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想打散静玉莲再试一次时,一双莹润如玉、指节修长的手小心地将它围住。
萧玉衍的灵气将这一株静玉莲护得密不透风:
“我很喜欢。”
许晚辞看着在他双手映衬下,过分简陋以至于有些扭曲的静玉莲,不死心地伸出手:
“这个不好看。”
萧玉衍避开了她的动作,第一次反驳了她的话:
“好看。”
许晚辞看着他护住静玉莲,目光甚至带上了几分警惕的人,忽然感觉他鲜活了许多。
她妥协的叹了一口气:
“那好。”
不过,她依旧不死心道:
“等我以后修为提高了,再给你捏一株世界上最美的莲花。”
她笑得清澈动人,仿佛心中的后半句话根本不存在一般:
假如梦境还能继续到那一天。
萧玉衍手中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僵。
许晚辞口中的‘以后’二字,如同一把利刃,将他刺得鲜血淋漓。
他们之间的……以后。
是‘他’与她的以后,是与他无关的以后。
这一瞬间,被他强行压制的欲望,更加凶猛的反扑而来。
他让自己强行忽略的一切,全都涌了上来。
如果只是他,只有他该有多好。
没有百年前的‘他’,只有如今的他们。
他微微垂眸,眼中的暗色一点点上涌。
“除了这一朵静玉莲……”
许晚辞看着萧玉衍手中的莲花,实在没有忍住,学着他的语气继续道: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么?”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连灵宝都没有一个的模样,咳嗽了一声道:
“只要我能做到。”
萧玉衍看着她灵动洒脱,仿佛愿意实现他一切所愿的模样,忽然听到了自己理智破碎的声音。
他周身的灵气放肆的将她围住,清冷的气息将她一点点环绕。
他看到自己的灵气缠绵的落在她的唇畔、颈侧、腰间。
他听到了自己温柔的诱哄:
“晚晚,不要再去落玉峰了,好不好?”
“我不喜欢那里。”
是她先给了他放肆的权力。
只要她不去落玉峰,她与曾经的‘他’,就永远不会有交集。
只是他,只有他。
他听到了许晚辞虽然不解,但依旧认真的应答:
“好。”
第77章若是让许晚辞继续以为他是清衍仙尊转世……
天际之中, 残存的混沌与天道之力看着再一次从漩涡中归来的身影,都安静的蛰伏在原地。
纵然知道这个身影会比先前虚弱,它们依旧老老实实地缩在角落之中,不敢擅动。
不远处, 那一株化雨昙依旧张扬的盛放。
萧玉衍的目光扫过袖口处隐隐作现的静玉莲莲纹, 眼中的情绪是不想清醒的沉沦。
在跨越百年的时空漩涡中, 许晚辞用灵气捏成的静玉莲, 在他灵气的保护之下, 最终落在了他的袖口, 化作了一道莲纹。
这次回到过去, 对他的影响依旧很大,可是他身边的气息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因为,他听到了她的回答。
她说‘好’。
他所有的欲望, 都在她的这一句回答中, 得到了纵容。
他知晓她的言出必行, 也知道她从不轻易许诺。
所以,在她回答的那一瞬,他倏地意识到:
原来一直以来, 都只有他。
让她刻骨铭心,不顾一切的人,从来都不是百年前的‘他’, 而是现在的他。
欲望在心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萧玉衍看着下界之中的许晚辞, 眼中带上了如同落雪一般, 清浅而温柔的笑意。
虚无之中的那些存在,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情, 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
心中的声音,再次发出呓语, 勾动着他心中的欲望:
“你看,她那么爱你。”
“她等了你一百年,你忍心让她继续等待么?”
没有人会比萧玉衍自己,更清楚他想要什么,心中所有的声音,都源自于他的欲望:
“只要你回到百年之前,把你们的过去填补完整,你就能真正成为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你就能永远的出现在现在的她身边。”
“你能够完整的拥有她,能够每日都听到她呼唤你的名字,能够每日都看到她的笑,能够与她一同看日升日落,花开花谢。”
这时,不远处的时空漩涡也逐渐向他靠近。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叫嚣引诱着他再次回到过去,陪在她身边。
人的欲望,永远都没有止境。
欲望得到满足的那一刻,会滋生更多的欲望。
萧玉衍双眸中的平静逐渐被暗色压制,手背也一点点绷紧。
可是,在目光扫过袖侧因为他情绪波动而浮现的静玉莲莲纹之后,他的手蓦然松了下来,手中的灵气也悄然消散。
百年前的时空漩涡牵扯太多,根本不可能被复制,哪怕他现在的强大,超过了虚无中的一切。
他每回到过去一次,它就会消散些许,直到某一天,彻底闭合。
就算他回到过去,又能再见她几次?
是不是他每一次的回溯,都会让她越陷越深,加重这百年之中的痛苦?
在理智压过欲望的那一刹那,他也终于发现:
让她痛苦百年的人,也是他。
也是如今的他。
萧玉衍看向下界之中许晚辞在幻颜树下舞剑的场景,目光是甘愿清醒的沉沦与愧疚。
他放任自己沦陷,却又克制住了所有靠近她的欲望。
他扬起唇角,笑得却近乎悲伤,与此同时,周围已经靠近的天道之力,根本来不及逃离,便被他周身的灵气裹挟着同化。
不只是他身边,整个虚无之中,所有残存的天道之力,都被他的灵气拖入他的身体,成为他重塑身体的一部分。
如同江河一般汇集?? 的天道之力涌入他的身体,让他的经脉瞬间便经历了百次的破碎与重组。
他却根本不在意身体的疼痛,也不在意心中那一瞬间涌起的盖过世间一切低语的声音。
这一刻,他对自己残忍到了极限。
他眼中不再是曾经的清冷淡漠,而是带上了摧毁一切的冰寒,只有在看向许晚辞时,他的目光才会柔和下来。
只有变得足够强大,他才能护住她。
才能看着她变得强大,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总归,只要她在那里,他就永远都不会迷失方向。
下界中。
欢颜树下,许晚辞收起了手中的九霄剑。
她仿佛是在向自己证明着什么,从醒来后,便一直练剑,久久未停。
梦境之中的沉迷,不代表着梦境之外,她会受到影响。
就算她想要沉沦,梦境也在时刻提醒她,这只是一个梦境。
想起梦境最后那一刻,听到萧玉衍口中的‘所求’,她蓦然闭上了双眼,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他的‘所求’,正好对应了她在现实之中,编造的那个谎言。
真正的清衍仙尊,又怎么会……对她提出那样的要求?
一个毫无缘由,只有她才能察觉到不对的要求。
所以,在那一刻,她才会没有丝毫犹豫的回应。
只是……
想起梦境中,萧玉衍在莲池之中认真地采摘莲子的模样,她的心跳,依旧有一瞬间的错乱。
那样的他,真实到让她不受控制的……心动。
或许也正是因为她自己知晓自己的失控,所以潜意识才会逼她认清梦境。
许晚辞感受着体内又小了些许的灵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总归,也不过只是一场已经既定了次数的梦境。
等到梦境真正结束,她自然就能抽身离去。
她睁开眼睛,眼中只剩下了一片平静。
她一只手拂过手腕上的九霄剑,回归理智的她,忽然察觉,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男主楚青川的消息了。
想起原著中楚青川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气运,她缓缓呼出一口气:
离开太清宗之前,他的修为就已经接近大乘。
以他的气运,想必这一段时日中,所得甚多,恐怕修为也不会弱于她。
她如今的修为,只是大乘,还远远不够。
许晚辞周身灵气一动,九霄剑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楚青川的睚眦必报,她在看原著中就已经有所察觉。
从无相神石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只能敌对。
她必须打破原著的桎梏,超越楚青川,成功飞升,才能够真正护住自己。
才能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心谎言被戳穿,也不用担心原著的命运,平安自由的活着。
有了渡劫之地的仙息,她未必不能与楚青川有一争之力。
与许晚辞猜测的一致。
楚青川也成功晋升了大乘。
只是他晋升的过程,却堪称惨烈。
那一日,在白家家主有目的的吹捧和利诱之下,他为了证明自己气运之子的身份,狠下心来决定再探蚀魂密林。
他知晓密林对于修士有多危险,可他第一次去密林时,却并未受什么伤,就成功得到了至宝。
所以这一次,虽然他知晓白家主心存试探,却依旧选择答应。
白家主比江家主更狠厉,也更自私,他必须让他看到他的气运,看到他的作用,这样,他才有可能得到白家的助力。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密林之行,居然如此惊险。
他历经三次生死一线的危机,身受重伤,甚至伤及了经脉与丹田,最后才在密林中的一处山洞中,找到了突破化神的至宝。
那时他身上伤势太重,只能在山洞中与至宝融合,最终才勉强晋升大乘。
一个不完美,甚至有可能永远都无法继续突破的大乘,连雷劫都不曾引发。
想到这里,楚青川蓦然攥紧了双手。
他自从修炼以来,一直顺风顺水,就算受伤,也会在下一刻找到治愈自己甚至能让修为更上一层楼的灵宝。
从来没有像这段时日一般,狼狈到几次三番差点丧命,对修为也产生了影响。
还有白家。
这一次明明是白家提出的让他来蚀魂密林,却偏偏没有给他一点助力。
只有钟情于他的白挽衣,不顾白家主阻拦,要与他一同前来密林。
想起痴恋于他的白挽衣,他面色终于缓和了些许。
只是……
想起他当时因为密林太过危险,所以大方地留给白挽衣的那些护身灵宝,眼中不由地闪过一丝暗色:
若是有那些灵宝在,他的伤势也不会如此严重。
就在这时,一个听起来千娇百媚,似有无限深情的声音蓦然响起:
“青川哥哥!”
楚青川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处在密林边缘的身影。
白挽衣身上的白色衣裙上满是鲜血与泥土的痕迹,露出来的手背、脖颈上也有着一道道血痕。
她向来注重外貌,可此刻脸上却带着脏污,根本不曾擦拭。
她如秋水一般的双眸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青川哥哥,你没有受伤吧?”
楚青川看到白挽衣后,赶紧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脸上的担忧与她如出一辙:
“我无事。”
“衣儿,你呢?可有受伤?”
白挽衣闻言有些慌乱地藏起了自己的手,她低着头小声道:
“我也无事。”
楚青川拉起她的手,纵然她手上不过只是一些外伤,他依旧一脸心疼:
“这也叫无事?”
白挽衣抬起头,声音娇憨:
“只是一些小伤而已,青川哥哥不必担忧。”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崇拜道:“多亏了青川哥哥送给衣儿的那些灵宝,若不是它们,衣儿怕是刚与青川哥哥分开,便已经遭遇了不测。”
“可惜,衣儿修为实在太低,在密林之中,只能留住那件对衣儿而言最重要的宝物。”
听着她的话,楚青川面色扭曲了一瞬:
他给白挽衣了八件修仙界都难得一见灵宝,如今只剩一件了?
然后,他就见到身前人小心翼翼地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枚四品发簪。
楚青川声音带上了一丝僵硬:
“这就是衣儿留下的那件最重要的灵宝?”
白挽衣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是青川哥哥第一次见面时送我的发簪,见证了我们的初遇。”
“这世上,不会再有任何灵宝能比它重要。”
楚青川所有的话,都被她这番言论给堵了回去。
他眉头微皱,心中涌上了一丝怀疑:
白家乃是修仙界三大世家之一,白挽衣又是白家主唯一的女儿,身上肯定有不少护身之宝。
在密林中,怎么她就恰好用掉了他送给她的所有灵宝?
他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江秋宁,和她在一起时,她从未收过他任何灵宝,反倒是给了他许多助力。
可是如今的白挽衣……
白挽衣好似根本没有察觉他的疑惑,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污痕,声音带着些埋怨:
“都怪堂姐,她说要去历练,带走了我好多灵宝。”
“我又因为闹着要来蚀魂密林惹怒了父亲,不然我才不会这样狼狈呢。”
“丑死了。”
楚青川看着白挽衣气鼓鼓的模样,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哪里丑了,衣儿在我眼中美极了。”
白挽衣闻言终于笑了起来,她抬眸看向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满是崇拜:
“青川哥哥,你晋升大乘了!”
“不到两百岁便晋升大乘,这种修炼速度,怕是在整个修仙界都当属前三了!”
她就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修为的虚浮一般,兴冲冲道:
“就连前几日太清宗中晋升大乘的许晚辞,也比青川哥哥大上几岁呢!”
听着她的话,楚青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声音沙哑:
“许晚辞也晋升大乘了?”
“是啊。”白挽衣点了点头,“好像还引发了天地异象。”
“不过比起青川哥哥来,她也算不得什么。”
“最多只是运气好罢了。”
她看着楚青川沉默的样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青川哥哥,你怎么了?”
楚青川唇角的笑意带上了几分勉强。
他想起这几日中,在蚀魂密林中几次死里逃生的场景,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自己曾经不愿意相信的念头:
许晚辞的气运,好像确实比他强盛许多。
自从她发现他不是仙尊转世之后,他的气运便一落千丈,每一次与她争抢机缘,他从来都是失败的那一个。
如今和她分开之后,他更是差点死在密林中。
假如气运之子并不只有一个的话,那一切就都能解释了。
如今的许晚辞被修仙界各大宗门世家保护,他根本不可能伤到她。
可是,想起她以为他是仙尊转世时,对他一往情深,把一切灵宝全都献上的模样,他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若是让她继续以为他是仙尊转世……
那样,她手中的一切机缘至宝,就都是他的了。
他如今气运受损,正是需要她气运助力的时候。
总归清衍仙尊已经死了百年,只要他表现出于仙尊相似的部分,谁敢说他与仙尊没有丝毫干系?
他手腕处的红痣,他修炼的功法,他的神器,都与仙尊关系甚笃。
更何况,他身上,还有能模仿仙尊气息的至宝。
若不是这个至宝,他也不可能当时比所有人都更早去到络龙城,去探查传言中即将出世的仙尊神器,还不被当时布置陷阱的魔将夜潇察觉。
想到这里,楚青川对着白挽衣深情款款道:“衣儿,如今我突破大乘,应该回宗门向师尊禀报。”
“今日怕是不能同你一起回白家了。”
白挽衣闻言一脸不舍,但是她向来懂事,只是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道:
“没关系的,青川哥哥安心回太清宗吧。”
她抬起头,装出了一副活泼的模样:
“正巧我此番回家,多向父亲寻一些灵宝,到时正好可以给青川哥哥巩固修为。”
楚青川看着她懂事的模样,笑着帮她擦去了脸侧的血痕:
“衣儿,等我修得大道,一定会把修仙界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
白挽衣俏生生的点了点头。
看着楚青川离去的背影,她脸上的笑意带上了几分讽刺:
修成大道后?
真是比她都不要脸的许诺啊。
白挽衣看着前方密林,杏眼带上了几分杀伐果断的寒意:
白家需要的,可不是现在远逊于许晚辞的气运之子。
想起楚青川身上那虚浮的大乘气息,她嫌弃地撇了撇嘴:
她刚刚探查过了,他在密林中得到的至宝,已经用在了自己身上。
虽说利用至宝进阶到了大乘,却连雷劫都不曾引来。
还不知要砸多少宝贝,才能填补他身上的灵气亏空。
想起楚青川来到白家后,扫荡的那些白家的传世之宝,她眼中不由地带上了几分心疼:
白家可不是江家,舍得把那么多天材地宝用在一个不知真假的气运之子身上。
她扫过衣纹小空间中的八件灵宝,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满意:
总算是弥补了白家些许的损失。
至于楚青川……
就让他回太清宗治伤吧。
他的气运虽然比不上许晚辞,却也比寻常修士好上许多,应该能从太清宗翻到不少治伤的灵宝。
等到他伤好得差不多后,她再去太清宗寻他。
第78章从来不是他被锁链困住,而是他甘心被锁链困住
楚青川回到太清宗后, 再也没有感受到曾经众星捧月的待遇,所有的人,都对他冷漠异常。
宁孟澜看到他后,根本没有过问他的修为, 也没有关注他的伤势, 直接摆手让他退下。
至于宗门各位长老, 更是直接对他避而不见。
还有太清宗那些普通弟子, 不过是一群不曾结婴的废物, 居然也敢看不起他?
楚青川压着所有的怒气, 回到了自己的灵峰之上。
他看着自己光秃秃, 什么灵植都不剩的若虚峰,本就受伤的丹田又开始隐隐作痛。
在蚀魂密林,听到白挽衣的话后, 他根本还没来的及修复伤势, 就焦急地回到了太清宗。
没有想到, 这里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的伤势。
想起宁孟澜对他的冷淡,他眼中满是暗色:
早知道就先回白家养伤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
等许晚辞再次爱上他,到时她的一切, 都会属于他,包括她身上的气运。
那个时候,莫说是他身上的伤势, 怕是他晋升渡劫, 也只是时间问题。
等到那个时候, 他一定要太清宗的这些人,付出代价。
归元殿中。
自从知晓楚青川回到太清宗后, 宁孟澜紧皱的眉心便一直都没有松开。
他早已经清楚了他的本性,也猜到他此行来者不善。
只是从来只有千日做贼,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站起身,眼中满是一宗之主的威严:
若是楚青川老老实实待在宗门也就罢了,若是他真的心有不轨,那就不要怪他不念师徒情分。
想到这里,宁孟澜一挥衣袖,给几位长老峰主发了一道通讯符。
在太清宗地界,只是一个弟子而已,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楚青川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太清宗的重点关注对象。
他一边在若虚峰蛰伏,一边努力模仿着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一瞬仙尊虚影。
如今许晚辞被太清宗护得密不透风,他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能够接近她的时机。
只要能见到她,那他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楚青川根本就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
魔尊对许晚辞使用魔域失败,是因为他想扭曲她的记忆,只要心志坚定,神识强大,她未必不能挣脱。
而他,只是想把自己伪装成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在很久之前,他还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就已经成功过一次。
如今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迷乱心志的灵宝、与仙尊相似的灵气、还有他身上那些与仙尊有关的东西……
以许晚辞对仙尊的执着,她怎么可能不乖乖上钩?
想到这里,楚青川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他感受着依旧未曾恢复的丹田,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
不过……
接下来,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曾经许晚辞和仙尊之间到底是如何相处的。
这样,他便能把成功骗过许晚辞的概率,提高到九成。
想起之前许晚辞对他情深不已时,他对她的态度,楚青川眼中带上了几分若有所思的阴冷: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许晚辞是一个修为不高的内门弟子,天赋虽然尚可,但与他身边的人相比,也不过只能算作中上。
就算她手中有些灵宝,也远远比不上能给他带来助力的江家少主江秋宁。
所以,即使知道她对他的爱慕,他依旧只做不察。
他对她的态度,虽然还算温和,但是毕竟他们身份差距太大,他面对她时,会带着几分不自觉的高高在上。
可就是那个时候,是她对他最为痴迷的时刻,甚至为了他,不惜暗害他身边的江秋宁。
楚青川像是想清楚了什么,目光带着一丝嘲讽:
也是。
百年前,清衍仙尊与许晚辞之间可谓是云泥之别,他们之间的相处,怕也都是仙尊处于上位,居高临下的施舍着自己的喜欢。
真是可笑。
这样的感情,居然也能困住她百年。
楚青川垂眸看向自己左手手腕的那颗红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颗红痣黯淡了许多,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种灰蒙蒙的暗红。
等到他取代许晚辞记忆中的仙尊后,他对她会比清衍仙尊对她更好。
那样,就算她有一天察觉到了他真正的身份,怕是也会舍不得离开他。
再抬起头时,他周身的气息忽然带上了几分寒意,眼中更是多了几分谁都不放在眼中的高傲。
另一边。
一直让人关注楚青川作为的宁孟澜听到百阵峰峰主的回报,眼中是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到底说了什么的茫然:
“你是说楚青川这几日,没有修炼,也没有养伤,而是……”
“如同秦楼小倌一般,每日都钻研穿衣打扮,走路姿态,甚至……体香?”
楚青川与仙尊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他的行为,连东施效颦都算不上,所以一时间根本就没有人往他想伪装成仙尊的方向想。
百阵峰峰主看着宁孟澜震惊的神色,面色扭曲地点了点头。
岂止啊,他还看到楚青川拿着笔,好像要往自己身上画什么。
真是伤风败俗,有辱门风!
宁孟澜过了几息,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咳嗽了一声道:
“最近有不少修士来太清宗拜访。”
“若是本宗主没记错,其中有不少……女尊者?”
之前楚青川背靠太清宗与江家,根本不必为灵宝担忧。
可是如今,他与江家决裂,又被宗门放弃,恐怕身上已经没有了什么天材地宝。
所以,才动了这种念头。
总归还是心性太差,所以只想着走捷径。
想到这里宁孟澜叹了一口气,他摆了摆手道:
“继续让人盯着。”
“只要他没有做危害宗门的事情,就不用管他。”
*
楚青川毕竟身在太清宗中,想要见到许晚辞,虽然有些困难,但也并不是毫无办法。
在所有峰主长老们眼中,他如今身体还未恢复,根本不可能伤到如今已经大乘,还有无数法宝护体的许晚辞,所以并未太过警惕。
只要他真敢对许晚辞动手,在动手的那一瞬,他自己就先会被所有长老打成重伤。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他这一次前来,根本不想伤害她。
他只是想见她一面,想让她……不再继续痛苦下去罢了。
楚青川看着前方许久未曾见过,看起来已经变得陌生的木门,周身的灵气一点点沉淀下来。
他如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温润有礼地敲了敲身前的木门。
推开半掩的门,看着幻颜树下灵气充盈,周身沉淀着大乘气息的身影,他目光一动,随即强行压住了心中的嫉妒。
他一步步地朝着小院中走去,每走一步,身上清冷的寒香逐渐弥漫开来。
他看向院中人的目光,温柔体贴,却又好像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淡漠,让人看起来觉得莫名违和:
“晚辞,好久不见。”
许晚辞收起手中的九霄剑,平静地看向已经来到她身前的人。
她扫过他身上虚浮的大乘修为,眼中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她没有办法去改变一个人的气运,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个人获得机缘,她能做的,只有提升自己。
这是最有用,也是她最能掌控的方法。
所以,不论楚青川如今修为如何,她都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楚青川看着许晚辞没有分毫波澜,连一丝在意都不曾有的目光,背在身后的左手蓦然攥紧。
又是这样的目光。
就好像他在她眼中,是一个不值得放在心上的陌生人。
他厌恶这样的目光,厌恶之余,还夹杂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复杂。
许晚辞与他争抢了太多次的机缘,他早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飞升路上的绊脚石。
从他踏上修炼之路的那一刻起,大道就重要到超过了所有的一切。
所以,他也就忘了曾经亲眼见到许晚辞含笑对自己用了断魂骨后,消失在漫天光芒中的震撼与……心动。
只是一瞬间,他便把心中所有混乱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他储物袋中的迷魂石被悄无声息的点燃。
迷魂石是极品宝物,能悄无声息的混乱他人认知,渡劫修士都无法察觉,即使许晚辞神识再强大,也不会察觉到不对。
只是它作用如此逆天,所受的限制自然也不会小。
迷魂石点燃之后,需要半炷香才能发挥作用,这段时间,他必须和许晚辞处在五米的距离之内。
等迷魂石全部点完之后,被混淆的认知,便会恢复正常。
所以,他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想到这里,楚青川放下了背在身后的手,收窄的袖口处,一粒被笔点过的红痣,红得妖异,恰好显露在许晚辞的目光所及之处。
他身上的冷香也愈发浓厚,香气中带着一丝冰寒之气,却并不凌冽,只让人觉得怪异。
天际之中,混沌残破,天道溢散。
这几日,绝大多数的天道之力,都已经被萧玉衍吸干殆尽。
这些天道之力,化作真正属于他的灵气,融入他的身体与经脉,只为他所用。
只是这终究是修仙界中最为强大的力量,纵然他是这世间超越万物的存在,依旧没有办法在这短短几日内,将它们完全融合同化。
这些未曾融合的天道之力,游走在他的周身,每时每刻都在勾动他的欲望。
它们的每一次低语,都代表着他内心无法压制的渴求。
萧玉衍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心底的声音,他眼中的暗色,越来越深。
可是,一条无形的灵气锁链贯穿了他的手腕,限制着他的行动,让他无法靠近时空漩涡。
锁链的另一端,却系在了一株微弱到随时都可能消散的化雨昙上。
只要他稍加动作,化雨昙便会随之消散。
所以,从始至终,萧玉衍都没有迈出一步。
他的心底,有的从来都不只是欲望,还有与欲望如影随行的爱与愧疚。
是因为心动,因为在意,所以产生的愧疚。
他知道,每回到过去一次,捆绑在她心上的锁链便多一道。
若是他现在停止,或许她对他的情感还不算太深,这百年,也就不会那样难熬。
而现在的他……
萧玉衍看向自己依旧带着些许透明的手——如今的他,根本没有办法脱离虚无太久。
只要他身上还有一丝天道之力,这里就永远是他的囚牢。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被欲望浸染到有些失神的双眼,在看向许晚辞时,竟然有了几分乖巧的意味。
只是,看着出现在她身边的楚青川,他漆黑的眸中有恶意一点点涌现:
一个卑劣的模仿者。
一个能陪在她身边的模仿者。
被点燃的迷魂石,无声无息的失去了所有的效果。
萧玉衍看着楚青川身上那被天道庇佑的气运,眼中终于有了其他人的存在:
这是,被天道偏爱的气运之子?
一个卑劣的小偷。
看向许晚辞后,他眼中终于带上了几分温度。
他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被天道偏爱的人,不是她?
想到自他苏醒后,许晚辞在魔界中所受的那些伤,他手中的灵力一点点汇聚。
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楚青川身上本就不多的气运,被清寒的灵气洗涤,一点点落在了他身前的许晚辞身上。
楚青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气运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挪走。
他寒暄了许久,许晚辞除了一开始的点头示意后,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
不管他如何不着痕迹的展示自己手腕上的红痣,不管他如何展现自己周身和仙尊相似的清冷之气,她都没有丝毫动容。
她难道没有察觉到他身上与仙尊相似的部分么?
看着许晚辞已经想要转身送客的样子,楚青川想起他曾经查到的消息,叹了一口气,声音仿佛是心疼,又仿佛是劝诫:
“晚辞,我推算过你在外门生活的时间,你与仙尊真正相处的时间,最多也不过两栽。”
“只不过两载而已,又怎么值得你记住百年?”
说到这里,他往前一步,情真意切道:
“你我相处数十年,难道不比那两年更值得珍惜?”
“更何况,那些时间除了带给你痛苦,还能带给你什么?”
他现在必须留下,他必须等迷魂石发挥作用。
他知晓,真正能让许晚辞做出回应的,只有清衍仙尊。
果然,听到他的话,她先前已经做出送客手势的右手蓦然停了下来。
许晚辞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思绪:
这是楚青川的试探?
是他发现了什么?
楚青川气运非常,谁也不清楚他会有什么机遇,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既然他能来找她询问,说明他大抵没有什么证据,只能是猜测。
原身在外门的时间并不算久,若是从得到墨霜圣兰后开始计算,想推测出她谎言中与清衍仙尊相识的时间,也并不算难。
但最多也只能推测出一个大概。
感受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探查一般的视线,许晚辞指尖微动:
她不能承认与仙尊相识的确切时间。
所有精确的时间地点,对她而言,都有可能成为一个被戳穿的漏洞。
在谎言开始的那一刻,她早已经习惯了所有人的质疑。
纵然这段时间她过得太过安逸,她依旧本能的做出了反应。
她平静地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有些人,只要见一面就够了。”
“已经足够铭记一生。”
这一刻,许晚辞身上的气息并不悲伤,她看着前方,目光温柔而满足:
“那不是痛苦。”
“从来不是。”
天际之中,萧玉衍手腕上的锁链瞬间消散,另一端的化雨昙,却未被伤到分毫,依旧随风摇摆,蓝得夺目。
从来不是他被锁链困住,而是他甘心被锁链困住。
他手腕上被贯穿的空洞,也开始愈合。
另一边的楚青川听到许晚辞的回答,目光阴沉了一瞬。
随即,他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神色放缓。
看着已经到了迷魂石发挥作用的时间后,他不着痕迹地催动了能模仿仙尊灵气的法宝。
同时他的面色,也带上了几分怀念,仿佛是在看久别的故人般,声音带着跨越了时间的叹息:
“晚辞。”
“你这是何苦。”
许晚辞在周围熟悉的灵气涌现的那一刹那,神经倏地绷紧。
只是经历三叶莲与带着仙息的灵团之后,她对清衍仙尊的灵气已经非常熟悉,所以很快便察觉出了灵气的不对。
她回忆楚青川进入院子后的每一个反应,又抬头看向楚青川的表情,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他想在她面前,伪装清衍仙尊?
这时,楚青川已经缓步朝着她走来。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带着红痣的左手,一点点的靠近她,手上满是‘仙尊’的灵气。
许晚辞在他靠近的那一瞬,九霄剑落入手中。
她并没有生气,她只觉得身前的楚青川,根本比不上她梦中那人的分毫。
感受着他模仿的灵气,只让她觉得厌恶。
她未曾留手,一挥剑,带着大乘气息的剑气直冲他而去。
楚青川根本没有想到她能在他这样完美的布局中保持清醒,他来不及反应,只能堪堪护住自己的要害。
可是这一击太过强大,他旧伤加新伤,丹田之上,已经有了裂痕。
他周身用灵宝模拟的仙尊气息,也瞬间消散。
这一刻,察觉到不对的宁孟澜与几位长老,全都来到了小院中。
楚青川余光看到他们的身影,咬着牙忍住身体的疼痛,一字一句道:
“我不过是与许师妹说了几句话,你为何对我下如此狠手?”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了叮的一声。
是灵宝落地的声音。
他下意识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看去:
那是他身上,能模仿仙尊灵气的万灵水。
大长老见多识广,率先认出了它:
“这是能模仿世间一切灵气的至宝!”
这时宁孟澜也反应了过来:
“方才仙尊的气息,是你!”
叮,又是一声。
这一次从楚青川身上掉下来的,是迷魂石。
楚青川脸色惨白:
完了!
这下他几日来的筹谋,彻底没有了用处,说不定还会给他带来让他没有办法承受的后果。
他的运气,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
第79章只有他,要她只爱自己
迷魂石虽然罕见, 可在这里的人都是修仙界修为顶尖的修士,只看了一眼,便知晓了它为何物。
顾云绮眯起眼睛,明艳的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迷魂石, 能混淆修士认知的至宝。”
“就连渡劫修士稍不注意, 都会中招。”
她手中的灵气汇聚, 杀气腾腾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楚青川, 你真是该死。”
一个是能模仿仙尊灵气的万灵水, 一个是能混淆修为认知的迷魂石。
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宁孟澜想起那日百阵峰峰主的汇报, 怒目圆瞪:
原来楚青川前段时间搔首弄姿, 居然是为了……
他此次回太清宗,是想要在许晚辞面前,伪装成清衍仙尊。
只要他能成功, 那以许晚辞对仙尊的痴情……
想到这里, 宁孟澜一挥衣袖, 声音带着不曾掩饰的怒气:
“楚青川,我太清宗留不得你这般小人!”
楚青川听到他的话,蓦然攥紧了双手。
他已经失去了江家的助力, 不能再失去与太清宗的关系了。
即便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戳穿诡计,他依旧不要脸面的辩解:
“师尊,弟子只是心悦许晚辞, 不忍她一直受百年前的记忆困扰, 这才……”
“一时走了岔路。”
“弟子根本不想伤害她, 弟子只是想要帮她啊!”
“然后就能顺理成章的得到她身上的所有机缘。”谢听白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嘲讽,“得到她身上的气运, 得到她身后大半个修仙界的全部助力。”
他周身温润的气息在这一刻凌厉起来:“真是好算盘。”
楚青川被他戳穿了内心的想法,依旧不肯承认, 咬着牙道:
“七长老在说什么,青川听不明白。”
顾云绮手中的灵气已经汇集在了一起:“没关系,你马上就能明白了。”
就在这时,又是叮的一声。
这一次,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是能毁坏宗门灵脉的侵毒液。
侵毒液极为难得,一滴便能污染宗门灵脉,污染宗门秘境。
楚青川如今身在太清宗,若是他对太清宗动了心思……那宗门必定会损失甚大。
天际之中。
萧玉衍看着楚青川身上一次次被他清空,却又依旧能从身上继续生长的气运,面色未变。
他听着自己心中无数的声音,只是站在原地,专注而固执地,把楚青川身上的气运,再次转移到许晚辞身上。
被天道偏爱的人,应该只有她,才对。
下界之中,宁孟澜看着落在地上的侵毒液,?? 脸上的怒气平息,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冷漠。
他一挥手,封住了楚青川的经脉和声音,对着几位长老沉声道:
“此事干系甚大,还要麻烦执法殿介入了。”
大长老与二长老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肃穆地点了点头:
在真言石和明魂器前,楚青川根本不可能隐瞒什么。
宁孟澜看着楚青川被带走后惊恐的眼睛,仿佛已经知晓了答案。
没有想到他千挑万选了数百年,最后却选了这样一个歹毒小人做了自己的亲传弟子。
他叹了一口气,看向许晚辞的目光满是歉意:
“晚辞,是我识人不清,才会有今日……”
许晚辞仿佛是有些累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倦意:
“人心本就难测,与宗主有何干系?”
宁孟澜看着她疲惫的模样,有些内疚道:
“那晚辞你好好休息。”
几日后,谁也不知道楚青川在执法殿中到底交代了什么。
只知道太清宗彻底废去了楚青川太清宗弟子的身份,销毁了他的命牌。
太清宗在他体内的功法,也被尽数废去。
楚青川从曾经的天之骄子,一夜之间,坠入了泥潭。
许晚辞并未过多关注楚青川。
她知晓,以他的气运,就算身处绝境,也能不用付太多代价的,找出一条生路。
就算此次重伤,想必不日后便能重新来过。
她坐在暗玉桌前,看着前方枝繁叶茂的幻颜树,罕见的没有修炼。
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微风拂过她的发丝,让她眼中多了几分困倦。
想起楚青川今日的作为,许晚辞闭上双眼,心中却忽然不受控制地起了梦中的那人。
那个只属于她的……清衍仙尊。
曾经被修炼压制下的思念,丝丝缕缕的翻涌。
许晚辞感受着心中涌起的困意,任由自己在清风中睡去:
她只是有些累了。
想休息一下。
仅此而已。
再次醒来时,许晚辞看着周围的景象,没有了曾经的警惕,心中反倒是带上了一丝微弱的欣喜。
梦境中,已经过去了三月。
原身的天赋在墨霜圣兰的淬炼之下有所提升,修为也晋升到了练气七层。
只是原身修为提高后,无法接受从世家小姐到太清宗普通外门弟子的落差,依旧如同先前一般独来独往。
这一次,原身也是接了一个远离其他弟子的任务。
寻找四品灵田中的异变的灵植。
许晚辞整理着脑海的思绪,有些无奈地眨了眨眼睛:
梦境之中的经历,和她记忆中的原著,越来越像了。
她看着前方灵气浓郁的灵田,手中练气期的灵气逐渐汇聚。
她对灵气向来十分敏感,从灵田中找出灵气异常的灵植,对她而言并不算困难。
许晚辞游走在灵田之中,虽然面色看起来依旧平静,脚步却比之前轻快了些许。
果然,如她想象的一般。
就在她找到第三株异变灵植时,身后传来一阵让人无法忽视的灵气波动。
许晚辞唇角扬起一个无奈的轻笑:
如今她修为只是练气,若不是某人的默许,她怎么可能能察觉到碎虚至尊到来时的灵气?
她收下手中的变异灵植,轻笑着转过了身。
萧玉衍看着许晚辞活泼灵动的身影,数日来日夜不息的欲望,在这一瞬间,终于得到了满足。
可是……
他看着她站在原地,笑盈盈地看向她,眼中仿佛只有他一人的模样,心中的欲望变得更加贪婪:
只是见她,不够。
他还想……
萧玉衍眸色变暗了少许,却在下一瞬被理智牢牢压制。
可他周身的灵气却已经先于他的意识,将不远处的身影包裹。
感受着许晚辞的气息,他收回灵气的指尖,抬起,却又放下,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做。
他任由他的灵气,放肆的游走在许晚辞的周身。
萧玉衍一步步向前走去,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低哑:
“晚晚。”
“我很想你。”
他记得他们的每一次相遇,也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说,她希望下次见面时,他问得是‘你有没有想我?’。
可比起询问,他更喜欢回答。
许晚辞察觉到了周围隐隐的带着霜雪气息的灵气,眼中没有什么不喜,反倒是带着一丝默许。
比起楚青川身上那甜腻的冷香,她只觉得萧玉衍的气息,干净凌冽,让人感之便心旷神怡。
更何况,以萧玉衍的修为,若是他想隐瞒,她也根本不会察觉这些灵气。
她也往前走了两步,声音轻快:
“怎么每次都这么巧?”
许晚辞在他身前站定,眼中虽有笑意,但更多的是认真:
“我也想你了。”
早在这一次入梦之前,甚至更早,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做出了决定之后,就不会纠、结不会犹豫,更不会后悔。
她只会坚定的走下去。
听到许晚辞的回答,萧玉衍蓦然怔愣在了原地。
他知晓曾经的她对他,大都只是几面之缘的相熟。
虽然她眼中也有亲近,但是他也能察觉到她身上隐隐透露出来的疏离。
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她真切不加掩饰的思念。
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欲望,所有的渴求,随着她的一句话,乖顺的蛰伏下来,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浪。
萧玉衍听着心中沉寂下来后,依旧喃喃有声的低语,看向身前人的目光专注到已经与执着无异。
这是他的……唯一。
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关联与羁绊。
如今,羁绊的另一端,也在向他靠拢。
许晚辞没有抬头,也就没有看到身前人的目光。
她感受着围绕在她周围越发清新凌冽的灵气,右手蠢蠢欲动。
她手中练气七层的灵气,学着某人的模样,像模像样的缠到了他左手的手腕之上。
萧玉衍的左手蓦然绷紧,纤白但又有力的手腕之上,一粒小痣,红得蛊惑人心。
缠绕在他手腕的细弱灵气也察觉到了红痣的存在,放肆的在上面摩挲了几下。
萧玉衍感受到灵气的动作,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耳尖也染上了一丝红意。
明明只是一道微弱到呼吸都能吹散的灵气,他却任由它动作,绷紧的左手,也从未收回分毫。
几息之后,许晚辞察觉到自己灵力已经快要耗尽的丹田,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灵气。
只是,比她更加不舍的,好像是身前这个人。
她感受着周围一瞬间沉默黯淡了些许的灵气,抬眸看向萧玉衍。
四目相对时,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专注到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人的目光。
他安静地看着她,任由她靠近,也任由她离去。
他对她纵容到,好像她对他做什么,都被允许。
许晚辞的指尖动了动,最后稍显无奈地勾住了他的左手:
“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们就不要在太阳下挨晒了。”
她晃了晃右手:“一起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萧玉衍在她勾住他左手的那一霎那,周身的气息仿佛凝固了一般,清寒的冰寒之气不受控制的溢散,可落在身侧人身上时,却只剩下了落雪般的温柔。
他感受着左手温热的触感,声音轻得仿佛是害怕打破眼前如同幻境一般的美好:
“好。”
两人如同修仙界中普通修士一般,缓步走在太清宗的灵田之中。
只是无论走在哪个方向,萧玉衍的影子,都恰好挡住了耀眼的阳光,给许晚辞留下了一片清凉。
他被身旁人勾住的左手,也一点点上移,直到最后,两人十指相扣。
走到一片幻颜树树林中时。
许晚辞看着漫天飞舞的幻颜树落叶,眼睛微弯:
来到修仙界后,幻颜树是她谎言的开始,也是陪伴了她一路走来的存在。
她鲜少离开万剑锋,所以也就不知晓,原来太清宗中,有这样一片幻颜树林。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松开身侧人的手,步伐轻快地走到了一棵幻颜树下。
她拿着一片树叶,眼中带着一丝惊喜:
“你看,是湖蓝色的幻颜树树叶。”
“这颗幻颜树,怕是要升阶了吧?”
萧玉衍扫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左手,心中的欲望在她松手的那一刻,疯狂上涌。
得到之后,他再也不愿意接受失去。
他眼中暗色显现,身上的灵气也朝着身前如潮水般涌去。
可是,在听到许晚辞亲近信任的声音时,他眼中暗色稍退。
他忽然想起在天际之中时,他听到的她的声音。
她说:
“有些人,只要见一面就够了。”
“已经足够铭记一生。”
她说,他对她而言,不是痛苦,从来不是。
萧玉衍心中的欲望仿佛被什么戳痛,挣扎着褪去,他想起了这段时间,他在天际之中的迟疑。
他声音是带着愧疚的温柔:
“对不起。”
“让你等了这么久。”
百年前的这几个月中,她是不是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他的到来。
如同百年后一般。
许晚辞听到他的声音,反应了几息,才意识到他说得究竟是什么。
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莫说是在梦中,就算是现实,她也不会因为两人没有办法经常见面而困扰。
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自己的路要走。
这条路,有人陪着固然很好,可是一个人,她依旧坚定地走下去。
许晚辞把幻颜树叶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后抬头认真地看着不远处的身影:
“你不用道歉。”
她眼中没有一丝责怪:
“你是仙尊,是修仙界中唯一一位碎虚至尊,要做的事情,肯定很多。”
“忙起来没有空闲,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笑得轻快:
“而且我也很忙的。”
“我每日都要完成宗门任务,还要修习课业,空余时间还要用来修炼。”
她声音是与练气修为完全不匹配的强大与坚韧:
“我想成为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人,能够保护自己,能够不怕任何危险,自由自在的活着。”
“我会为了这个目标一直努力,无论身边有没有其他人陪伴。”
“这个目标,不会被任何人改变。”
“那怕是我喜欢在意的人。”
萧玉衍看着阳光下,许晚辞熠熠生辉的双眸,心中那颗以爱为养料的种子,寸寸生长,压过了他心中所有的欲望。
他爱的,永远都是这个强大坚韧,不屈于命运的灵魂。
他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若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有一天离开了,怎么办?”
许晚辞眨了眨眼睛。
或许是因为这是在梦境之中,又或许是因为她想让萧玉衍看到真正的自己。
她并没有和现实一般,对自己深爱之人表现的深情不悔、生死与共,而是理智平静道:
“可能会伤心,但是伤心的时间不会太久。”
“我依旧会继续向前,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拼尽全力。”
“我一个人,也会活得很好很好。”
这时,萧玉衍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声。
她本以为他会不满她的回答,又或者会希望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能更高一些。
所以,当看到他眼中真切而温柔的笑意后,她怔愣了一瞬,然后就听到了一个温柔但认真的应答:
“本应如此。”
“这世间,不应该有任何一个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萧玉衍压住了心中所有汹涌的欲望,压住了所有想要占据她一切的贪婪。
他一只手拂去她肩侧的落叶,轻描淡写道:
“如果那个人真的爱你,那他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
听到他的声音,许晚辞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这曾经是她最真切的想法。
现在……也是。
可是,从他口中听到,她心中的情绪却复杂到她根本理不清楚。
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
“那要是他没有回来呢?”
萧玉衍的声音缱绻中带着对自己的冷漠:
“那就只能说明他不够爱你。”
他叹息道:
“忘了他。”
许晚辞握住他从她身侧放下的手,缓缓用力:
“包括你么?”
萧玉衍轻声回复:
“尤其是我。”
这一刻,许晚辞的心跳再一次失控。
她下意识低头,不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的情绪:
修仙界的所有人,都在惊异于她的深情,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被这样深情的对待。
甚至为此扭曲她的记忆。
楚青川、言朔,都是如此。
只有身前的人,要她只爱自己。
许晚辞闭上双眼:
这个梦,真是让人愈发想要沉沦。
让人不想离去。
可是,梦境终会结束。
再次睁开双眼时,她神情已经恢复了曾经的平静。
她抬起头,看着萧玉衍那足以让万物失神的双眸,她轻轻地扬起了唇角,绕过了这个话题:
“萧玉衍。”
“原来你知道啊。”
“我喜欢你这件事。”
萧玉衍心中那颗种子,随着这句话,终于长大,含苞吐萼。
一瞬间,这世间好像都化作虚无,只有眼前的人,真切地站在这里。
他的心跳,混乱至极,却又欢喜至极。
许晚辞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你怎么知道,等待的过程,会难熬呢?”
就算注定要离去,这段梦境对她而言,永远都与难熬二字无关。
它是她甘心为之沉迷的美好。
萧玉衍怔怔地看着她。
这一刻,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中花开的声音。
第80章萧玉衍,我一直在
萧玉衍听着许晚辞的话, 心中欣喜与酸涩混杂在一起,目光竟然少见的带上了一丝轻颤。
他希望她能开心,永远自由,永远都能得偿所愿。
他不想用百年前几次的见面, 困住她的一生。
所以, 纵然心中所有的欲望都在叫嚣着让他留住她, 困住她, 让她永远都只爱他一人。
他依旧理智而决绝的, 希望她能忘了他。
他希望她, 永远为自己活着。
可是, 在听到她说等待对于她而言,并不难熬,甚至是一种期待后, 他再也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眼中宛若落入了万千星辰, 可这星辰, 却只映着一人:
原来他对她,并不只是痛苦。
萧玉衍周身的灵气铺天盖地地将许晚辞环绕,他第一次顺从了自己的欲望, 抱住了身前的人。
他用力到仿佛要将怀中人刻入骨血,却又偏偏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禁锢与不适。
他认真的念出了她的名字:
“许晚辞。”
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融入了天地之间, 是告白, 也是誓言:
“你的名字, 将永远镌刻在我的灵魂之上,只要我还剩一丝意识, 这一丝意识也会记住爱你。”
“直到我的灵魂彻底消亡。”
许晚辞感受着怀中清冽的气息,有些认命一般, 把双手环在了萧玉衍的腰际。
她每一次的付出,也不过只有一分。
可是他却还了她十分,甚至更多的反馈。
没有人能抵抗这样的爱,包括她。
她从来吝啬自己的情感,她从来要求自己清醒理智。
可这一刻,她缓缓闭上双眼。
放任自己心动,放任自己沦陷,放任自己爱上一个不存在的虚影。
漫天的幻颜树下,夕阳的金辉洒在相拥的二人身上,像是一幅唯美而悲伤的画卷。
他们在心中都格外清楚故事的结局。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想要放手。
回到天际后。
即使萧玉衍这次回到过去,并未改变太多,身体内的灵气依旧开始暴动,然后衰减。
不远处能回到百年之前的那道漩涡,又变小了几分。
天际之中残存的天道之力看着身体又开始透明的萧玉衍,安静的蛰伏在原地。
没有理智,只能遵循本能的它们满是恶意的缩在角落:
它们知道萧玉衍的危险。
但,只要他一直往返于过去与现在之中,它们总有一天,能将他吞噬。
然后这世间,会按照曾经的规则,继续运转,再也不会有变数。
萧玉衍并没有在意周围蠢蠢欲动的天道之力。
他感受着自己体内已经接近于无的灵气,指尖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在每一次重塑灵气的过程中,他与虚无、与天道的牵扯,越来越弱。
属于他的部分,越来越多。
原来穿梭时空后之后的重塑,是拔出他与天道关联最有效的方式。
等到他摆脱这漫天虚无,他就能够再次站在她的面前。
在百年之后。
*
接下来的时间,许晚辞在现实中依旧努力修炼,未曾懈怠。
只是她也习惯了那个隔几日便会出现的梦境。
在梦中,她终于有了一处安心之地。
不用不顾一切的修炼,不用担忧楚青川身上逆天的气运,也不用担心该如何回馈其他人的善意。
只要她站在那里,就会有一个人无条件,无底线的包容她。
只是……
她丹田中带着仙息的灵团,越来越小了。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么等到灵团消失,梦境也会随之结束。
梦境中。
许晚辞躺在萧玉衍的腿上,思索时下意识握住他的左手,摩挲着手腕上的那颗红痣。
萧玉衍感受着手腕上的触感,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接着放松。
他看起来面色平静,可身上的灵气,早已经一点点地将身侧的身影包裹,一丝灵气更是直接圈在了她的腰际,仿佛想要将她困住一般,缓缓用力。
每一次见到她后,心中所有的一切,都在诱惑着他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只是见到,只是靠近,还不够。
就在这时,许晚辞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已经开始缠绵在一起,似乎变得不分你我一般的气息,终于回过了神。
她看着已经被她摩挲的泛起红意的手腕,像是想要做坏事一般,没有抬头,而是眨了眨眼睛,指甲在那粒红痣上,轻挠了一下。
她手中的手腕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周围的气息也瞬间凝固。
下一瞬,萧玉衍的手腕一转,她作乱的手被他牢牢握住,再也不能动弹。
宽大有力的手将许晚辞纤细修长的右手完全包裹,却并没有太过用力,只是让她不能轻易挣脱。
他的右手也伸了过来,按住了她另一只蠢蠢欲动的手。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责怪,反倒带着妥协似的无奈:
“晚晚。”
许晚辞知道自己只要真正用力,萧玉衍一定会放开她。
可是她只是稍微挣扎了一番,就懒洋洋地躺了下来,不再动作:
动起来怪累的。
她每日修炼就已经够累了,在梦境中,还是好好休息吧。
感受着身旁传来的干净凌冽的气息,她唇角的笑意是少有的轻松。
就在这时,许晚辞像是发现了什么,把他的手拉到了面前。
看着因为萧玉衍的情绪波动,所以在袖口处隐隐作现的莲纹,她右手一滑,从他掌中逃脱,然后坐起身,一只手勾着他的袖口,一脸‘恶人先告状’地指责道:
“你怎么能把那朵灵气捏成的静玉莲融在袖口呢?”
她扫了一眼那歪歪扭扭,勉强自己才能看下去的纹路,眼中的情绪带着一丝复杂:
即使是在一开始来到修仙界性命攸关的时候,她依旧能将自己的谎言完善,甚至勾勒出一个附和她身份的人设。
她向来喜欢把事情做到完美,就连面对死亡,她都尽可能让自己表现的从容。
所以,她鲜少有这样明显近乎黑历史的疏漏。
只因为,看着陪她采了两个时辰莲子的人,她理智少有的被她剥离。
所以,才会在修为还无法把控灵气的时候,捏出了那一朵只有简单线条的静玉莲。
那样稀疏的灵气,她本以为它过一段时间就会消散,根本没有想到萧玉衍会被它带在身边。
他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在意她。
哪怕只是一朵看起来让人发笑的静玉莲。
许晚辞知晓那是曾经两人相遇时,她送与他的礼物,他珍视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
她扫了一眼若隐若现的静玉莲,忍了又忍,实在没有忍住,晃了晃勾着他袖子的手:
“萧玉衍。”
“我再给你捏一个更好看的静玉莲怎么样?”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练气八层的修为,目光真挚:
“我现在能捏出它的颜色,甚至还能带上它的香气。”
说到这里,看着萧玉衍不为所动的面色,她继续加重筹码:
“我给你捏两个,不三个!”
“你换掉这一个,好不好?”
看着许晚辞双眼亮晶晶,满是期待地看向他的模样,平时对许晚辞予取予求的萧玉衍,这一次却并没有应答。
他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一只手禁锢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下巴搭在她的肩侧,并没有明确的拒绝,只是小心地隐住了袖侧的莲纹。
他声音如同轻雪一般,带着清冽的温柔:
“我很喜欢它。”
说到这里,他垂眸看着怀中人如瀑的青丝,他认真地补上了一句:
“我最喜欢你。”
许晚辞听着他的声音,勾着他袖口的小拇指松了些许:
这段时间,萧玉衍越来越知道如何让她心动了。
可偏偏她能听出他每一句话,都从未掺杂一点虚假。
她心中已经想要妥协,可是在妥协之前,她依旧不死心道:
“可是它不好看。”
萧玉衍察觉到了她态度的松动,揽着她的手缓缓用力,逐渐将她嵌入怀中。
“好看。”
“这是我见到过最好看的静玉莲。”
“不。”
他的下巴轻轻蹭了蹭怀中人的发顶,声音温柔的如同一声叹息:“它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灵植。”
听到这里,许晚辞松开了勾住他袖口的手。
她撑着萧玉衍的手,从他怀中起身,抬起 头笑着看向他:
“那捏静玉莲的人呢?”
“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么?”
她知道,他只会说是。
可他的回答,是她从未想过的答案:
“在见到你之前,我的眼中,从来没有其他人。”
许晚辞微微一怔,抿唇又问了一句:
“那物呢?”
萧玉衍看向她的目光,静谧而专注:
“只有你。”
“从来只有你。”
许晚辞听着他的回答,心中翻涌的,不是欢喜,而是酸涩。
她忽然想起了原著中的清衍仙尊。
那个强大淡漠,世间没有一丝牵挂,最终以身祭天的清衍仙尊。
原著中,等到楚青川成功飞升,修仙界中,便再也没有了他的一丝痕迹。
甚至没有人想要记住他的名字。
许晚辞撑着萧玉衍的手缓缓用力,她凑近他,在他唇侧,落下了一个轻吻:
“萧玉衍。”
“我一直在。”
在梦境中,她的眼中,也只会有他一人。
她还未曾退离,一只手就覆在了她的脑后,接着,是一个缠绵的吻。
在这里,他们的眼中,永远都只有彼此。
*
许晚辞天赋在灵团的改造之下,已经成为了与江秋宁一般的天灵根,她的神识又足以与渡劫修士媲美。
所以,不过才半月,她就稳住了其他修士或许需要数年才能稳住的大乘初期修为。
又是半个多月的时间,她的修为逐步朝着大乘中期而去,晋升渡劫,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修为越高,她便越能察觉到每个等级修为之间的差距。
这样的差距,她却从未在萧玉衍的身上感受到。
明明梦中的她不过是还未曾筑基的修士,他却已经是修仙界唯一的碎虚至尊。
可两人在一起时,莫说修为的差距,她就连一丝压迫都从未感受到。
甚至他围绕在她身旁的灵气,她都能轻易察觉,也随时都能拒绝。
想到这里,许晚辞侧头看向身侧的人。
即使这几日她经常在梦境中见到他,已经习惯了他清贵俊美的外貌,可见到他的侧颜后,她的呼吸依旧不自觉的停顿了一瞬。
萧玉衍的心神一直都放在她的身上。
他停住脚步,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抹清浅的疑惑:
“晚晚,怎么了?”
许晚辞回过神来,她回忆着两人的曾经,发现他从未在她面前显露过自己的修为。
使用灵力时,也总是小心翼翼,从未让她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
可两个人在一起,并不需要这样小心谨慎。
想到这里,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萧玉衍。”
“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的强大,也知晓你是这世间,唯一的碎虚修士。”
“所以,你不必为了我隐藏自己。”
她抬起头,眼中没有自卑、没有隔阂,只有坚定:
“我们之间修为的差距,只会让我更加努力,努力变得和你一样强大。”
萧玉衍看着她璀璨明亮的双眸,心中发出了一声叹息:
每见她一次,他好像就会更爱她一分。
爱她的灵动,爱她的坚韧,爱她看向他时,那满是信任与专注的双眸。
即使早在很久之前,他对她的爱,已经刻入灵魂。
听着心中从见到许晚辞后,就逐渐变弱的声音,他忽然明白:
不是他能够自如的克制欲望,而是面对她,他所有的欲望都会得到满足。
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他。
他一点点握紧她的手:“好。”
听到他的回答,许晚辞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道:
“我们好像一直都在太清宗中……”
她话音未落,萧玉衍便明白了她言下之意,轻笑着问道:“晚晚想去哪里?”
许晚辞一只手支着下巴,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内闲暇之余看得灵植书籍,若有所思道:
“听闻雨眠果酸涩非常,无人敢食,越是高品阶的雨眠果,便越难吃,是真的么?”
若不是她提起,萧玉衍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普通灵果。
他的灵气围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挡在了她的眼睛之前,手中的灵气轻柔地抚平她空间波动时那一丝微弱的不适。
一息后,他放下手:
“我们到了。”
许晚辞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她看着面前这一棵怕是已经有上千年,早已到达九品的雨眠树,略显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她怎么记得看得那本书中,雨眠树的最高等级,是七品?
这就是萧玉衍的强大么?
几乎已经能与世界的规则相媲美的强大。
就在她愣神之时,萧玉衍已经将雨眠果递到了她身前。
她如今修为尚低,不能承九品灵果带来的灵气。
所以在取下雨眠果的那一瞬,他已经用灵气将它清洗,让它成为了最适合她如今修为的灵果。
灵果的灵力被削弱,想来也不会太过……酸涩。
许晚辞接过雨眠果,嗅着它泛着甜意的清香,她谨慎的咬了一小口。
仿佛能触及灵魂的酸涩直接在她口中炸开。
怎么能这么酸?!
萧玉衍看到她一瞬间凝固的表情,眉头皱起。
他把手放在了她唇边:
“快吐掉它。”
许晚辞没有听他的话,除非已经到超过了身体能忍受的极限,否则她不会让本能盖过她的反应。
即使酸的话都说不清,她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扭曲,好像是在注重形象一般,连抽气声都放得很轻。
她微蹙着眉,囫囵吞枣地把口中的雨眠果咽了下去。
萧玉衍看着她‘固执而又坚强’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手中灵气一动,把一枚指节大小的甜灵果递到了她的唇边。
许晚辞看到后,想也不想的吃了下去。
感受着口中涌现的甜意,她绷紧的身体终于松了下来。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只咬了一口的雨眠果,咳嗽了一声把它递到了萧玉衍身前:
“其实……也没有那么酸。”
“你要不要试一试?”
萧玉衍看着她略显心虚的目光,唇角的笑意加深。
他没有犹豫,微微俯身。
不等他碰到雨眠果,许晚辞就收回了手。
算了。
一个人被酸到就够了,何苦两个人一起?
她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
“下一次我若是想不开,想吃雨眠果,你一定一定要拦着我。”
萧玉衍握住她拿着雨眠果的手,送到唇边咬了一口。
咽下后,他声音认真:
“我会记得。”
许晚辞看到他的动作后,根本来不及制止,她使劲抽回自己的手:
“你不怕酸么?”
萧玉衍看着她眼中的关切,眼中含笑:“是有点。”
他轻描淡写地把话题揭了过去:“晚晚接下来想要再见什么?”
“想见甜的灵果。”许晚辞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要甜得能盖过酸涩的灵果。”
萧玉衍往前一步,把她揽入怀中:“好。”
他从来尝不到酸苦。
可他却能感受到甜意。
也能感受到灵魂深处的餍足。
这一次从梦境中醒来时,许晚辞唇角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笑:
萧玉衍带着她,尝遍了修仙界无数修仙界罕见的灵果。
虽然她并没有看见,却能从入口温和的灵气中,察觉到他的作为。
他将所有的灵果,都淬炼成了最适合她的样子。
她梦境中的身体,也被这些灵果改造,天赋比墨霜圣兰的淬炼,居然还要快上几分。
他真的让她,不想放手。
许晚辞看着湛蓝的天际,有一瞬间,觉得梦中人,仿佛真实存在一般。
可是很快,她就压下了这个想法。
梦中的一切,虽然她无法预测,可是一开始,却都是基于她自己的想法:
雨眠果,是因为她现实中的好奇。
而吃下的大多灵果,她也都曾在书籍上看到过。
许晚辞移开了视线,感受着丹田中越发缩小的灵团,她的手覆在九霄剑化作的手环之上:
她应该……修炼了。
几日后。
修仙界中天降异象。
至宝出世。
这次至宝所在的方向,隐隐带着仙气。
所有人都知晓,仙气,是飞升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