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直接上了专用电梯。
电梯门一合上,外面就跟炸了锅一样。
“三少怎么会来公司?他身边那人是谁啊?”
“老陆总不是病了么,三少可能娱乐圈混不下去想要来接手公司了。”
“那二少怎么办?不是说要回国了?”
“豪门内斗,处处暗藏杀机,腥风血雨,太恐怖了。”
“所以三少身边的人是谁,也是哪个明星吗?”
“估计是吧,长得那么好看。”
“但我看那气质,怎么像是她在领着三少走?”
“不会是夫妻齐心……”
进电梯的两人并不知道外面在议论什么,比起陆宣还会恶劣地去吓唬人,乔梧全程一点反应都没有,
像是眼里根本容不下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这死样子跟陆尽之简直一模一样。
陆宣就见不得这样,他问:“你以前来过?”
“没有。”
二十岁出国,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集团里的工作。
这些工作对接其实陆江的秘书可以直接跟国外的陆尽之对接,但今天要她过来,无非就是要看看她对公司的事有多大的控制欲以及能力如何。
乔梧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你还装得挺有样子的。”
“不是装的,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一张嘴,如果你每句话都要听,那你就做不了自己的事了。”
乔梧笑了笑:“更何况,还是无意义的废话。”
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种品格低劣的人身上,那人月薪还没她时薪高。
价值不对等。
陆宣靠着电梯厢,目光上上下下地把她看了个遍,莫名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底下的传闻越来越离谱,整个集团内部因为陆宣的心血来潮变得人心惶惶,私底下的公司八卦群更是什么猜测都有。
临近回国,陆尽之已经空了不少时间出来,每天听国内公司的人汇报工作。
他不会直接动用陆江的人,免得陆江又心怀芥蒂,但也有自己的渠道,只是比较隐秘。
视频里,对方说着说着语调就变了。
陆尽之撩了下眼,见徐朝眼神飘忽,甚至还能明显地看出来错愕。
他停下动作往后靠,笔尖轻轻在桌面点着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被提醒的徐朝立刻专心下来,今天公司的群实在是太热闹了,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在汇报期间点开来看了一眼,没想到看到的是三少和一个陌生女人来了公司。
“是三少来了。”他马上解释,“还有个漂亮的女人,大家说可能是他女朋友。”
如果不是颜值过于优秀,也不会有人这么猜想。
“三少也要来公司工作吗?”徐朝疑惑,“我没收到消息。”
陆宣?
签个名都不知道签在甲方乙方的东西,来公司能干什么。
当个吉祥物都晦气。
辟邪还成。
但这个蠢货连保险柜都能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陆尽之放下笔:“去看看。”
得到命令的徐朝马上起身,他也在总裁办工作,以前就是陆尽之的左膀右臂。
现在陆尽之要回国了,他自然也要继续为陆总工作。
徐朝才把小会议室的门打开,就看到有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但跟群里说的不太一样,因为明显主位不是陆宣,而是那个女人。
那是……
“小乔管家。”秘书长谢意已经候在旁边,“请跟我来。”
管家?
见他们走过来,徐朝立刻回头看向还没关闭摄像头的电脑。
陆尽之显然也看到了,但不过就瞬息间就做了决定。
见陆总手随意地搭在桌面,目光看向摄像头并没有要关掉的意思,徐朝立刻心领神会,抱着电脑转了个方向,抬头对进门的几人微微点头:“秘书长。”
“这是三少你知道,这位是乔梧。”谢意并没有要避着谁,如果乔梧真的能通过老陆总的考核,以后他退休了,徐朝也要跟乔梧打交道,所以道,“你也一起在这儿听听吧。”
然后转身对乔梧道:“这是徐朝,以前跟在小陆总身边的。”
乔梧朝对方伸手:“你好,乔梧。”
离近了看,眼前的女人五官简直无可挑剔,她笑意浅浅像是在发光,更何况气势不输任何人。
至少徐朝没有在过去的老管家身上见过乔梧身上的特质。
在那双浅瞳的注视下,他居然有了种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很荣幸的错觉。
徐朝下意识捏了捏衣角,确保自己手上没有汗才伸手:“您好,徐朝,我就坐旁边不会打扰你们的。”
说着就立刻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陆宣随手拉开就近的椅子,懒懒散散地坐了下去。
乔梧也跟谢意落座,她的位置正对着徐朝,自然也正对着那个笔记本的摄像头。
比起上次在海边看到的视频和家里的鸡飞狗跳的监控录像,此时镜头里的乔梧更加清晰距离也更近,近到陆尽之能看清她的每一个小动作。
听清她翻阅文件时纸张摩擦的声音。
她在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安安静静的,能将自己跟周围隔绝开来,自成一片天地。
陆尽之忽然觉得自己在她身上,看到了过去那个小小的孩子的影子。
她比同龄人都要聪明冷静,所以跟陆宣他们比起来,偶而会让人有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小时候看着奇怪,现在看着竟然浑然天成。
好像她本该是这样。
如果是装的,那陆宣实在应该拜她为师,好好学习什么叫出神入化的演技。
但如果不是装的,过去这些年又要怎么解释?
陆尽之听着声音,也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指尖。
镜头这边。
“这是过去需要经手老陆总的一些大项目进度,还有直接关系到小陆总的部门以及每一个员工资料,消息,包括合作关系和竞争公司的相关资料,以便你后续了解。”谢意说,“大部分等小陆总回国后都会有像徐朝这样的员工专门接管,但细节你也需要了解,里外督促。”
乔梧大致翻阅。
手上资料厚厚地一沓,当然不可能指望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详细看完,那不扯淡么,她又不是扫描仪。
看到徐朝的名字排在第一,她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打开二维码:“这是我的工作号,24小时在线,任何小事只要是能找公司的员工做主的就不能打扰我,必要时消息五分钟内不回就打电话,急事直接打电话,同样的,我希望你也能做到。”
这简单直接又快速的方法让徐朝愣了愣。
直到乔梧疑惑抬眸:“嗯?”
“哦哦!”徐朝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添加微信。
又听乔梧说:“既然你是陆总身边员工的第一顺位,在你之下两级之外的人无非必要就不用联系我。”
徐朝听得胆战心惊。
您口中那尊大佛还在这儿听着呢。
您咖位有这么大吗,语气这么狂?
乔梧问:“有问题吗?”
“我……”徐朝下意识看了电脑一眼,发现陆总那边没有任何反应,便硬着头皮说,“没问题。”
乔梧忽然一笑:“有问题就说,还没开始工作你就对我有质疑,以后还怎么沟通?”
被看穿的徐朝摸了摸鼻尖:“我想问问,为什么?”
乔梧能猜到他的想法,便道:“我是陆氏的管家,并不是陆尽之一个人的,哪怕他是第一顺位,但我的时间也有限,我要确保在最短段时间内有最高的工作效率,这样能明白吗?”
家里佣人汇报工作都只能挑个头来找她,要是公司里谁都要因为大小事来找她,那她还过不过了。
徐朝恍恍惚惚:“明白了。”
一个管家居然还要做这么多事?
乔梧很快就翻好了文件,心中有了大概后问:“目前跟陆总那边对接的人是谁?”
“我。”谢意说,“大方向都差不多了,所以最近会把其他细节交给别人。”
“别人是谁?徐朝?”
“对。”
其实原本应该是乔梧的,但不知道怎么,陆总那边直接点名了徐朝,所以只能这么安排。
“以后说话清楚一点比较好。”乔梧将分好的资料递给了徐朝,“这些项目细节你打印一份,怎么分段怎么划重点应该不用教?”
老板每天都要看数不清的文件,要是每一份都需要自己去看细节,那效率得多低,所以成熟的秘书会替老板把重要的地方做记号。
徐朝点头。
乔梧:“做好之前先给我发一份,我确定没问题了再发给陆总,期限是三天。”
徐朝忍不住问:“为什么您不自己发呢?”
乔梧莞尔:“我只是要确认你的能力是不是能够待在陆总身边,如果你的工作都给我做了,那要你做什么?”
“……好的。”这次徐朝已经不用犹豫了,乔梧看起来好像有问必答的样子,既然人家质疑他,他也有权利质疑她啊。
所以徐朝有问题就直接问:“那您
怎么知道我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只要你把自己的分内工作做好。”乔梧挑眉,“只要从我这里经过手,到时候出了问题我自然会担着,你可以把我们今天的对话原封不动转告陆总。”
好的,陆总已经听到了。
电脑里一个,电脑外一个。
徐朝觉得自己同时被夹击着,头皮发麻。
乔梧手搭在桌面上,笑问:“还有问题吗?”
谢意摇头,其实今天的所有谈话内容在监控里都可以看见,老陆总今天让乔梧过来就是想看看她会如何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从这些细节来看看她平时处事的逻辑能力以及魄力。
公司这些项目谁来都要先摸索摸索,哪里能指望她能一下就懂。
所以谢意也很震惊乔梧居然能这么自信就让徐朝给她检查、敢担责任了。
事实上乔梧从小在陆家长大,加上前世的工作经验,自然知道陆家的商业板块都是哪些,学习中都有侧重。
“既然都没问题了,那就到此为止。”乔梧微微颔首,“辛苦了。”
谢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露出一抹笑:“您也辛苦了。”
他在老陆总身边待了很多年,对老陆总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管家这件事很是担心,但现在一看。
小陆总本身就是个很优秀的人,能待在他身边的也是很了不起的人。
谢意转而看向陆宣:“那三少爷今天过来是……”
陆宣从这些人说话开始就没找到机会插进过嘴,甚至听着乔梧说话他下意识都坐直了一点,莫名担心自己因为坐姿不端正被扣工资。
他现在十分不爽,摘下墨镜扔在桌上,拿起那沓厚厚的资料,语气懒散:“我来看看怎么把陆尽之拉下马,自己上位。”
谢意:“……”
徐朝:“!!!”
豪门兄弟之间的宣战,是他们也可以听的吗?
陆宣是很不爽,尤其是听到乔梧亲口说陆尽之是第一顺位以后。
陆尽之这个狗币,小时候就爱从他的书包里抢乔梧。
现在也是。
不就是个总裁么,有多难一样。
“第一顺位是吧?你等着。”
他翻开资料,认认真真看了一分钟。
妈的,根本看不懂!
写的什么玩意儿,更不爽了!
乔梧见他一动不动,忍着笑:“怎么样,还想做老板吗?”
陆宣放下资料,捡回自己的墨镜戴上。
“也就那样吧。”他说,“每天看这种东西,能理解他脑子为什么不正常了,我懒得跟他一样。”
徐朝脚下一软,战战兢兢看向笔记本镜头。
陆总像是没听见似的,甚至唇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屏幕转过去。”他温和地说。
声音不大,但整个小会议室却听得明明白白。
徐朝一抖,颤颤巍巍电脑对准了呆若木鸡的几个人。
看清屏幕里那张脸后,乔梧愣了愣。
比起梦里那个孤寂冷傲的侧影,此时的陆尽之少了几分阴鸷,甚至整个人乍一看如同春风,只有细看才知他眸中的深邃。
他的五官不同陆应池那么桀骜,也不如陆宣那么妖气,却如同墨意一般深刻又疏冷。
陆宣眼睛瞪大,好在他戴上了眼镜,没让谁看出来,他轻嗤:“陆尽之,你是有多阴暗,只会偷听别人说话。”
陆尽之也不跟他急,只是轻轻笑着:“从今天起,你的卡停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原文男主
陆尽之说完那句话后,视线才缓缓落在旁边的乔梧身上。
跟他预想中不同,乔梧除了刚开始的惊讶,现在已经恢复了冷静,只是朝着他轻轻点了下头就没其他,无法从她那双眼睛中窥探到一点令人不虞的龌龊心思。
陆尽之不由回想起方才她坐在那里的样子,丝毫没有第一次接手这些杂事的慌乱,也没有任何得意,从头到尾有条不紊,自信有度。
还不如那天在陆宅看到那两个蠢货撬保险柜时情绪起伏大。
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熟悉莫名的胜负欲。
十多年前他也曾想要窥探到那双平静的眼中,有什么秘密。
思及此,陆尽之没再多说,更没有再多看陆宣一眼:“就这样。”
然后干净利落将视频挂断。
就像陆宣说的,一点都没有在这儿偷听别人说话的自觉,反倒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就这样?
乔梧听他的意思,他没有对刚才自己做的那些人提出反驳,是默认了么?
“我本来是跟陆总在沟通他回国的事来着。”徐朝忙将电脑抱起来,生怕自己被豪门兄弟的恩怨迁怒,“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等一下。”乔梧喊住他,“跟陆总说,我要辞退一个人。”
谢意有些诧异。
虽然是辅佐陆总的,但公司还没人认识她,她也没什么实权,这就要辞退人了?
而且说的是要,不是想。
“谁?”徐朝问。
“营销部专员,薛伟华。”
那个在大厅里乱嚼舌根的员工?
陆宣特意看了对方的工牌,所以记得很清楚。
谢意没有去楼下,好奇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宣随口解释了两句,挑眉看乔梧:“你不是说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么?”
“那是我自己的想法。”乔梧淡声说,“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员工,在公共场合管不住自己的嘴,不管说的是谁、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只要让任何一个人听到就是不对,这次是我们,万一下次说到客户头上呢?连说个坏话都不知道背人的员工能聪明到哪里去?不如多给比他有能力的人一点机会。”
陆尽之是书中最大的反派,其中离不开他身边有那么多降智的卧龙凤雏,谁知道以后还会捅多大的篓子。
剧情里后来男主就是来公司谈合作,被一些没有眼色踩高捧低的东西看人下菜碟了,这才跟陆尽之的梁子越结越大。
有时候乔梧觉得挺离谱的,凭什么就把这些没脑子的人安排在陆尽之他们身边,惹下的祸还都要给陆尽之他们承担。
让两人对调试试呢,谁能笑到最后还真不一定。
“知道了。”谢意点头,“这件事不用通过陆总,我一会儿就让人事部办事。”
说完朝乔梧示意后也走了。
等会议室只留下两人,陆宣转过椅子坐下,将墨镜扔在桌上:“你听听陆尽之说的是什么话?”
众所周知,他自己拍戏挣的钱都不够他开瓶酒。
陆尽之要停他的卡?!
他怎么敢的!
虽然陆尽之跳级后,大学期间已经开始接手集团的相关事宜了,但这么多年来从来不管家里的大小事,更别提要管他们的钱了,现在是在发什么神经。
当初他因为进圈的事跟老头吵架离家出走,陆尽之在国外连问都不问一句,现在就因为这么两句话要报复他么?
不可能。
陆宣不信。
他沉默好久,忽然扭头问:“你知道陆尽之的保险柜密码吗?”
回想了一下,家里过去应该只有乔梧跟陆尽之说的话最多。
乔梧:“……”
她无奈摇头:“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保险柜里放银行卡和钱。”
“他应该还没这么闲。”陆宣自我安慰。
乔梧不置可否。
据她对陆尽之了解来看,陆尽之从来不跟人开玩笑,说到做到。
不过要是把陆宣的卡停了,至少他没有那个资本跟剧情里面一样去包养小明星,这样也不错。
所以乔梧并不打
算提醒他早做准备。
公司这边会议室的监控很快就传到了陆江的手上,虽然有心试探,但实际上乔梧的表现跟他预想的差不多,甚至要好。
当初他有心要培养乔梧时,就希望有一天她能成长成这样。
尤其是看到陆尽之居然听了全程并且没有表达任何异议以后就更觉得自己做了件对的事,要知道他这个二儿子一直都很挑剔。
到了现在,他才真正开始去思考乔梧说的话。
可事实上自从当初理念不合,老二平静地出了国后,父子两就再也没联系过,要知道老二的消息还得通过秘书。
哪怕是这次让他回来,也是谢意告知的,当时老二只回复了个“好”字就再无其他。
陆江头疼得很,又拉不下自己的老脸。
良久,他才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十分没有心理包袱的拨了个电话。
还好,没有被拉黑。
电话一通,他也不等对面的人说话,直接就说:“小梧让我问问你,要不要趁着你回国的时机办一个晚宴,让大家认识认识你。”
陆尽之:“……”
他有时候怀疑,陆家的血脉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诅咒。
陆宣能长成今天这样,陆江的基因也功不可没。
如果国内那些跟陆氏有交集的人还没认识他,那他这么多年白干了?用得着什么晚宴。
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他忽然记起这个问题里的另外一个名字。
乔梧。
在空白的纸上写下这个名字,他看了几秒,低低应了声。
“嗯。”-
第二天,陆家佣人看着两个少爷和小小姐一大早就准时坐在了餐厅里,一个个耳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小乔管家回国两个礼拜,竟然能把这几个混世魔王治得服服帖帖,起这么早一个个都没有任何怨言,甚至脸上还发着红光,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不得了不得了。
很怪。
当几人吃完早餐和乔梧一起出门时,竟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像以前大家还小的时候每天一起手拉手上学一样,现在还多了个小的。
总之就是,心情还不错。
乔梧要送陆柠去新学校,但另外两个同样去“上学”的她也没忽略,转头叮嘱:“路上小心,遇到什么事别冲动,先冷静下来过过脑子,如果中午不想吃外面的东西,提前两小时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送过去,至于你……”
她望向陆宣:“不能在外面喝太多酒。”
到时候任人宰割。
陆宣轻啧一声,关上车窗按了声喇叭后扬长而去。
陆应池紧跟在后,只是开出去两步又退回来,指着陆柠的鼻子:“再让老子知道你那么窝囊,下次连你一起揍。”
陆柠:“?”
她被喷了一脸的车尾气,抬头问:“他是不是在鼓励我打人?”
“他是担心你会被欺负。”乔梧当了个自动翻译机,“他的嘴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会被机器人打吗。”
陆柠哼哼:“那我原谅他了。”
她很好奇乔梧会给自己选一个什么学校,还是像过去那样校门没有陆应池车屁股大的吗?没想到居然是以前陆应池上的贵族私立。
“你不是说这种学校的学生都很虚伪吗?”她满脑袋雾水,“还说这里拼的都是爹。”
“有能力拼为什么不拼?”乔梧理所当然道,“本身也是你的。”
私立学校也分中下等。
像这种给贵族小孩上的学校,师资力量一流,不管是接触到的人还是能够得上的眼界,都远远超过普通学校,陆柠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当然有权利和能力在这学习。
但陆柠被自力更生洗脑太久,皱眉:“那这还叫独立吗?”
“等你长大了有的是时间证明自己独立。”乔梧推了她一把,“虽然能进这个学校的门槛是因为家里,但值不值得这份教育,还要看你自己,有钱并不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
陆柠眼神怪异:“你有双重人格吗?”
说的话一天一个样。
“你就当是吧。”
陆柠背着书包进学校,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她回头:“你还跟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至于找不到路。”
乔梧失笑,俯身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温声说:“哪有自家小孩转学第一天自己去找老师的,我们家又不是没人了。”
女人身上淡淡的书卷味侵入鼻腔。
这原本是陆柠最讨厌的味道,她讨厌一切跟知识有关的东西,更不喜欢书本上难呛的油墨味,可为什么乔梧身上的会那么好闻?
像是翻开了一本崭新的、画满了春意盎然鲜花绿丛的画本,让人沉迷惊艳。
陆家是有人,但其实跟没人也没区别。
在以前那个学校,初一开学当天也是她自己一个人去的,七拐八拐还迟到了,开学第一天就跟人起了冲突。
等她放学回家,偌大的一个陆宅除了佣人,没一个让她觉得有安全感的人。
她只能回到房间自己用好几个创可贴拼起来贴在自己的伤口上,再安静睡觉。
而不是像今天,有人送她过来,还有人在临走之前,让她好好保护自己。
陆柠忽然安静下来,双手紧紧抠着书包带,盯着乔梧细瘦却挺拔的后背,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到办公室。
两人才走到门口,就看见外面靠墙垂着脑袋站着个高高的男生,书包的带子已经坏了,连带着整个包都被他扔在脚边,半开的书包松松垮垮地散落出书本一角,但他显然没有要捡起来的意思。
陆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因为这个位置以前通常都是她站的。
没想到作为一个局外人看居然是这种感觉。
等下,有点眼熟。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这人怎么那么像初一开学那天跟她打了一架的那个拽逼兮兮的狗币?
忽的,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双被西装裤裹得格外修长的腿走了出来,年轻男人穿着手工自制的西装,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是领带被他扯得歪七扭八,他一边开门一边解着衬衫扣子,没料到外面还站着其他人,他动作顿了顿,略抬起眼。
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他目光停滞了一瞬。
女人眸色轻敛,亭亭玉立,望过来的一瞬间好像就给她目之所及之处打上一层淡淡的光幕。
乔梧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原书男主钟闵,但她在最初的惊讶后就没太在意,礼貌颔首:“借过。”
钟闵回过神,侧身让开路。
借此机会陆柠赶紧走到另外一边,借着乔梧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脸。
她不是怕那个狗币,只是担心开学第一天再惹出什么事来,乔梧就不答应跟她去逛街了。
门内老师早早就等待在那,见人进去了,一边笑着走来相迎一边关门:“是陆柠吧?那您是?”
在门合上的一瞬间,钟闵听到里面传来女人清疏含笑的声音:“乔梧。”
他不由回头又看了一眼。
可除了漆黑冰冷的门板,什么也没看到。
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咬上,但顾及到这里是学校他又忍着没点燃,只是心里越来越烦躁。
尤其是想到一会儿要去面对那些油嘴滑舌满脸虚伪的老东西,就更烦了。
他还是没有办法适应这种被领带束缚的生活,像他这样的人就本就是生活在阴沟沟里的臭虫,再怎么打扮也没有办法像…
像刚才那人一样。
从骨子里就透出一种他永远也达不到的自信和高傲。
他踢了墙边的男生一脚:“把东西捡起来,走了。”
男生慢吞吞将书包捡起来,忽然道:“是她。”
“谁?”
“陆柠。”
钟闵皱眉:“刚才进去那小孩?”
“嗯。”
钟闵突兀地笑了声。
他当然记得这个陆柠是谁,钟时
夏入学第一天就跟她起了冲突,当时对方家长面都没露,但陆柠直接朝他脸上砸了一万块钱。
陆柠有钱有势,学校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但钟时夏却退了学。
想到这儿,钟闵狠狠地咬了一口烟,拍拍弟弟的肩膀:“晚点我来接你放学。”
从办公室出来后,陆柠没有再看到刚才那个人了。
她松了口气,拽住要走的乔梧:“做事要有始有终。”
乔梧问:“怎么?”
“下午来接我放学。”陆柠非常会得寸进尺,“陆宣去公司你都车接车送,我上学第一天你不接吗?”
今天乔梧并不是很忙,于是点头:“好。”
回到陆宅,得知陆尽之居然答应了要在回国的时候举办欢迎晚宴,乔梧有些惊讶。
不过还是翻阅了一下之前父亲和谢意给她的那些名单,并不是什么人都要往家里请。
上面的这些公司和家族,乔梧大致都有印象。
只是在看到钟家的时候,她眉梢轻轻扬了扬,想到今天在学校遇到的钟闵,原文中的男主。
严格意义来说,钟闵过去并不是钟家的孩子,他是私生子。
钟家的家庭结构比较复杂,钟氏集团的总裁叫钟茹,是个女强人,当初丈夫也是入赘钟家,两人婚后没几年感情破裂貌合神离,只有早年育有一女钟禾静。
钟茹一直将钟禾静当做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但她没想到现在的女儿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经无法再继续高强度的工作。
所以钟茹这才把钟闵接回家。
钟闵是钟茹与丈夫感情破裂那段时间跟外人结合留下的孩子。
但她的丈夫并不愿意离婚,两人暗地里闹得相当难看。
钟茹原本已经做好了等孩子秘密生下来跟对方打官司的准备,没想到却发现她的情人只是为了她的钱才跟她在一起,私底下已经出轨很久了。
但当时她已经没有办法将孩子打掉,只能生下来以后让人抱去了福利院,她觉得这是自己荒唐的耻辱,也是因为在孕期接二连三焦虑导致她再也不能生育。
现在钟禾静生病,她才不得已让人找到了钟闵,把他接回钟家培养。
钟闵流落在外期间有一个没有血缘的弟弟相依为命,钟茹也是因为这个才拿捏住了钟闵,答应把那个孩子一起接回去。
现在的钟家跟陆氏还没有水火不容,也在受邀名单当中。
所以今天学校里遇到的,是钟闵和他的弟弟钟时夏。
陆柠曾经跟钟时夏起过冲突,所以钟闵得到钟家大权后,一直都对陆家怀有偏见。
只是那个时候的陆柠没有转学,所以后来跟钟时夏没有太多交集,没想到现在居然转到同一个学校去了。
这本书之所以是狗血文,狗血程度完全在男主和女主身上。
钟闵因为身世和生长环境,长得很歪,价值观也比较扭曲,被钟茹逼得很厌世,在没有遇到女主之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也只有弟弟钟时夏。
现在他也才二十出头,大学都没读完,正是被钟茹逼到绝路上又无可奈何的时候。
乔梧忍不住蹙眉,看来的确有必要去接一接陆柠。
另一头的学校里,陆柠度过了长这么大以来最认真的一天。
虽然老师说的她一个字没听懂,但至少她的视线没离开过多媒体,甚至还装模做样地留下了今日作业。
私立学校的教学体系跟普通学校完全不同,放学也很早。
所以她早早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去学校门口等乔梧。
哪想到一转身,就见教室后门倚了个人。
她紧了紧手:“真的是你。”
钟时夏将书包扔在地上:“你还记得我?”
“你找我做什么?”
“还钱。”钟时夏说,“当初你给了我一万块,多了,剩下的一直没找到机会还。”
“有空吗?”他问。
第18章 第十八章二更
陆柠想也不想:“没空。”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跟这个人起冲突。
当时她刚进校门,周围的人三两成群,家长们在外面殷切叮嘱,看得她心烦意乱,所以只顾着闷头往里走,连自己走到哪里都不知道,转了好久,天还下着雨。
后来她气得一点都不想去上课,打着伞蹲在某一个小花园旁边扔石子玩,扔着扔着就砸到人了,谁知道这个男生会蹲在草丛里。
他当时也是用这种很无所谓的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你打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蹲在那里不吭声,算你倒霉。”陆柠心情正差着,被他那眼神激得更是火冒三丈,“你看我干什么?有本事你打回来。”
男生听了以后看了她好几秒,然后真的朝她走了过来,还真的要动手。
陆柠就从来没有在这方面落过下风,所以她干脆利落将自己的伞扣在他脑袋上,埋头一撞,把人摔得一屁股坐进泥堆里。
男生更生气了,所以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到最后谁也没占着便宜,男生把他哥哥叫了过来,陆柠思来想去只能给乔梧打电话,但乔梧告诉她这个学校里的学生都是普通人,给点钱就能打发。
听那个男生说让她赔衣服,所以陆柠直接去学校门口那个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取了一万块钱,一股脑全砸他们身上,自己转身就跑了。
后来她就没在学校里见过这个男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同样是来学校第一天,这是什么冤孽。
“没关系。”钟时夏说,“只是还个钱而已。”
他在裤子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叠红钞票,陆柠瞪大眼睛。
除了红色的那些,她还看见上面有零有整蓝蓝绿绿的钱,居然还踏马有两个一块钱硬币!
“那件衣服18块,裤子30。”钟时夏语气没什么起伏,站在她面前一点点将钱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鞋25。”
陆柠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你怎么不把袜子内裤算上?”
哪里想到钟时夏看她一眼,淡声说:“旧的,不算钱。”
陆柠:“……?”
她一下子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二十多块的衣服真的能穿?
以前打过的那些人,谁不是大几千大几万找她要。
这人现在找上门说是还钱,但书包都扔了,这架势跟来算账有什么区别。
“你侮辱谁呢?我就没赔过你这么便宜的。”她做了几下深呼吸:“你别惹我,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扯皮,一会儿这钱还要给你赔医药费,让开,我耐心有限,别让我说第二遍。”
陆柠侧了点方向,打算推开他走出去。
但手还没碰到对方就被对方捏住了,她眼睁睁看着男生举起另一只拿钱的手,像过去她把钱砸在他身上一样,将那些钱全都砸在了她头顶。
硬币砸在她脑门上,把她最后的理智都给砸没了。
她呼吸忽然停住一瞬。
一张五块钱慢悠悠从脑袋顶上飘下来,落在她的手臂,又飘在地面。
所以这人果然是来找事儿的。
陆柠忍不了了,再忍就是孙女!
反正是陆应池说的,不能那么窝囊。
她反手按住男生的手,给人摁在了教室后门上,恶狠狠道:“你踏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非要撩闲是不是?”
说着又一脚踹上男生小腿。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欢呼起来,越闹越起劲。
陆柠:“就这点本事还敢来惹我……”
说话间她对方的手反到后背,瞬间将她一扯,力道大得吓人。
陆柠瞬息间就被人反按在了门上,侧脸被砸得生疼,小腿上也被这个男生反踹了一脚。
她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明明已经说要好好上学,怎么非要有人来惹她!
就在这时,男生的动作一松:“你哭什么?”
钟时夏皱眉,怎么每次都这样,明明是她先打的人,他还没哭她倒是哭了。
陆柠刚要狡辩,可在周围看热闹的同学顿时一窝蜂就冲了上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钟时夏就被扯开推到在地。
那些人将她护在身后,一个个围着钟时夏。
“钟时夏,欺负新同学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打我们啊。”
“是啊,不是挺厉害的么,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有多能耐。”
陆柠抹了把眼睛。
这个狗币叫钟时夏啊。
她的事从来都是自己处理,从不牵扯别人。
而且在以前的学校听惯了别人怎么对她说话,所以也分得清这些人说话的语气是好是坏,这些人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甚至比那个拿钱砸她的钟时夏更恶劣。
短短几秒间,已经有人的拳头砸向了钟时夏。
被推倒的钟时夏也已经站了起来,皱着眉去拦住别人的拳头。
“住手!”陆柠推开那些人:“你们干什么?”
“新同学,我们这是在替你出气,你急什么?”
“我的事我自己处理。”陆柠站到钟时夏面前,“用不着你们动手。”
“又来了个神经病。”为首那人骂了一声,“行啊,那你们打吧,我们不动手行吧?”
陆柠怒道:“看我的热闹?滚!”
一群人再次起哄,但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倒是为首那个男生反而越凑越近:“不滚又怎么样?话说你叫陆柠,你谁啊?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叫我滚,你算什么东西?小爷今天就在这儿看着谁敢走,我让我爸整死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
这瞬间陆柠终于明白,换了个地方果然说话的人都不一样。
以前那些人只会管她要钱,现在倒是有人敢跟她拼爹了。
第一次听说,真可笑。
她冷哼:“知道我家管家是谁吗?”
所有人:“???”
陆柠说:“我打架从来不看爹,只看你身上的部位都值多少钱,所以要么滚开,要么报卡号。”
众人:“……”
什么鬼,新来的不仅是个神经病,口气还挺大。
一时之间大家居然被唬住,面面相觑。
只有一个仿佛一直在人群外游离的人突然从后面发出平静的声音。
“这次的裤子有点贵,折损费可能要几千。”钟时夏说,“但是算上我踹你的,扯平了。”
陆柠:“……”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居然没有在钟时夏的脸上看到一点开玩笑的成分。
找到了。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比喝醉的陆宣还读不懂气氛的人!
旁边那些还以为这两人故意的,瞬间被激怒冲了上来。
陆柠心道,这次可不怪我,然后卷起袖子就上了。
结果看到身后的人也跟她一样,原本还要打架的,现在居然一起跟别人打起来了。
陆柠有点走神,怎么她现在觉得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虽然是来接钟时夏放学,但钟闵来了以后直接就进了学校,他觉得以这个弟弟的性子,可能又要出什么意外。
两人以前是同一个孤儿院的,钟时夏先天就比同龄人要迟钝一点。
倒不是智商,事实上他很聪明,只是性格很直来直去,一根筋,根本听不懂别人话里话外的深意,所以从小没少因为这个跟人有矛盾,也因此没什么朋友。
弟弟初一刚进学校的时候,钟闵花钱给他买了很廉价的一套衣服,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跟人打架了。
对方甩给他一万块钱,他就认认真真去把衣服换了,剩下那些钱就一直留到现在,等着还给人家,还把人家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今天钟闵听到他说陆柠的时候就觉得不好。
陆柠这个小孩他那时就觉得是被家里娇养惯了的,脾气不好,也不会好好说话,现在中途转学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
所以钟闵这才决定来接人放学。
当然,他心里也存了其他意思。
哪怕那个陆柠再怎么混账,他今天也不会退让的,钟茹利用弟弟把他像狗一样看管着,他也不会让钟茹好过。
那个陆柠他查过,是陆家的孩子。
要是跟陆家有了冲突,钟茹也很棘手吧。
果不其然,钟闵才走到教学楼下就听到楼上传来了喧闹声,他快步跑上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弟弟。
但是情况怎么……有点不一样?
怎么回事?不是应该跟陆柠打起来了吗?
怎么现在是跟陆柠一起打别人了!
“草。”
早上钟闵才被老师叫来学校说弟弟跟学校的人相处不好,现在就看到弟弟被群殴。
前些年因为照顾弟弟流离失所的匪气在这瞬间就冒了出来,钟闵咬着烟冲上去:“**崽子,谁踏马让你们动他的?!”
乔梧打不通陆柠电话来到楼上时,战况基本已经到了尾声。
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眉心跳了又跳,差点没崩住表情。
一群小孩趴在地上哭爹喊娘,说要叫自己的爸爸过来。
其中有三个人极其显眼突出,他们分别坐在一个小孩身上,一只手按一个,像打了胜仗的公鸡,趾高气昂。
还有一个甚至在温吞吞捡地上被踩得乱七八糟的钱。
跑过来的值班老师满脸空白,手忙脚乱。
旁边的保安更是冤枉,一边拉人一边给老师解释,他们来得很快,但没想到这几个人结束战斗也很快!
乔梧闭了闭眼:“陆柠,过来。”
被保安拉起来的陆柠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就硬气了,她气鼓鼓地指着钟时夏:“我真的没有要打架!是他先拿钱砸我的!你看你看,脑袋都被硬币砸红了。”
正在捡钱的钟时夏抬起头来,认真纠正:“我没有砸你,我在还钱。”
“谁还钱是用砸的!”
钟时夏不解:“你那次也是这么给我的。”
他还回去有什么错吗?
“那你砸回来吧。”钟时夏将硬币递给她。
陆柠一噎,立刻扭头告状:“你看,他还挑衅我!”
乔梧:“……”
她将陆柠带到自己身侧站着,望向在场唯一一个大人,却是加入战场的大人,怎么看这场景怎么眼熟。
“那这位是?”
“噢,我记得他。”今天早上陆柠忙着躲钟时夏倒是没注意看这个男人,现在她知道了,“他是钟时夏的哥哥,帮我们一起打架的。”
乔梧理了一下思路:“所以钟时夏来找你还钱,但是你们打架了,他哥哥过来,还帮着你们打架?”
这句话到底哪里理得通?
人太多了,干脆最后就在教室里解决。
作为最早到场的家长,乔梧拉开其中一张椅子坐下,陆柠现在没那么有底气了,乖乖坐在她身边:“真的不是我打架,这些人好奇怪,我都不认识他们,他们非要来找我的事儿,陆应池说了我不能窝囊,所以……”
说到这里,她觉得也不止是自己一个人的锅,所以又道:“如果我的钱不够,你找陆应池要一点吧,这里的学生应该比之前那个学校贵。”
旁边正在通知其他学生家长的老师表情惊恐:“!!!”
见过不少纨绔,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纨绔!
这是什么奇怪的价值衡量方式!
“还成。”乔梧失笑,“至少现在知道找小叔了。”
“那不是因为有他教唆么。”
乔梧揉揉她的脑袋:“好好学习语文,别什么词都往自家人身上用。”
陆柠被撸得很舒服,抬起小鹿眼,扭捏地问:“你不生气?”
“不是你的错,我生气什么?”乔梧半分目光都没挪向其他那些人的孩子,笑意不减,“放心,整个陆家都是
你的后盾。”
整个陆家。
陆柠吞了吞口水。
第一次觉得陆这个姓氏听起来这么亲切:“第一次觉得仗势欺人这么舒心。”
“乖。”乔梧叹了口气,“回去我给你买一本成语词典。”
相比之下同样被叫了家长的钟氏两兄弟表情就淡定得多。
虽然有点意外,但相比之下同时得罪这么多人,钟茹应该更麻烦,所以钟闵心情还不错。
他正在打量坐在对面的一大一小。
早上那一面他就觉得这个人的气质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一类,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甚至觉得陆柠以前那样都是她教的。
可他却没忽略掉这个女人一出现,陆柠就很紧张地解释自己没有犯错。
而且这个人说话的语气跟他想象中的高高在上不一样,甚至算得上温和,只不过她身上的气质与生俱来,所以哪怕是带着笑意也不会让人觉得好接近。
这么年轻的人,是陆柠的姐姐?
正想着,那几个打完电话叫家长的几个小孩就叫起来了。
“我爸要来了,你们等着!”
陆柠不甘示弱:“我家管家已经来了!你不用等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钟闵愣愣地看着这个光芒万丈的女人,她竟然只是一个管家?!
“管家?”那个小孩一听就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一个管家而已,你得意什么,谁家没有管家一样。”
“不一样!我家……”
乔梧拍了拍她的肩膀:“歇会吧。”
说完望向那个小孩:“你父亲是?”
“我爸是骆氏建工的董事长骆志华!”
乔梧有印象,拟邀名单里是有这么一个,说明对方公司也不算小,但只是在末尾,不过无足轻重。
她没再搭理那个孩子,而是看向陆柠:“他讨厌吗?”
陆柠毫不犹豫点头:“讨厌!”
“为什么觉得他讨厌?”
“他很莫名其妙。”陆柠被引导着下意识认真回答,“说奇怪的话来找茬,明明是他犯了错还把他爸爸搬出来,好像自己很有钱就能随便欺负人一样。”
“那你会变成他这样的孩子吗?”
陆柠刚要说话,却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她仰着头望向乔梧,却没在那双眼里看到一点责备。
甚至乔梧说的是“会变成”,而不是肯定句“已经是”。
她以前,难道也是这样吗?
她怔怔摇头:“不要。”
真的很讨厌。
“嗯。”乔梧笑了,“好孩子,以后不要跟他朋友。”
让她来这个学校,能看到跟自己差不多阶层的人,她才会知道千人千面。
“喂,你没听到小爷说话吗!你到底是什么管家,懂不懂事!”
被忽略的小孩气得满脸通红。
恰好他父亲这时来到教室门口,一看儿子被打成这样气不打一出来:“到底是谁干的,我今天看看谁到底这么有本事敢动……”
他说着就看到了坐在后门的乔梧,话音一顿。
乔梧施施然起身,略一点头:“骆先生。”
骆志华拿不准她是哪边的:“你是?”
“我是陆家的管家。”
“陆家?”
骆志华害怕的陆家只有一个,但是那家的管家已经老了,怎么可能是这么个年轻女人。
所以他立刻硬气起来:“你家干的?那又怎么样,我儿子今天少了一根头发,我都要你十倍还回来!”
乔梧轻笑:“所以您是不打算跟我讲道理了?”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道理?”骆志华把自家儿子拽过来,“现在动手,我看看谁敢拦你!”
他儿子趾高气昂上前,刚抬起手就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给掐住了手腕。
“疼疼疼!!!”
“你还敢动手?!”
骆志华两眼一瞪就要上前。
见状旁边的钟闵皱了下眉,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可没等他动手,就见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人轻松桎梏住了这个矮胖的男人,手臂上的薄肌线条看起来十分美观。
钟闵目光轻轻一颤。
乔梧以前跟着陆家几兄弟学过一点格斗,也算是学来给自己防身用的,对付这些酒囊饭袋绰绰有余。
她按住了骆志华的手臂后扭,不徐不疾道:“既然不讲道理讲资格,那骆总怕是要失望了。”
乔梧缓缓问:“我们老先生最近身体不好,家里大小事都全权交给了我,陆总马上要从英国回来举办一个晚宴,我是拟订名单的人,您猜您在名单上的哪个位置?”
破口大骂的骆志华瞬间失了声。
几个关键词组起来,除了他心里那个,就没有任何一个陆家能这么完美契合。
“你说的是,哪个陆总?陆尽之?”
乔梧莞尔:“您说呢?”
“如果陆总还没回国就知道自己唯一的侄女入学第一天被人找茬欺负。”
她顿了顿,微叹:“挺糟糕的。”
骆志华彻底慌了:“不不不,不是这样,一定有什么误会,您先放开我,我们慢慢解释!”
乔梧挑了下眉,松开手。
没等骆志华开口,她继续道:“我家陆柠今天第一天上学,跟同学处理私事,没想到您的小孩也感兴趣想来插一脚,还扬言让我们陆柠看看他爸爸的厉害。”
骆志华脸色一白。
“您有多厉害?”她笑问。
“不,不厉害!”骆志华按住自己的儿子,“还不赶紧来道歉!”
陆柠别开脑袋:“他们也找了钟时夏麻烦的!”
“钟……钟时夏?”
这踏马又是谁?!
算了,先道歉!
骆志华按着儿子又来到了钟家兄弟面前。
钟闵神色复杂地望向乔梧。
跟他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这人笑意盈盈三言两语甚至言语中没有一点冒昧就能让人知道她的地位她的厉害。
这真的是一个管家该有的气场?
跟她比起来,刚打了一场胜仗的他显得那么狼狈。
这时其他几个学生的家长也陆续到了。
钟闵转过头。
他原本以为会是钟茹来,可没想到出现在门口的人却是钟禾静。
钟闵脸色微微一变,站起身来:“怎么是你?”
“妈今天要出差,所以让我过来了。”
“不需要。”
钟禾静叹了口气走进教室,扫了一圈所有人后,目光落到了乔梧身上,微微一愣。
“乔梧?”
乔梧微微点头:“钟小姐。”
钟禾静对乔梧印象很深,钟家一向跟陆家有合作关系,所以小时候钟茹会常常让她去陆家玩,毕竟陆家有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陆尽之,还有其他几个儿子。
但陆尽之是个天才,还是个难以沟通的天才,嫌弃她很笨,从来不跟她说话。
另外几个孩子那会儿很黏乔梧,所以通常都是乔梧带着她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玩。
但后来每个人渐渐长大,她也懂事知道母亲的用意,所以减少了去那边的次数,至于乔梧……
钟禾静不是很愿意跟长大后的乔梧在一起玩,对方似乎也很瞧不上她,联系就渐渐少了。
听说乔梧出国了,现在是回来了?
钟禾静最后一次见乔梧的时候是在陆家,她跟在陆尽之身边,满眼都是谄媚。
可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就很令人不适,也是因为这个两人几乎不欢而散。
可现在她却在恍惚自己是不是当时看错人了,因为眼前的乔梧沉静又自信,眸色清明,自信明亮,更像小时候记忆深处那个温温柔柔的她。
“真是,好久不见了。”钟禾静下意识说。
“好久不见。”乔梧见她脸色不太好,拉过旁边的椅子,“先坐吧。”
“谢谢。”面对这样的乔梧,钟禾静说不出任何重话,她将椅子拉远了点儿,“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陆柠回家。”
钟禾静惊讶:“你来接?”
“嗯。”乔梧笑道,“我现在是陆氏的管家。”
钟禾静双眸微微瞪大。
那陆家,岂不是……要完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如你所见
出于礼貌,钟禾静并没有对人家的职业发表什么意见,就算以前跟乔梧认识,那也是十来岁左右的事情,何况人心万变,往日之事不可追。
她将注意力放在现场。
钟闵回到钟家并非自愿,所以一直以来都有很强的排斥心理,对待谁的态度都那样,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但从小就在优渥条件下长大的钟禾静并不能共情他,虽然不熟悉,可她最初对钟闵也有姐弟之间的情谊,却也经不住钟闵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
作为一个成年人,没有利益价值的衡量,只靠着一腔冲动做事实在是愚不可及,像今天这样给钟茹找不痛快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钟茹现在已经不想再出面管这些小事,推脱让她过来。
进来时她已经听到了骆志华在这儿道歉,心下大概能猜到一些。
当初钟茹就是因为钟时夏是个不太敏感的孩子,所以才利用这个来拿捏住钟闵回到钟家,这段时间以来钟时夏在学校应该没少遇到问题。
但在这种环境下,最后无非就是大人之间的利益交换而已,她摆摆手:“麻烦老师先带孩子出去。”
她不希望自己跟旁人据理力争的时候,被钟闵看见。
已经习惯了处理这些事的老师刚要去带孩子。
乔梧却出声制止了:“等下。”
所有人都看向她。
“为什么要出去?”乔梧坐在陆柠身边,轻轻按住了她手背,“既然做了就要承担,一句道歉值几个钱?既然他们借着自己家世肆无忌惮,那就应该也看看因为这件事他们家付出了什么代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年纪小又不是什么免死金牌,你觉得呢骆先生?”
骆志华硬着头皮:“我觉得有道理。”
又问:“你们想要什么?”
“其他人家的你可以商量,但我们家不要什么。”乔梧说,“我已经报过警了。”
“!!!”
就连钟禾静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
这学校里孩子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谁不是默认用资源来解决?
报警……还真是头一次。
骆志华:“报,报警?”
什么时候报的警?!也没听到她打电话啊!
“我家小孩好端端放个学,被几个陌生的孩子堵着挑衅动手,我还不能报个警了?”乔梧笑道,“而且是骆先生先选择的,不跟我讲道理,那就只能让别人来讲了。”
她是没亲自打电话,但学校门口有司机,车上有保镖,这不是一个消息的事儿?
“别报警!”骆志华真的腿都在抖,说实话像他们做房地产的,最担心跟这些人接触,“我们项目多的是,可以慢慢谈!”
“不好意思。”乔梧抬起手,隔空止住对方要走过来的动作,“我家小孩未成年,不懂这些,唯一知道就是被欺负了叫警察叔叔。”
“好了,我说完了,至于你们要谈其他的,那就谈吧。”
“爸爸!”那几个小孩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一群从小被宠坏无法无天的小富二代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见到警察叔叔,顿时在办公室里鬼哭狼嚎起来。
乔梧不愿再听,她拿起陆柠的书包:“走吧。”
“等一下。”钟时夏捧着刚才捡的钱过来,“你的钱。”
钟闵知道弟弟表达能力比较欠缺,板着脸开口:“他只是单纯想要还钱,没有别的意思,这钱他留一年多了,你们不收他会一直惦记着的。”
“但是当初的事……”他皱眉,“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经过今天这么一遭,陆柠现在有点胆战心惊,她担心自己以后真的在打架,说不准乔梧真的会把她也按在办公室里,让自己看看惹事会付出什么代价。
所以她立刻打断了钟闵:“我知道是我不对在先,但我不知道他在那里,砸到他是我不小心的,而且后来也是他要打回来我才动手的!”
“打回来?”钟时夏没有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到这么一件事,“我没有要打你。”
“我说你有本事打回来,你走过来还抬手了!”
钟时夏唇角绷直绷直:“我是让你看衣服。”
他因为捡东西新衣服被勾破了,所以蹲在那里处理,没想到会被石头打中。
走过去也是要抬手让她看自己被勾破的衣服,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蹲在那里碰瓷。
没办法,18块钱的衣服真的很脆弱。
哪里想到这个小姑娘突然就动手了,还一边揍他一边哭。
以至于他本来就坏了的衣服又雪上加霜,衣服裤子鞋没一个好的。
听完前因后果,陆柠瞠目结舌:“那你怎么不早说?”
居然真的又18块钱的衣服?!
钟时夏疑惑地看着她:“你没让我说。”
陆柠:“……”
她一把将那零零碎碎的钱给拿了过来,警惕地说:“我现在收下你的钱了,今天的事两清,以后别来找我!”
虽然这些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她觉得这人很神经病,要是不收下来以后她说不准每天都会被堵门口。
钟时夏表情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嗯。”
这么多钱放在身上,他每天也很胆战心惊的。
见两个小孩说完了,乔梧这才朝钟禾静的位置看了眼,态度却忽然温和甚至有些亲密:“我们先回去了,电话联系。”
没想到她还会告别,钟禾静愣了一下才点头:“好。”
可电话联系?联系什么?
她们是这种可以联系的关系吗?
等人离开,钟禾静在老师的提醒下来想到自己刚才要干什么。
原本是想按照以前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可是抬眼看到这两个陌生的弟弟,她忽然改主意了。
她笑了笑:“既然已经报了警,那就看警察怎么解决吧,谁的责任谁担,我身体不太好,就不操这个心了。”
说罢她也站起身,望向钟闵两人:“走。”
即便钟闵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可能再继续跟这些人待在一起,所以带着钟时夏一起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走出教室时,几人正好看见乔梧和陆柠一齐走出教学楼。
陆柠从乔梧身上扒下自己的书包,仰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手舞足蹈的。
而乔梧则是侧眸认真听着,偶而笑一笑摸摸她的脑袋,画面看起来格外和谐温馨。
不像钟禾静记忆中的陆家。
陆家经历很大的变故,在那之后家庭关系就变得比较紧绷,陆柠这个孩子性格一向是轻狂的,更别说其他几个陆氏兄弟。
可今天看着怎么不太一样了?
虽然还是能看出陆柠有些小孩子的脾气,但也无关紧要,在乔梧面前她听话得过于异常。
而且以陆江和陆尽之的脾气来看,乔梧绝对不会是他们选中的管家人选。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算了,现在还有眼下的事。
“钟时夏,你先去车上。”她停下来。
钟闵看她一眼,也跟着停了,推了弟弟一把:“去吧。”
等人离开后,钟禾静才说:“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这话钟闵早有预料,他轻嗤:“但我是什么东西你们不早知道了?跟你们这些高门大户比不得。”
“如果今天没有陆家,没有乔梧,你觉得我
们会这么快出来么?“钟禾静冷冷地看着他,“你究竟在骄傲什么?”
钟家已经不是过去的钟家。
以前尚且还可以跟陆家走得近一些,但自从钟茹跟父亲感情破裂,两人各自有了自己的情人,接着怀孕生孩子闹离婚纠缠不休,这些并不是没有任何风声,公司里权力分散混乱,人心不稳。
加上后来自己身体不好,强势的钟茹管天管地,导致钟家现在一落千丈。
哪怕是来跟刚才的骆志华谈条件,也得有来有回。
有时候钟禾静都觉得很累,觉得大家要不一起同归于尽算了,这些钱啊利啊家族名望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骄傲?”钟闵气笑了,“你们不问我的意见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时夏转过多少次学是不是因为你们,来这个学校是不是因为钟茹!现在出事了嫌弃我做得不够好,怎么,你们指望一个混混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排进福布斯吗?你家这血是镶了金还是嵌了钻这么牛逼?我明着跟你说,我就是要让钟茹不痛快!”
“啪!”
钟禾静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钟闵的脑袋偏了偏。
空气一下安静了下来。
“所以你要整个钟家来陪你玩吗!”
钟禾静被他气得眼前发白,撑着旁边的墙壁阖眼直喘气。
钟闵狠狠吐出一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拿出手机打了电话:“来把你家钟总接回去!”
等在校门口的司机闻言匆匆下车,生怕小姐再出点什么事。
两人开了不同的车来,钟闵见司机把她带上车后,也开上车带着钟时夏走了。
陆柠一直没等到司机开车,见乔梧一直盯着外面看,不由疑惑:“你在看什么?”
两辆车早已消失在街尾,乔梧轻轻摇头:“没什么。”
看来钟禾静的身体比她了解到的还要糟糕。
谢意和父亲给她的资料里,除了名单还有每一家一些比较私密的往事。
乔知义作为在陆江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的助手,对待这些豪门自有一套方法,所以了解到的东西也很多。
现在她继任,父亲肯定毫不保留把这些资料都给了她。
所以今天在学校意外遇到钟闵后,她才会对名单上的钟家更为上心,也多翻看了这家的资料。
也是因为这个,她才将钟闵和钟禾静的关系对上号。
钟禾静在原剧情中并没有出现过。
但钟闵的剧情里却有一个早逝的姐姐。
乔梧所认知的剧情是以男女主的视角展开,男主出场时已经是个初露锋芒的人物,只是偶尔会提及他的身世背景为他的人设铺路。
他被母亲强迫威胁继承家业,所谓的父亲处处要害他,以及那个被一笔带过的姐姐。
小孩的记忆或许会有些欠缺,对于童年玩伴记得模糊,但乔梧不会。
钟禾静比她大一点,但实际上是个性格不错的人,也一直很健康。
家底殷实的人吃穿用度都有考量,更是有营养师,定期体检,身体不会说垮就垮。
钟闵的姐姐过世后,他和钟时夏都被名义上的“父亲”下过手,唯一的既得利益人是谁不言而喻。
钟家。
一前一后回到家的几人谁都没有搭理谁,各自回房。
钟禾静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虽然身体不好,但现在的钟闵一是对钟家怨念太深,二是对公司的业务不不熟,钟茹那边更是不肯放权给旁人,很多事还是要经过她的手。
她起身想要去书房看看公司文件,在经过镜子看到上面苍白憔悴的自己时,却还是有点走神。
曾经的她也是光鲜亮丽的,也不怕自己的狼狈会被任何人看见,就像今天看到的乔梧一样。
可现在不一样了。
甚至于,乔梧走之前留下的那句电话联系,都被她卑劣地用做了压制骆志华的底气。
正想着,她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是乔梧。
做生意的人,不会因为一些随随便便的原因而拉黑谁,所以钟禾静一直将她的手机号留着,只是没有联系过。
没想到乔梧说的打电话是真的打。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喂?”
“想约你见个面。”那头的乔梧说,“不知道可不可以?”
换做是以前,钟禾静一定会拒绝,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跟乔梧在一起能说什么。
但现在她却改了主意:“明天下午三点。”
“好,我选地方还是你选?”
“去陆家吧,你不是要工作么。”
陆家也有专门谈事情的地方。
“好,那明天见。”-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禾静准时来到陆宅。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来到陆家,但这里却依旧有条不紊,甚至更加奢华富贵。
不像要完蛋的样子。
一般来说外面的车进入陆宅有专门的停车场停放,但钟禾静却听负责接待的佣人道:“小乔管家说,您的车可以直接进。”
钟禾静有些意外。
不仅是意外自己的特殊待遇,还意外陆家这些人对待乔梧的态度,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以前的乔梧总是把自己当成陆家的正牌大小姐,并不是很讨这些佣人的喜欢。
很快她被前面的引路车带到了跟乔梧约定的地方。
今天天气好,乔梧正坐在中式园林的亭子里,不知道在翻看些什么。
听见声音她停下动作抬头,那一瞬间钟禾静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是第一次来到陆家,看到这样的乔梧她也会认为对方是这里的主人。
不是因为她的态度,而是她的气质。
其他人陆续离开,乔梧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站起身,见钟禾静的脸色比前一天更加不好,微微敛眸。
“请坐。”
钟禾静在亭中坐下,听见乔梧问:“要喝点什么?”
她不动声色将周围环境和对方的态度表情收入眼底,礼貌道:“水,谢谢。”
看得出来乔梧的确是陆家的管家,从进门开始,陆家的每一个人对她都毕恭毕敬,看不出一点不服,家里也井然有序。
乔梧当着对方的面倒了两杯水,自己喝一杯。
“找我什么事?”钟禾静问。
“随便聊聊。”乔梧目光沉静,语气也很平和,就像拉家常一样,“昨天就发现了,你身体看起来不太好,看过医生了吗?”
钟禾静不太愿意把自己的私事跟对方说得太明白,只道:“一些小毛病,养着就好。”
然后她就看到了乔梧之前在看的东西。
初二年级随堂练习册。
陆柠的?
以前这人对陆柠吵闹的厌烦不作假,这又是在干什么。
乔梧知道对方可能对自己存有一些误解,所以并没有追问太多,而是道:“之前对你的态度有些不好,并非我本意,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问我。”
钟禾静愣了一下,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坦诚。
但说句实话,小时候谁的朋友都很多,可能走到最后的并没有多少,与其去在意那些童年旧事,还不如朝前看,谁也不是当初那么单纯的小孩了。
“没有。”钟禾静喝了口水,“你约我来就是想问这个?”
“差不多。”乔梧温声道,“只是想关心一下你的近况。”
钟禾静呛了一口:“我们好像没这么熟?”
“嗯。”乔梧并没有一点被人推开的尴尬,平平稳稳地说,“所以只是出于小时候的玩伴情谊。”
她当然知道这么多年没有交集,也互相不知道对方的消息,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可乔梧并不是那么瞻前顾后的人,她已经比人多活了一辈子,甚至体验过身不由己的绝望。
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她十分洒脱,尤其是对人。
没有人是一定的好,也没有人是一定的坏,所以哪怕现在的钟禾静变得跟当初不一样,变得狡猾自私,乔梧还是会选择为过去相处和谐的那段时光买单。
就像她现在也会为了陆家的人暂时停留一样。
至于要不要再继续约下一顿,就看对方的态度了。
至少见面以来,钟禾静对她的几次态度,都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这要是换个油嘴滑舌的人过来,钟禾静说不准当场就说对方多管闲事,但乔梧直白得令她震撼。
隔了好一会儿,钟禾静才找到一点思路,既然乔梧要讲这份情,那她也讲。
“既然这样,那我也问问你的近况。”
乔梧笑了:“如你所见,挺好的。”
“我没想到你会做陆家的管家。”
“他们需要我。”
钟禾静忍不住了:“你……能做得好吗?”
“我的回答是我会做得很好,至于你信不信。”乔梧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那就要看你记忆中的我是什么样了。”
再怎么说钟禾静也曾是公司的一把手,是钟家的唯一继承人。
在外面别人也要恭恭敬敬喊她一声钟总。
她这会儿有点割裂。
她印象中的乔梧,如果是那个虚伪的、令人作呕的,别说相信,她甚至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如果是昨天那个语笑嫣然自信从容、是曾经牵着在陆宅迷路的她的手、是此时面前这个因为过去情谊坦荡说出关心她的人。
那这个人会做得很好。
钟禾静挖出自己内心的答案。
从小她就被钟茹要求要成为最优秀的继承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被严格管束,以至于她总是会下意识去追逐更加优秀的人。
而乔梧,明明比她年纪小,却是懵懂中的她第一个想要成为的人。
过去她一直在想,像乔梧那样的妹妹以后长大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她看见了。
也是她认为自己长大后该成为的样子。
钟禾静捧着水杯的手轻轻颤了颤。
可现在钟家一直在走下坡路,而她人不人鬼不鬼,能活几天都是个未知数,走的每一步路都在被利益驱使,甚至连幼年时光都被她抛之脑后不敢再回忆。
她没能成为自己心目中的样子。
第20章 第二十章二更
钟禾静笑了一声,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自嘲的意味。
“在遇到你之前,我没见过有人会前后这么矛盾。”她说。
“那怎么办?”乔梧也笑,“不如相信自己的直觉。”
见现在的乔梧并没有那么好糊弄,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钟禾静也不跟她绕弯子,说实话她的确有些乏力:“我的直觉是,你叫我来不仅仅要说这个,现在老陆总人在医院,陆尽之又没回国,至于其他几人……估计心不在公司里,那你们有什么需要用到我们家的?”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
乔梧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都逗乐,见对方的确没有再将她跟以前的“她”看待,将准备的点心推到钟禾静面前,自己则是又开始翻起桌上的练习册:“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不会选在这里,用这样的方式跟你谈,更不会提起一点所谓的情谊,那样太不正式了,我是以自己的名义邀请你过来,当然只是私事。”
她今天接到陆柠老师的电话,问陆柠作业是不是落在家里了。
所以乔梧去她房间里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作业。
那头应该是外放,所以陆柠的声音顿时就传了过来,雄赳赳气昂昂的:“我就说我写了的!”
小小姐第一次老老实实写作业,虽然一个题都没看懂,但她还把每一个练习册都写满了。
哪里想到第二天起得太急,忘记练习册还放在桌上,来学校以后老师还一脸慈祥地说没关系。
不能没关系!
写了就要让老师知道,不然不是白写了!
所以她一定要求老师打电话回家求证。
得知前因后果后乔梧哭笑不得,为了圆小朋友的梦,还打开练习册准备拍照给老师把作业那一页发过去。
结果发现满满当当的练习题,没一道写对的。
幸好当时没让她去国际班,不然可能题都读不懂直接照抄题干。
所以乔梧刚才是在等人的空闲时间里给陆柠改作业。
她翻了两页,发现钟禾静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心下了然。
这是她第二次提起私事,不离开的话说明钟禾静心里是聊得下去的。
事实上钟禾静并没有想太多,只是看着乔梧自然的检查作业的动作,她有种自己只是来朋友家喝了个下午茶的错觉,久违的轻松让她暂时还不想离开。
哪怕她在来之前还说自己跟眼前的人还不是很熟。
她难得有了些胃口,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动作很慢。
气氛太融洽,让她终于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据我所知钟时夏并不是会故意找茬的小孩。”她找了个轻松的话题,“跟陆柠应该真的只是误会。”
乔梧问:“你不讨厌他们?”
“没长大的小孩。”钟禾静想起那一巴掌,“谈不上讨厌。”
这是实话,她就是觉得无力。
如果她有健康的身体,这些问题就不会存在。
“在他们没来之前,你的身体就不好了吗?”
钟禾静:“嗯。”
她生病的事并不是秘密。
起初只是失眠焦虑,后来有了些躯体反应。
可钟禾静去医院检查过,医生只说她太过劳累工作压力大,加上心理负担一直很重,所以由心理问题诱发各种躯体反应。
一直以来都是用药物在控制,以及定期看心理医生。
但现在哪怕她降低了工作强度,免疫力也在急剧下降,不仅是一些躯体化反应,平常生活上的精力都已经不太足够了。
“其实昨天看到你以后,我很担心你。”乔梧实话实说,“如果你不介意,要不要去陆家的医院看一看?”
钟禾静今天受到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
担心这个词有很多人对她说过,但最终只有一个目的,担心她不能继承公司,又或者是担心她能继承公司。
都挺纯粹的。
乔梧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陆家应该还没穷到要惦记我们家公司的地步?”
乔梧失笑:“都说了跟陆家没关系,只是我。”
钟禾静条件反射:“你也惦记?”
“……”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钟禾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其实再去哪里看医生都是一样的,她知道自己的心理是有些问题,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能也是命中注定。
“你应该不是会轻易放松警惕的人。”乔梧说,“哪怕是生病也会有怀疑,如果你不想去,那我建议除了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也从别人身上找一找,你过去服用的药物保健品甚至是家庭医生,佣人保姆,都可以好好检查。”
钟禾静身体忽然僵住了,她神色变得严肃,探究望向乔梧:“你是说我的病有可能是人为?”
“查一查也没什么坏处,生活在这样复杂的环境,更小心一点又没有什么坏处。”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可能是因为……你活着的愿望很强烈。”乔梧指着桌上的点心,“所以我相信你有一颗很强大的心脏,如果没有意外,不会轻易被一些小事打倒。”
乔梧修过心理学,钟禾静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动作都表明她是一个极其有向上心态的人,所谓的心理问题或许存在,但并不会很严重。
而原剧情里钟闵被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下药,也是这种方法。
钟禾静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乔梧邀请自己见面的目的。
是在很明显地提醒。
“谢谢。”她轻声说。
乔梧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喜欢这个点心的话,有空常来。”
钟禾静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她回过头,发现有人骑着一匹黑马直直朝这边走过来。
陆应池?
钟禾静听说过不少人对陆应池的评价,陆应池现在越来越难以管教,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二世祖,
时常把老陆总气得破口大骂。
去年还跳过楼。
想到这儿她就把头转了回去,昨天才打过家里那个弟弟,今天不想再看到这些让人烦心的。
“听说有客人来了。”陆应池骑着马走近,眯着眼想要看清楚亭里是谁。
他回来时没听清,就听说乔梧放了人进门,而且居然还允许人家直接把车开到后宅来,更是震怒。
除了陆家这几个,她在外面还做别人的狗?!
她是哪吒吗!有三头六臂?!
这都要成八爪鱼了吧!不对,是蜈蚣!
他暗暗磨牙,倒是让他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乔梧放下手里的作业抬头:“所以你是这么见客人的?”
陆应池心道:我没让公主践踏那人就不错了,还指望我多有礼貌呢。
乔梧:“下来。”
见对方好像是个女的,陆应池皱皱眉从翻身下马。
白瞎把公主骑出来了。
乔梧皱眉:“我记得你今天下午有课。”
“少拿那种眼神看我,老子没逃课!”陆应池将马系好走过去,臭着脸解释,“老师下午临时换课了。”
“那来打个招呼吧。”
“打什么……”
陆应池走过来,这才看清坐在这里的人是谁:“钟禾静?”
乔梧卷起作业本敲了一下他的手臂:“叫姐。”
陆应池躲了躲:“你别得寸进尺!”
既然乔梧让他打招呼,那他应该也能听,所以他拉开椅子坐下:“你怎么来了?老头又不在家。”
陆应池不太关注商场中的事,只依稀记得钟禾静好像已经继承她家的公司成总裁了,那就是来谈事儿的。
“是我请她来的。”乔梧说,“她是我的客人。”
“你的客人?”
陆应池更加奇怪。
别人他不知道,但乔梧跟钟禾静合不来那不是谁都知道的事儿吗?
乔梧点头:“所以你如果没礼貌,就请离开。”
“……”
陆应池轻啧。
在离开和打入敌营之间选择了后者,他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姐。”
钟禾静吓得喝了口水压压惊:“你好。”
太诡异了。
要不是陆应池现在人高马大的,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十多年前、陆应池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在乔梧身后的时候了。
怎么变得这么听话?
“这是什么?”陆应池看到桌上的练习题,拿起来随便翻看,然后哔哔个不停,“卧槽,这是什么烂字,我用脚都写得比她好,她自己也看得懂?还有,这上面有对的题吗?选择题都能完美错开答案?她真的有脑子?”
乔梧干脆把没看完的练习册都甩给他:“闲着没事你顺便帮她改改吧。”
“为什么是我?”陆应池不乐意,“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看这种垃圾上。”
“她昨晚写作业写到很晚,很认真。”乔梧说,“但今天忘了带作业,让老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很委屈,我想才到新学校应该是很希望表现好一点的。”
陆应池:“……”
“你不会连初中的题都不会做了?”乔梧怀疑地看着他,“都说考上大学以后,智力会退……”
陆应池一把捞起桌上的签字笔,看也不看就先在作业上画了个大大的红叉:“闭嘴。”
乔梧弯弯唇:“记得细心一点。”
“我今天高低得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智商的参差!”
于是乔梧用叉子叉了一块蛋糕给他:“那你加油。”
她原本是想让陆应池自己接,没想到陆应池头也没抬就这她的手就吃下去了。
乔梧动作只是几可不察地顿了顿,却也没当回事。
别说喂蛋糕了,以前喂饭喂水也是常有的。
旁边的钟禾静目瞪口呆。
她真的病入膏肓出现这种错觉了吗?乔梧在喂陆应池吃东西?!
陆应池还在垂着眼看作业,似乎没有把刚才的举动放在心上。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满眼都是作业纸上的红叉叉,根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刚才那几秒对他来说度秒如年,他脑袋里想了数不清的东西。
乔梧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亲手喂他吃蛋糕?他都多大了,他要吃自己没有手吗!
当着外人的面如果不吃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可是吃了他不就没有面子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蛋糕吃进去了。
而且!就着!乔梧的手!
意识到这一点,陆应池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余光一直落在桌面那只白皙的手上。
乔梧似乎没有再继续喂他的意思,那把属于他的叉子已经放在了他的方向,上面还沾有奶油。
好甜。
家里的甜品师什么时候做甜品这么甜了!
陆应池没抬头,捏着笔:“我要喝茶。”
乔梧看他一眼,见他还在认真给陆柠批改,所以给他倒了杯茶。
只是这次她是将茶杯推到陆应池面前的,陆应池脑子有点懵,看着那只手递过来就下意识将脑袋俯下去了。
直到被人敲了一下脑袋才回神。
见他下巴都要抵在桌上,乔梧莫名:“你手呢?”
陆应池呆了呆,立刻伸手将茶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吧嗒一声放在桌上,抱着桌上的作业起身就走。
对于他这种抽风的行为,乔梧倒是习以为常:“把公主带回去。”
走出好几步的陆应池又闷头走回来,一言不发地解开公主牵着走了。
钟禾静也没看懂:“他怎么了?”
乔梧换位思考了一下:“应该是那些题不会做,去查答案了。”
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了。
“陆应池现在跟陆柠关系挺好?”
“都是一家人,怎么会不好?”
“跟你的好像也不错。”
乔梧将刚才被陆应池放倒在桌面的杯子拿起来,闻言轻笑:“对我来说,他们也是家人。”
两人的相处模式看起来不像作假。
钟禾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牵着公主走远的陆应池边走边愣神,抓着公主的耳朵不停逼逼赖赖:“公主,她喂我吃蛋糕,你说是为什么?”
“讨好老子?”
“笑死,我有那么容易讨好吗?她做梦。”
“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因为这块蛋糕就把你交给她的。”
“你也觉得太廉价对不对?应该得值好几块。”
公主被烦得忍无可忍,脑袋一甩,高傲地往前走了。
另一边,钟禾静一直惦记着乔梧的提醒,所以也没坐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乔梧送她上车。
两人才来到路上,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就冲了过来。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伤到谁,但乔梧还是下意识伸手将钟禾静往旁边带了带:“是陆宣。”
钟禾静心想,除了他应该这家里也没谁了。
不过这个倒也符合他的人设,要说陆应池还在学校,他的消息只能从圈内人知道,但陆宣则是经常上热搜的。
虽然没有一个词条是对他有利的,但凭心而论,钟禾静觉得大多都是实话。
毕竟陆宣确实是个挺倨傲难以管教而且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富二代,越长大脾气越难以捉摸,人家耍大牌也是因为他的确是大牌,至于演技不好还脾气大。
没有一条冤枉他啊。
保时捷在她们身边一个急刹车。
陆宣下车后看都没看旁边站着谁,奔着乔梧就去了。
他咬牙切齿:“你到底管不管陆尽之?”
乔梧明知故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陆宣指着自己的手机,“我一张卡都不能用了!”
他说着说着气得手都在发抖:“我他妈的,这辈子就从来没有听过余额不足这种话!”
今天余修把新经纪人带来公司,说因为上次的事情觉得抱歉,中午请他吃饭。
陆宣原本不想去,但一想到今天好歹第一天,这都是
乔梧给他铺的路,所以还是去了。
他一向财大气粗,更不会在意自己花出去多少钱,出去吃饭就没有让别人付钱的经历,更何况这还是他的经纪人,让人买单像什么话。
但是,他的卡被停了。
每一张都被停了!
而当初跟公司签合同的那张卡,上面那点点片酬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花得一干二净,他从来也不在自己身上带钱。
所以今天吃饭,他竟然连微信余额都不够!
不够!
陆宣至今都忘不了余修和新经纪人看他的眼神。
余修甚至一边结账还一边嘲讽他:“你的钱好像也不够给你家管家买首饰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可气的是,陆尽之居然还把他拉黑了!
“要么你现在管管陆尽之,要么……”陆宣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阴恻恻道:“要么我就在他回国当天守在机场暗杀他。”
钟禾静看看陆宣,又看看乔梧。
话里信息量好大,乔梧还能管陆尽之?!
乔梧压着上扬的嘴角:“这不是好事吗?”
“你说什么?”
“这样你就可以证明你有实力比得过陆尽之,也能证明你雇得起我。”乔梧摊摊手说,“要当第一顺位的话,好像只能这样了。”
钟禾静想,这种鬼话放到钟时夏面前,那小孩都要迟疑几秒。
可眼前陆宣升腾的怒气倏忽一滞。
亲眼目睹的钟禾静:……
脾气难以捉摸?
不是,这都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