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两分三十秒
——来不及。
只需要两秒钟， 就足以让蝙蝠侠得出这个令他无比痛苦的结论。
三分钟，就算现在驾驶蝙蝠战机赶过去也来不及，在高空行驶的时候蝙蝠战机或许能达到极快的时速， 但三分钟内能提升到的速度和普通的车辆无异。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米勒港太远了，今夜没有船只在那里停靠卸货， 这就是小丑挑选中那里的原因——他们之中一定没有一个人来得及赶到那孩子身边。
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待在一堆炸弹旁边的小丑， 如果不提前处眼前的， 小丑可能会拉着哥谭更多无辜的市民和他今夜的计划一同陪葬。
那么选项就只剩下一个了。
蝙蝠侠做出了或许会让布鲁斯韦恩痛苦一生的决定：放弃救援提姆，优先处眼前的炸弹——
——怎么办？
意识到情况之危急之后，藤丸立香也开始拼命地思考， 除了岩窟王的隐藏宝具“等待并心怀希望吧”以外，avenger职阶的从者大多都不擅长防御和救援，就算不加载灵基， 藤丸立香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使用治疗、防御魔术的时候效果会被复仇者的固有属性压低。
如果他现在能加载其它灵基就好了， 比如百貌哈桑的分身能力，比如梅林的阿瓦隆，甚至是玛修的卡美洛城墙， 贞德小姐的固有结界， 美狄亚小姐的万疵必应修补，或许他都还有机会——不， 就算能使用这些也一样很难， 如今站在这里的只有他和杰森两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放心留下杰森在这里， 还因为他对哥谭的地形本身不够熟悉，生活了一个月后， 也只能大致说出米勒港的方向而已，三分钟内要让他找到那个孩子， 确实是太短了。
要是福尔摩斯先生在这里的话就好了啊……明明只要能早一点发现小丑藏起来的“惊喜”，他们是可以救到所有人的，如果早先他们重视了夜翼所说的罗宾失踪这件事，或许还能有机会提前找回提姆，如果……
如果他们身边有更多的同伴可以帮忙。
藤丸立香突然很想念有迦勒底作为他的后盾，有许多形形色色的英灵们作为他的同伴时战斗的日子，虽然时常因为战斗力不足而苦恼，但从未如今天这般憋屈过。
旁边的蝙蝠侠已经动了起来，他没有选择阻拦，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杰森。
他等着自己的御主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杰森花了更多的时间来解当下的情况。
计时器跳动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心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埃塞俄比亚的那个仓库里，他听见的低微的啜泣和呜咽，但他不确定那是来自那个小替代品还是过去的自己。他会想起在那个阴森的仓库里，惨白的灯光下，他用勉强还能着力的手肘支撑着自己，一寸一寸地拖动被打断了骨头的身躯，断掉的肋骨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身上的烧伤和割伤在满是沙砾的粗糙地面上磨蹭，在地面划出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他看见自己是如何挣扎着爬向门边，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喘息，任由断裂的骨头戳穿肌肉刺破皮肤，用最后的力气支撑起身子去够向仓库的大门。
门锁着。
没有救援，没有希望。永远也不会有。
——你说过你不会再让小丑伤害任何人，所以你才不会无视芭芭拉的警告杀死小丑哪怕你可以，可现在呢？
看啊，又一只罗宾鸟被剪去了翅膀，和炸弹一起被锁在了某个空无一人的仓库。
回忆被男孩的一阵哭腔打断，他听不清男孩说了什么，因为该死的夜翼的声音太吵了，说些没意义的安抚的话，保证他们一定会救他，但是——
他看向蝙蝠侠的时候，发现蝙蝠侠并没有出声，也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去处小丑和那些炸弹。
——又一个被放弃了，永远也等不到救援的罗宾。
而那孩子还在咕哝着。先说“不要来”，又说“救救我”，或许失血过多已经让他小小的脑袋变得混沌了，可替代品应该是聪明的那个，仅凭一次交锋就发现了杰森的身份，他……甚至比杰森死的时候还要年幼，他十二岁，还是更小？杰森不知道，他知道得太少了，直到半个小时前他才得知布鲁斯没有收养那男孩，而是把一个极有可能双亲健在，有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的未来的孩子卷入他的事业，把他带进了哥谭充满鲜血与死亡的另一面。
然后看着他们死去，还放任小丑继续伤害更多的更多的人。
不，绝不能，绝不允许。
他转过头去的时候，藤丸立香正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而他已经不需要更多的思考了，只是耗费了太长时间来脱离PTSD，脱离那段该死的回忆，毕竟每当面临选择时，大多情况下人们最终做出的选择只关乎自己最初的两秒所想到的内容，不论那之后又花了多长时间来深思熟虑。
他抬起了手：“以令咒之名，藤丸立香，我们去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一划令咒顿时暗淡了下去，周围的魔力浓度顿时提升到了哪怕是蝙蝠侠这种在魔法侧并无造诣的人也能感觉到的程度，那一瞬间被冲破的不仅是魔力的上限，也是藤丸立香内心里最后一层薄如蝉翼的壁垒。
过量的魔力和湛蓝色的光芒让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变慢了一样，炫目的流光中，杰森看见他的从者对他露出一个轻轻浅浅，但却直入心底的微笑。
少年说：“果然，能遇见你这样的御主，真是太好了。”
下一秒，杰森感到自己被猛地向上一抛，还不等重力开始带着他下落，就陷入了一片毛茸茸的触感之中。
Avenger黑森罗伯，灵基加载！
那是一匹身长超过三米的巨狼，原本作为狼王的罗伯应当拥有一身浅灰蓝色的毛发，但在藤丸立香个人加载灵基的影响下，却变成了通体漆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模样。若非周围那不断如火焰般燃烧的蓝色魔力，简直像是杰森漂浮在空中一般。
“抓稳了，杰！”藤丸立香的声音透过契约传入杰森的脑海里，“来体验一下敏捷A＋的野兽的狂奔吧——”
他们如同流星一般划过了哥谭的夜空。
在avenger职阶状态下，藤丸立香的固有技能“救世主的特权”等级为B，只能模拟同为复仇者职阶的其它从者的灵基、技能和数值，并且在同等魔力供给的条件下，能发挥出的实力不足该从者实力的八成。
虽然只少了两成，这差距依然是致命的。
但杰森几乎是不计后果地用一条令咒将他能够调用的魔力足足往上翻了一倍有余，而在灵基的选择方面，毫无疑问，藤丸立香选择了本体就身为野兽，且敏捷数值可以和阿喀琉斯这种顶尖rider媲美的狼王。
“敏捷”这个数值本身就包含有多重含义，闪避的能力，疾驰的能力，冲锋的能力和顷刻之间搏杀的能力都被算在其中，对于擅长在原野上长途奔袭的狼王罗伯来说，A＋级别的敏捷，显然是全部加点在了爆发性疾驰的方面。加上狼王本身拥有的追击技巧提升技能，哪怕是在新宿那样繁华都市的钢铁森林里，狼王也曾凭借这十分难以追击或者从其追猎中逃离的速度给藤丸立香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此刻的藤丸立香，在令咒的加持下，把这份绝无仅有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杰森为他指出了方向之后，就像锁定了目标的炮弹一样冲向了目标。两分三十秒有多长？
大概就是把令咒供给的魔力全部用来堆叠速度后的藤丸立香版avenger黑森罗伯跨越十五公里抵达那个仓库需要的时间。杰森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抓握，并且几乎把整个人都埋进巨狼的长毛里，才能避免过快的速度带起的风把他从狼背上掀翻下去。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冷风如同刀割一样划过皮肤，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被甩出来一般。
他们几乎是直接撞进了仓库里，坚硬的墙壁在巨大的动量冲击下宛如纸糊的一般脆弱，直接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终于从过于刺激的速度中缓过劲来的杰森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迅速在扬起的尘土中锁定了提姆的位置。
年幼的男孩，颜色艳丽的制服，伤痕、锁链、一团残破的肢体还有一地的鲜血。
藤丸立香屈膝俯下身，杰森立刻伸出手去抓住那个男孩——他太轻了，怎么可以这么轻，简直就像是曾经混迹街头吃不饱饭的那个年幼的自己。
他没有废多少力气就把提姆拉到了藤丸立香的背上，炸弹上显示的时间只有不到十秒了，于是杰森把伤痕累累的罗宾压在自己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固定住他，然后抓紧了巨狼的毛：“走！！！”
巨狼冲天而起，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
这狼嚎很快被爆炸的巨响掩盖，猛烈的热浪从他们身后涌上来，冲击波推着他们飞向更高更高的夜空，他们得以把爆炸的仓库，倒塌的横梁、破碎的墙壁砖瓦和滚滚浓烟抛掷脑后。
藤丸立香再次在空中放慢速度，让前进变得平稳之后，杰森忍着耳鸣撑起身子，空出一只手去放在罗宾的鼻尖，直到他身下的男孩微弱的呼吸吹在了他的掌心。
——还活着。
伤痕累累，虚弱，失血过多，昏迷，但是还活着。
杰森感觉到了一种荒谬的庆幸，几乎让他想哭。
小丑还活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依然没有消失，但死亡的经历压在他心上那沉甸甸的重量，却蓦地减轻了不少。
“我不会再让另一个罗宾被小丑杀死了。”他抱住那个男孩，替代品，他的继承人，或许也应当是他的弟弟的男孩，用颤抖的声音嗫嚅道，“绝对不会。”
第32章 罗宾
提姆伤得很重， 虽然不像当初的杰森一样凄惨，但也相差无几，断掉的、破碎的骨头太多了， 以现代的医学水平，能让他再次正常的行走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令咒带来的魔力尚有余裕， 况且治疗本来就算在救人这个指令的一部分里， 所以救下提姆之后， 藤丸立香第一步先带着两个人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再次切换成他认识的avenger从者里唯一一个拥有治疗宝具的岩窟王的灵基，用宝具把提姆从重伤濒死的状况下拉出来。虽然现在没法百分之两百地发挥实力， 而且在宝具施加判定的时候，对提姆产生的效果比当时医疗杰森的时候差了很多，但至少让这孩子未来再次在夜空翻飞成为了可能。
这还是第一次藤丸立香在杰森面前正式展开宝具， 杰森隐隐约约能回忆起当时带着些微凉意的魔力是如何流淌过他因为伤口发炎而高热的身体， 如今看着提姆在蓝色的光芒中缓缓舒展了眉头，蓦地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情绪。
迪基鸟对他而言无疑是个糟糕的哥哥，但他……不断迁怒于这个无辜男孩的他又何尝称得上一个合格的前辈呢？
提姆缓慢睁开了眼睛， 只有一条缝， 治疗的效果不包括恢复精神状态，仍未从失血过多的冰凉中恢复的男孩恍惚地看着杰森， 喃喃道：“罗宾……？”
杰森很想说他已经不是什么罗宾了， 他TMD现在是红头罩，但他只是抬手去擦掉提姆脸上蹭到的泥土和鲜血：“嗯。”
于是提姆虚弱地笑了起来：“你来救我啦， 罗宾。”
杰森感觉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喉头，过了好几秒钟他才能把它咽下去。等他准备再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 提姆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藤丸立香屈膝半跪下来， 用手摁在提姆的额头，片刻之后对杰森点了点头，顺便捋开了那些被汗水和血水黏在皮肤上的头发：“他没事，就是需要时间，以及最好接受更多的治疗。”
杰森长长地舒了口气：“我们得送他回蝙蝠洞。”
他不能把男孩送去医院……或者什么别的地方，莱斯利医生那里？他不确定，但现在提姆身上的伤口在蝙蝠洞处就足够了，而巨狼最好不要直接降落在居民区，杰森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何选择了蝙蝠洞而不是找个地方把提姆丢下等着蝙蝠侠或者夜翼结束了礼物盒的清除工作之后来找到他。
可能是因为在发生了这么多之后，提姆在潜意识里仍把他当作‘罗宾’吧。
他得把提姆送到真正安全的地方去，然后……或许……见一见阿尔弗雷德。
于是藤丸立香再次化身巨狼，载着杰森在哥谭的夜空中踏着月色飞行。杰森抱着那个在冷风中缩成一团的小鬼，平缓地前进时，骑在狼背上驰骋的感觉意外的好。
他们在韦恩庄园降落时，阿尔弗雷德仿佛早就料到他们的到来一般等在了门口。老管家看着杰森从巨狼毛茸茸的身躯上滑下来，手里抱着昏迷的提姆时，忍不住抬手拭了拭眼角：“噢我的天……杰森少爷，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阿福。”杰森有些不自在，他或许早该来见见阿福了，只是对布鲁斯有了新罗宾的愤怒一直在促使他逃避这件事。现在想来这一切完全都是布鲁斯的错，他不能再迁怒其它人了，“他们告诉你我复活了？”
“很显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忘记通知一下他们可怜的老管家记得给床铺换上新的被褥。”老管家故作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让杰森尴尬地挪开了视线。
但是他还不打算回……回庄园住。这里很好，至少阿福很好，但还不行。
于是他把罗宾交到了阿福的手里：“替……他伤得很重，avenger用一些法术解决了会危及性命的部分，但显然他还需要更多的治疗。老头真的该考虑一下为什么迪基鸟都比他先知道罗宾失踪这件事了。”
“我想或许是因为老爷一直在调查你复活的事情，而在这方面提姆少爷同他产生了分歧。真希望天下的孩子都能明白离家出走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这件事——”阿尔弗雷德耸了耸肩，一点不想多给自家老爷辩护的样子，只是接过了了还在昏迷的提姆，“交给我吧，杰森少爷，你又一次拯救了这个孩子。”
“又？”杰森挑起眉毛。
“噢，提姆少爷没说过吗？”阿尔弗雷德的语气听起来完全就是故意提到这一茬的，“四年前你曾经救下过被罪犯围堵的提姆少爷，这件事他一直记得。”
杰森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而从杰森怀里被拉出去的时候，提姆还迷迷糊糊地呜咽了一声，手指无力地抓着杰森的衣服表示不满，为了避免手上收到二次伤害，杰森只能把他的手指慢慢地挪开，想着那个虚弱的微笑，和那句“你来救我啦”。
他是一个失败的罗宾，毫无疑问——但他至少没有，至少这一次没有辜负提姆德雷克的期望。
放下提姆之后，杰森原本就准备离开了，但阿尔弗雷德却叫住了他：“杰森少爷，难得回家一趟，您连屋子都不打算进吗？”
“我……”
“孩子们长大了总是会离开家的，这没什么，但我还是希望您能体谅一下老管家的心思，至少留下来品尝一下今夜的甜点。”不等杰森说什么婉拒的话，阿尔弗雷德就继续说了下去，“当然，我注意到您带了客人，不为客人倒茶可不是我奉行的待客之道。”
“……”说的就好像你没有端着猎/木仓赶走过那些心怀不轨别有用心的访客一样！
但这么说是不可能这么说的，杰森无法真正拒绝管家侠的好意，何况他身边的藤丸立香已经撤去了狼王的灵基，变成了人形态，他不可能以巨狼不方便进入大宅为由溜走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吧，阿福，在蝙蝠侠回来之前，我会逗留一小会儿的。”
他用词保守，说得甚至有点勉强，但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已经足够了，管家点了点头，叮嘱他别忘了把甜点分享给客人，才抱着提姆往蝙蝠洞走去。会想起藤丸立香在普通人眼里的怪异模样，杰森实在是佩服阿尔弗雷德能对着这样的藤丸立香一口一个“客人”——侧面佐证了觉得藤丸立香有问题百分之百是蝙蝠侠的错！Fxck batman！
藤丸立香于是好奇地跟着杰森走进韦恩庄园的大门，他四处环顾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点头：“未来的我应该来过这里。”
“猜到了。”杰森熟门熟路地进厨房把准备好的小甜饼和牛奶偷渡出来——噢不牛奶是他自己倒的，他不会喝掉布鲁斯的份，得让挑食的老家伙自己痛苦去，“诺，尝尝这个，阿福的独门绝技，在甜点方面的造诣没人能比得上他。”
“哇——”藤丸立香也就拿过一块曲奇咬了一口，“真好吃，未来的我应该也是吃过的。味道感觉很熟悉。”
“那证明你确实——至少和阿尔弗雷德关系不错。”杰森哼哼了两下，“这可是他最高级别的待客礼仪。”
“我现在不就在吃吗？”藤丸立香对他这个说法表示了怀疑，“还是说分享小甜饼是你最高级别的待客礼仪？”
“我才不会用小甜饼招待客人。”杰森嘟囔了一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端着盘子向书房走去，那里有着通往蝙蝠洞的密道——藤丸立香早就在杰森的记忆里看见过怎么进蝙蝠洞了，他这么想，所以就算我成功打开了蝙蝠洞的大门，也问题不大。虽然他确信藤丸立香不会关注这些，除非有人叮嘱他记住，否则就算带他走一百次他也可能记不住。
但出人意料的是，藤丸立香对蝙蝠洞也很熟悉的样子，他一看就那个恐龙模型和巨大的硬币，就表示自己绝对在未来见过这两个东西——太醒目了，他就算记不得抵达蝙蝠洞的方式，也不会忘记这些“地标”的。
“老头可不会随便让人进蝙蝠洞。”杰森还是蛮惊讶的，毕竟蝙蝠洞在蝙蝠侠和超人成为最佳搭档之后的如今都布满了各种可以随时打开的氪石陷阱，把人带来蝙蝠洞本身就可以说是蝙蝠侠信任的表现方式了，而且看藤丸立香兴致勃勃还有精力去记恐龙模型和硬币的情况，他在蝙蝠洞留下的一定也是轻松愉快的记忆，而不是被绑进来的那个，“好吧，我得重新评估你未来和蝙蝠侠的熟悉程度了，那家伙有时连我……连迪克都不让进。”
藤丸立香摸了摸下巴：“或许只是为了确认解决beast的方案，我总不能在大马路上给人类恶的属性做测试。”
有一定道。杰森点了点头，随口给藤丸立香介绍道：“那个硬币是双面人的硬币，听说蝙蝠侠曾经被绑在上面过，不过后来硬币成为了他的战利品，那个恐龙其实是个可以通电的机械，它吃入侵者，至于那个小丑牌，呃，恶心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谁的，看我给它烧了，还有……”
视线转到某个玻璃展柜的时候，杰森沉默了下来，还在东看西看的藤丸立香察觉到杰森的不对也凑了过去，一套制服就放置在那玻璃柜里雪白的射灯下。
那是杰森的制服，藤丸立香能认出来，他见过杰森穿着这套制服夜巡时的记忆，那时的小鸟是多么的快活，多么的充满希望。
但这又不像是杰森的制服，在藤丸立香更熟悉的画面里，制服是破碎的，撕裂的，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沾满鲜血的，面罩被打碎了半边，底下藏着一双蓄着泪水的眼睛——而不是这样在雪白的灯光下干净得发光。
下面的标识上写着：一个好士兵
第33章 他的愿望
杰森很想说点什么嘲讽的话， 或者开点辛辣的玩笑给过会儿一定会来检查监控的蝙蝠侠听，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一拳砸在玻璃柜上， 让玻璃碎片在巨响中划破了自己吃小甜饼时取掉的手套。
藤丸立香第一时间用魔力弹开了飞溅的玻璃碎片，避免杰森被划出更多的伤痕， 然后看着杰森把制服从那里面拿出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引来了阿尔弗雷德， 老管家看着杰森抓着自己制服的样子， 无言了许久：“布鲁斯老爷一直留着它，以此来纪念你。”
“他把我的制服放在这里来代替他自己记住我。”杰森只是摇了摇头，“这样蝙蝠侠在工作的时候就可以忘记我……所以我打算把它带走， 这里谁都不要记得我会比较好。就这么告诉他吧，我给他留个言。”
说罢他顶着阿尔弗雷德不赞同的目光甩了甩手，用汇聚到了指尖的鲜血开始在那块被砸歪了的示牌上写字。
阿尔弗雷德沉默良久， 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 转身回去照顾还没治疗完的提姆。
藤丸立香就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杰森写字，等杰森写完之后，他突然眨了眨眼：“杰森， 我有个想法。”
“什么？”杰森疑惑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情绪， 他抬起头来看着藤丸立香，藤丸立香还是那副无辜的， 所当然的表情， 说出来的话却仿佛有哪里奇怪了起来。
他说：“我想了想，觉得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晚上月亮这么美，我们现在就去找小丑算账吧？”
杰森：……？
感觉自己的前救世主伙伴似乎打开了什么怪怪的开关， 杰森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藤丸立香，确认这家伙好像也没有要原地黑化的迹象：“你……呃， 你没事吧，是不是我刚刚又影响到你的情绪了？”
“没有。”藤丸立香摇了摇头，“还记得康斯坦丁说什么吗，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现在就挺想去找小丑算账的。”
“不是，就……”感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杰森一时语塞，半天之后才喃喃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去找他算账了？”
“有用心险恶的人如此设计圈套来伤害我的朋友，我会想找他算账也是很正常的吧。”藤丸立香歪了歪头，“而且我真的是越想越生气，这气我们avenger可受不了，此仇不报非君子，现在不去更待何时。”
杰森：“你知道你一脸纯良地跟我说这种话会显得很诡异吗！？”
藤丸立香扑哧一笑。
“我只是突然之间觉得……以前都在纠结一些没意义的问题。”他轻轻抬起手摁在了自己的胸前，哪怕是实际上不存在实体的从者，那里也不断传来有力的心跳声，“作为从者，我会支持你的愿望，但作为你的朋友……”
他眯了眯眼睛，漂亮的湛蓝色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让“我现在就想让他付出代价。”
说罢他伸展了一下胳膊，对因他的一席话而有些出神的杰森伸出手：“就当作是一次幕间活动的兜风邀请吧，如何，要去吗？”
“不可能拒绝的吧。”杰森撇了撇嘴，把手搭了上去。
然后就一把把转身就要往外走的藤丸立香拽住了。
“虽然但是，不管怎么说你先给我等等，就这样去的话百分之百会和把小丑抓去阿卡姆的蝙蝠侠撞个正着，说不定还会和GCPD的人打起来，我得确认一下其它人的动向，等老头和迪基鸟都开始往回走之后我们再从其它的出口出去，顺便让我删一下蝙蝠洞的内部监控，只要蝙蝠侠知道我们来过，绝对会第一时间查监控的……”
他早就发现了，藤丸立香虽然经历过人烧却人拯救以及一系列大事件，但他并没有脱离普通人那种直来直去的思维模式，甚至因为身为直觉系人物而比很多思虑相对周全的普通人还要直接，倒不是说这种性格不好，而是在蝙蝠侠训练出的杰森看来，这种人就属于是很好懂且破绽百出的程度。
虽说就战斗力而言，被蝙蝠侠逮到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显然两人都是不太想和蝙蝠侠打个你死我活的，所以在完成目标的同时努力避开蝙蝠侠这种事情就只能靠自己来努力了……
生活不易，杰森叹气——
等把自己能找出来的洞内监控全删除之后，通过蝙蝠侠等人的行动轨迹大致推算出了他们会从哪条道路回到庄园的杰森，带着藤丸立香走了一条平时就不常用的密道，离开了蝙蝠洞。由于藤丸立香本人黑发的缘故，他变身的狼王本就浑身漆黑，就算在月色下想要隐匿身形也不难，看上去体型硕大的巨狼脚步却异常轻盈。
杰森坐在巨兽的背上，哥谭的夜风拂过他的身边，扬起了那一撮白发，他莫名地生出了些许悠然的感觉，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抱住藤丸立香的脖子，把身子埋进温暖的皮毛之中。
藤丸立香微微侧过头，用那双变得巨大的眼睛看着他：“怎么了，冷吗？”
“……不冷。”但谁会拒绝温暖呢？他这样想着，嘟囔道，“我感觉有点不真实——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睛，“其实我是第一次去阿卡姆，所以称不上有什么计划吧，大概就是进去，找到小丑，然后……”
“然后杀了他？”杰森无语，“我就知道……明明可以这么简单，真不知道我之前在纠结些什么。”
“这不一样，杰。”藤丸立香的声音平缓，却鉴定有力，“还记得吗？我们缔结契约多久了？”
“……从我清醒算起来的话。”杰森回忆了一下，“两个月吧？”
“我不否认我成为avenger或许有你的影响，因为我确实感受到了。你的仇恨，你的愤怒，你的痛苦，都能一分不差地传递给我。”魔力从藤丸立香身上腾起，挡住了微凉的风，他的声音变得非常温柔，宛如泉水一般淌过了杰森的灵魂，“但我也看见了别的东西——你的温柔，你的善良，你充满正义感的心。甚至于在那样厉火般灼烧的仇恨之中，你对我下达的第一个命令，都是为了救人。”
杰森只是把脸更用力地埋进了厚厚的狼毛里。
“杰森，杰，你不知道我能从你身上看见一个多么美丽的灵魂。”藤丸立香感慨着，似乎流露出了些许笑意，“因为人的灵魂不必纯然，也不必绝对的高尚、公正和无私。你身上那些在死亡、痛苦和背叛打磨后依旧不曾减少半分的善良和温柔是如此闪耀，不需要任何能力或者技能我都能看见。”
“我想告诉你的是，杰森，你当然可以做出选择，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作为认可了你的从者，我发誓我会陪你一起面对未来的一切，哪怕是地域的尽头。”
就像他一直都能够解……那些明明知道这样下去世界会毁灭，本身也并不想毁灭世界的从者，却在某些时候会做出站在人的对立面，成为迦勒底敌人的选择。
“但是……作为你的朋友，你的同伴，我希望能替你杀了他。”
他这么说的时候，已经载着杰森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阿卡姆附近的河道旁，只是看着就令人感到心里发毛的疯人院被惨白的灯光笼罩，散发出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浸透灵魂的寒意。但藤丸立香的声音是如此的令人安心，他的语气里并不含有劝诫，只是一片纯粹的诚恳：“铭记仇恨这种事情，交给我这个复仇者来做就好，因为我知道对罪恶的愤怒和憎恶不会是你人生的全部，杰森。”
他变回了人形，轻轻把杰森揽入了怀里：“它们只不过是泥土和养分，而正在的种子会在你心中开出美丽的花朵，那花朵是你对这个世界的爱。”
“这无关你的命令和你的愿望，仅仅是我想为你复仇，为我所见到的你的一切——”
作为朋友。
杰森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劈里啪啦地炸开了花。
——他的愿望是什么。
——为什么明明可以这么简单地解决一切，却一直以来不肯对藤丸立香下达命令？
因为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并不仅仅是因为如果不是他自己动手就失去了意义，而是因为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个真正能够互相解，互相信赖，相互陪伴的伙伴，一个愿意和他共同战斗，并且为了他而不计一切地复仇的朋友。
而他得到了——在藤丸立香回应呼唤的那一刻，愿望就实现了。
有一个人跨越了时间，从遥远的未来，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当然，藤丸立香——当然。”他也紧紧地回抱住了藤丸立香，“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回应我，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解我，支持我，陪伴我。
对杰森来说，有这些就已经够了。
藤丸立香展颜一笑。
“既然这样，那么，是时候百倍奉还了——”
对身为复仇者的他来说，仅仅是让御主得到了救赎可远远不够，人类乃是健忘的生物，但复仇者绝不会忘记仇恨。
这一次，他选择了加载贞德alter的灵基，漆黑的盔甲覆盖了全身，标志性的护额遮住了脸颊，魔力流转，他带着杰森高高跳起，诅咒的旗帜只是一挥，就带着复仇的烈焰撕开了疯人院某一个隔间的外墙。
毫无疑问，小丑就在那里。
藤丸立香没有给小丑做出任何反应的机会，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为了让小丑悔改，也并不觉得小丑会悔改——他只是需要这么做而已。
荆棘盘绕的黑色细剑出现在了手中，他踏在破损的墙垣上，将原本属于龙之魔女的红黑色魔力凝聚在了剑尖。
“复仇的时刻到了。”他将剑尖上抬，指向了似乎在念念有词些什么的小丑，此时此刻，不论小丑还有什么高见要发表，都已经无所谓了，没有观众，没有游戏，没有危险，也没有人会在乎，“这是被憎恶磨练而成的吾之灵魂咆哮。”
虚空之中出现的长枪狠狠地贯穿了挣脱了镣铐似乎想做点什么的小丑，把他死死地固定在了原地，而属于复仇者的怨念，和属于御主的憎恨，都被一并转化成了熊熊燃烧的魔力。这魔力会将对手的罪恶，污浊以及邪念都作为燃料灼烧，直到燃至骨髓。
正好，小丑体内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燃料。
“咆哮吧——吾之愤怒！！！！！”
他厉声喊出了最后的宝具真名，下一秒，火焰冲天而起，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小丑的奸笑逐渐在那连灵魂都能烧灼的火焰之中变为了尖叫和痛嚎，以至于变成如同野兽一般地嘶吼，甚至于……
绿光乍现。
有什么东西突然朝着藤丸立香袭来，杰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那不详的鬼影直接穿过护额没入了藤丸立香的身体。
“等等，刚刚那个是——”
“啊，没事，好像是小丑的某种被动……大概就是有人杀他的话就会触发的某种精神污染。”好在藤丸立香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其实我刚才还担心了一下……毕竟他似乎从身体到灵魂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我烧了烧才发现他不仅即死率超低，似乎还有类似毅力之类的技能，甚至诅咒无效来着，如果是从者的话大概就是最难打的那种了。如果一会儿蝙蝠侠过来了还没烧完的话会很头疼的。”
“……现在呢？”杰森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追问道。
“然后他意图用精神污染攻击我的意识……”藤丸立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应该没忘记我这里面还有些什么吧。”
黑泥。
……可以让人变得咸鱼的黑泥。
“所以他……现在……”杰森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已经被熊熊大火燃烧得完全看不见里面情况的隔间。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他不这么做，我说不定得在这里和他对耗烧到明年。”藤丸立香耸了耸肩，“现在的话，很快就能烧完啦～”
杰森：……
过了几秒，他用一种近乎梦幻的语气开口：“我由衷地希望小丑能听见你这句话。”
最喜欢杀人诛心，用精神污染把人搞崩溃的小丑，终于还是栽在了自己的多此一举上。
真可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第34章 原谅我
阿卡姆发生了火灾。
第一个接到消息的是芭芭拉， 她调出疯人院周围的监控的时候，正好在其中一个画面上看见杰森骑着威风凛凛的巨狼，踏着浅蓝色的魔力编织的道路跃过夜空， 如同童话里描述的场面一般在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上留下一个漆黑的剪影。
她停顿了很久，才切换了画面去看阿卡姆内部的情况——只有小丑所在的那间病房被诡异的火焰包围， 无法扑灭， 也完全不蔓延， 仿佛被什么限定在那小小的房间内一般，就算外墙已经完全被撕开，也没有一丝火焰点燃从上层垂下来的爬山虎。
芭芭拉犹豫了一会儿， 没用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蝙蝠侠。而蝙蝠侠在回到蝙蝠洞之后果然第一时间检查了洞内的监控，并且试图复原被杰森删掉的部分，这个行为让他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以至于在芭芭拉一声不吭的情况下， 蝙蝠侠得知阿卡姆发生火灾的时候，火焰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还没熄灭了。
——并不是被扑灭的，只是单纯地因为小丑的彻底死亡而开始缺乏燃料， 这复仇之火才终于得以慢慢变小。
蝙蝠侠看着监控画面里的被灼烧过后却连灰烬都看不到一丝一毫， 只是周围的墙壁因为高温而有些融化和焦黑的房间，沉默了很久， 最后还是再次驾驶着蝙蝠战机去检查情况了——哪怕迪克和提姆还因为受伤而在病床上躺着， 而他自己也并非没有挂彩。
这就是蝙蝠侠的可悲之处，像是一个公事公办的机器那样。
倒是迪克觉得自己今夜已经经历过了够多的事情， 他还不能像蝙蝠侠一样将一切情绪抛开让自己成为冷酷的黑夜骑士，差一点再一次失去一个弟弟的恐慌几乎压垮了他， 哪怕在藤丸立香的治疗和阿尔弗雷德的包扎下提姆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伤得有多重，但他看了芭芭拉找到的， 小丑本来要发给他们取乐的视频，迪克永远不可能忘记那一幕。
而且只要想到杰森当初在埃塞俄比亚的仓库里经历的只会是更多的痛苦和更深的绝望，而自己甚至没见到他的尸体，没看见他最后一面，直到一个月后才被布鲁斯告知了这件事——迪克就觉得更多的痛苦，自责和悲伤几乎要让他窒息了。
但他来得太晚了，他总是迟到，不论是杰森来到韦恩家的庆祝，还是杰森的葬礼，甚至是杰森的复活——他放任太多的机会和他擦肩而过，所以当他想再向杰森伸出手的时候，他的弟弟已经不再接受他了。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提姆的床边，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浑身包裹着绷带的昏迷着的男孩。他曾经将没能给到杰森的保护、温柔和关心倾注在提姆身上的时候，还能自我安慰将之认为自己的弥补，但在杰森复活回归的当下，连这样的自我安慰也变得无力了起来。
但他……只是不能离开提姆。
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弟弟了。
阿尔弗雷德来到他的身边，将一碗浓汤递给他：“补充一下体力，迪克少爷。”
“谢谢，阿福。”迪克接过那碗汤，最擅长的微笑此刻却十分勉强和僵硬，“不过我现在不饿。”
“不必担心，布鲁斯老爷和提姆少爷的份我都有准备好。”阿尔弗雷德把另一个装在保温罩里的托盘放在了提姆的另一边床头，“提姆少爷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有一些感冒症状，可能是过度劳累和心压力过大导致的，布鲁斯老爷又出门了，我由衷地希望你们不要折腾到明天三个人都得躺在床上让我照顾。”
“……你说得对。”迪克叹了口气，还是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暖和的浓汤慰藉了他干涸的喉咙以及翻江倒海许久了的胃，“我只是太害怕了，如果不是……杰森，和avenger，我们可能就要失去提姆了。”
“好在杰森少爷做的很不错，不是吗？”阿尔弗雷德只是对他耸了耸肩。
“……是的，是的。”迪克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搅成了一团，杰森是那么好的孩子，他连这一点都知道得太晚了，“我真的……该说很对不起他。”
然后他想起了什么：“布鲁斯又出去做什么？”
“布鲁斯老爷在通讯里只说了有突发情况，原谅你的老管家一直在准备一些伤员适用的食物，从你们回来之后都没来得及去过蝙蝠洞。”阿尔弗雷德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他不会是去追回那件制服了。”
“小翅膀的制服……”想起自己回到蝙蝠洞的时候看见的那个被打碎的玻璃柜和站在玻璃柜面前发呆的布鲁斯，迪克也只能发出长长的叹息，“B一定很难过，虽然杰森给他留了言，但依然……”
“如果杰森少爷能不在情感表达方面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的话，我会更放心一些。”阿尔弗雷德摇摇头，会想起杰森那些通过刺痛自己来刺痛他人的言语，“就算他真的想要布鲁斯老爷忘记他，他也希望他能知道我们将会永远记得他。”
迪克停顿了两秒。
“小翅膀……”他试探着问，“想让我们忘记他？”
这回轮到阿尔弗雷德疑惑了：“他是那么对我说的——杰森少爷没有留下同样的留言吗？”
迪克看着阿尔弗雷德眼里不似作伪的惊讶，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的悲伤胜过了过去几个月的总和。
很久之后他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地开口：“如果你是指他写在示牌上的留言的话……他写的是Forgive Me，不是Forget Me。”
原谅我。
原谅我选择了你不想让我选择的道路，原谅我成为了你不想让我成为的人。
但我仍会继续前进，所以原谅我的任性。
这就是杰森想说的一切了。
等忙碌一夜的蝙蝠侠在晨光熹微之后再次回到蝙蝠洞时，杰森和藤丸立香已经远远将哥谭甩在了身后，此刻的他俩正坐在纽约上都夫人的占卜馆里，而这一回终于是店铺的主人接待了他们。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孩子们。”上都夫人为两人倒上了带着浓郁花香的茶水，“虽然我更开心的是，你们确实如占卜的结果所言，打开了彼此内心的门扉，解开了心中的结。”
“您的占卜能力从来毋庸置疑。”对这样一位神秘莫测的女士，杰森还是保留着敬意的，尤其是当自己已经一只脚踩进神秘侧之后。
“虽说康斯坦丁先生给我们简单解过一次牌了。”藤丸立香也把那三张塔罗牌拿出来交给了上都夫人，“不过我和杰森都认为果然还是得听听您的说法。”
“其实事已至此，我的预言已经差不多结束，不过若是你们想揭晓谜底，我也可以告诉你们这三张牌的寓意。”上都夫人含笑着抬手，将三张牌都悬浮在了空中，“审判、命运之轮和愚者……康斯坦丁的说法也并没有错。”
她点了点第一张，上面原本描绘的天使吹起号角，让听到这音乐的死者得到救赎的图案开始缓慢改变，天使变成了张开漆黑羽翼的藤丸立香，正在张开手臂去拥抱被炸开的坟墓里虚弱的杰森：“审判——象征起死回生，也象征着重逢与爱的奇迹。当这张牌以正位出现的时候，证明占卜者并不孤单。”
杰森感觉脸上一红，但还是虚心地继续听了下去。
第二张牌也因为上都夫人的轻抚而开始变换，原本不住转动的命运之轮最终停在了正上方指向天使的位置，而那天使开始缓缓转变成杰森骑着巨狼的模样，其它象征着厄运的魔鬼和毒蛇则开始慢慢淡去：“未来往往如同转动的命运之轮一般，其本质就是不断的变化，运气也会时而好时而坏，这是一种公平的循环。而在正位的命运之轮往往意味着在重要的转折点上，占卜者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连接的因果会将未来引导向光明的前景。”
藤丸立香微笑着握了握杰森的手。杰森撇了撇嘴，小声嘟囔说那根本就不算选择。
“至于最后一张——愚者，大阿尔卡纳的第一张牌，也是第0号，既是一切的开端，也可以是一切的终结。好像一无所有，却又暗含着非同寻常的潜力。”牌面上带着桂冠手执玫瑰，背着包袱准备出发的愚人，逐渐变化成了双手交握的两人，藤丸立香已经迈出了一步，杰森就紧随其后，在灿烂的阳光下踏入了一个雪白的圆圈，“往往代表着旅途的开始，当这张牌以正位出现时，占卜者的心中往往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哪怕是看似毫无目的地前行、四处流浪，也未必不是在找寻内心的旅途。”
藤丸立香和杰森对视一眼。
“这张牌的意思是……”藤丸立香摸了摸下巴，“我们之后得去哪里旅行吗？”
“还记得你们对付过的白圣杯吗？”上都夫人莞尔一笑，将牌重新收拢起来，“那个圣杯的魔力并非凭空出现，也不是被你吸引而来——正相反，确实是这个世界需要你来拯救点什么，才搭接了这样的因果。”
“您是说……”杰森好像听懂了什么，但又有点不确定，只能暂时按捺住心里的喜悦追问，“藤丸会被我召唤其实是……”
“没错，他会降临此处乃是因果循环所致。”上都夫人含笑着点头，“所以不必担心，你们的存在并不会引发历史的错乱，正是因为此处发生的事情在人类史上不过是平稳之中的些许波澜，未来的迦勒底才会对此并无察觉吧。”
“太好了！”两人立刻露出了安心的神情，藤丸立香直接凑过去用力地给了杰森一个拥抱，“我可以陪杰森旅行了！”
“什么……啊！”杰森再次脸红了，“那个牌上本来就画的是两个人，肯定会一起的吧！”
“但我真的很开心嘛！”藤丸立香弯起眼睛，“至少这样就意味着，我们在这里做的一切并非是没用意义的，我们的相逢也是被命运所祝福的——难道不好吗？”
“好是很好啦……”杰森不自在地别过头，去问上都夫人，“那么，那个白圣杯的来处，您有头绪吗？”
“这个啊……”看着两人相处的模样，上都夫人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然后突然把刚刚收拢到手里的三张塔罗牌甩向了藤丸立香。
藤丸立香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接，但没想到的是，塔罗牌竟然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式在接触到他身周的魔力之后就融入了他的体内，几乎和他融为一体。
藤丸立香：……？？？？？
他感受着自己身上开始几何数倍增长的灵基水平：“什么啊，这塔罗牌原来是灵基再临的材料吗？？？？？”
你早说啊！！！！！
第35章 你去整容了！？！？
光芒缓缓散去。
灵基再临的感觉对藤丸立香来说也是个新奇的体验， 他活动了一下身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魔力一下子充裕起来了，连身体都变得轻便不少——哎呀， 真不错呢。”
“话说……连衣服都变了啊……”杰森上下打量着藤丸立香，比起之前那副荆棘盘绕， 被火焰燎燃过一般牵牵绊绊的长袍， 现在藤丸立香的着装看起来清爽了不少， 变成了充满奇幻色彩，有着红色里衬的金边黑长披风，如果再戴个尖尖的帽子， 看起来就更像acg游戏里会出现的那种魔法师了，“身体变轻了什么的，难道说数值也……咦？筋力和敏捷怎么反而下降了……咦？”
他呆滞了好半天， 突然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大喊：“什么， 你这家伙怎么变成caster了啊！？”
“欸……诶诶！？！？！？！？”
藤丸立香也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确实似乎充满caster感觉的服装：“虽然我一直感觉自己的本职职阶应该是caster，但怎么会因为灵基再临而改变啊，职阶是这么无所谓的事情吗？——难道说avenger职阶其实是活动限定什么的……”
“之后怎么办， 你得改代号叫caster了吗？”杰森感觉有一丝崩溃， avenger……听起来多炫酷啊，逼格也比caster高了不少。
藤丸立香对他耸了耸肩：“呃其实你也可以叫我beast， 因为在caster状态下我的技能‘救世主的特权’等级为EX， 除了extra职阶以外，所有我认识的从者的灵基都可以模拟， 所以职阶是可变的——但不管怎么说，转化成beast的能力是没变的。”
“就算你这么说。”杰森翻了个白眼， “那不就完全成beast了吗？”
而后他也不再纠结这个，向上都夫人问道：“他的职阶能够转变， 是因为我完成了复仇吗？”
“是因为你们都准备好走向下一段旅途了。”上都夫人轻笑一声，“看看你是否多出了什么不一样的技能？”
“咦……好像是哦。”藤丸立香眯起眼睛，“追加技能……通往彼方的门扉？这个，这个怎么这么像foreigner会有的技能呢？”
“这并非虚构之门，而是跨越世界壁垒的能力，它对应着‘愚者’牌旅途伊始的寓意。”上都夫人也不再卖关子，将用于占卜的水晶球递给藤丸立香，说出了一段正式的预言，“踏上新旅程吧，孩子们，命运的终点仍未明晰，但只要继续前进，你们定会到达缘分的起点。”
藤丸立香接过那颗水晶球，而后，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球体突然开始抽走他身上的魔力，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旁边的杰森，杰森也有些紧张地回握住他的手。
两秒之后，一个浅蓝色的门扉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两人才回过神来，发现身边已经不再是上都夫人占卜馆里的古朴陈设，而是漂浮在一片星海之中。
“倒像是……灵子转移的时候不闭上眼睛会看见的画面。”藤丸立香感慨道。
“所以上都夫人是直接把我们丢来了这里啊。”杰森嘟囔，“不过像他们这种有预言能力的人，接触起来还真麻烦，好像什么都很游刃有余的样子。”
“那位夫人……似乎还是摩根勒菲的姐妹，考虑到梅林这家伙都有千里眼还一直活到了现代什么的，她说不定也有类似千里眼的能力呢？”藤丸立香摊了摊手，“她之前见到我的时候说有令人怀念的气息，说不定是因为我能召唤玛修——也就是加拉哈德的盾牌，她对圆桌骑士应当也是熟悉的。”
对于这样有着不老不死能力的人来说，想必哪怕只是故人自英灵座上投影下的微末，也足够令人怀念吧。
沉默了一会儿后，杰森伸了伸胳膊：“不过既然她直接把我们丢过来，我们也没有退路了，走吧？”
“当然，杰森。”藤丸立香握住他的手，“无论要面对什么，我相信这也会是一场充满奇迹的美好旅程。”
两人一起推开了蓝色的大门，然后对视一眼，一同跨入了其中。
“……”
“………………”
两人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笑容凝固了。
眼前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尖叫，熟悉的混乱人群，那边那个黄绿黄绿的应该是恐惧毒气？那边那一堆在火拼的是黑面具的人和企鹅人的手下对吧，还有那边正在和蝙蝠侠缠斗的，应该是贝恩没错吧？
这TMD不是哥谭吗！？！？！？我们怎么回来了！？！？！？
由于门扉已经在他们身后消失，杰森只能收回了自己转身就走的想法，先拉着还在原地感慨哥谭真是死了小丑也不太平的藤丸立香找了个掩体躲起来，一边继续观察战场。
他观察着观察着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这个蝙蝠侠，他怎么改穿这种立领风衣了？和老头万年不变的蝙蝠披风不太符合啊？还有旁边那个一身红的小助手该不会是提姆吧？明明昨天见到的时候才是个十二岁的小鬼啊！？这看起来都快比自己还大了——他们难道是直接穿越到了未来吗？
他正看着，却被藤丸立香拉了一把，转过头正好看见有人在一片混乱之中闲庭信步地向他们走过来。但莫名的，杰森全然感觉不到敌意，不论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仿佛自己已经下意识将对方纳入了自己划定的信任圈子里一样。
黑白相间的战斗服，简易的多米诺面具，略长的黑发在脑后束起，以及一截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总之很炫酷地在身后随风飘扬的浅蓝色披风。
“果然我的感觉没错，有意外的访客啊。”他颇感兴趣地摸了摸下巴，镂空手套下露出手背上是红色的盾牌状令咒，“唉——所以这就是我成为英灵之后的样子吗？”
杰森愣了一下，然后目瞪口呆地回头看向藤丸立香：“这TMD不是你吗！？！？！？”
他们这是来到了什么时间点啊？
藤丸立香微笑：“啊，确实是这样的没错，而且还有你哦？”
杰森还没反应过来，对面那个显然成年了，身高超过一米八的“藤丸立香”身后就落下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刚才那个和风衣蝙蝠侠一起战斗的少年并不是提姆，而是……
“你又在这里干什么……咦？”
那个少年也迟疑了片刻，指着藤丸立香发出一声怪叫：“我x，这TMD不是你吗！？！？！？”
对面的“藤丸立香”：“是的，他们是平行世界的我和你，惊喜吗？”
“惊喜个鬼啊！！！”一身红衣，带着红色多米诺面具的“杰森”混乱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备用面具丢给藤丸立香和杰森，“快戴上，你们这样会给我们惹上麻烦的！”
自己的头罩被落在上都夫人占卜馆里的杰森嫌弃地看着那个红色的多米诺面具，莫名觉得十分不爽：“……我有caster的暗示魔术，用不着这个。”
“我告诉过你很多遍，暗示魔术不是万能的，但凡敌人有魔法能力都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