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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热恋 嗜眠 10151 字 6天前

坐进车里夏眠才觉得自己解放了。

逛街真的太累了。

一看时间,九点了。

“去你哪里,还是去我那儿?”玉琅清发动车子,一边问。

夏眠眨巴眨巴了下眼睛:“去我那?”

她什么意思,今晚一起过夜吗?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来姨妈了呀。

不过,两人分开住的话,明天要一起回去,确实有点麻烦。

等到了家,夏眠还不太能搞清楚状况。

礼物还堆在玉琅清的车上,明天回去直接把车一开就好了。

而她的人,跟着夏眠进了屋。

好在下班的时候夏眠回来整理了一下,房间里显得还算整洁。

玉琅清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的在门口换了鞋后,第一件事是去洗手。

夏眠从出门到现在没换过姨妈巾,感觉不舒服极了,和玉琅清说了声就拿起睡衣进去洗澡。

等夏眠洗完澡出来,忽然闻到了一股辛辣味。她昨晚才闻过,很快就意识到是什么。

走到厨房那,果不其然,玉琅清背对着她,衬衫袖子又挽起了些,正在把锅里的东西倒到碗里。

夏眠心里突地涌起股莫名的情绪,只觉得鼻子酸得不行,她连忙避开脸,走到了阳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一碗红糖鸡蛋被放在了餐桌上,夏眠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回过头,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的玉琅清站在她身后,把一缕脸颊边的碎发归到耳后,眼镜遮挡了她的眸色,手上昂贵的手表闪着灯光。

夏眠只听见她问:“有夹子或者橡皮筋么?”

“我忘记带了。”

“有。”

夏眠去取了个鲨鱼夹给她,她记得平时见她都是用鲨鱼夹的。

递给玉琅清之前,她还偷偷把夹子擦了擦。

玉琅清接过,说了句谢谢,就在她面前双手举起,拢到身后,梳理起了自己的秀发。

她举起手,衣服也跟着她的动作上拉。

腰间的弧度越发明显,侧边还透出丁点肌肤的雪色。

夏眠别开眼睛,没敢再看。

等玉琅清夹好头发,叫她喝桌面上的红糖鸡蛋时,她才看回来。

如果说放下头发的玉琅清是高贵不可近攀的大家小姐,那挽起头发的她就是睥睨一切的帝国公主。

头发夹起,露出修长的脖颈,线条诱人的锁骨也随之不受遮挡。

松松垮垮的秀发,带着点慵懒的味道,只需要她一眼,就想臣服,生杀予她。

可只有夏眠知道,这样的一个人,还会给她煮红糖鸡蛋。

等在餐桌边坐下后,夏眠才意识到,她家里是有红糖,但是没有鸡蛋和生姜。

夏眠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揪着自己裤腿,尽量稳住声线问道:“你,哪里来的鸡蛋和姜?”

刚在商场也没买这些。

玉琅清在她对面拿出了手机,听到她问只抬了下眼:“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区里有家生鲜超市。”

所以,她在自己洗澡的时候又下去买了这些?

夏眠拿起勺子,拨了一下碗。

要不是自己闻到了生姜的味道,还以为她没放姜呢,姜渣被她过滤得干干净净。

小小的碗里,还放了两枚鸡蛋。

白白胖胖的蛋白,裹着里面圆圆的蛋黄,就静静的躺在碗里。

夏眠越看,越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有两个蛋,满满的一碗,都是她的。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她吃东西的声音,玉琅清又抬头。

发现夏眠低着头,她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知道她好像是正在和那碗红糖鸡蛋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不喜欢吃这个?”

夏眠摇头。

小声道:“喜欢,还有点烫而已。”

随后,像小猫舔水一样的喝一口糖水。

明明不是很甜,她却觉得甜得她难以抵抗。

鸡蛋又嫩又滑,熟得刚刚好,外面一层已经成了蓬松的蛋黄,但是里面还有一点流心。

夏眠喝了奶茶,又吃了鳗鱼饭,本来已经吃不下的,最后却把碗都舔得干净。

夏眠喝完刚想拿碗去洗,对面的玉琅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手机,伸出手:“给我吧。”

“没事,一个碗而已,我冲冲就好了。”

玉琅清手却没收回去:“少碰点凉的。”

夏眠固执的没给她,自己拿起碗起身:“大夏天的,这水哪能叫凉水。”

玉琅清也跟着起身,看样子她也有她的固执。

在到厨房的推拉门前,夏眠突然站定,回头,跟着她的玉琅清也停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些甜腻撩人的气息忽然围绕了过来。

夏眠的手暖暖的,指尖也是热的。

玉琅清只感觉到有丝热度在自己脸上碰了碰,继而脸上一轻,眼镜被人取了下来。

原本面前清晰的一切忽然都模糊了起来。

接着,唇上一热。

带着红糖的甜味,还有点生姜的辣味。

“玉琅清。”

“嗯?”

“去洗澡吧。”

第19章

浴室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水蜜桃香味, 玉琅清洗澡之前看了一下环境。

浴室不大,甚至没做干湿分离。

墙壁上还带着一点未干的水汽,角落的置物架上有夏眠常用的用品。

在这里, 才真正的让人感觉到,她进入了她的世界。

浴室里的水声一停, 半躺在床上的夏眠赶紧钻进了被子里, 还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试图遮盖住自己。

呼吸被薄被拥堵在小小的空间里, 整个人很快就热了起来。

夏眠分不清是因为呼吸不畅被二氧化碳熏的, 还是因为想到了其他。

刚喝了一碗红糖鸡蛋的她,浑身都被暖意围绕, 心也是暖的, 那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为玉琅清做点什么。

于是, 她开口让她去洗澡。

带着某种暗示。

也是为了让她别和自己抢着洗那个碗。

本以为她懂自己的意思, 谁料, 她竟然发出邀请——“要一起再洗一次吗?”

“……”

不对, 现在想想,她好像是懂自己意思的?

“!”

回想到这里的夏眠更用力的把自己往被窝深处再埋了埋。

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可以这样叫一个刚洗完澡的人再一起……再洗一次。

她还来着例假啊!

夏眠在心里无声尖叫的时候,浴室门忽然打开。

自己用惯的沐浴露香味随着打开的门往外飘, 飘进了藏在被窝里夏眠的鼻间。

明明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这刻却又好像有些不对。

水蜜桃的香甜味里,不知道怎么的带了些冷香,两种香气纠缠在一起, 密不可分,又意外的和谐。

夏眠还盘算着自己刚下定决心这会儿又迟疑的事, 就听见脚步声传来。

很近,已经到了自己跟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的被角忽然被人掀开了一些,玉琅清精致的面容和着新鲜空气出现。

鬓角微湿,身上拢着一身水汽,居高临下的望着在被子里红着脸的她。

看到那双潋滟含羞的眸子时,玉琅清也晃了一下神,眸子深处浮现出些什么,嘴里却是淡淡的道:“睡觉不要钻到被子里,容易窒息。”

然后就起身,又出去了。

夏眠咬着唇,从被子里爬出来了一点。

看了眼旁边,是和自己一对的另一个枕头,在等着人过来,枕它。

玉琅清把外面的门窗检查完,又关好了灯,才拿了杯水进来。

她身上穿着夏眠提供的睡衣,是一套短袖衬衫和短裤,纯棉的,穿着很舒服,就是上面还有一只大大的黄色皮卡丘。

夏眠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睡衣穿在她身上。

她承认,给玉琅清拿这套睡衣的时候含有一点微弱的小心思,可为什么这人能把这种可爱风的睡衣,穿出一种,另类的禁-欲感?

就好像她身上还无形的穿着扣到顶的白衬衫一样。

难道是因为她体态太好,脊背挺得很直?

夏眠琢磨不出来,只知道一件更为清晰的事,她没穿内衣。

夏眠这里已经有两套玉琅清的衣服了,穿过,也都洗干净了,夏眠本以为她会介意,还想给她拿一次性的,谁料,她自己说起了这两套。

她总觉得玉琅清有点洁癖,现在看,似乎又不像。

“还不困?”玉琅清走到床的另一边,问了一声躺在被窝里露出脑袋眼睛一直闪躲自己目光的夏眠。

夏眠不知道怎么回。

说自己困,她其实还没困。

说自己不困,又好像别有心思。

“要喝水吗?”

好在玉琅清也不是非要她回答,像是只随口一问而已。

本来不想喝的,她这一说,夏眠就想喝点了。

半坐起身,夏眠接过玉琅清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两口。

等她喝完玉琅清把水杯放在她那边的床头柜上,转身对夏眠道:“我关灯了。”

夏眠点点头,跟她说了一下开关的位置,自己又把她这边的小台灯打开。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开点灯,但是夜灯的灯光太暗,于是她会开台灯。台灯能调亮度,也不会很亮。

顶上的大灯被关了,只余夏眠这边的小台灯在散发着光辉,眼睛还不太能适应骤然的光线变化,眼前随着灯一关而一黑。

夏眠平躺着,感受着旁边玉琅清的气息,脑海里放映的全是上次她们同床共枕时的画面。

她的床是一米五宽的大小,两个人被迫离得很近。

夏眠还在回忆当时玉琅清的动作,就感觉到一只手探了过来,像回家一样熟练自然的捏了捏她不存在的肚腩。

夏眠:“……”

她下意识的肌肤绷紧,飞快的抓住不打招呼就闯进来毫无礼貌的家伙,而那主人还十分的关怀的问:“你来例假肚子会痛么?”

旁边的玉琅清侧躺了过来,面向夏眠,低声问。手被禁锢住了,她也没反抗,任由夏眠抓着。

昏暗的环境,莫名的窒息感丛生。

她明明也没做什么,夏眠却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肯定是因为她太怕痒了。

夏眠暗暗想。

“不,今天不痛了。”

她小声的回道。

注意力停在自己抓住的手上。

平时感觉她的手像是永远都凉凉的,今晚却意外的温暖。

可能也是因为自己的手暖,才敢捏过来?

玉琅清没再说话,夏眠却感觉到她又睡过来了一点。

她浑身僵硬不敢动的时候,耳边忽地响起了对方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夏眠这下,是真的窒息了,已然忘记了如何呼吸,而对方靠近的那边耳朵还在发麻。

麻意顺着耳根涌上太阳穴,最后化成了酥感,耳朵热烫得人心慌。

“睡觉还穿内衣?”

她问。

自己明明一直躺在被子里,她怎么知道自己还穿有内衣?她又没上手过。

夏眠想起来了,自己刚才坐起来喝水了。

“嗯……忘记脱了。”

夏眠说着趁机往旁边又挪了挪,然后拱起腰,背过手去脱。

等她把bra往自己那边的床尾一扔,刚躺回来,她就突然被旁边的人迅猛摁住,接着冷香侵袭,整套动作又快又凶。

“唔……”

呼吸毫无征兆的被人剥夺,夏眠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随后唇上就被人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她不敢动了。

这个吻来势汹汹,又悠转绵长,直到夏眠感觉到自己唇瓣发肿发烫,那人才又躺了回去。

一手把自己摁进了她的怀里,安抚性的轻拍了两下她的背部。

“睡吧。”

这声,又哑又沙。

夏眠心跳得飞快,浑身细胞都被唤醒了,被窝里全是躁动。

这谁睡得着。

她是来例假了,但是玉琅清没来。

乐于助人四字说,赋予别人快乐,自己也会快乐-

零点,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到了。

中秋节总爱下雨,像是知道人们要赏月,故意给人添几分曲折,不让期待的人们太过容易得到。

这样,要是能顺利赏到月了,才会觉得庆幸。

和满足。

中秋悄然而至,酝酿了两天的雨,半夜忽然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雨声被紧闭的门窗隔绝,只余雨珠一滴一滴的打在玻璃窗上。

窗外屋檐雨下无处可躲的不知名小花小草,也被雨水打湿,打得花瓣七零八落,草叶飘零,垂头丧气,不过待阳光出来,一切又会焕然一新。

屋内空调在呼呼运转,和炎炎夏日的热气、房内溢出的燥感做斗争-

夜雨之下,安然屋内,非常崇尚公平的人和夏眠商量,像是生怕夏眠会吃亏一样。

“要不这样,以后,一人一晚?”

此时困困顿顿失去思考力的夏眠应了声,总觉得这个“公平”好像有漏洞,但是困倦的她,没能及时思考出漏洞在哪里。

夏眠宛若虔诚的信徒,看见了信仰的真颜,越发臣服。

“夏、眠。”

“嗯?”

听说如果信仰到了极点,会步入疯魔。

“中秋快乐。”

“这是我们第一次过中秋。”

夏眠觉得,她现在就是到了这个地步。

夏眠睡着了。

趴着的睡了过去。

隐约间感觉到有人脑袋压在了自己肩头上,拥着她和她一起入眠-

早上夏眠是被闹钟叫醒的,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思考的能力才入体。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那边床头柜上的水杯还在。

她又坐了会儿,赤着脚去拉开窗帘。

下了一夜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但外面还是湿的,混着热度,让人看着就感觉到黏腻。

空调被人调高了一些,夏眠只穿着睡衣,刚从被窝里出来还是感觉到有些冷。

夏眠随手关了空调,又开了窗通风,看了一下时间,九点零五分。

她拿起衣服想先去洗个澡,路过还带着热气的凌乱床铺时,脸上忽然一烫。

这湿热的天气,今天,该换一套床上用品了。

快速的洗里个澡出来,夏眠先把被褥给换了,本以为玉琅清在外面客厅,可等她抱着床单去阳台扔洗衣机里时才发现,玉琅清没在家里。

夏眠皱了皱眉,又回房间,手机里有玉琅清发来的信息。

“我回去拿点东西,要吃什么早餐?一会儿给你带回来。”

七点多发来的。

她怎么起得这么早?

夏眠扔开手机揉了揉脸,又平复了下心情才回道:“你看见有什么就随便买点吧,家里也还有面包。”

回完消息她就去收拾自己。

今天不只要去湖净路,还要去滨山,她不为去湖净路打扮,也要想着去滨山得穿得得体些。

想到湖净路,夏眠面色沉了些。

她不是早就明白一切了么。

心不怀期待,别人做什么都不会有太多的触动。

不过今天有玉琅清在,想来,又能看到很多虚伪的表情了。

第20章

夏眠换好衣服刚在梳妆台坐下时, 玉琅清回来了。

她回家换了身烟粉色的裙子过来,裙摆有些A字的弧度,显得腰细腿长, 气质少了几分清净,多了丝冷艳。

长卷发披在背后, 连每个卷似乎都带着精致的味道。

夏眠给她开了门, 她把手上刚买的早餐递过来。

一杯现打玉米汁, 两个水煮蛋。

“吃点垫垫?”

夏眠小声说了句谢谢, 也没去化妆了, 先吃早餐。

她在餐桌边坐下,手上剥着蛋, 眼睛望向玉琅清。

玉琅清进来洗了手, 就在沙发上坐着,眼镜架在鼻梁上, 很认真的拿着手机看。

两人一时无言。

看她这正经得像在开什么大会似的模样, 要不是忙碌了一晚的身体还有些酸软, 夏眠都快以为昨晚在自己身下的那人是她梦里的自我杜撰。

所以她昨晚为什么不回家反而来自己这边, 然后今早又早起回去换衣服?

难道就为了留下来给她煮个红糖鸡蛋,再让她伺候一晚?

也不对,伺候的事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应该不在她的计划里, 她原先可是叫自己说, 睡吧。

夏眠不敢去细想。

“你不吃吗?”夏眠问。

玉琅清抽空抬头,淡淡的看了眼她:“我吃过了。”

夏眠懂事的没再问,吃了两颗水煮蛋又喝了半杯玉米汁, 她就饱得差不多了。

“你收拾好了?”

进房间化妆的时候夏眠又问了句玉琅清。

对方嗯了一声,可能怕她有压力还道:“不着急, 还早,你慢慢来。”

她话是这样说,但人在外面坐着等了,夏眠也不好磨蹭,十一点就收拾完毕,和玉琅清出发湖净路。

今天虽然没下雨,但天上还是笼罩着一层乌云,遮盖住了太阳,像是在酝酿下一场雨。

就算是阴天,气温依然高,还没有一丝微风。地上的水汽早被蒸发完了,只余热度烘人。

黑沉沉的天让人心情也跟着沉了起来,路上,夏眠想了想,还是开口:“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我家的情况……我其实还有个妹妹。”

夏歆今天肯定是在家的,玉琅清又还没见过她,夏眠就自觉把自己的家庭结构说了一下。

玉琅清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今天节日,大家可能都去走亲戚,路上的车还不少。

“嗯。”

其实在还没和夏眠见面之前,夏家的情况就全都摆在了玉琅清的面前。

去首都开研讨会的时候,她没在酒店里注意到夏歆,还是上飞机后她盯着自己看,和她对视了一眼,发现她的眼形轮廓有些熟悉,心才有猜测。

“她这学期刚刚大三,平时在首都上学,所以你当时你没有见到她。”

当时,也就是两家会面的时候。

事情过去得有点久了,夏眠不记得那会儿他们有没有提及过夏歆的存在。

为了以防万一,就算说过了,她再多说一次也不是什么问题。

玉琅清沉默了会儿,忽然道:“她比你小很多?”

她既然知道夏歆的存在,就也知道两人的年龄差,不过是故意这样问。

在听到夏眠回答说差六岁时,玉琅清又顺着道:“关系亲厚么?”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问。

夏眠垂了垂眸,随后眸子看向窗外:“我小时候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后来十几岁才到云城,接着就是一直读书,和她没什么相处的时间。”

说这么多也就只有一句话。

两人没什么浓厚的姐妹之情。

玉琅清猜到了。

“奶奶?”

她轻轻念了下这个称呼。

夏眠上车后忘记连蓝牙放音乐了,玉琅清也没动,于是车里很安静,她的这两个字说得很轻,却也飘进了夏眠的耳朵里。

“嗯,她早些年去世了。”

夏眠缓缓道。

“抱歉。”

到路口红灯了,玉琅清的车速慢了下来,抽空看了眼旁边的夏眠。

她侧对着自己,面部看向窗外,玉琅清看不清夏眠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听见她道:“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没事的。”

十年,早已抚平了很多难过。

也包括失去亲人之恸。

十年?

玉琅清握着方向盘的手,食指抬起,又落下,若有所思-

和夏眠昨晚说的时间刚刚好,两人到湖净路时,十一点半。

这边虽然是老街,但近些年居民也翻修过自己的住房,添了很多现代的气息,只是也还留有一些古朴的建筑规格。

夏家也可以说得上是个小别墅。

进门有点院子,围墙上有两棵爬山虎,正厅大门在稍侧边一点,门前还有几级台阶。

两人车刚停好,门就被打开,崔女士亲自站在台阶上笑意盈盈的望着两人。

“琅清来了,外面热,快进来。”

语气亲昵,和蔼。

夏眠下车的动作微妙一顿。

下一秒才继续动作。

后备箱的礼物玉琅清已经分好,一边是拿回玉家的,一边是拿来夏家的。

夏家那边的数量更多一些,不过多也是多些月饼和水果等节庆礼品。

玉琅清和夏眠说过了,玉夫人叮嘱过玉琅清,叫她不要买那么多月饼和水果,家里别人送的都堆满了。

玉琅清站过来和崔女士打招呼,矜贵有礼,却没有多热络:“好久不见,阿姨。”

崔女士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厚,想迎着玉琅清进屋,却见她又回头过去帮夏眠拿礼物。

见状,崔女士喊了句陈姨,说让她来拿,叫两人直接进屋就行。

夏家一楼做挑高设计,客厅大约有十米高,可以直接看到二楼走廊。

玉琅清刚进门,就感觉到了一道目光落下。

她抬头,看到了在二楼栏杆边上居高临下望着她们的夏歆。

玉琅清淡淡的收回目光,宛如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摆件。

还没进到客厅,一身家居服的夏主任也走了几步出来,和玉琅清打招呼。

“琅清来了啊。”

玉琅清规矩的喊了声:“主任。”

“在家里就不用这么见外了。”

夏经安保养得很好,身上还带点书香气息,只是额前的发际线还是不可避免的往上移了些。

“就是,既然到家里了,那就是家人了,不用叫这些虚名。”崔女士在旁边接过话茬,让两人到沙发上落坐。

沙发茶几都比昨晚收拾得干净,连靠枕也规矩的摆放着。

一直没夏眠说话的份,她也不在意,把手上的礼物都放到茶几上,她挨着玉琅清坐下,听着三人聊天。

也不能说是三人在聊,都是崔女士问,问问玉夫人玉先生的情况,玉琅清答,夏主任偶尔插一句,发表自己的见解。

气氛看起来倒是挺好。

过了会儿,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

几人抬头看去,是夏歆正慢慢的从楼上下来。

她穿了件有点像绸制的吊带长裙,身材显露无遗,放着头发,多了几分柔意。

她的脚还没好全,下楼梯要一步一步的来。看见她下来崔女士连忙起身,去扶她。

夏经安见到她还跟玉琅清道:“琅清应该见过阿歆了吧,那天她扭到脚,我正好不在院里,就让她去找你了。”

旁边的夏眠闻言眸色一动。

玉琅清没有跟她说过这事。

自己还以为她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谁成想,人家见都见过了,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而她刚才还在车里跟人介绍。

又想起她问自己跟夏歆的关系深厚与否,而自己的回答,像是在,诉苦。

好像小丑。

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涌上来,夏眠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就听见旁边的玉琅清不急不缓的开口。

“抱歉,每天见的病人太多,没记得。”

她这像是没有情商的话,可没让人听出来她有多大的歉意。

按理,就算自己真的不记得了,这会儿不也应该就这话口说下去的吗,怎么就这样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没记得?

夏经安脸上儒雅的笑容一僵。

那边本意是想看到玉琅清见到自己露出错愕样子的病美人般出场的夏歆也愣了。

没记得?

她怎么会不记得自己?

她还问过她要微信,这距离她们上次见面才过去几天,她又不是长的大众脸,见过她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而夏眠:“……”

萦绕在心口的不知名情绪,刚来到半路,就这样被人在路上给遏制掉了。

她低头,借着拨了拨额前碎发的动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夏眠头一次,觉得不爱说话的玉医生,还挺有自己的聊天个性的。

嗯,玉医生日理万机,怎么可能知道夏歆的存在还故意套自己的话呢。

饶是崔女士,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有比嫂子当着面的说她不记得自己见过小姨子更尴尬的事吗。

好在夏经安又开口,打破沉静。

“说得也是,院里每天那么忙,琅清一天要接诊不少病人,加上那次我也没让人说清楚,是我没考虑周到了。”

接着又对夏歆道:“阿歆,过来跟你嫂嫂打招呼,别以后在外面看见了都不认识。”

夏歆屏着一口气,憋得自己脖颈上青筋都出来了。旁边崔女士还扶着她,她又不好做什么,只能忍着走过来。

她是故意的,她肯定是故意的。

一次,两次,三次,这个玉琅清,就差把不待见她写在脸上了,她以为她是谁,拽什么。

“嫂子。”

夏歆这声喊得干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是怎么从牙缝里憋出来的。

她眼睛又看向玉琅清旁边的夏眠上。

夏眠就挨着玉琅清坐,看起来亲密,但实际两人根本没碰到,她也不插嘴,只安静的听着。

看着跟个小媳妇一样。

夏歆在心里嗤笑了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对于夏歆的问好,玉琅清只是嗯了声,真如第一次认识她般,从包里掏出了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她。

“见面礼。”

她态度虽然冷淡,但礼节上却滴水不漏,在玉琅清另一边坐下的崔女士也只当她是性子冷,忙示意夏歆去接。

可这一刻,这个红包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红包了。

夏歆觉得这是她对自己的无声羞辱。

她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还是打算,就算记得也当不记得,把自己问她要微信之类的事当没发生过一样的掀过?

明明她不记得,这事就这样翻篇过去,对谁都好,可夏歆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那口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堵得她想发火的气。

“阿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谢谢你嫂子?”崔女士见她不动,催促道。

夏歆又想起昨晚崔女士和她耳提面命的话语。

“和玉家攀上关系是我们走运,要不是我跟阚郡交好多年,这样的好事根本不会落到我们头上。”

阚郡就是玉夫人。

“你明天对玉琅清客气点,卖点乖,玉家家大业大,你以后想干什么,有那么一个靠山在,谁敢给你不痛快?”

看见玉琅清依旧举着红包,崔女士叫了声夏歆她还不动,气氛瞬间有些绷紧。

崔女士脸上的笑容,逐渐转变成平时的冷硬,嘴上说出来的话却还带着点笑意。

“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还害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