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天知道散兵为什么昨天忽然发疯。

醒来的苍木感受到四肢百骸反馈回来的酸痛,不死心地尝试了一番,最后自暴自弃地把头埋进枕头里。

救命啊!感觉整个人都被折腾废了。

旁边的罪魁祸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淡淡瞄了一眼,好意提醒道:“你不是约了你的报社员工今天见面?”

这下真是想赖床都不行了。万一本就误会事态发展的他们把事情过度脑补……苍木锤了锤脑袋,想象到后果,痛苦地呜咽了一声。

“不想起就算了。”散兵见她如此模样,不耐烦的语气下藏着纵容,伸手将微卷乌发勾在指间,漫不经心地打着卷:“再推一天也是一样的,我让人去传话。”

苍木急忙阻止:“别!我现在就起!”

她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长痛不如短痛,捞起床边托盘的新衣服快速套上,途中的酸爽滋味难以言喻,好像每寸躯体都成了老旧的零件,重新启动时便分为不情不愿。

套好衣服后她仍觉胸前后背凉飕飕,来到卧室的衣帽间,对着穿衣镜一瞧——苍木默默将外套扣子扣好,兜帽放下遮挡背包,但仍不够,由于雷莹术士制服的特殊设计,双臂上方的袖子留有镂空,能清晰地看到其上的模糊牙印。

她气冲冲地走出衣帽间,倚在沙发上看书的散兵仍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只是懒懒地一掀眼皮,用眼神示意:“干嘛?”

下一秒脸颊上就传来某种湿热触感,同时略痒。

苍木发出一声悲鸣,捂住嘴倒在了沙发上。忘了他是人偶,肢体过于坚硬,这些反而是自己的牙疼。

好奇怪,明明平时触摸到肌肤的感觉与常人无异,都是富有弹性的柔软,怎么咬下去这么硬?

散兵将书合上,盯着自作自受的小鸟,乐不可支——

“主编主编!在这里!”左顾右盼的李小月最先看到长着翅膀的身影,激动地朝着来人招手。

几人约定见面的地方并不远,愚人众在枫丹驻扎的公馆是多层结构,他们此时正处于一楼的某个会客厅。

苍木甫一落座,便有身着制服愚人众举着托盘恭谨靠近,给人端上饮料。

从未与愚人众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的几人如临大敌,却不成想对方看上去也同样紧张。

苍木轻咳一声,对着那人道:“你下去吧。”

愚人众手足无措:“小姐,执行官大人的命令……”

“我会和他说明的。”苍木的态度温和而不失强硬:“请下去吧,我们自便。”

那位侍从迟疑地朝她鞠了一躬:“我在外面为您守门。”

其实哪需要什么守门呢,不过是既不能离开也不愿得罪苍木罢了。

苍木也并非要刻意为难打工人,见状便默许了这一行为。

对面的报社几人互相递了个眼神,等房间里不见愚人众的身影后,小月才小心开口:“主编,这是?”

“保护我的人罢了。”苍木睁着眼说瞎话:“所以你们不要担心我的安危,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在这儿也挺好的。”

小月急了,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被眼疾手快的玛琳达捂住嘴又重新压回了沙发上。

旁边的文编辑适时往她嘴里塞了块太妃糖。

李小月被粘住了嘴,说不出话来,面色凶狠地嚼着糖。

苍木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快速切换了个话题。

不怪她冷漠无情,实在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其中内幕太多,把几人牵扯进来无济于事,还会更加麻烦,便只好略过。

相比之下文主编和玛琳达就显得靠谱得多,大家身为理智的成年人,非常明了社交规则,默认不关心上司的情感状态。老老实实按要求送了物品,一个给她带来近日的消息和打字机,另一个准备她所需的衣物与收到的请柬。

双方讨论下近日的工作——苍木的离开对报社并未太大影响,毕竟报社内部已具备了自行运转的规则,如果事事都还要苍木插手处理,那才叫失败。

文编辑递来的是近期新闻汇总,以及各地的读者来信,苍木拆了几封,没什么特别的,便将剩余一并收了起来。

倒是最近新闻围绕那位富商的当众死亡大书特书,狗仔们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阴谋成分,甚至分批站队,开始设盘赌幕后真凶。

老富商情人无数,子女众多,光是感情纠葛就是一笔数不清的烂账,平日里有他坐镇,家中还能勉强呈现出一片祥和的气氛,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去世,竟是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更别提一份有效合法的遗嘱。

现在几个子女争破了头,每天都有对方黑料传出,枫丹人吃瓜都吃得津津有味。

这和苍木没什么关系,她就是个受邀出席的宾客,纯粹是去吃饭的,再大的阴谋诡计也沾不到她的身边,连当日偷偷溜走的事情都无人过问。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富商离奇死亡这件事的热度实在太高,她又悄悄住在了愚人众的公馆,狗仔这几日完全找不苍木的人影,索性也都放弃了,专心盯着这件案情报道,因此报社跟着清净不少。

“不过这些也只是暂时的。”文主编叹气道:“您还记得之前那个爬楼拍照的吗?他被关进监狱里还非闹着要上法庭,这下您是必须要出席的。”

玛琳达这个本地人却显得相当淡定,甚至笑嘻嘻地表示:“法庭而已,哪个枫丹人没上过几次呢?您放心好了,水神大人会旁观每一场审判,因此也没有人敢在神明的眼皮底下动手脚,您既然没错,就绝不会被冤枉。”

她俏皮地朝苍木眨眨眼:“到那时,您也算深度体验过枫丹的项目了。”

文主编没有她的乐观,只是抿了口咖啡:“我这几日都在准备材料,就怕又什么万一。唉,也希望能杀鸡儆猴,给那些家伙们一个惨痛教训,才让他们懂得什么是规矩!”

工作话题聊到这里就算结束了,碍于身处愚人众的地盘,甚至门外可能就有人在偷听,几人都有些拘谨,不肯多聊,用词也相当谨慎。

她们告别时,终于解脱的李小月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就再一次被捂住嘴,塞满了糖。

苍木看着她焦急而愤慨的眼神,也只能无奈安抚道:“我真的没事,接下来的签售会我也会出席的,放心好了,即便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有办法脱身。”

小月这才半信半疑地离去。

苍木没起身,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材料,不一会儿门扉出传来响动,熟悉的气息逐渐靠近:“谈完了?”

“嗯。”苍木尝了口饮料,皱着脸回道。

“怎么不回房间?”散兵问。

听到这话的苍木横了他一眼,不愿再去回想自己下楼梯时略显别扭的姿势。

散兵毫不见外地坐在一旁,伸手拿起桌上材料,揽住她的腰随意翻看着。

他草草翻了一遍,便将资料丢回原位:“过几日的出庭,我同你一起。”

“?”苍木对他的占有欲感到无奈:“一个小案件罢了,不需要大名鼎鼎的执行官跟着出面。”

没料想散兵瞄她一眼,语气淡淡:“水之神喜爱法庭之上的闹剧,你最好祈祷她不要过分关注你。”

苍木对这话有些迷惑,但散兵并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执行官的工作也并不轻松,他却整日显得过于悠闲,苍木随口问起,他也直言不讳:“因为当初放走你的事情,也算是被冷处理了吧。”

还没等苍木露出愧疚表情,他便饶有趣味地说道:“真是期待那群人知道真相时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她心口忽而一痛,舔了舔嘴唇,颤抖着开口:“那他们其实并不知道你在幻境中的经历。”

散兵“啧”了一声,不耐烦道:“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个见了谁都忙着袒露心扉的蠢货吗?”

苍木眼圈一红:“这次你把我带回去,就说明之前的隐瞒也要暴露了?所以你当初才不愿意同我见面。”

“只是嫌你又麻烦又蠢罢了,担心捡回来会横生变故。”他矢口否认:“别太自恋。”

话说到一半,转眼却看见少女红着眼落泪,他声调情不自禁一软,后半句已是带着安慰的尾音。

他伸手把女孩抱着怀中,轻轻拍打后背,声音轻柔得像往日重现:“怎么如此爱哭?眼睛伤了我可不带你去找医生。”

苍木伏在他肩头,泪水都蹭进了他身上价值不菲的面料上,心中懊悔与痛苦犹如潮水,迫使她下意识想要将计划和盘托出。

但仅存的理智却死死守着最后的防线,不允许她前功尽弃。

最后,苍木也只能啜泣着,呢喃一句:“对不起。”

少年并未安慰她,反倒笑了几声,胸膛的震动贴着皮肉,传递到她的心口,舌尖卷走了眼角的泪珠,若有所思道:“哦!我是不是该收点歉礼?”

他盯着苍木的眼睛,妄图从这张脸上看到她恼羞成怒的表情,却没成想小鸟低下头,十指忽然揪紧了衣角,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在、这里?”

散兵怔了一瞬。

苍木却把这误认为默认,她并未束起的长发落在腿上泛起丝丝痒意,手心温度偏高,嘴唇也软。

少年盯着那个小小的发旋,竭力压抑着声音,防止将外面的下属招进来。

这家伙!他羞愤地想,到底都学了些什么?他一定要杀了那个炼金术师!

第212章

结束后,她趴在少年大腿上咳嗽着,人偶的身体构造和凡人不能一概而论,时间太久,她两颊都酸得不行。

散兵的腿又白又软,此时还带了点粉,看上去很有肉感,半点也不像人偶,苍木蹭着蹭着,鬼使神差地轻轻衔了点软肉,用嘴唇含住。

下一秒就被气恼的执行官拎着后颈放到了腿上。

“你怎么!”那些斥责的词语在舌尖打了个圈,看着她此刻水光潋滟的眼睛,他也只能恨恨道:“谁教你的这些东西!”

苍木被他一训,有些不知所措地交握着双手:“你,不喜欢吗?”

他明明也很舒服啊!刚刚反应的时候也很明显……

散兵可疑地沉默了一瞬,掩饰般地扯了扯帽子,想要说些什么,但酝酿的语句似乎都显得自己太过斤斤计较,最后干脆抱着人上了楼。

会馆里自然是有愚人众走动的,苍木被抱着时能感受到自己隐约被注视,吓得翅膀都僵了。

她攀着对方的脖子,把脸埋在少年的胸膛,直到回了房间才敢露出眼睛,来谴责他刚刚猝不及防的举动:“你干嘛!怎么突然就……他们全都看到了。”

“那就让他们看。”散兵生疏地摸索着雷莹术士制服的扣子,语气不解:“你刚才不是胆子挺大的吗?还敢戏弄我。”

苍木支支吾吾:“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同。”散兵扶住她的腰,让人坐到自己腿上,轻吻她的耳尖进入状态,耳鬓厮磨间嘲笑她的双标:“你该不会以为避开脸,他们就认不得你了吧?都是亲眼见你进去的,难道指望他们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好虚伪。”

苍木恼羞成怒地呜呜着想要去捂住他的嘴,被轻而易举地攥住手腕,搂在怀中像个史莱姆般揉扁搓圆,反抗的力度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不仅如此,对方还不顾苍木的羞愤,在她耳边轻声慢语地添油加醋:“脸认不出来,翅膀总是能看见的。以后你但凡在外,他们看到这对翅膀,就能想起今日的事……”

随着散兵诱导的话语,苍木也似乎想象到了日后众人异样的眼光,急得越发想要堵住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你骗人!”

“我可没骗你。”第六席一挑眉,居然径直将人抱起,走到房门边上:“猜猜看,外面人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干什么?”

他突然站起,苍木便瞬间失了声,手脚都哆嗦着发颤,用不上力气,也根本无处借力,只能像个玩偶一样被他抱着,挂在身上,翅膀也耷拉在地上,随着前进,反方向地在长绒地毯上留下痕迹。

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抵在他脖颈间呜咽了半天,声音细软得自己听了都难以置信,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流。

散兵也不急,就那么耐心站着,像抱孩子一样,手法娴熟地抱着她,还颇为好心地将苍木无意间伸出来的舌头重新塞了回去,惊讶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直到苍木缓过来,流着眼泪小声骂他:“你不要脸……”

“真的吗?”他眼尾一低,整张脸霎时纯良而委屈,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因着神态的改变判若两人,苍木也愣了一下,迷迷糊糊喊:“梅。”

“我好伤心啊!”执行官轻声说:“明明是小鸟先开始肆意妄为,被骂的人却成了我。”

“不然我们去外面,找些人来评评理?”明明说着如此委屈的言论,可他的手却覆上了黄铜把手,眼看就要拧开门,吓得苍木绷紧了身子,连声求饶。

散兵虚晃一枪,到底没有开门,最后只把小鸟抵在门上,用自己的额头双颊去蹭她的脸,舔掉那些怎么也流不完的眼泪,心情颇好地哄着人,让她放松。

苍木竭力攀附在他身上,双臂搂在他的后颈不敢松开,早已散落的头发落到温度过高的肌肤上,很凉,很痒,她却又腾不出手拂掉,也不敢扭扭身子调换位置。

散兵的动作很重,她听到门板发出些许的吱呀声,心中很是害怕,但被刚才他要开门的举动吓到,更不敢多言多语。

仔细听起来,这些杂音似乎又成了幻听,苍木便安慰是自己太过紧张。

他很喜欢亲自己的眼睛,偶尔还会用舌头舔那块,留下湿热的触感,苍木莫名觉得这场面像两只动物,或许是大牛在给小牛舔眼睛,也或许是一只猫在给另一只猫舔毛。

门板太硬了,又很凉,实在让人受不了,如果她的翅膀长在背部,这时候应该早就受伤了。苍木抽泣几声,凑在他耳边撒娇,夸他很厉害,又说背很痛,请他怜悯。

这招很有作用,散兵瞄她一眼,嘴上也并没有说什么,把人重新抱回卧室。

高档布料冰冰凉凉,又垫了很多层被褥,躺上去像躺在了云端,苍木眯着眼,被他忽然俯身的阴影笼罩住了。

那是一个亲吻,苍木并未多想,乖顺地接受了,被咬住舌尖时才觉得不对劲,但已经无法逃离——细小的雷电顺着舌尖密集的神经,瞬间冲上大脑,感觉全身的肢体都无力控制,翅膀猛然扑扇了几下,可惜并未有什么用,反而被散兵捉住了翅膀,顺着摸到了翅膀根部,好奇地捏了捏。

眼前的事物瞬间失焦,她哆嗦了好一会儿,视野才清晰起来。口中依旧残存着酥酥麻麻的感觉,想要说话都感觉舌头不受控制。

这时,苍木也才注意到他身上那些意义不明的纹路,竟然随着刚刚雷元素力的使用而发光。

很奇异,但非常美丽。

她情不自禁伸手去摸,但被电过的四肢短时间内显然不怎么听话,最后还是散兵捉住了她胡乱挥舞的手,将其放在那些纹路上,方便她的小动作。

触感很难以形容,但仔细分辨的话,似乎也并未有什么区别,倒是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十分漂亮。

她把头枕在那截小臂上,看着少年的眼睛,忽然呢喃道:“你好漂亮啊!梅。”

好漂亮,紫色的头发和眼睛好漂亮,神秘又优雅,纤长有力的躯体很漂亮,强壮又协调,注视过来的神情最漂亮,好想让他这么一直看着自己,也好想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没想到听了这句喃喃自语,从始至终都显得游刃有余,从容淡定的散兵脸上的神情随之空白了几妙,他不知如何反应,只能慌乱地将苍木转过身去,让她背对自己。

但在视野变换的前一秒,她敏锐地看见了少年烧红了的耳垂。

“不许夸男人漂亮!”他恶声恶气地伏在苍木耳边警告。

不夸就不夸,好别扭的小孩。苍木顺从地禁用了漂亮,开始挑选其他赞扬词附加到他的身上,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执行官从身后捂住了嘴。

折腾许久,苍木身上湿漉漉的,散兵把人抱到浴室,看她着实疲惫,便没有再闹,而是安安稳稳地洗了澡,又丢回床上用被子卷了起来。

她滚了几圈,勉强挣扎出来,也没有了别的力气,将被子分给散兵一半,埋在他的腰腹间,枕着人偶的肚子却不肯闭眼。

苍木想了想,拽着散兵的衣服,小声道:“我想吃冰淇淋?”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念头,大概刚刚搞得热气腾腾,现在很想吃些凉的。

“那是什么?”散兵皱眉道。

看来在提瓦特未必叫这个名字,苍木便边说边比划,告诉他是一种用牛奶和糖还有鸡蛋水果制作成的冰甜点,并且着重描述了口感。

她一说,散兵便大概清楚了,至冬有着类似的甜点,但他厌甜,倒也不常吃,不过这东西似乎很受至冬人的欢迎,或许厨房会留着一些。

想到这里,他取过外套披上,道了声:“等着。”便离开了。

时间有点长,久到苍木都快要睡了过去,才再次听到门扉开合的声音,仗着对冰淇淋的渴望,再次爬了起来。

散兵端着一个朴素的碗,里面堆着高出碗沿,甚至有着个尖尖的冰淇淋。

里面撒了不少坚果和水果,苍木捏住勺子时将被冰得浑身一颤,往嘴里塞上一口,困意立马被寒冷驱散,人又重新精神了起来。

提瓦特的食品还处于天然阶段,没有各种花里胡哨的添加剂,成品也都真材实料,因此口感分外扎实。

见苍木吃得眉开眼笑,旁边托着腮看她的散兵忽然抓住她握勺的手,就着这个动作把勺子上满满一大勺,还带着一整颗巨大杏仁的冰淇淋卷到自己口中。

呜呜呜,大杏仁!

苍木眼巴巴看向他:“好吃吗!”

“甜得腻牙。”他嚼着杏仁,皱眉给出如此评价。

散兵松开那只手,示意苍木自己继续,顺手替她挽了挽耳边散落的鬓发:“你吃吧。”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冰淇淋!!!

这下着急地成了苍木,她支起身子,重新挖了一勺递到对方唇边:“你再尝尝?”

“不必,犯过一次错误的事物就无需尝试第二次。”散兵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苍木只好塞回自己嘴里,不忘念念叨叨:“可能是他们放多了糖,但冰淇淋是无罪的。”

她忽然垂头丧气:“我还以为你吃甜食会心情好点。”

散兵一怔:“我心情不好吗?”

“你老是皱着眉呀。”苍木捧久了冰碗,因此指尖微凉,落在眉心的触感十分明显:“我想让你开心一点的,一开始也是。”

他垂下眼,有些不知所措,忽然极度嫉恨起那位未曾谋面的炼金术士,但转而又变成对自己的厌恶和唾弃。

如果能早一些……她还在至冬时,便不会有外人插足的丝毫机会。

罢了,今后还能一直相守,这样就足够了。

第213章

散兵对甜食了无兴趣,那这整整一大碗还堆出了尖儿的冰淇淋,自然是进了苍木的肚子。

过量饮食的下场就是,半夜惊醒,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在床上辗转反侧。

被吵醒的执行官睡眼惺忪,从背后圈住人,嗓音带着点刚醒的暗哑,却平白少了许多戾气:“怎么不睡?”

苍木不敢说原因,只好暂时搪塞道:“做了噩梦。”

听到这话,原本半梦半醒的少年睁开堇色的双眸,用被子将两人裹得更紧,他打了个哈欠,长长的吐息吹到苍木头顶,蓬乱的发丝压得鼻尖略痒。

散兵生疏而缓慢地,学着记忆中妇人哄睡孩童的模样,力道轻柔地拍着女孩的背部,一时之间让苍木有种受宠若惊的惶恐感。

执行官的这份心意她完全领悟到了,奈何身体此时并不听从主人的意愿,原本只是隐隐作痛的腹部,如今反倒疼痛加剧,宛若刀绞。

见她迟迟不睡,面色还越发苍白,困意消散的散兵终于也察觉不对劲,将人抱起,狐疑道:“还不睡?到底怎么了?”

苍木只好硬着头皮坦白实情:“肚子有点痛。”

“有点?”他冷笑一声,暴躁地抓了抓头发:“你现在的模样,可不是有点的疼痛程度。”

他试探着按上少女绵软的腹部,果不其然得到她的一声痛呼,脸色便倏忽沉了下来:“穿好衣服,我去叫医生来。”

哎呀,当执行官就是好,医生都是上门服务的。

苍木勉强爬起,去抓床边的外套,动作因疼痛而迟缓,旁边穿戴整齐的散兵看了一眼,便捏了捏眉心过去帮忙。

他的动作比慢吞吞的苍木利索得多,穿好外套的少女安置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离开的脚步已然迈到了门边,想了想,却又返回,翻出一张厚厚的毛毯将人包得严严实实才罢休。

医生很快赶到,长得人高马大却满脸受到惊吓的神情,进了房间瞥见了苍木一眼就急忙把头低下,不敢多看,生怕招惹了太多秘密以被灭口。

这自觉的行为反倒惹得散兵很是不满:“连头都不抬,能看出什么来?”

医生闻言,脑袋像按了弹簧一般,立得笔直,苍木甚至能听闻他颈椎发出的一声清脆弹响。

苍木眨眨眼睛,心中泛起一丝怜悯——学医好惨,半夜还要被大佬抓来为大佬的女人看病,对了,是不是还少了那一句……

“仔细些看,治不好了,你也别想好过!”

对味了。

此话一出,医生便拿出了12份心力来对待眼前少女的病情,在早春的凌晨深夜中,光滑的脑门上却还渗出汗水。

实在可怜。

她伸出手,扯了扯散兵长长的袖子,少年瞥了她一眼,顺着力道在其身侧坐下,摸了摸额头:“不舒服?”

“你不要医闹。”苍木伏在他腿上,将身体缩起,盖着的毛毯下立即隐约勾勒出她弯折的腰身:“我自己也会医术,刚刚把过脉了……冰淇淋吃多的肚子痛。”

她含含糊糊道。

其实吃多了凉物只是诱因,乱搞了一通加上之前熬夜亏空才是主因。

医生闻言,如临大赦般开了药,才小心去看少年的眼色。

对方眼神淡淡,略微颔首示意:“辛苦了,我让人送您回去。”

枫丹的医术与璃月不同,给出的药剂看得出已经过粗略加工,是简答压制后的片状物,略一用力便化作了粉末。

没有胶囊来隔绝苦味,想必味道一定难以形容。

她盯着药品,心中开始酝酿借口,那边散兵已经倒好了水,示意服用。

苍木缩了缩脖子,只得不情不愿地全部咽下,即便吞咽速度算得上快,也仍然被那短暂停留舌尖时,所留下的溶解滋味给皱起了脸。

她接过温热的水杯,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好点了吗?”他问。

苍木重新趴回人偶的腿上,虚弱地笑了笑:“刚吃下去,不会那么快见效的。”

散兵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言辞之间的急切,不再多言,只是轻哼一声,指尖摸索着少女的耳廓,虽未说话,动作间却大有“下次再敢如此就要你好看”的警告意味。

或许是心理原因,服药后,虽然疼痛并未减弱,苍木却感受到睡意逐渐上涌,眼皮变得沉重。

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在少年腰腹间蹭了蹭,拉长了那个彼此间专属的称呼,撒娇道:“梅——”

散兵头也不抬,专注地感受细软发丝在指间从穿梭的触感:“嗯?”

“可以给我唱首歌吗?我睡不着。”苍木得寸进尺。

此言一出,耳尖立即传来被拉扯的触感,接着才是执行官的训斥:“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痛,甚至还不如他之前摸久了,而发热的感觉。苍木继续往他身上贴了贴,软声道:“好不好嘛。我之前一直失眠,怎么都睡不着,也只有这两天在梅的身边才睡了整觉,梅可怜可怜我——”

她用小指勾住对方的拇指,轻轻摇晃着,继续着攻势:“去须弥就一直在忙碌,来到枫丹后被那些记者围追堵截,白天晚上都不能拉开床垫,脑子成天昏昏沉沉的。”

说到这儿,她忽然停止了声音,不知回想起什么,盯着远处的墙纸,眼神颇为空茫。

散兵心中一动,想起了近日看过的情报——似乎是她一个颇为看重的下属死了,在蒙德的谣言传得纷纷扬扬。

而其中显然有愚人众的手脚,只是她似乎并不知道这点。

想到这儿,他一直冷着的脸也稍稍柔和了些,默不作声将人往上搂了搂,开始低低哼唱一首舒缓哀伤的稻妻儿歌。

散兵本身的声线十分柔和,当他不刻意带有情绪时,只听声音,似乎又回到了与“梅”相依相伴的那段时光。

似乎这只是那时每一个平凡的夜晚,她和梅躺在同一张床上,为离去的目标努力积攒钱财,期待着新一天的到来。

苍木枕着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放得舒缓,似乎全然在歌声中熟睡了。

少年小心抱起她,毯子从身上滑落,堆积在脚下,踩起来让人酿跄。平日里过分活泼的小鸟此刻太过安静,反倒让人分外不适。

卧室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散兵将人小心塞回被窝中,自己也一手揽住了她的腰,睡在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自身也感到睡意渐深,却忽然感受到有人抓住他的手,将脸埋进了掌心,潮湿的呼吸喷吐在那块区域,略痒,让少年不自觉地蜷缩了下手指。

随后房间内再无声响。

第二日醒来时,腹痛已然好了大半,苍木又重新活蹦乱跳起来,只是从此在散兵面前,可能冰淇淋从此都会成为被严令禁止的食物之一吧。

接下来的几日,恢复状态的苍木大多数时间都龟缩在房间内写稿,由于这段时间的连环意外,以及遇到散兵,她险些要出现第一次连载期间断更。

接下来的至冬之行也一定分为严苛,趁现在多存些稿子!

除了写稿,苍木的其余时间依旧要进行交际活动,枫丹人喜欢把社交场合都设定成晚宴,一般傍晚开始,凌晨结束。

她住进愚人众公馆的事情到底还是瞒不住,毕竟只要跟着回程的马车,就能看见她进了公馆。

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哗然,但碍于愚人众的特殊身份,到底没有人敢公开议论,小报们纷纷学乖了,默契地忽略这个大新闻,转而投向其他。

双标的态度让苍木不得不感叹,纵然青木报社是行业龙头,但只要利润在,就总会有不死心的人铤而走险。

他们到底是正规的商业纠纷,你来我往都在律法的规则内,顶天也就擦着边,做些暴利的小买卖。

可愚人众不同,惹到他们,可是真的会出大问题的。谁也不敢小觑他们的情报网,自然不做这种把脑袋放在刀尖上赌命的危险举动。

甚至连之前屡禁不绝,肆意妄为的偷拍跟拍举动,一时之间也销声匿迹了。

毕竟还真没几个人敢蹲在愚人众的公馆外守人。

这倒也让苍木清净了不少。

其实按着散兵的意思,连剩下的这些人都要警告一番才好,从此她就能安心过正常生活。

苍木以需要流量宣传的理由劝了劝,实际理由则是这些狗仔记者的途径是她获得能量点的重要来源,自然不可能放弃。

尽管这个纵容的举动,本身就是在铤而走险——谁也不知道在利益驱使下,人类究竟会做出什么来。

散兵不太理解苍木的思路,但还是默许了她的意愿。

也碍于愚人众这层关系,来给苍木递请柬的人反而更多了,除了原本想同她、同报社合作的,还有不少是想让她牵线搭桥,同愚人众合作或借势。

后者苍木根本不管,收到信就直接丢进垃圾桶里,久而久之,这些人也便放弃了这条门路。

身靠大腿的另一点好处就是,苍木可以给出固定理由后随时离开宴会,而不用担心自己和报社的名声受损。

毕竟让她早些回去的是愚人众执行官,她本身只是个柔弱的报社老板,能有什么意见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苍木作为被告出席的场合。

她刻意在前一天推拒了所有宴会邀请,早早地睡了个好觉。

散兵早已穿戴整齐,在枫丹时他也入乡随俗,会选择具有枫丹风格的服饰,毕竟那身浮浪人的装扮在此处过于醒目了。

“准备好了?”他朝苍木伸出手来:“那就一起去直面神明吧。”

第214章

枫丹的法院建造得高大雄伟,甚至能称为本国的代表性建筑之一了。

这位【正义】之神对于法庭上的闹剧有着超乎寻常的热爱,因此每场审判都堂堂不落地旁听,显得兴致勃勃。那么法院既然成了她的莅临之地,爱戴她的子民们就难免显得更加用心,将其修建得精致辉煌,使其更加符合神明的尊贵身份。

当所有人都准备就绪时,水神【芙卡洛斯】也缓缓落座,宣告这场审判的开始。

原告的狗仔一开始并不想与青木报社对簿公堂,但不知听了谁的劝告,认为“与其记录新闻,不如创造新闻”,干脆铤而走险,搞出了这么个匪夷所思的骚操作。

他们大概也知道自己入室偷拍后无论提出什么理由来针对苍木个人,都显得太过无理取闹,又因为苍木在此之前没来过枫丹,所有的活动区域都局限在蒙德与璃月,七国的律法细节上各有差异,也绝不可能用死板的规则来束缚她。

因此原告选择的诉讼对象,其实是【青木报社】,而作为报社负责人的苍木,不出意料自然会出席。

而且一旦将诉讼对象,从人变换成物后,可供操作的区域就多了去了。

原告林林总总罗列了几十种罪名,从《青木报社员工平均工作时间超出枫丹规定时长》、《青木报社附属印刷厂在生产过程中违规排放》、《青木报社恶意垄断书报业打压微小企业》……

几乎把能想到的,全写上了。

就连报社内为员工舒缓精神而养的小猫,都没逃过。

他们指责报社内的猫屡屡发出婴儿怪叫,惊扰附近居民休息。

苍木:……

文分主编:……

旁听席:……

不是,枫丹分社建立虽然建立在城区,但其实附近都是扎堆的出版社或报社,要么就是小型工厂,那来的居民啊???

你要对一只处于发情期的小猫咪苛责什么呢?对它而言只是春天到了而已。

苍木坐在被告席上,亲眼看见对方的律师念出这条时,周身萦绕着破罐子破摔的摆烂气质。

就连法官都沉默了一瞬,掩饰般地扶了扶眼镜,敲敲法槌,示意被告律师发言。

文分主编提前准备好的资料非常充分,请来的律师也相当靠谱,她按着顺序一一澄清,先出示了报社近一年的上下班打卡记录,用数据证明——虽然青木报社的工作时限比别家出版社长,但却也没超出枫丹律法所规定的极限工作时长,况且法定规定时间段以外的工作时间和节假日,人家老老实实给了多倍加班费,自然不算违法。甚至还有未成家的员工想要多积攒些摩拉,自愿加班的呢!

印刷厂的水质污染问题,在这几日他们进行了取样调查,表示这个锅绝对不背!

青木报社的印刷厂其实还承担着一部分的造纸业务,以便可以更好地根据市场需求来调整样品。

造纸也是才是用水浪费水的大户,这也就是为什么原告有信心会提出这个诉讼了。

但显而易见,他们大概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捏造各种罪名上,因为但凡他们前去印刷厂内看一眼,都能知道这间工厂的废水绝不是像当下的诸多工厂一般,直接排放到河水中,而是为了最大程度实现资源利用,在院子内修建了防渗水的污水池,经过多重沉淀和净化后再用于生产。

在这个过程中,只有极少量的污水才会排入河中,并且这些污水也全然属于处理过,且完美符合排放标准。

这些资料一展示,对方的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众所周知,枫丹由于大力发展工业与机械的缘故,这个国度的工业污染问题也相当严重,可以说10家工厂里面,有9家都在肆无忌惮地乱排乱放,剩下一家在偷偷摸摸地乱排乱放。

因此也造成了枫丹上空经久不散的雾霾与永远颜色暗沉诡异的河水。

枫丹的检察官们不是没有努力过,但那些工厂主们总有自己的门路,要么提前知道后便应对检查,要么干脆摆烂,你让我停工整改,我就给工人们停业,这些底层穷人没有工资又有时间,闹出什么事故,引发什么骚乱,还不都是你们检察官收场?

最狠的一种,就是宁可缴纳罚款,也绝不整改。

听起来很奇怪,并且违反直觉的一种做法,但是一想到这是资本家的行为,逻辑就通顺了。

在苍木所处的现代历史上,曾发生不少类似故事,最有名的莫过于一家知名汽车品牌,所处生产的发动机具有巨大故障,有一定几率会在驾驶中突发,其威力能让乘客当场死亡。

但这家汽车公司宁可每年都赔给遇难者家属高额赔偿金,也拒绝在设计上改善这个缺陷。

原因无他,故障的致死率虽然是百分之百,发生率却很低,因此每年死亡人数不超过三位数,这些人的赔偿金,可比改善缺陷的研发资金,低得太多了。

这些排放污水的工厂也是同理,缴纳罚金虽然很肉疼,但比起工厂营业一天所带来的利润,简直不值一提。

种种因素堆积下来,直到如今枫丹河水与雾霾依旧是困扰民众已久的难题。

而起诉那些工厂违规排放,则更像是成为了一种通用的手段,只要对方家中建设了工厂,这人又恰好招惹了你,那么恭喜,你可以去法院向其提出诉讼了。

只是这种手段,也要慎用,毕竟知法犯法的人,哪一个手上没些灰色手段呢?提瓦特可从来不平和。

也正是因为这种惯性思维,那些狗仔在意识到青木报社拥有附属的印刷厂时,不假思索就将违规排放作为诉讼理由之一添加了上去。

可不巧,谁让苍木是一个钱多到花不完的闲人呢?

俗话说,环保都是奢侈品。

这种资源回收的利用方式的确是一笔不小的额外开支,毕竟还要请专门的须弥学者和枫丹机械师来合作钻研,前期投入不小,后期所能节省的开支却寥寥无几。

但青木报社的日销量足以抹平这份差距,这点影响还不如作为颜料之一的某种花卉歉收所带给报社的成本大呢。

眼下,面对如此有力的反驳,原告居然和原告律师气急败坏之下开始互相推锅。

“你不是说这条一出指定能赢吗?”

“我怎么知道她们会搞这个,你写理由的时候都不经过脑子吗?”

“核实理由不是你身为律师的责任吗?”

“我又不是专业律师,拜托,要不是你求我帮忙,我才懒得出场!”

两人越吵越大声,浑然不顾此刻正身处法庭,法官显然也是见多了这种场面,木着脸敲了敲法槌:“肃静!肃静!!!”

哇哦,苍木忽然有些能理解,为什么水神喜欢旁观法庭了。

这不就是提瓦特版《逆转裁判》加司法直播吗?还有比这儿更好的吃瓜现场?

想到这儿,苍木偷偷往神明的方位瞥了一眼,意料之外地发现,那位本该沉迷于闹剧的神明,此刻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察觉到苍木的目光时,水之神甚至露出一个略显怪异的微笑。

苍木倏然一惊,她是什么时候……不,她已经看向自己多久了?

怀抱着忐忑的心情,苍木心不在焉地度过了剩下的庭审,原告的理由被一一驳回,连最能摆出证据的打压微小企业罪名,也因为枫丹目前缺少垄断法,而无法判断,毕竟青木报社入场,也并未恶意竞争,那些小报社的倒闭也可以说明是正规的商业竞争。

一场庭审从早晨开到下午,中午休庭时文主编给她带来了午餐,可惜苍木也并未有心情吃。

直到法官宣布庭审结束的那一刻,苍木的心才隐约放下。

但还没等她走下被告席,就被一道清澈的女声喊住:“苍木小姐。”

“水神大人。”苍木勉强露出得体的微笑,不知为何,她的直觉在面对这位神明时,一直在隐隐给予警告。

芙卡洛斯是一位看上去就让人意识到【水】的女性,无论是她身上的配饰,还是她那周身,神秘危险与清澈纯粹共存的独特气质,都无一不在彰显她作为神明的身份。

她朝苍木又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你是风神的眷属。”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的语气。

苍木绷直了身体,垂下双眸并不与她对视:“是的,水神大人。”

旁听席传来些哗然的声响,显然枫丹的群众对于这个在蒙德与璃月广为流传的消息还是有些落伍。

她能感受到神明那种……该如何形容呢?总之还是怪异的视线,在她身上打转了一圈:“巴巴托斯如今还好吗?”

这……水神到底是什么意思?苍木拿捏不准她的态度,只好谨慎地回答:“北地的千风依旧眷顾着蒙德。”

总所周知风神不曾亲自执政,也许久不曾露面,那么水神的这个问题到底是在试探什么?又是替谁所试探?

苍木想起高悬于枫丹上方的天空岛,想起现代广为流传的《足迹》pv里,那句对水神的描述——【渴求审判诸神,但明白唯有[天理]不可与之为敌】

她站在谁的立场上在发问?她的意图是什么?

听了这句回答,水神的眼睛猛然一亮,她舔舔嘴唇:“或许你愿意去我的宫殿——”

“殿下!”大法官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抱歉,无意打断。”与此同时,紫发少年脸色冷淡:“但这位小姐是女皇大人的贵客,可能无法接受您的邀约。”

“当然!”不待水神说话,大法官便慌忙道:“还请让我为殿下的莽撞表示歉意。”

水之神没有说话,但直至苍木走出法庭时,却还能感受到她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奇异地注视着自己。

第215章

“好奇怪……”回程的马车中,苍木回想起刚刚的一幕,仍旧惊疑不定,她寻求肯定般望向身旁的少年:“水之神是不是有些对我太过关注了。”

少年模样的执行官沉着一张脸,明示着心情糟糕,一路上的愚人众侍从看他这副模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地夹着尾巴做人。

也唯有苍木能在这时正面莽上去了。

见散兵不说话,她也懒得动弹,便伸了伸腿,轻轻蹭了蹭人偶的小腿,以示提醒。

“啧,你居然还有这种自知之明。”他伸手按住了少女纤细的脚踝,直接由此使力,将人直接拉到怀中,捏着她的脸上下打量:“既然如此,不妨再活动一下你的小脑袋瓜,猜猜她到底什么意思。”

苍木轻轻挣扎了一下,发现自身力量根本无法与作为神造物的人偶,最终还是软绵绵地依偎在他怀中,蹭了蹭少年算不上宽阔,但同样坚实有力的胸膛,有一茬没一茬地晃着小腿:“不就是猜不出来才问你的吗?拜托了。”

散兵闻言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满意她敷衍了事的谄媚,借着这个便利的姿势,去亲吻怀中的少女。

共同相处几天下来,执行官对这些事情越发纯熟。人偶不需要呼吸,因此这个吻维持的时间很长,直到苍木感觉有些缺氧,用手拼命拍打着少年紧实的手臂,对方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个吻。

苍木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仔细检查——因为参加庭审,她还特地早起,画了个表示正式的妆容,现在双唇上原本涂抹的淡淡唇彩已经消失大半,反倒是少年血色浅薄的唇上多了些晶莹的光泽。

甜头已经尝到大半,散兵略显餍足地贴着苍木的脸颊,开始为她解说起来:“她很‘迷恋’你。”???什么玩意儿???

有一瞬间苍木简直以为自己听觉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对方口中吐露的话语出了什么故障。

水神?芙卡洛斯?迷恋?她?

过于震惊的苍木甚至意识到要对他此刻逐渐放肆的举动表示警告。

她的脑子乱哄哄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刚刚明了自己来到了提瓦特。

真的不是散兵的一时口误吗?或者还是说随着时间发展,他的占有欲愈发强烈,对情敌的假想程度太深了,以至于把一位陌生无辜的神明都幻想成了情敌。

比起素不相识的陌生水神,苍木还是觉得冰神迷恋她的可能性更大,逻辑也更加通顺,这也能解释为何从自己正式露面,她一直在孜孜不倦的对自己释放好感,还直言了继承人的位置……尽管手下的愚人众一直在反向帮忙。

这个可能性同样不大,毕竟如果冰神真的有这种心思的话,散兵现在的举动岂不是在挖上司的墙角。

但尽管苍木对这个回答抱有诸多疑问,散兵却拒绝透露更多。

他将怀中的少女调整了个姿势,使她坐在自己腿上,搂着有些过分纤瘦的腰,将摘下来的腰带挂在翅膀上。

趁着马车慢悠悠行驶的功夫,开始细心品尝时隔多日的小甜点。

苍木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紧张地看了看窗影晃动的马车窗户,却要没有拒绝,而是伸出双臂抱住少年的肩膀,用动作暗示他最好小心些。

她这几天都在忙着宴会和社交,少有闲暇和他聚在一起。在面对这种分离,散兵显得有些焦虑,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凭借对情绪的敏感,苍木还是觉察到了。

散兵其实比想象中还要重视她,这多少令苍木越发良心作痛,因此此刻摆出的态度也越发柔顺,倒是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马车到底是马车,即便执行官的规格已经足够奢华,依旧称不上舒适,唯一称得上乐趣的是,苍木在这些地方似乎表现得格外敏感,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她的战栗,像只过于容易受惊的小动物。

枫丹的大路修得平坦宽阔,愚人众的马车又没人敢拦,连想象中的突发事件——比如下属前来询问意见,或是士兵拦住马车,要询问和检查——这类事件也全然没发生。

只有苍木紧绷着紧张兮兮了一路,着实有趣。

总算回到愚人众公馆,苍木提心吊胆一路却什么都没发生,唯独她身上黏黏糊糊,腰腿酸软,再看第六席从始至终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此时此刻干脆决定摆烂,让他把自己抱回去。

至于面子什么的,之前就丢完了,现在也没有这东西。

对苍木来说,水神的异常言行顶多只能算这场精密计划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随着离开枫丹的规定日期逐渐接近,苍木每天都马不停蹄地奔波在处理签售与映影的相关事宜。

先前从璃月传回来的抄袭风波已被平定,由于是重要事故,报社这边特别出动了加急通道。

加急通道的传送论次不论件,因此除了抄袭的处理应对,也为苍木带来了一些其他消息。

首先是抄袭事件,由于苍木的时间差打得恰到好处,所以在真正作者所书写的最终结局面前,那位冒名顶替的隐士根本拿不出合情合理的结局,也没有其他证据,却还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原作者,真有不少无知读者相信他们是苦情原主。

但这些人也没得意多久,没等他们再一次展开舆论攻势来弄虚作假,和泼脏水,将收到了法院传票。

不止他们,连同一直以来专注于明里暗里抄袭青木报社的不少小报,都一并收到了法院传票。

甚至于青木报社还特别‘多管闲事’的把一些同样深受抄袭的作者帮忙起诉了抄袭者,帮忙报销一定比例的费用。

此消息一出,无论是围观者还是当事人,都纷纷震撼于青木报社的大手笔。

要知道,这份承诺可不是仅此一次,而是长期有效。

苍木甚至要成立一个基金会,来专门打理这方面的事物,为那些维权艰难的作者提供帮助。

不少人都赞扬报社急公好义,背地里提到这事却直摇头。

与苍木手头的其他生意不同,这个基金会完全是做慈善,所从事的工作也完全看不到盈利前景,当真称得上一往无前的赔本买卖。

真要做起来,肯定牛鬼蛇神一大堆,甚至有人专门写劣质书籍来欺骗资金会的补助也不足为奇。

关键时刻,反而是飞云商会的小少爷,站出来公开替苍木说话。

他先是肯定赞扬了这一行为,再向众人提出一个问题——终日诸位忙忙碌碌,终日奔波如小蚁积粟般挣取钱财,那么挣取这么多的钱财,究竟所为何事呢?

在他看来,苍木小姐的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璃月的未来发挥自己的力量,她的所行所为,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人,乃是真正的大义之举。

关键时刻还是哥们靠得住。

不必多说,苍木也能猜想到,行秋的这番言论一经发表,无非是将那些暗地里的心思摆到了明面上,无论众人心中如何设想,但既然这杆大旗扯了起来,起码以后大家不会对基金会刻意为难。

于是抄袭风波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平稳度过。

至于哪位幕后黑手刻意针对报社?就要等她前往至东后,一探究竟。

至少在报社声威日益壮盛的现在,近期绝不会再有人莽莽撞撞地跳出来,与之为敌。

其余信息是亲朋好友们的琐碎消息,零零碎碎交代了不少。

胡桃说先前一同策划的魂幽节通过审核,顺利举行,参与活动的大家都很满意,尽管有不少老顽固说他们这是篡改传统,但总归来说,大部分人对这次活动都表示新奇,也愿意明年继续这种活动形式。

旅行者说果真如苍木交代有不少小报记者来刻意搜刮他们的相关信息,都已经按照苍木提前的应对方式,散出了不少假消息。她和派蒙整天东奔西跑,小报记者们根本找不到身影,阿贝多住在雪山,近期沉迷实验也难以接近。

她们抽空去看了一趟小龙,小家伙很想你,整天趴在石头上望着你离开的那条山路。

钟老爷子一如往常的喝茶遛鸟,吟游诗人同样。

南十字船队出航。

……

“怎么了?”散兵一眼就察觉出回到公馆的苍木表情有些不对,和平日里比起来,现在的她有些失落。

苍木怔住,过了会儿才闷闷不乐的回答道:“我收到奎斯多的消息了,早知道将它也带来了。”

这话自然是假的,但也不全是假的。谎言就是要7分真3分假才足够天衣无缝。

闻言,散兵的表情和缓了下来,那个小家伙他也有印象,当初同行时也曾抱在怀中,沉甸甸热乎乎,黏人又漂亮,的确是小女孩会喜欢的宠物。

唯一的缺点就是听说和那位炼金术师长得极为相似,不过这也并非小龙崽的错,况且到底不是炼金术师本人,愚人众也不会少一口宠物口粮,他并不介意多养一个小家伙。

但目前看来,小龙崽子似乎没有跟来。

他搂住苍木,亲亲她的耳朵以示安慰,嘴上却说:“那只白色的小龙……喜欢的话,让博士给你造一个一模一样的。”

苍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到他的颈窝中,轻声道:“我们什么时候去至东?”

签售以及映影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而这一次前往至东,苍木却并不打算将多余的人一同带去。

这趟风雪之旅,注定是她一人的孤军奋战。

第216章

列车迫停的时候,苍木也被惊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从桌子上爬起,四处张望,还没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乘务员敲着门小跑过来道歉。

看得出乘务员同样是个新手,面对这种突发事件也满头雾水,但还在极力安抚贵客的情绪。

没过一会儿,列车长也来了。

经过他的解释,苍木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这一带的区域有一伙流窜的盗宝团,经常喜欢拦路打劫列车。

现在的列车行驶速度较低,身手了得的盗宝团成员常常能用飞索勾住列车车窗,从而爬上进行盗窃打劫作案。

吃一堑长一智,后来列车加装了玻璃与保护设施,以为这样便万事大吉,谁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盗宝团们学会了炸掉铁轨,不想脱轨而出的列车只能乖乖停下,而等候已久的盗宝团,便趁此时一拥而上。

铁轨的铺设距离不短,即便有枫丹警察来回巡逻,依旧有难以顾及的地区,盗宝团的这种方法便常常能得手。

只是这次不巧,他们也大概没想到,自己会遇上了满车的愚人众。

想象一下吧,当嚣张到肆无忌惮的盗宝团熟练炸掉了铁轨,满心期待地一拥而上,却在第一节车厢里就遇到整整齐齐坐着,一排排高大的雷锤和冰胖……

在执行官身边的正规军对比下,这些让列车长头疼不已的盗宝团,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没过多久,苍木便又感受到身下的列车缓缓开动了。

而此时,长蛇般轰轰烈烈行驶的机械刚刚经过枫丹的国界。

水蓝色的国度被逐渐抛之身后,取而代之的是略显萧瑟的草木交界带,以及逐渐增多的纯白冰雪景色。

由于国度地处提瓦特最北的缘故,在其他国家陆续都为春天的来临而庆祝时,属于至冬的漫长冬天却还远没有结束。

苍木打了个哈欠,拎出一张手帕,去擦拭透明玻璃窗上的水雾。

按散兵的意思,他们本该轻装上阵奔赴至冬,谁料苍木看见这时代的枫丹列车极为新奇,便起了心思,执意乘坐列车前往至冬。

只要她愿意去至冬,那一切都好说,散兵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和苍木纠缠。

枫丹前往至冬的路线新开不久,由于乘客稀少,甚至买不到近期的乘票。第六席懒得等待,干脆大笔一挥,包下整栋列车,更改了航线,即可前往至冬。

苍木坐上不久后,乘坐列车的新奇很快褪色,只剩下了烦闷,这个时代的枫丹列车速度相当缓慢,乘坐体验更接近现代的绿皮火车。

一连行驶了两天才刚刚行驶出枫丹国界,眼下想变卦也迟了,苍木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去。

还好火车不算颠簸,闲来无事便在上面码码字看看书,日子倒也融洽。

出乎她的意料,散兵并没有因为这事对她冷嘲热讽。如此看来,他其实算得上是性格耐心,眼下每天也没有像苍木想象中暴躁,相反他在这方面极为耐得住忙碌,甚至有心情悠哉悠哉地给苍木泡茶。

不过此时包厢里并没有看见他的人影,或许是去处理刚刚那些拦车的盗宝团了。

整栋列车上只有愚人众的精锐,因此苍木并不担心安危问题。

由于包下了整栋列车,所以执行官所在的包厢自然是最为奢侈豪华的,不仅有卧室、厨房和客厅,连洗漱间、浴室、衣帽间这种无关紧要的房间也一应俱全。

此刻的苍木正是身处于客厅,刚刚枕着稿件睡得熟了。

发生了这么个插曲,苍木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写了,他检查一遍有无遗漏,便把稿件收到皮箱里,连同《21次》的映影胶片一同妥善收好。

这部影片在枫丹播出时大受好评,希望它到了至冬也能同样受欢迎。

如果至冬人不喜欢的话,苍木只能使出压箱底的法子了。

她收好稿件后去洗漱间洗了把脸,冷水冻得人更加清醒。正对着镜子检查黑眼圈,就听见客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第六席的带着点紧绷的声音响起,是散兵在喊她,苍木打开门探头出去:“我在这儿。”

见她还在,散兵的神情才变得轻松了些,他审视的目光在苍木脸上打量了一圈,问道:“你在干吗?”

“洗脸啊。你看不出来?”苍木翻了个白眼,把门关上了。

她再度打开水龙头,水流声稀里哗啦,这边响起了洗漱间门锁开合的声音,紧接着是少年踏步而进的脚步声。

苍木无奈极了:“你是猫吗?怎么人干什么都要跟着。”

散兵听到这句话,分为不屑地哼了一声,警告道:“别拿那种弱小又无能的毛茸茸生物与我相提并论。”

哇哦!苍木洗着脸,不忘在心中感叹:老傲娇怪了。

随即她感受到后背被盖上一件什么物什,隔着一层衣物,厚重触感从背后滑下,被一双手眼疾手快接住,再往上重新盖了盖。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第六席口是心非的警告:“送你的……敢嫌弃就死定了。”

门锁再度传来开合声,显然是送完礼物的人已经快速离开。

苍木困惑地用毛巾擦干脸,这才有时间去看这件刚刚送来的礼物——一件鲜红的漂亮狐裘。

她试了试,刚好合身,这件狐裘的颜色极好,穿上后衬得她的气色看起来都健康了不少。

送它大概是怕自己冷吧,毕竟马上就要到至冬了,而自己平日里穿的衣服不是露腿就是露背,在温度面前全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漂亮废物。

明明是很好的礼物。苍木心中怜爱了一下,送礼都要挑一个她看不见也没办法回绝的时间点,还要放狠话,他的自尊心真是又高又脆弱。

想要让送礼物的人开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把这件礼物使用上。

想到这里,苍木特地卷了与之相配的卷发,又上了点妆,才走出去。

“好看吗?”她跑到坐在沙发上的散兵面前转了个圈儿。

列车上铺设了暖气管道,根本不冷,豪华包厢的地面更是地毯通铺,走到哪都像是踩在了云端。

因此苍木连鞋都没穿,只穿了一件睡裙,不动时还无事,一转起圈来,线条优美小腿和脚踝就从狐裘下面露了出来,白得耀眼。

散兵正在看书,闻言瞄了眼,用懒洋洋的声调嘲讽:“看来某些人只顾着好看,连脑子都被冻掉了。”

“什么嘛。”苍木瘪了下嘴。她要真没穿这一身儿就出来,指不定这家伙以后要怎么挑鼻子瞪眼、冷嘲热讽地对人呢!真是口是心非的傲娇。

苍木赌气在他对面坐下,伸出脚去踩他膝盖来回摇晃:“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别看这人用报纸挡住脸,什么表情都看不到,实则心里多半已经乐开了花。

苍木晃了一会儿,他却仍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沉稳模样,仿佛那张看来被翻来覆去看过五六遍的报纸上,突然多出了什么不容执行官错开一丝眼神的重要情报一样。

她自讨没趣,刚想把脚收回,却怎么也拉不动,发现竟然不知不觉间被他用膝盖夹住。

少年不紧不慢地将报纸叠好,放回桌上。从容不迫的动作却莫名让苍木心慌,她一边拼命往回抽,一边警惕:“你想干嘛?我可哈哈哈哈……梅!哈哈哈哈——”

也没干什么,不过是轻轻在脚心挠了几下,便惹得她笑得如此开怀,散兵体贴道:“你现在倒是好看了不少。”

苍木简直一肚子火气,奈何弱点在人手中,骂人的话语夹杂进一堆“哈哈哈”之中,也丝毫没有震慑力。

她从“梅”喊到“散兵”,话语也从示软示弱到威胁恐吓,甚至无师自通了许多羞耻的爱称,最后被放开时直接瘫软在地上,虚脱地喘着气,笑得两颊酸涨,起码日后半个月内都不愿再笑。

散兵的突然发疯非常能折腾人,在过去这段时间以来,苍木已经全然领教到了他的这种状态,也根本生不起对抗的心思,因为人偶的报复性实在漫长又坚定,与之对比,苍木就好像被熬鹰人苦熬的那只鹰。

因此,她现在只是瘫倒在毛绒绒的地毯撒娇:“我要吃坚果冰淇淋!”

“这个不行,换一个。”之前腹痛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因此散兵果断拒绝了这一要求。

苍木本来就不是想要冰淇淋,只是提出要求时先提出一个肯定被拒绝的,这样只会被答应的几率就会上升很多:“到了至冬,我还和你住在一起吗?”

这有些不合规矩,毕竟执行官虽然在至冬身份尊贵,但一位尚未拥有婚配的未婚少女贸然和异性同居,在至冬或枫丹都属于一件蛮失礼的事情。

散兵饶有兴趣地看她一眼:“就这么喜欢我?”

苍木哼哼唧唧地扭过头去,没有说话,在他眼中,大概就是默认了都意思。

这件事便这么被敲定了。

虽然拒绝了冰淇淋的要求,但晚餐时,眼尖的苍木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餐桌上多出点一小碟冰淇淋球。

迎上她诧异的目光,第六席不自然地强调:“只能吃一点,这次要是再把自己吃出问题,列车上可没有医生能找来给你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