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对局的蒋老啧了一声：“哎呀，我还没输呢，七叔你不要这么乌鸦嘴！”
蒋雯拉着姜米走过去，看了一眼棋盘，说：“不来，我连老哥都下不赢，更不要说跟你下了，老哥，我找你有事情的！你快下！”
蒋老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棋，看向她：“什么事？”
他这一问，蒋昭祥也好奇了起来：“是啊，什么事？”说着又看向小侄女身后的女生，特意拉了个姑娘来，是跟她有关吗？
蒋雯看了看姜米，忽然直接说：“我要搬到阿米姐家里去住！”
“啊？”
“什么呀？”
两个老人都是满面茫然，特别是蒋老：“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就要搬啊？家里不好吗？”
姜米此时终于有机会开口，她说：“雯雯希望接下来的三年里让我继续辅导功课，而且……她想搞漫画创作，需要一个相对专业的场所，我那边有套小房子，在市区，生活方便，雯雯可以放心在那里搞创作。”
她停了一下，补充了一句：“雯雯想学美术，将来的目标是国家美院，所以要从现在开始进行专业学习。”
蒋雯看了姜米一眼，更坚定地说：“对，我想专心学画，我已经投过好几次画稿给卡漫王杂志了，被刊用的画稿也有好几张，下一步的准备是要签约画故事稿了。”
这倒是令姜米也惊讶的发展，她还不知道蒋雯已经自己投过稿，而且还有了这样的成绩了，果然当年这孩子是入错行了啊！
“那也用不着住出去啊！老哥家地方不够大吗？要学画画，就算请专业画画老师来教也可以啊！用不着住出去嘛！”蒋老还是不乐意，他舍不得这个小堂妹搬出去，更不放心小姑娘一个人生活。
姜米想了想，还是直白地说了：“雯雯的爸爸有意让雯雯出国，这件事蒋老您知道的？”
蒋其刚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蒋昭祥，后者一头雾水：“看我作什么？我不知道这个事啊……不是，小刚，这事你知道啊？你怎么没跟我说？”
“雯雯，我说了会帮你劝劝你爸爸，你不要急，你要相信老哥呀！”蒋老叹气道。
蒋雯说：“我没有不信你，我不信我爸爸，他已经不要我了，还要拿我当个买卖来摆弄，我要是留在你家里，你要为难，而且，我爸这个人会搞什么手段，你还不清楚吗？何必呢？我住出去了，他要来找我，我还能跑，在你这里，我跑都没地方跑。”
蒋其刚看着面前的女孩，这个才十三岁的孩子眼里是他从未注意到的早熟和敏锐，她比他想像的要成熟坚强得多！
可她毕竟还是只有13岁，一个人出去住怎么说也无法让人放心。
老人看向姜米：“这主意是你出的？”
姜米轻叹，点了点头，至少比女孩自己想出来的离家出走好那么一点点吧……
“那你怎么保证雯雯能在你那里生活好？我知道你是住校的吧？”蒋其刚说。
“我打算申请走读了，学音乐训练和实践都很重要，我之后也会进行一些社会实习，学校离市区太远了。”
这是实话，考出演出证之后，姜米就决定要充分利用这张证书，在音乐圈多实践，积累舞台经验，囚牛工作室有原创歌曲，她不愁没有作品，甚至于，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唱蒋丞斌写的歌了！
“那你们的生活谁来照顾？雯雯还小，买汰烧这种事她可是一点也没沾过手的。”蒋老问。
姜米笑了，问到这个，说明老先生已经接受了蒋雯住出去的事，只担心基本的生活了。
“我们会请钟点工阿姨来照顾生活，至于钱的话，我不太愁钱，雯雯的生活费……她说她还有点积蓄……”
“她那点钱怎么够？！我来！”蒋老嘟囔着，又说：“他爸爸那里我还是会去做工作的，等他爸爸想通了，雯雯随时可以回家来住！”说完，又看向棋桌对面一直没吱声的蒋昭祥，“七叔，这个事情你要帮我的，你也不想看雯雯就这么给送出去吧？她才多大？！”
蒋昭祥沉吟半晌，说：“昭祯做事情向来没头没脑的，我懒得管他，雯雯要是不想出国，我跟他说的，瞎搞！”
有他这句话，蒋雯明显松了一口气，姜米看着女孩终于明朗了些的神色，心里叹气，当初是不是就因为蒋老帮了她留在国内，所以蒋昭祯才会干出帮着外人搞垮蒋老家生意的事？如今这么一来，把蒋昭祥这位大佬拉起来，会不会能让他收敛些呢？
然而这似乎也是她这个外人涉及不到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蒋雯果然还是更愿意跟老年人呆在一起，于是姜米跟蒋雯约好了搬家的时间，便离开茶室回到游戏厅，走进去时，发现里面莫名的安静了许多，之前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知何时换了首舒缓的蓝调若有若无的响着，桌球台前却不见蒋家兄弟的身影，整个厅里人也不多，三三两两地凑在卡座里。
姜米愣了愣，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脸孔，于是走到吧台问调酒师：“刚刚那边的人呢？蒋丞斌他们……”
调酒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打量了她一眼，似乎认出她是之前蒋二少带来的，于是眼一亮，恍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小蒋先生刚刚在找你，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话，跟人起了争执，现在都到楼下去了。”
姜米眨眨眼，蒋丞斌因为她跟人起了争执？
从茶室过来时她还没注意，听调酒师这么一说，她倒注意到了，外面楼下果然隐约有人争吵起哄的声音。
她飞快道了声谢，转身下楼。
*
蒋丞斌被兄长拦着，面前的水泥地上躺着个抱着头的年轻男人呜咽不止。
“好了好了，曹辉嘴臭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打也打了，你消消气！”姚宁在一旁劝道。
蒋丞斌不说话，眼睛依旧死死瞪着蜷在地上的曹辉。
一旁围观的人们此时已经都安静下来了，蒋二少是圈内出了名的闷葫芦，以前曹辉这个嘴碎的就算在他面前调侃，说他比不上蒋大少，将来只能靠哥哥养之类的话，他都没发过脾气。
今天竟然只因为曹辉说了句：那个小歌手长得清纯，骨子里指不定多骚……的话，就直接被蒋丞斌捶到站不起来……
谁都扯不住的那种。
姜米走下楼时，就看到这样一幕，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地上的男人是之前起哄嘲弄时混在人群里看热闹的人之一，当时蒋雯只抽了为首的那人，之后便拉着她去茶室了，没想到这人之后还在嚼舌……
姜米没有再看他，径自走到蒋丞斌身边，轻声说：“我想回家了，你送送我好吗？”
蒋丞斌紧绷的姿态慢慢放松下来，蒋丞赋这才放开了扼制他的力道，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你先送人家回去，这里我来搞定。”
蒋丞斌点了一下头，转脸又狠狠瞪了地上的男人一眼，曹辉本在挣扎着起来的身子一僵，又躺回去了，蒋老二居然还是练过的，出手奇重，疼死个人！
*
姜米跟着蒋丞斌出了蒋家老宅，打车回市区需要走到公路上去，这段路要走个十几分钟。
蒋丞斌闷头走了几分钟后开口：“抱歉，让你来受委屈……”他原本还抱有那么一丝丝想要显摆家世的意思，然而现在，只剩下懊恼。
姜米笑笑：“又不是你招惹了我，你道什么歉。”
“那些人都是本家的远房亲戚，平时不来往的，他们……有些人素质不高。”
姜米点点头，用“素质不高”来形容蒋家的某些亲戚，属于是蒋丞斌极有涵养的说法了，蒋家最低谷的那段时期，那些亲属跟闻到血腥味的野狗一样围着蒋家兄弟转，恨不能这一家子全死光，他们好分而食之……
蒋丞斌见姜米没说话，心里有些慌，想了想之后说：“以后咱们不回来了！”
姜米眨眨眼：“嗯？”
蒋丞斌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也太不见外了，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支吾半天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米认真地看了男人几秒，噗嗤一声笑出来，末了轻轻说：“嗯，那咱们以后就不回来了。”
蒋丞斌不料她接了这句，一口气噎住，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两人并着肩，沉默的走着……
不知是谁不小心碰到了谁，于是手指勾在了一起，男人轻轻吸了一口气，想逃，却突然被微凉柔软的十指扣住，明明没多用力，但他却发现自己再也挣不脱……
第57章 第 57 章 试唱……
回到市区时, 已经是近一点，因为那场争执离场的得仓促，两人没有吃午饭，蒋丞斌小心翼翼地提议一起吃了午餐然后送姜米回家。
姜米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蒋丞斌让出租车改道去了大马路上的一家粤菜餐厅。
等餐的时候姜米习惯性的神游天外, 脑子里过滤着自己已经准备好的曲库和还未熟悉的那些外语歌曲。
看着女孩略有些呆憨的出神模样, 蒋丞斌习以为常地没有打扰, 思绪里却飘出了一串旋律, 他急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灵感, 掏出随身携带的圆珠笔, 从桌旁的餐巾纸盒里抽出一张来匆忙记录。
于是, 在外人眼里，这桌看似在相亲的男女, 一个低头, 紧张得不知在餐巾纸上涂些什么，一个则两眼发直地魂不守舍……啧啧, 看来是没戏了！
事实则是，直到餐食送上来，两人才回过神, 互相看一眼, 姜米看着蒋丞斌一脸羞愧又懊恼的红到脖梗儿，又瞟了一眼他手下的餐巾纸上, “洋洋洒洒”的写了大半张简谱音符, 轻轻一笑，并不意外, 这很蒋丞斌。
老蒋同志是个可以随时随地脑子里蹦音符出来的灵感型音乐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他都有可能突然有了点什么想法，然后立刻记录, 所以他后来习惯常年随身带笔和小本儿。
蒋丞斌却是极不好意思的，收起圆珠笔，尴尬地笑着解释：“我忽然想到一段曲子……”
“我看看。”姜米笑着说，主动伸手向他招了招，讨那曲子看。
蒋丞斌脸红着，但还是将那张写满了简谱的餐巾纸推到她面前，却又说了句：“先吃饭再看。”
姜米点头应着声，夹起一只水晶虾饺王送到嘴边，边吃边看。
这是一段从来没有出现在她记忆中的旋律，说明上辈子这曲子并不存在，但不并不妨碍它好听。
姜米含着满嘴鲜甜的虾仁，轻轻哼出这段旋律，感受到曲调婉转可爱，轻跳的音符就好像含进嘴里的跳跳糖，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雀跃……
目光一抬，就看到对面的男人红着脸，满是期待地眼神。
奈何嘴里还含着虾仁，这么开口也太不文雅，于是姜米微微眯起眼，点点头传递了一个欣赏的表情。
她腮帮子微微鼓着，眼角弯弯的肯定，极大的满足了蒋丞斌从视觉到心理上的所有美学期待，他欣喜的咧大了嘴角，然后又不好意思连忙端起手边的丝袜奶茶喝……
*
“等演出证考出来之后，我想找个场馆驻唱，你跟贺哥对这个圈子熟，到时候帮我介绍一下呗。”吃饱喝足，姜米开始提出自己对未来的打算。
蒋丞斌愣了愣，说：“驻唱？歌厅的环境复杂，姜爷爷不会准你去那种地方的。”
姜米侧头想了想：“我不是去玩，是去锻炼舞台经验，爷爷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为什么一定要去歌厅锻炼？上次给《爱情在招手》唱主题歌的时候，邵导不是对你挺满意的吗？可以继续跟着他给影视剧唱主题歌。”蒋丞斌说。
姜米说：“邵导那边我会接唱，但是歌厅的舞台锻炼也需要，在歌厅可以唱咱们工作室原创的歌，比较自由，两者不冲突。”
“但是……”蒋丞斌想说歌厅里其实还是比较乱的，女孩子去那里影响不好之类的话，但看着面前女孩坚决的神情，他很清楚这样的话姜米此刻是听不进去的。
姜米显然并不缺钱，她是真的以为能在歌厅里得到表演上的锻炼……
很单纯，很天真……的想法。
蒋丞斌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帮你安排，但这事，你得先让姜爷爷同意。”
姜米眨眨眼，点了点头：“我当然会跟爷爷说的！”
*
蒋丞斌的“诡计”是有效的。
姜愿安得知孙女要去歌厅当“歌女”，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这荒唐的想法。
“当初就不该让你学什么唱歌，现在是越来越离谱了，竟然想要去当歌女？！你脑子坏忒了是伐？”老先生气得家乡话都蹦了出来。
“爷爷，我学唱歌为的就是上台表演啊！歌厅表演也是一种锻炼，怎么就离谱了？”姜米有些无奈，祖父大人似乎从来没有把学唱歌和当歌手这两件事连起来想过……
她原以为这应该是共识的！
“什么锻炼？在那种地方你能锻炼出什么？你一个大学生出入那种地方，你让人家怎么看你？！”姜愿安质问。
姜米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冷静，然后才开口：“爷爷，您先冷静一下，首先，歌厅就是歌厅，是正常的休闲娱乐场所，我去锻炼的是舞台表演能力，积累舞台经验，这是直接在录音棚灌录唱片磁带所不能涉及的能力。”
想了想她又说：“您要是担心，我让蒋丞斌陪我。”
姜愿安一听就更不乐意了：“干嘛让他陪你？人家没有事情要做的吗？你问过人家嘛就说让人家陪！”
姜米轻笑：“嗯，那我回头就去问他！”说着跑回房间去给蒋丞斌打电话去了。
老爷子坐在客厅里懵了两分钟，才回过味来，被这丫头给绕进去了啊！怎么就成了只要蒋丞斌陪着就能去歌厅了？！
然而看着孙女兴致勃勃地打着电话，想到蒋丞斌那小子对自家小姑娘那藏都藏不住的心思，老父子的心又落下三分……
行吧，自己老了，年青人的世界他不懂，就不要去讨人嫌了。
*
蒋丞斌是没想到这皮球最终又踢回到了自己身上，只不过，这个球他是乐意接的！
“……你……有空陪我吗？”姜米说了自己跟祖父夸下的海口，才小心地问道。
蒋丞斌轻叹了口气，笑说：“我说了帮你安排，我肯定要陪你去，不然万一你出了什么差错，姜爷爷要怪我的啊！”
姜米嘿嘿一笑，“那就说定啦！”
蒋丞斌的行动力很强，音乐公司已经注册好，还没挂牌，先把姜米的歌手经纪安排上了，两天后就通知姜米拿到了演出安排。
“新时代娱乐厅，在时代商厦九楼，每周二、周六各一场，每场一小时，时薪制，每小时100块，点歌费40一首，按五五分成。”蒋丞斌说完又解释了一句，“我跟经理谈的是你先去体验两场，如果感觉还行就继续，这样一个流程走完，你的歌手证应该也考下来了，到时候再签约。”
新时代娱乐厅，姜米是知道的，在这个时期这家娱乐厅走的是高档商务娱乐场所的路子，隐约要赶超万乐门歌舞厅这样的老牌娱乐厅的架势，但是人流量比万乐门要少些，毕竟是新场子。
后来这个场子转型给不少综艺节目租用做录制场地，成了年轻艺人向往的地方……
不过现在这场子才刚开两年多，还在拼命跟万乐门竞争，姜米不知道背地里竞争到什么程度，只是光听这个时薪价格就知道，时代这边是狠下了血本的。
她听张贺说过，万乐门那边演出是没有时薪的，只有歌曲费，歌手跟场馆分成，点一首歌50块钱，客人点得多，歌手能分得到的才多，看起来万乐门的点歌费更贵，歌手分得也多，但是毕竟是没有保底的，并不稳定。
不过时代那边也不傻，能给出100的时薪来招人，那必然是要挑好的，所以试唱一场其实除了让歌手适应之外，也是场馆在看歌手的演唱效果。
姜米倒是并不担心这个，蒋丞斌能谈到这样的场子对她来说已经是环境最好的了。
而且，她的目的是锻炼现场表演能力，倒也不太在意收益如何，不过蒋丞斌表示既然她是代表签约歌手去驻唱，那身价就光只是代表她个人，也代表公司的价值，所以要价绝不能低。
对此姜米自然是没有异议的，过完年，三月初职业证书考试开始了，声乐系的学生统一由学校报考，集体参加。
学校给包了一辆大巴送到市区考场参加考试。
姜米跟卫洋坐在一起，卫洋最近在剧团开始唱女三配的角色了，看来即便是走了关系，她的歌声还是经受住了剧团的考验了。
“职业证考出来以后，你就能唱女二号了吧？”姜米轻笑着跟卫洋说。
卫洋笑得有些羞涩，但也是掩不住的高兴，“嗯！”
“小猫，你考出职业证之后准备找地方驻唱吗？”左闻莺坐在卫洋的另一边，问道。
姜米点点头：“嗯，打算去新时代试唱，成不成还不一定。”她说得含蓄，但左闻莺和前排听了一耳朵的秦惠云都惊羡了。
“新时代？听说那边驻场费挺高的哎！小猫你哪来的路子啊？能谈到他们家去！”秦惠云扭过头来羡慕地打听。
姜米笑道：“蒋师哥给我介绍的……还只是试唱，人家要不要我去驻场还不一定呢！”
左闻莺啧舌：“肯定会要你啊！青年歌手大赛冠军这个噱头就够他们台面了！”
秦惠云瞪她：“会不会说话，小猫堂堂正正拿的冠军，怎么能叫噱头？那叫荣誉！”
姜米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只笑着说：“我可不敢这么高估自己。”
这时秦惠云探头过来说：“小猫，你要是真进了新时代，可以介绍咱们去吗？我和刘玲最近在人民广场当街头歌手来着，也算是有舞台经验，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姐妹呀！”
姜米眨眨眼，她最近没怎么回宿舍。
因为要准备和蒋雯合住，原本买的那套二手房怎么也得稍稍装修一下，姜米跟着工程队跑了好些天，平时为了方便出行还是回家住了。
所以秦惠云和刘玲去街头艺演的事她直到现在才知道。
“这话我可不敢现在就夸口答应，等我试唱通过了再说呗。”姜米回答得谨慎。
秦惠云眨眨眼，笑道：“好嘞！那祝你试唱成功！”
*
职业考试比姜米想像的要轻松，除了自备歌曲之外，抽考曲目时她幸运的被抽到了J国的歌曲《昂星》，这首歌很早就传入国内，有中文版，姜米学日语后最先学会的就是这首歌，演唱非常流畅。
四级职业歌手证对歌手的要求并不高，仅仅只是需要歌手能流畅的演唱出一首歌曲就可以了，这对姜米来说没有多大难度。
周二晚上，姜米如约跟蒋丞斌到新时代试唱。
当班的经理姓陈，跟蒋丞斌互换了名片之后，带着姜米到后台化妆换衣服。
跟蒋丞斌谈笑风声的男人在将姜米带到后台的短短不过百米的走廊上，脸色都显得极木然，也不跟姜米做任何介绍。
走到一扇门前，这位陈经理才停下来，朝门口指了指：“呶，这是更衣间，你自己进去打扮好。”
姜米也有些拘束，没在意，点头推门进去。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莫名的湿臭混得香水味的诡异气味，房间内没有窗，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堆放着各种杂物和箱子，只有一小块地方放着三个梳妆镜，一个简易的晾衣架上挂着好几件红紫蓝各色的演出服。
这么拥挤的环境里，还有两个化着浓妆的女人正在聊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都扭过头来看向她。
“找谁？”其中一个女人警惕地瞪着她问。
姜米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是来试唱的……陈经理说这里是化妆间……”她打量着这两人，确定这两人显然不是化妆师，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请问，化妆师……什么时候来？”
两个女人有些惊诧的互相看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前开口的女人说：“刚入行吧？这里可没有什么化妆师侍候你，自己画。”说完又打量了她一眼，“你就穿这个准备上台？”
姜米看着两个穿着低胸超短裙的女人，愣住了，她倒不是不知道上台表演得有表演服，但是之前比赛没有硬行规定要穿什么样式，她也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去参赛，后来录歌对穿着也没讲究，这次来她是有准备的，但也只是一套白缎面绣芙蓉花的旗袍而已。
“去那边挑一身吧，场子里备用的，就是不知道尺寸合不合身，不过总比你这身要好些。”另一个女生指着一旁的衣架说。
姜米眨眨眼，看了看那边衣架上的衣服，觉得自己驾驭不了，只好笑着说：“谢谢，我就穿这身就好了……”
两个女人似乎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不再理她了，转而互相聊了起来。
“你这身挺漂亮，哪儿租的？”
“漂亮吧？我买下来了，上次穿这个上台，那个谢老板说好看，我就索性买下来了，本来腰那儿还有点紧，买回来改改，更合身了呢！”
“哦哟~~”暧昧十足的感叹之后，是八卦的打听，“多少钱啦？那个谢老板怎么说？对你有意思啊？这个……”染着金色指甲油的手指搓了搓，“给了多少？”
“哎呀！还行吧，上次点了一支金瓶，大概八百来块吧，蛮大方的了……”女人故作谦虚地说着，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
姜米坐在空出来的化妆台前给自己补着妆，听着两个女人之间的交谈，拼凑出一些可能的剧情，多少有些了解了先前那位经理对自己的漠然，以及祖父的担心。
或许自己真的把驻唱想得太单纯了……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好歹要体验一下。
姜米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地加深了一些妆容，她注意到了两个女人脸上的浓妆，才想起舞台妆要比日常妆要浓重些，否则在灯光下会显得过分惨淡的说法。
她有点想念金晶了，不知道那位化妆师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啊……
思绪飞转间，化妆间的门被敲响，陈经理的声音在门外喊道：“辛美，到你上场了。”
那位说自己买了演出服的女人站起来，理了理头发，出了房间。
姜米有些好奇，除了上次在万乐门看了一场演出之外，她还没看过其他的现场演出呢！
干坐着也很是无聊，她看了一眼坐在化妆台前玩着掌上游戏机的女人，轻声问：“我可以到前面去看演出吗？”
女人似乎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她，撇撇嘴，无所谓的点头：“去呗，没人拦着你，不过没有座位的，只能站着看，座位都是有最低消费的。”
姜米点点头，这个倒不必担心，蒋丞斌应该在前面订了座位。
于是，姜米起身从员工通道出去，稍稍环顾就看到了坐在观景窗旁的蒋丞斌，方才还有些纷乱的心在看到男人的瞬间安定了下来，她笑着向他走去……
而此时，之前被陈经理叫走的辛美也上台来了，她向台下扫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人，而当她的目光落在观景窗那边时，一个斯文英俊的男人映入了她的眼帘，看似随意实则精细的穿搭落在她阅人无数的眼中，只一瞬间就嗅出了年轻多金的“优质男人”的香味……
就在辛美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是该在下台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在男人怀里好呢？还是演出后主动过去劝一杯酒好呢……的时候，就见一个素得像个女鬼似的身影“飘”到了那“优质男人”身旁！
辛美几乎要将眼珠瞪出眶，看着那个新来的居然就这么上前跟自己刚刚相中的猎物搭了几句话之后，便坐在了男人身旁看向舞台，心里冒出一股邪火……果然是个来抢生意的小|贱|人！
第58章 第 58 章 一支好的乐队
姜米来到观景座旁边, 朝蒋丞斌打了声招呼，后者抬头看她的瞬间似乎有一点懵。
“怎么了？”姜米问。
蒋丞斌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一时没认出你来……”说完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又解释, “呃, 就是……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画这样的妆……”
姜米有点无语, 确实, 脸上的浓妆她自己也不太习惯, 不过……“很难看吗？”她问。
蒋丞斌摇了摇头, 确实谈不上难看, 姜米的五官底子就非常好，只是, 描得夸张的眼线和浓重的眼影配上大红唇膏……这让原本清纯秀丽的脸上蒙了一层厚重的风尘之色, 再配上这身素色的旗袍，有种突兀到极致的反差美。
这让平时看惯了女孩纯美模样的蒋丞斌一时之间对自己的眼睛起了怀疑,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姑娘吗？
他的反应让姜米觉得竟有些有趣，她有点坏心眼儿的坐在他身旁，凑近他, 笑着说：“我这样让你接受不了吗？”
蒋丞斌深吸了一口气, 往后退了三分，无处安放的视线又忍不住在女孩白皙的颈项, 肩头滑过, 心痒！
“挺……意外的，但是很……很好看！”他仓惶解释, 脸更红了，乃至向来清澈的眼底染起一丝微红，竟莫名的令人心痛了起来。
这样的男人是姜米上辈子数十年也不曾见过的模样, 记忆里的蒋先生是个稳重理性甚至有些冷淡的男人，大半辈子的相处里，对方大笑或大怒的次数屈指可数，而那些也多半与她姜米无关……
蒋先生用大半生的时间兑现了当年娶她时所立下的承诺：你安心教书，家事我来担，其他的你都无须在意。
后来姜米才知道，她无须在意的还有蒋先生本人，终她一生也没能走进蒋丞斌的内心。
因而，此时此刻的蒋丞斌看起来着实令姜米着迷，如果说上辈子她说服自己爱上这男人的才华，那么这辈子，姜米渐渐发现自己竟不由得流于俗套地爱上了这男人的美色……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
舞台上，辛美已经开始唱起歌来，她唱的是时下正流行的港城一姐，歌星梅芳前年发行的新歌《女人香》，键盘手弹完前奏之后，辛美开口，娇软的声音将这首渴望被爱的歌曲中灌满了不合时宜的甜腻可爱风格……
姜米听得不由得微微皱眉，一旁的蒋丞斌则开口说：“我之前打听过新时代这边的驻唱水平，他们请的固定驻唱有六个，其中只有两个是有职业证的，今天上场的这两个都没有证。”
姜米眨眨眼：“没有证？他们不怕被查到吗？”
蒋丞斌耸耸肩：“监管部门也不是每天都会来查，再说，请这样的歌手便宜啊！不过现在管理越来越严了，所以他们也开始在招有证的歌手，想要逐渐把无证歌手洗出去……”
姜米看着台上努力扭动着腰肢和手臂的女人，内心复杂。
“她们为什么不去考证？”她问。
“也不是说不去考，只是社会人要考歌手证要自己报学习班，还要自己花钱去报乐理统考，乐理统考通过之后才能参加声乐统考，两证合一才能拿到职业证……他们有些人卡在乐理考上，有些人卡在声乐考上……跟你们这些科班生比，社会人想要考张职业证并不容易。”他停了一下，又轻轻地补了一句，“而且……多数人来当歌手也不是为了追求音乐艺术。”
姜米沉默了，半晌她说：“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蒋丞斌摇摇头：“不，你很理性，很有规划的一步步定制你的学习路线，只不过，你没有考虑到这个市场的真实情况。”
姜米有些气馁地嘟囔：“你可以直说我是个缺乏社会经验的傻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男人一怔，慌忙解释。
姜米瞪他一眼，倒也没有真的因此生气，只是觉得这样子的男人实在有些可爱。
不过她也没有真的让男人误会的意思，轻哼了一声，说了句：“我知道。”便转了话题，“我改主意了，我不想当驻唱了。”她看了一眼舞台上还有卖力的展示肢体的女人，轻声说，“今天的场子我会唱好，之后就不唱了，这里没有我想学的东西，锻炼的效果还不如直接去街头艺演。”
姜米想到了秦惠云说的在街头艺演的事，有点兴趣。
蒋丞斌微微松了一口气，轻笑着说：“我猜到你会改主意。”
姜米忽然有些忐忑，问道：“对公司……会有影响吗？”
蒋丞斌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摇头：“不会，我们公司的主打是原创音乐，商业录制方向，又不是这个。”确切说，这人脉是他临时找他哥的门路要到的，就算得罪了人，也有他哥帮忙搞定。
蒋二少完全不担心。
*
听到蒋丞斌这么说，姜米就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只是略一回味，又觉得眼前的男人跟自己相处了一辈子的老实丈夫似乎差别越来越大了……
这时，舞台上已经换了人上台，辛美的歌唱完了，她没有回到后台去换衣服，而是来到吧台前要了一杯鸡尾酒，款款走到了观景座这边，停在了蒋丞斌身旁。
她聪明的没有直接跟蒋丞斌搭讪，而是一脸善意地提醒姜米：“小妹妹，朱玲唱好就要轮到你了，你该去后台准备了。”
姜米一愣，觉得有些惊讶，但又不好意思拂人心意，于是站起来笑着向她道了个谢，又扭头跟蒋丞斌说：“我去准备了。”
蒋丞斌笑笑说：“好。”看着女孩翩然离开，才注意到之前的这位歌手还没有离开，于是有些疑惑：“有什么事吗？”
辛美有些意外于姜米与这男人之间的熟稔，莫不是已经被她勾搭上了的凯子来给她捧场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妨碍自己撬墙脚，反正都是出来混的，各凭本事咯~
她笑着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说：“先生是来给我们小妹捧场的呀？伊老帮我提起你~阿拉感情老好的！我代伊谢谢侬照顾咯！”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了指酒杯，“这杯是请侬的。”
蒋丞斌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应该并不是长期在海市生活的人，虽然说着海市方言，但多少有些“洋泾浜”（发音不标准，不正宗），而且对方说的内容也着实让他很无语。
蒋丞斌并不是个闭门造车的音乐人，他跟张贺一起也去过各种歌舞厅，酒吧听歌手表演，自然也熟知这圈子里的一些潜规则和风气。
姜米不知道的是，蒋丞斌在海市音乐圈其实有着不小的名气，因为是个富二代，又搞了个音乐工作室，不少地下歌手们私底下都在暗地里较劲，看谁能傍住这个大款……
而辛美显然是刚来海市，对这位“名人”并不了解，要是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蒋丞斌，或许会更矜持些。
当然，这些姜米不知道，辛美也是不知道的，蒋丞斌却将女人的意图看得透透的。
“不用了，麻烦你让一让，你挡到我看表演了。”蒋丞斌指了指舞台，说。
辛美顿时尴尬得脸上的笑都僵硬了三分，然而看着男人手腕上的百多丽手表又不甘心，又将酒杯往男人面前推了推，索性坐在了他身旁；
“那我坐下来，这样总不挡着你了吧？先生贵姓呀？以前没见你来过，是第一次来听歌吗？这杯酒说了请你了，给个面子嘛！”她说。
蒋丞斌皱眉，有点不耐烦地说：“我酒精过敏，你觉得对我来说你的面子重要还是我自己的命重要？”
辛美被这一句呛得再也说不出话，她刚唱完歌下来，衣服也没换直接过来的，自然很显眼，周围不知多少人悄悄看着她的举动，此刻见她被男人怼得无话可说，神色都不免有趣了起来。
辛美被这些目光看得心烦意乱，最终也只能咬牙剁脚，转身离开。
*
姜米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原本按蒋丞斌谈下来的一小时表演时间里，她要准备至少四首歌，外加一些语言小互动之类的舞台效果，但是因为此刻是试唱，场子里只给她安排了一首歌的时间。
听到那陈经理来叫自己的声音，姜米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对方来到前台。
走上舞台，姜米才发觉其实站在台上，十几个射灯同时照在自己头上，她几乎看不清台下的情况，稍稍适应了一下之后也只能看清舞台前的三四桌客人。
幸运的是观景座那边也能看得到，她看到了朝自己微笑的蒋丞斌，莫名有些心安。
“喂，唱什么？”乐队的键盘手伸头问道。
姜米连忙过去，将准备好的曲谱递给他：“这个，B调，谢谢！”
键盘手接过谱子来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地又看了这小姑娘一眼：“唱这个？”
姜米笑笑，笃定地点头：“嗯，是这个。”
那键盘手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却也没说什么，点点头，挥手让她到前面去。
姜米拿着话筒走到台前，笑着开口：“各位晚上好，刚才两位姐姐的出色歌声想必让大家都入了迷，那接下来，咱们张驰有度，来听我唱首乡里小曲儿，放松一下——请听《茶山姑娘》。”
因为是商务娱乐厅，歌舞只是附加项，来这里的客人大多还是以喝茶，吃饭谈事为主，从刚才姜米就注意到了，台上的两个歌手在努力表演的时候，台下认真听的人其实并不多。
歌手也几乎不与客人互动，只是一首接一首的唱歌，充当个真人BGM的存在……姜米此时已经确定这不是自己想要的舞台效果，她想唱歌，想让人认真地听自己的歌声！而不是单纯的当个BGM发声器！
于是当她这段话说出来时，果然吸引了台下的人们的注意力，陆续有人将目光投向了舞台上的女孩。
姜米微微笑了起来，有效果，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音乐响了起来，这里的乐队显然没有准备过这类歌曲的配乐，索性贝斯和鼓手都没动，只有键盘手弹了个单调至极的前奏。
但是姜米不在乎，她开口，歌声如拂过茶山的清风，带着微微的茶花香，娇美的采茶姑娘在山坡上的绿叶丛中，仿佛一朵盛开的花……
大概是这样的歌与这样的场景风格太不一样了，越来越多的人回头望向舞台，台上的女孩穿着白色的旗袍，随着歌声慢慢踩着小步，被修身的面料包裹着的玲珑身姿小幅度的晃动着，还真有几分白色山茶花的韵味。
女孩肉眼可见的羞涩，却也正因此，令这首情歌里多了七分真实……
姜米看不到的身后，键盘手绕有兴味的看着台前的少女，朝一旁的队友们说了句：“嘿，这小姑娘有点东西嘛！”
鼓手没说话，右手里的鼓槌轻轻在左手心里跟了跟节奏之后，跟着加入了进来，一时间柔美的歌声中带入了慵懒的鼓点，莫名的在琼省民谣风中掺入了一抹蓝调的味道，顿时令这首歌的层次感更加丰富了起来。
姜米在间奏时回头朝乐队点头表达了一个谢意，逗得鼓手噗嗤一笑：“蛮有意思的。”
一旁的贝斯手正了正肩带，嘟囔了一句：“早点知道要弹这个曲子就好了，现在只能随便弹点和弦，没劲。”
键盘手笑：“好了，人家唱得好好的，你去炫什么技，来点和弦就好了，这种时候你就要甘当绿叶，好好点缀。”
贝斯手哼了一声，拨动琴弦，柔和和弦音伴着键盘的主旋律一同将女孩的歌声托了起来，最终完美收声。
姜米心情非常好，尽管台下关注她的人依然不是很多，但是，这只乐队显然都是行家！
他们能听懂自己的歌声，并即时给予配合！
重要的是，他们是第一次跟自己合作!
这相当难得！
姜米怀着雀跃的心情退下台，在经过乐队时想了想，还是小跑着来到键盘手面前，笑着说：“阿哥，你们的配乐太好了！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合作！”
乐队的三人互相看了看，键盘手笑了，递了张名片给她：“呶，拿去，不过我们在这边专职的，平时空闲不多。”
姜米点点头，拿着名片跑回后台卸妆去了。
第59章 第 59 章 四两拨千斤
化妆间里今晚的两位主打歌手都还在休息, 现在应该是中场休息时间，两人都还不必上节目，正一人叼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抽着。
吞云吐雾间整个狭小又密闭的室内显得格外令人窒息……
姜米走进房间的一瞬间就有种想要退出去的冲动，太呛人了！活了两辈子, 她依然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钟爱烟酒这种味道辛辣难闻的东西……
看了一眼室内堆放的各种纸箱, 衣物, 姜米更是皱了皱眉, 忍不住劝道：“这里易燃物多, 你们最好不要在这里吸烟, 不安全。”
辛美斜睨了她一眼, 嘲弄地冷笑：“哟！还没正式进这个门呢，就想指点江山了？傍到大款的人就是不一样。”
另一位似乎比较心大, 完全状况外的“嗯？”了一声, 问：“什么呀什么呀？谁傍到大款了？！带我一个呀！”
姜米懒得理她，兀自拿着放在化妆室的小包包转身去了卫生间卸装。
辛美看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 对同事说：“看到伐，那种小姐，我们可高攀不起。”
后者瞪圆了眼, “啊？她……她是那种的……看着不像嘛！”
“嘁, 你这就不懂了吧？现在就是这种清纯女大学生样子的才吃香，你刚刚是没看到, 她马子就坐在那边观景座那边呢！那粘糊劲儿！啧啧！”
*
姜米卸完妆, 从卫生间出来，准备回化妆室拿大包离开, 走到门口，正巧听到屋里辛美正添油加醋地编排自己的故事，她倒一时没想到生气, 反而是觉得有意思，这位小姐姐来唱歌太屈才了，应该去写小说才是！
正当她这么想着准备进去拿包走人的时候，就听身后有人叫她：“姜小姐！”
姜米回头，就见之前的陈经理绷着一张脸过来说：“姜小姐，你刚刚的试演我看过了。”
姜米点点头，因为已经决定不做驻唱了，所以之前的紧张感已经松泄了下来，此刻她也并不在意对方的评价了，只是礼貌地笑着说：“嗯，谢谢，你们的场地很好。”
确实，这里的场地装修从一开始就是往高档华丽去的，不然后来也不会被各大综艺节目看中选做外景专用场馆。
陈经理矜持地点头，说：“是这样，你的歌唱得还可以，但是，你的歌……太庸俗，不上档次，我们这里是高档娱乐厅，歌手唱的歌也是要讲究格调的，你要是想在我们这里驻场，至少要有二三十首流行歌曲的储备量，否则，我们这里是不会要你的。”
一番话给姜米说愣了，张了张口，她又闭上了，反正她也没打算在这里驻唱，无谓与对方争执这些。
于是她点点头，好脾气地说：“好的，谢谢，我会尽量丰富自己的曲库的。”
本以为这话说完，也就结束了，谁知陈经理又说：“下周二开始正式排期，你要提前一天把曲子交给乐队，好让他们提前排练熟悉，另外，之前跟你们公司的蒋总谈过价格，但是，因为你毕竟是新人，我们这边还有个试用期，时薪是50块，一个月后看你的表现转正之后签了合同，才会给你正式价格，你等一下去人事那边交一下身份证复印件和押金1200块，你表演时穿我们这里提供的服装如果有破损，要照价赔偿的，到时候从押金里扣……”
姜米有点懵，她本以为对方已经回断自己了，怎么又安排起后续工作什么的来了？以及之前蒋丞斌跟自己说的可没有试用期，押金这回事啊！
这年头劳动法已经出来好几年了吧？还有企业收员工押金？
姜米皱着眉，耐着性子听这陈经理说了半天后才说：“抱歉，我以为您是不打算录用我的，现在也不准备在你这里驻唱了，这些事就不必麻烦了。”
陈经理似乎非常惊讶地瞪大了眼：“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在这里做？那你来试唱干什么？”
姜米说：“我来应聘驻唱，也是双向选择啊，你们考量我的表演能力，我也要考量你们的场地、薪资和福利，这很正常吧？”
“呵！”陈经理嗤笑一声，“意思讲你还要挑我们咯？有劲了，整个海市像我们这样规模的舞□□此一家，你去挑好了，像你这样的新手找个小酒吧唱唱是老正常的事，要不是我们大老板跟蒋先生有点交情，让你来试试，你以为你好进得了新时代？开什么国际玩笑！”
姜米有些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这位经理到底是在留自己还是在赶自己。但她是确实不想在这里驻唱了。
“嗯，那么再见？”她说。
陈经理感觉自己一拳打在软棉花上，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姑娘居然既不生气也不难过，半点想跟自己争执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转向推开门，进去拿了她的包包就准备离开了……
这不对啊！没道理啊！
陈经理张了张嘴，却只能木愣愣的看着姜米拎包走了出去，而化妆间门内，是两个表情复杂的女歌手……
辛美没明白，眼看这就是个傍男人的捞女，居然会放弃这种“高级娱乐场所”的就业机会？那不是等于放弃了一整个海市有钱男人的市场吗？愚蠢！
*
姜米挎着包出去，就见蒋丞斌已经等在门口，迎上去笑着说：“好啦！回去吧！”
蒋丞斌是知道这些场所用人的一些弊病的，打量了她一眼，有些担心地问：“没有为难你吧？”
姜米还是笑：“开始大概是误以为我会驻场，所以给我说了点儿规矩，不过我说了我不干了，也就没别的了。”停了一下，状似随意地问道，“那个陈经理说在这里驻场要交押金，你知道吗？”
蒋丞斌愣了一下，摇头：“不知道，我是跟新时代娱乐公司的总经理联系的，说好如果你决定驻唱，也是由新时代娱乐跟我们音乐公司之间签约，你是我们公司的人，不走他们的人事关系。”
姜米哦了一声：“那看来那位陈经理是不了解这件事了，不过他们这里的个人歌手驻唱要交押金，还有试用期，劳动法不是说现在不许单位收取押金了嘛？他们这种开在黄金市区的大公司原来也这么不正宗啊……”
蒋丞斌听她这么说，眉头也皱了起来：“还有这种事……”他沉吟着，之后便又没了下文。
*
姜米回到家。
晚饭时，姜愿安便问孙女试唱的结果，姜花一家难得地都在，听说姜米去新时代试唱，也都好奇地等她回答。
姜米有些尴尬，但还是回答说：“试了，觉得不适合我，就没合同。”
老爷子不高兴了：“怎么？他们还觉得你不行？你可是唱歌大赛冠军呐！凭什么不要你？！”
姜米连忙笑着解释：“不是他们不要我，是我觉得他们那儿不适合我。”
老爷子眨眨眼，懂了，手里的筷子往桌边一敲，啪的一声响：“对嘛！我就说这种场所不适合你！看，我说中了吧？没事，你就专心上学，毕业了考个教师证，当个副课老师也很轻松的！平时还可以自己开班教教唱歌，可以赚外快，很稳妥的！”
姜米笑笑，没接话，她知道爷爷还期望着自己进教育行业，当老师，过安稳日子，但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姜米不说话，一旁的刘爱华倒是开口了：“哦哟，阿爸你就听阿咪讲讲，人家不要伊，伊也不好意思回来跟你讲的啦！小朋友这种话听听么就懂咧，侬还会得当真哦……哎呦，做啥啦？！”
最后这一声是对着坐在她身边的丈夫姜巍说的。
姜巍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而有些僵硬地对父亲笑道：“爸，您别听爱华瞎说，她向来喜欢讲笑话，别理她！”
姜愿安皱了皱眉，将手里的碗递给大孙女：“阿咪，去给我再装一口饭。”
姜米轻轻嗯了一声，接过碗来去了厨房。
姜愿安等姜米进了厨房，才开口：“小刘，阿咪吃在我这里，住在我这里，你把当她亲戚，就好好当个婶婶，你不想把她当亲戚，就当是个住在你家隔壁的邻居，这两种关系都不应该让你说出这种话，你到底是对她有什么意见？”
刘爱华咬着唇，不说话，她一直以为公公是个只关注工作，生活上马马虎虎的老好人，从来不管家务事，她跟丈夫的生活老人也从来不加干涉，偶尔蹭点老人的关系，好处老人也从来不拒绝……
她早已将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然而直到刚刚，老人这句不紧不慢的质问发出时，她才意识到，老人不说并不代表他真的不知道。
“爸……您吃菜……”姜巍试图引开父亲的注意力。
姜愿安没理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姜巍便不敢再说话了。
刘爱华自然也不是想回答这种问题的，她不作声，老爷子故意将姜米支开来再问这问题，自然就是不想阿咪听到自己的回答，既然这样她便想等姜米盛饭回来，就能缓解这局面……
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见姜米回来，她只得干笑一声说：“这……这个阿咪也是的，盛个饭盛了这么久，我……我去看看。”
姜愿安轻哼了一声：“你去看什么？阿咪做事向来比你有分寸。”
刘爱华脸已经红透了，被这么逼着她终于还是绷不住，索性将碗筷一放，寒声说：“是，姜米一百一万个好，比我还懂分寸，爸您偏心大哥我们都知道，姜巍不说，那我替他说，这个家本来就是你和我们一家子的，姜米户口迁进来的事，您跟咱们商量过吗？本来这房子将来妥妥是我们阿花的，您也知道阿花将来顶多也就是个护士，我们夫妻能给的帮助也不多；
大哥呢？他在那边当校长，阿咪现在又是学唱歌，你也说了，将来她的路子可比阿花宽多了，您还要这么偏着她，那阿花怎么办啊？硬要拉一个人回来跟阿花抢房子！您这不是把我们一家子往绝路上逼吗？”
刘爱华说着，恶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也是恨铁不成钢，信誓旦旦说能考进师大的丫头，结果却只考进了个医专，学的还是什么营养学，这学出来不还是跟自己一样当个累死人的护士？一点前途也没有！
姜花低头，内心里却在撇嘴，这个原身之前就是学渣，她穿越过来之后已经是花了十二分的努力，好歹是考了大专学护理，跟原身母亲一样的工作，在她的考量里这也算是缓解原身跟母亲之间的隔阂的一种方式……
然而没想到，原身这个妈简直不可理喻，不但不高兴，还痛骂她浪费了自己十年的培养花下去的精力云云……
姜花已经对这个母亲不抱希望了，好歹原身的爸爸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只是性格比较软弱，被强势的妻子压得抬不起头。
姜花叹了口气，要不是得等着两年后的那场由母亲托大姑介绍的相亲，她早就恨不得现在就劝父亲跟这个女人离婚了！
瞧瞧，现在又在拿她当由头，怪老爷爷偏心，也不想想，人家是长子长孙女，怎么想两套房也该有一套是姜米的，她这便宜妈竟然还想独占？
只能说是蠢人是非多。
“妈，我们住在隔壁好好的，阿咪姐住在哪里不影响的啦！”姜花轻声说道，试图替自己在祖父面前挽回一点形象。
姜愿安有些欣慰地看了小孙女一眼，虽然没有大孙女那么聪明，但是至少不是跟她妈妈一样心思不正的人。
“你看看阿花，她在乎吗？你口口声声说为她，你问过她意见吗？阿咪未来路子宽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你凭什么现在就说阿花未来不好？当护士很丢脸吗？你别忘了，你自己就是护士，你嫁进我们家来的时候甚至还只是个实习护士，小巍嫌弃过你吗？我们嫌弃过你吗？你自己看不起自己，不要连你女儿一起看不起！”
姜愿安重重的落了音，拿筷子敲了敲桌：“阿咪，饭！”
姜米应声，端着盛好的饭碗回到饭厅，放在祖父面前：“爷爷，给！”
刘爱华没再开口，低头扒饭，实在没脸继续坐着，匆忙吃完饭便起身回202去了。
*
饭后，姜米想要收拾碗筷，却被姜花加入一起收拾了起来，就是一愣，这姑娘为了高考有近一年没蹦跶了，这次终于考进海市一所民办大专，听说学的是营养和护理，这种专业就姜米知道，未来也不一定就非要做护士，也可以做专业营养师，前景还算不错……
显然这个人比之前的那个姜花要聪明许多，只不过被原身那糟糕的底子拖累了。
“阿姐，你真的不去驻唱了呀？”
姜花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碟，一边小声问道。
姜米本着，你和气，我也好说话的原则，淡淡地回答：“嗯，那里不适合我。”
“是不是……丞斌哥哥不想你去啊？”姜花小心地问。
姜米眨眨眼，摇头：“没有，地方还是托他介绍的，只是我自己觉得不太适合，就不去了。”
姜花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一个男人能毫不在乎地给一个女孩子介绍去那种场合工作，想必也不是很上心……
“哦，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姜花放了心，为了不显尴尬，又问了一句。
姜米侧头想了想，说：“我还没想好，等我那边房子装修好之后再说吧。”
姜花苦笑，对哦，才22岁的姜米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房产，这可太令人羡慕了！
想到自己还要等两年后的相亲，这反差着实有些让人心酸。
*
而姜米还没想好的未来打算，在两周后突然降临……
第60章 第 60 章 好消息
五月中, 姜家接到了市中心某旧小区拆迁办的电话，姜米之前买的那套二手房要拆迁了，居委让姜米这个房主去领拆迁款。
姜米还没反应，姜巍先说话了：“阿咪, 那房子你不是才装修好吗？这就要拆迁？不行, 叔叔帮你跟他们多要点钱来, 总不能浪费咯！”
姜米却是笑着说：“不要紧的呀, 我装修的又不是这套房子, 这套房子就是买来等拆迁的, 我怎么会浪费钱去装修它。”
姜巍一愣, 有点懵，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窝在沙发里看报纸的父亲：“爸, 这是……怎么回事？”
姜愿安有点得意, 大孙女跟自己不见外，什么都告诉自己, “阿咪寒假的时候炒股票，赚了点钱，在宝阳新城那边买了两套房了。”
“什么？两套房？都……都是阿咪自己买的？！”
“是呀！不然怎么？我一辈子两袖清风, 难道还能帮她买吗？”姜老先生瞪着小儿子, 有些不高兴，这问的什么话！
姜米笑说：“炒股票也是投机, 赚到了是运气, 所以我也不敢长期炒，加上开学以后也没多少时间, 就买了两套商品房，还是固定资产比较稳定。”
姜愿安点头：“对的，有远见。”
*
姜米到了二手房所在小区居委的拆迁办, 里面正挤满了居民吵吵嚷嚷地，老小区虽然破旧，但是这里的绝大部分居民都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舍不得离开的有，想要争最大利益的也有。
姜米没有纠结，挤开人群，到办事人员面前拿出房产证明等资料交给对方，办理拆迁费的事宜。
没想到她的举动却引起了其他居民的指责……
“都是这里的居民，侬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齐心的啦？！”
“小姑娘侬爷娘呢？这种大事体，哪能让小孩来做主的啦！”
“侬住了几号里的？阿拉老早（我们以前）没看到过侬，侬是不是伊拉（他们）寻来的托啊！”
“哎！小姑娘！侬把合同给亚叔看看！”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突然伸手去扯姜米手里装合同的文件袋，把姜米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哎！你干什么？抢人家东西干嘛？”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大妈见状立刻叫了起来，顺手把姜米护在了身后。
那大叔嚷道：“做啥？我看看她的合同有啥关系啦？不然我哪能晓得我的房子能卖几钿（钱）！”
他一嚷，立刻引来众多起哄，拆迁办的工作人员也加入了解释，而姜米则被堵在室内出不了门……
忽然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脸庞，但却一时叫不出名字……
“姜小姐！真的是你呀！”年轻的女人笑盈盈地叫她。
向来对声音敏感的姜米一听这声音便也笑了：“金晶姐！”
这竟是自从歌手大赛之后就少有联系的化妆师金晶！不过她为什么会在这个小区居委会呢？
姜米打量她一下，问：“金晶姐在这里工作吗？”
金晶笑着说：“算是，也不是，我现在是俏颜形象管理公司的正式妆师，这边居委请我来给他们的老年健身操队化妆的，所以今天在这里上班。”
“哦！恭喜呀！”姜米欣喜地祝贺。
如今这时代，广场舞还不那么流行，不过国家开始提倡全民健身，各地老年人也都开始组成了健身操队，一些区政府也会组织一些比赛……说起来广场舞似乎也是从这项活动演变而成的吧？
姜米觉得挺新鲜，毕竟这个时期的自己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这些老年人的事她还真没关注过。
然而活过了百岁的姜老太，当年也是活跃在广场舞上的闪亮老太太呢！听到有老年健身队，几乎是下意识的来了劲儿！
“姜小姐你怎么住在这里啊？是搬家了吗？”歌手大赛期间，两人聊得来，姜米提到过住在教育局的家属小区，现在却在这里领拆迁款，金晶自然也就有了这一问。
姜米笑着小声说：“不，这里是我前两年买的一处不动产，这次拆迁正好赶上了。”
金晶也是个玲珑人，一听就懂了，瞪着眼又惊又羡地悄悄比了个大拇指，随即也就理解了她被堵在里面的原因。
“嘿嘿，你跟我来，我带你从后面出去。”金晶拉着姜米进到居委会所在的独立楼道内，走过长长的走廊，从另一端的应急消防门走了出去。
这道门直接通到了小区外围的马路上，姜米松了一口气，朝金晶道谢：“金晶姐！谢谢你！”
金晶笑得大方：“跟我客气啥？好啦，你去办事吧，我还要回去等大妈阿姨们来了好给她们化妆呢！”
姜米点点头，想了想说：“有机会，我想看看这边的健身操表演！”
金晶笑说：“你对这还有兴趣啊？可以呀！这边的阿姨都挺好的，有人来看她们表演，她们肯定高兴！”说完看了看腕上的电子表，“哟，快到时间了，我先去了，你要是想看，下午两点在这边的区体育馆，今天是初赛，人很多，你早点去，还能抢到座位。”
姜米笑着应了，跟金晶道了别，拿着拆迁办给的支票找了家最近的对应银行兑现转帐，手续办完，看着帐户上一百二十万的余额，轻轻舒了一口气。
已经有两套商品房，一套自己住，一套等将来父母年纪大了，给他们养老住……
股市里还有一些资金，她姜米如今也算是个小富婆了呢！
*
有了钱，心情好，姜米也没急着回学校，而是决定去看看老阿姨们的健身操比赛。
时间是还早的，姜米在附近解决了午饭后，便到区体育馆去占座位。
没想到提前一个小时进场，这里已经有许多人了。
姜米注意了一下一旁介绍赛事的海报，这个定安区中老年健身操大赛，一共有二十多个小区健身操队，这些队伍也大多以各自的小区为队名。
姜米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卖掉的那套房的小区名，很快找到了“金丰小区健身队”的牌子。
金晶果然在队伍里给阿姨们补妆，整理服装，跑前跑后的打理。
看到姜米真的来了，金晶便笑着迎上去，指着她跟这些队员们介绍：“各位阿姨，这是我前面说的那个朋友！她叫姜米。”
这支队伍有十五个队员加一名领队组成，都是退休的阿姨们，看到姜米这么个年轻女孩来看自己表演都显得很快乐，纷纷跟她打招呼。
姜米并不觉得意外，能来参加这种活动的人大多是有些社牛的，就算不是，进了队之后慢慢也跟着是了……比如她自己。
正跟阿姨们聊着，边上忽然经过了另一队的阿姨，就听那边一个人冷笑一声尖着嗓子说：“哟！金丰都要拆迁了还来参加比赛啊？说不定比好赛，小区都没了，你们奖状都没地方贴！”
金丰小区的阿姨们脸色顿时不大好，一个脾气直的当场便怼了过去：“哦哟！你们如花小区也是有自知之名的嘛！晓得我们肯定能拿到奖状的，不愧是我们金丰的手下败将！”
“你——”对方脸顿时就红了，想要再说什么，被队友拉住，走远了。
经这一闹，阿姨们的情况受了影响，也都有些闷闷不乐。
领队看这情形皱了皱眉，拍拍手建议再做一次赛前练习。
姜米和金晶坐在一旁看着音乐响起，大妈们整齐划一的跟着旋律做着操……
“我外公外婆以前住在这个小区，我外婆还在的时候，也参加过健身操队，还拿过奖呢！”金晶看着不远处的阿姨们轻轻说。
姜米看向她，但是没有说话。
金晶说：“外婆去世后，我爸妈把房子卖了，把外公接到家里一起生活，不过我经常来，我学化妆嘛，这边的阿姨阿婆都愿意给我试手，对我很好。”
“金丰小区从有健身大赛以来就一直拿奖的，刚刚那个如花小区输给我们好几次了，当然不服气啦，哈哈！”金晶打着哈哈，神情却有些落寞，“今年是这支队伍最后一次参加健身操大赛了，小区要拆迁了，大家将来都不知道要分散到哪儿去了……所以上午大家那样吵，也是有原因的，毕竟都有感情了。”
姜米点点头：“嗯，我理解。”
金晶眨眨眼，又笑说：“不过，拿了拆迁款，可以买更好更大的房子，其实也是好事，这个小区也确实老了，房子小，楼层又矮，这边好几个阿姨家，二十几平方的房子里要住上三代人，太难受了。”
姜米叹了口气，确实，她买的那套房已经是这小区里最大的户型了，也不过才五十个平方的居住面积，对人口多的家庭非常不友好。
“……所以，这次阿姨们说了，拿个金牌回来，给小区留个最好的纪念。”金晶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堆，最后这么说。
姜米看着这支队伍，其实除了整齐之外，她们的动作跟其他正在做练习的队伍相差不大，以姜老太的眼光来看就是动作单调，太注重一板一眼的标准性而缺乏美感。
同样的问题几乎每支队伍都有，金丰小区能拿奖，多少是有点运气在里面的。
但是想要拿金牌，恐怕还是有点难度。
果然，初赛结果，虽然金丰队拿到了复赛资格，但是总分并不高，更不幸的是，那个如花队的总分排在金丰队前面，这让队员阿姨们都有些焦虑。
姜米想了想，问金晶：“复赛是什么时候？”
金晶回答：“下周四到周五两天，要看领队一会儿抽签抽到具体哪天。”
姜米算了一下，还有六七天的时间，于是说：“金晶姐，你帮我跟领队说，我可不可以帮阿姨们在健身操的动作上加一点改动，我觉得应该会有不错的成绩！”
金晶眨眨眼：“你？”
“对啊对啊！相信我嘛！”姜米索性央求了起来，老太太的“好胜心”在燃烧！
金晶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我去跟领队阿姨说说，你等一下哦！她去抽签了！”
过了一会儿，就见领队回到座位上，金晶过去说了两句，那位年近六旬但身材保养极好的漂亮阿姨侧头过来看了看姜米，笑着朝她招手。
姜米立刻走了过去。
“小姜，这是闵阿姨，她退休前就是舞蹈演员，现在是金丰队的领队，你有什么可以跟她说。”
姜米点点头，这位闵阿姨倒是先开口了：“我刚刚就觉得你好面熟，你是不是上过电视呀？”
金晶笑道：“对呀！她就是之前那个歌手大赛的冠军呀！”
“哦哟！真的是你呀！小姑娘！阿姨老喜欢你的歌咧！”闵阿姨笑呵呵地说着，“你刚刚跟小晶说想对我们的动作做改动，你想怎么改呀？”
姜米想了想说：“阿姨，您是舞蹈专业的，我的意见在您面前可能是班门弄斧了，您听听，要是有用就好，要是不合适，也请您别见怪。”
闵阿姨笑着摆摆手：“哎呀，我见什么怪，你随便说。”
姜米说：“我看目前各队的健身操表现的主要就是走位，队列变化这些舞台效果，但是动作差异不大。”
她想了想说：“这样的健身操当然也有健身作用，但更多的是舞台效果上的比拼，可是这是健身操大赛呀！谁的操更有健身作用应该才是关键，所以我想是不是能把一些重复度太高的动作精减掉，增加一些适合中老年人的甩臂，提臀之类的动作……”
闵阿姨眯着眼听着，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末了点点头：“你说的这些，倒是有些新思路，不过，中老年人做甩臂的动作就还好，提臀这种动作不雅观，她们这些老阿姨不一定肯。”
姜米笑说：“可以通过别的动作来达到提臀效果啊，比如掂脚这类的动作。”
闵阿姨被这一提醒，点头：“这个倒是可以的，好，我回去把这套操的动作改进一下，下周让大家集训，争取复赛拿第一！”
姜米点头：“那就先预祝金丰队顺利获胜！”
有这位闵阿姨在，自己应该不需要更多的“指点”了，要是这支队伍能得奖，也算是自己在这个小区大赚一笔的一点小回报吧……
比赛结束，金晶也下班了，收拾了化妆箱，跟阿姨们道了别，她和姜米一起离开了体育馆，因为姜米想请她一起吃个饭，谢她给自己解围。
金晶毕业也有两年多了，早已不是当年生涩害羞的小姑娘，跟姜米本来也谈得到一处，便也没多推辞。
姜米找了家帮菜饭店，点了些清淡可口的地方菜，两人边吃边聊。
才知道金晶刚毕业时没找着工作，也不想去美容院靠卖会员赚钱，先后在一些婚庆公司干了几个月也不合意，恰好她奶奶的健身操队参加比赛，她去帮忙给老阿姨们化了化妆，没想到竟是给阿姨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个个都学着打扮起来，也更自信了。
所以金晶也就一直给金丰队的阿姨们化妆，即使后来她奶奶过世了，也没有拒绝阿姨们的邀请，一直干到现在。
而这期间她也找到了一家合意的形象管理公司，做起了形象设计师，工作内容从为新娘设计妆容，到给社会名人订制个性化形象等等，其中也包括了给明星做形象设计的工作。
当然她目前还是新手，接手明星的工作还轮不到她，不过这已经是她的目标了。
姜米很开心，金晶的发展方向没有多少改变，未来成为形象设计圈出名的大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你呢？在音乐学院学得怎么样？”金晶好奇地问，“我有几个同事接过一些歌手的形象设计，有不少音乐学院的大学生呢！听说都会去接各种商业演出，赚得可多了！”
姜米摇头：“我在朋友的音乐公司里做签约歌手，打算做原创音乐作品。”
“那很好呀！你会成为大明星的！”金晶笑着说。
姜米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我会朝这方向努力的。”她想说，到时候请金晶为自己设计妆容，不过又觉得现在说有些过于自负了，也罢，就顺其自然吧！
跟金晶分手后，姜米回到家，收拾东西。
新居已经装修好，她要住进去了，同时蒋雯也准备入住了。
正收拾着，电话突然响了，是她的老师茅明月打来的。
“姜米，学校准备组织一档大学生献礼节目参加春晚的选拔，你最近准备一下，歌曲联唱这部分，我推荐了你，这机会可是很难得的，你要把握住啊！”茅明月兴奋地在电话那端说道。
姜米眨眨眼：“春晚？！”
“对，如果被选上，咱们就能代表华国大学生上春晚表演啦！”
姜米胸口被这句话点起了一团火苗，她想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