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1 章 攻略进度99.971%
松田阵平自从大学之后就都是从他人那里听来的神无梦的消息。
他和萩原在放学回家路上被人抓走好像还发生在昨天,他们两个被一起丢到了一个实验室,里面有一个孩子正躺在实验台上哭喊尖叫。
两个八岁的小男孩吓得汗毛倒立,相互帮忙解开了绑着自己的绳子过后就想跑。或许是因为运气好,他们两个小东西差点儿把实验室掀了,拆了不少东西。最后重新被关进去的时候来了个自称组织科研部门下属部门中专门负责工程技术家伙,把他和萩原拎了出来。
那个害得他们被迫和亲人分别的家伙名叫兰吉特,是个热衷人体实验的疯子,往后这么多年里都一直时不时过来“拜访”他和萩原,眼里满是遗憾。
而带他们走的那几个工程技术人员也不是什么好人。常年戴着护目镜的老家伙们只是语气平淡地警告他们,不想家里人死于非命的话,就和过去告别。
在组织里待得越久,他们越是能意识到这一点。年幼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只能一起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不出去,相互抓着对方的手臂,以得到一点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的心理安慰。
松田阵平后来一直跟着工程技术部门的人物学习机械相关的知识,主要侧重面在武器上。萩原研二原本也是跟着他一起的,但在后来一次意外中被高层发现了萩原研二的高情商和语言表达能力后就调去了情报部门。
他们两个现在还是住在一起。萩原研二被调去情报部门后精神状态差了不少,松田阵平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才知道原来他被分配的任务主要是刑讯和潜入敌方套取情报,前者不用说、后者也同样需要人的精神高度集中。
他想了一下,最后只能拍了拍幼驯染的肩膀。
萩原研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把脑袋凑过去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叹了口气。
——越是长大他们越是明白自己被关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萩原研二时不时就会去到审讯室,回来过后整夜整夜睡不了觉。而松田阵平也不会不知道他经手的一些工程图最终都被用在了哪里,他们几乎非常默契地从不看新闻,也不去了解任何与爆炸有关系报道。
虽然并不是什么非常好的处理方式,但是简单可行且有用。
如果他们无牵无挂,或许他们也会选择突破常年与外界失联的情况、试着和警方联系,但他们不能。萩原研二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父母还在、姐姐也不比他年长多少。而松田阵平除开父亲之外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
——虽然松田阵平后来被妹妹告知,母亲已经去世了。
但无论如何……活着的人就好好活下去吧。
再次见到神无梦是在小半年后了。那个时候萩原研二因为队友的故意坑害而没能及时离开,深更半夜的逃到了熟悉的图书馆的一处角落,和打着手电筒的神无梦大眼瞪小眼。
大概是因为平时用来挡住额头上的伤疤的刘海此时容易影响阅读,神无梦此时拿了个发夹把刘海别到了一边去,那个疤痕让萩原研二一下就认出了她。
神无梦什么都没说,关了手电筒就起身去扶他到角落里,不容抗拒地接了他的衬衣,冷静且动作娴熟地处理伤口。头发盘在脑后的女警官表情平静,只是眉头微微皱起,低声问道:“可以说一些能说的信息吗,我要怎么处理才能帮到你?”
一路逃过来已经有些精疲力竭的萩原研二没想到会遇到神无梦——半年前松田阵平回国后告诉他神无梦的事情时,萩原就去调查了一下神无梦的相关信息,只是没想到她后来竟然去考了警校。
而神无梦并不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我已经被看作你的同伴了,所以麻烦不要想让我直接离开。谁知道我会不会一出去就被狙.击.枪对准脑袋。”
代号为Grain的现役组织成员萩原研二只好点头同意。他不知道神无梦有没有认出他来,但他既然已经认出来了自家好友的妹妹,就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真的不管她的死活。
只不过神无梦处理得比萩原想象中好太多了,手法生涩、看得出来从来没做过类似的收尾处理,但是神无梦学得很快,效果意外的不错。
神无梦甚至还在听完他说得相当模糊的事情经过后从法律和心理方面给他出了点儿主意帮他解决这次意外。
解决得很好,好到了情报组的负责人把这件事情上报的程度。
理由是一来有其他成员看到了神无梦,二来按照伤势情况来看,萩原研二应该没有能力自己收尾,也就是说,那件事情被组织之外的人知道了,那个人甚至还插手了一部分。
这一切不难串联起来,知道她的方位的只有公安,而他们为了防止未经训练的她在接下来的审讯中无法忍受而泄露信息,要让她永远沉默下去了。
消音枪再怎么安静都还是有声音,公安的人选择用刀很正常——并且此时神无梦体力不支、弹药不足,就算是用刀近战,她也一定逃不掉。
这个结局她不是没有设想过,只是这件事情发生在她拿自己作为赌注救诸伏景光之后,实在是让人心情复杂。
一声枪响。
神无梦愣愣地转回身去看着眼前这个没了大半边脑袋的身体向着侧面缓缓倒了下去,温热粘稠的液体从脸上慢慢滑落下来,滴到地上。
银色长发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把枪放回大衣里,走上前来翻了翻尸体的衣物寻找身份证明。搜身过后组织内专门负责处理卧底和救援其他组织成员的第一杀手站起身来,瞥了她一眼。
“收拾好情绪,跟我回去。”琴酒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波动。
神无梦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琴酒刚刚开枪时,几乎可以算是她此生中最有安全感的时刻之一。
她知道琴酒的性格,虽然没有接触过几回,但神无梦帮他扫尾的次数不少——琴酒总是很容易触碰到法律的边缘并且毫无心理负担地大鹏展翅。她很清楚,只要她不背叛、且有用,琴酒就不会伤害她。
……这可真是见鬼啊。
年轻的女性顶着满头的鲜血和脑浆,露出一个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的奇怪表情,脚步飘忽地跟上了琴酒。
只不过审讯稍微有些麻烦了。
神无梦倒是不担心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身份问题在她这里就是最高保密等级,基本等同于她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的关系。
问题出在了她编的剧本里,关于自己试图从公安那里套取情报的这一情节上。
神无梦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她是卧底或者叛徒,审讯的时候神无梦没有遇到那些会让她下半辈子都带着残疾的手段,这些都被改成了药物。
低剂量麻醉以让她能更顺利地说出真话也好,精神类药物以让人失去理智也好,她一个不落下地尝试了个遍。
公安一开始就打算放弃她,所以她也没有机会从协助人那边知道他们安排的到底是谁来假扮那位被她盯上骗取情报的公安——但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他们肯定知道,她不能随便说一个什么名字了事,否则就会带着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起翻车。
神无梦只能一口咬定她知道的那个肯定是个假名,她不知道那个人真实的名字是什么。
无论是精神上的折磨还是别的什么,她不想说的就一定不会说。神无梦对自己的忍耐能力相当有有自信。
那位她不认识的情报组成员基本快把药物加到致死量时她也什么都没说。被双手反绑在椅子背后的神无梦咬着牙忍耐着药物带来的近乎疯狂的狂躁和痛苦,双手攥紧,表情却是在笑的。
于是负责审讯她的成员低头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后,转身去拿出了各式各样的、沾满了血迹的刀具、针、钳子。
“不知道真名的话,看到长相也总该认出来了吧?”没过多久降谷零出现在审讯室门前,提着一个人的衣服后领把人脱了进来扔到地上。诸伏景光站在门边,带着他“只在卡慕小姐面前才会露出的”温和笑容,说着不走心的儿公式化的道歉台词。
“不过卡慕小姐也用了我的代号,”他的语气平静柔和,但眼睛里没有多少笑意,“或许我做的事情也不算是太过分——卡慕小姐差一点害死了我呢。”
他们两个来得很快,神无梦原本以为她还得再死撑一会儿的——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再过一会儿她还是不是活着。
她自己是死是活这件事情神无梦不太关心,不过苏格兰过关这么快的吗?按理说他也得进一次审讯室才对啊。
神无梦艰难地呼吸着,试图在眼中摇摇晃晃的重影中看清楚门口的那两个人影。
她有一点想骂一句什么,至少也得还一句嘲讽给苏格兰,但失血过多和远超出正常剂量的精神类药物让她的意识变得撕裂破碎又模糊不清,后续的事情她已经不太清楚,只能大概听到几个人似乎是起了争执——好像不止有她那两个同期的声音。
萩原研二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神无梦身上的衣服上沾满了深深浅浅的血痕、一动不动地垂着头歪着身子,被反绑的双手吊在椅背上,负责审讯的情报组成员正在收拾工具,组织的波本和苏格兰在商量谁带她走。
苏格兰在追求神无梦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组织成员多数都很危险,拿到代号的成员的危险程度更是普通成员的翻倍。神无梦一直没有答应,萩原也就没有什么动作,一直到他接到消息说卡慕被追杀。
整件事情就像是个闹剧一样。
更靠近门的波本先一步注意到了他的到来,金发青年侧过身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格林,有什么消息需要通知吗?”
萩原研二也带上笑容,摊了摊双手:“我只是接到求助,说有一个硬骨头,无论是精神药物还是直接用刑具都不肯开口,叫我过来帮忙呢。”
这句话不假。那个问不出来消息的家伙确实找了他,因为高层没有说卡慕可以死,但他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把功劳让给审讯方面更加精通的萩原研二,以免不小心弄死了卡慕,反而受到惩罚。
“怎么样,她说了吗?”萩原看向那个叫他过来的同事。
对方摇了摇头过后,在场还清醒着的三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只不过他们的想法与目的各不相同,也没注意到对方的神情。
萩原研二朝着椅子上的人走了过去,一面走一面低声叹息:“……审讯可是艺术,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女孩子呢。”
按理说他这个时候应该直接拖着神无梦离开这里,太过温柔的做法会让人觉得不符合组织成员作风。不过好在萩原研二一向爱惜女孩子,他这个时候稍微绅士一点也不会太奇怪。
萩原研二把身上的黑色长风衣脱下来后裹在神无梦的身上后把人从椅子上抱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然后被那个代号叫苏格兰的家伙拦住。
这个有一双蓝色上挑眼的狙击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似瞄准目标的猎豹。萩原研二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礼貌地提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苏格兰。”
苏格兰摇摇头又点点头,低声道:“把她留下。”
留下?萩原研二轻声笑了笑:“放心,苏格兰先生,我对待女性一向很温柔。我会还给你一个四肢健全的卡慕——至于留不留疤痕就看修养了,我会注意的?”
“还请把地上的这个家伙的信息发给我,”萩原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以免我花费不必要的精力在信息核对上——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的。波本,你应该很清楚我的风格?”
波本双手抱在胸前站在一边,无所谓一样点了点头。
于是萩原研二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审讯室。
回到安全屋的路上,解决了一切有可能存在的信息泄露风险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降谷零忽然出声道:“苏格兰,你觉得格林和卡慕认识的可能性有多大?”
诸伏景光扶着方向盘的双手非常稳定,他直视着前方没有侧头去看降谷,语气平和:“很大。我猜他应该是卡慕之前提到过的那两位干部中的一个。”
第 342 章 攻略进度99.972%
而萩原研二正在说的就是这样一个同班同学,此人名叫安部祐,黑色卷发,蓝色眼睛,长相清秀但不乏锐利感,只是相对于警校的青年们来说,身材可能有些过于单薄了。
“真的很像啊,小阵平不这么觉得吗?”萩原研二抬起手来,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就连性格也有些相似呢,因为姓名读音而第一个上了讲台,但只讲了自己的名字就直接走了下来,非常有个性哦。”
一旁性质缺缺的松田阵平抬了抬眼皮,撇了自家幼驯染一眼:“萩原,你知道这个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情。就算你真的觉得他很像神无梦,我也不觉得你会忘记神无梦是女孩子、而且比我们小两岁。进警校可是要体检的。”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啊,明明开学典礼上他就坐在我们后边一排,全程一直都在注意着我们这边,可是他是男性。”
松田阵平偏过头去看着萩原研二,挑了挑眉:“你不会是觉得,我妹妹突然变成弟弟了吧,萩。”
察觉到挚友情绪变化的萩原立刻停止了话题,拉着松田离开了教室。
而他们刚刚话题的中心——安部祐,此时正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看起来正拿着一本书在翻阅,但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往下翻过一页了。如果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按在书页上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萩原研二的声音压得很低,安部祐没有能听清楚他到底和松田阵平说了些什么。但安部祐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二人出教室的时候,萩原研二动作非常自然地回了头,目光扫过已经不剩下多少人的教室。
如果安部祐身上没有秘密、不怕被探究的话,他当然不担心。
安部祐这个名字是假的,男性这个性别是假的,22岁的年龄也是假的。关于安部祐,大部分信息都是假的。
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别无选择。
安部祐的养父母是政法界的知名人物,父亲是法官,母亲是律师。或许是因为安部夫妇本身太过优秀,所以对养女同样要求严格。以男生的身份送她来警校参加训练,在安部夫妇眼中,是一种培训、更是一种惩罚。
对于她不愿意听从父母要求的惩罚。 ——被开除出警校的事情当然是公安那边伙同教官们演的一出戏码。
公安原本不打算要她的。神无梦的能力偏向更加是个幕后而不是正面战场,但是她已经被组织盯上了,公安这边也就干脆将计就计。
只不过这么一来,神无梦在公安这边就完全没有任何档案和记录,全靠她的协助人和联络员,一旦负责对接她的人员放手或者殉职,她就彻底成了断线的风筝,哪怕未来组织覆灭、追捕组织成员,也没有人能为她作证。
这样做也是出于公安对她这个没有办法接受卧底训练的人的警惕,她知道得越少、暴露的时候公安受损越少。神无梦也很理解,更何况她叙述自己遇到萩原研二的时候的描述模糊了萩原这个组织成员的特征,公安不信任她也很正常。
她迟早会被公安放弃。
只不过神无梦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这一切的起源是苏格兰的暴露。
神无梦因为资料根本就不在档案之中而没有和诸伏景光一起被警视厅里的卧底抓住尾巴,但是她现在正在和诸伏景光假装被追求者与追求者,最近已经在商量要不要同意这场假追求、好让苏格兰的行动更加方便。景光出事的话她肯定也不好过。
景光意识到他的身份暴露的时候,神无梦就坐在他的副驾驶位上。
“苏格兰,”她忽然出声道,“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你愿意配合我吗?”
诸伏景光的眼睛睁大了一些。
自从神无梦向他们坦白说自己进入组织的真实目的后,他和降谷零与她的关系一直都有一点僵硬。同为情报组的降谷盯她盯得很紧,以至于身为“追求者”的苏格兰还不得不时不时和波本发生一些冲突,只不过波本纯粹是挑神无梦的刺儿,苏格兰是护短的那个。
神无梦一般都会直接无视,让他们自己去表演。
诸伏景光不清楚降谷零有没有向公安那边说明神无梦的事情——总之他没有说。那天神无梦看着他,问他如果诸伏高明被迫和他分离后不能离开组织,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扪心自问无法做到大义灭亲,诸伏景光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污点证人保2护计划。神无梦显然也是打算这么做,所以他保持了沉默,但也做好了随时把枪口对准她的准备。
现在神无梦坐在他旁边,看着车窗外面,语气冷静:“这件事情并不是无法解决,时间没有紧迫到你只能殉职的程度。只不过你得赶紧和你的协助人联系,我们来玩一次游戏——让卧底暴露事件变成组织内斗事件。”
神无梦的思路很简单,把这件事情的真相是苏格兰想通过假追求放松卡慕的警惕,试图找到她一点把柄来威胁她。而卡慕也没闲着,公安的人注意到了她这个知名律师的不同寻常之处,于是她假装被逼无奈打听情报、以放长线、钓大鱼。
于是她与公安接触的事情被苏格兰发现了,苏格兰当然觉得应该举报她。只不过组织在警视厅的卧底也发现了这件事情,并且早一步发出了消息。
但苏格兰没想到的是,卡慕从头到尾用的都是他的代号。消息传到了组织那边就成了“苏格兰是卧底”。
同时,这样过后诸伏景光和神无梦的关系在明面上就会变得非常差,没有谁会想到他们其实是同一阵营。
神无梦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具体要如何执行,怎样处理细节,都交给公安去费心吧。
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神无梦按照计划逃跑,一边跑还得一边表忠心和告诉组织自己真的不是卧底。一切结束后她应该还是会进一次审讯室以确定她的立场,随后整件事情就会结束。
公安那边告知她的是他们会暗中帮助她甩开组织的追杀。神无梦因为早有准备,逃得不算狼狈,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应该已经把警视厅的那位卧底抓出来送去当一个假证人了,她现在也几乎力竭,应该立刻休息一下调整状态以应对审讯了。
就在这个时候,冰冷的刀刃抵上了她的后背。
所以其实警校的教官们几乎都知道安部祐其实是女性,但对于这样的安排却无可奈何——毕竟是安部夫妇要求的“按照男警员的标准进行训练,无论如何不可以放宽标准”。
安部祐也清楚养父母的意思——要她知难而退,回去继续做父母身边的乖女儿,按照父母满意的方式活着。
但就算是死在这里,她也绝对不会回去的。
至于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说实话,安部祐并不在意。剪掉对于许多女孩子来说珍贵的长发也好、未来必然会再次经历的校园霸凌事件也好、已经可以预想到的因为男女体力差异而导致实践课的惨淡成绩也好,她都不是很在意。
她只需要远离安部夫妇就可以了,其余的都不是那么重要。
“说吧,”松田阵平双手插在裤兜里,眯起眼睛享受着天台的风,“你都注意到了什么,萩。”
萩原研二笑着把手搭上挚友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一般说道:“小阵平还记不记得,小神无梦小时候对叔叔阿姨撒谎,说你没打架、只是摔了一跤之类的话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样子?”
松田啧了一声:“那些时候我站在她旁边,怎么可能看到她当时的样子。神无梦从小就很会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跟你学的。”
“哦?”松田把插在裤兜里的双手拿了出来,抱在胸前,换了个更认真的神情,“你之前可没告诉过我这些。”
“那是因为小阵平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即使我说了,你也不会把这一点作为证据吧?”萩原稍微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得到了幼驯染的一个并不用力的肘击。
“刚刚那位安部君,可是在站上讲台后做出了和当年小神无梦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球运动哦,”萩原伸手按住松田的手臂,语气也变得认真了一些,“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有其他人在紧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阵平,要不要试试?”
松田阵平没有立刻回答。平日里一向做事随心所欲、潇洒得就像没有任何可以牵绊住他的青年此时却像是忽然因为什么而感到犹豫了一样,却也因此变得更像是这个年龄段的青年该有的样子——挥洒热血、自由潇洒,但是同样也有着挂念的人与事。
作为从小就认识的朋友,萩原当然理解松田此时的反应。
当年的事情,起因是松田丈太郎被误抓、母亲不得不带着还没到学龄的妹妹一起前往警局作证。只是路上遇到了意外,松田夫人残缺的尸体被发现,而6岁的神无梦就此失踪。
松田丈太郎没能等到妻子为他作证,错过了冠军赛,回到家后,失去了事业、妻子和小女儿的拳击手从此再也离不开酒精的麻痹。
那个时候松田阵平8岁。他没有能力去找回妹妹、也没有能力向造成一切悲剧的现警视总监讨要一个说法,于是等到了今天。
十四年中松田阵平一直坚持“只要没找到尸体,那就是还活着”的想法,认为神无梦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
只是十四年前的监控等技术远没有现在完备,数十年来没有消息,除了松田阵平本人,和萩原研二之外,几乎没有人认为,当年那个跟在松田阵平身后喊加油的小女孩还活着。
他们二人不说出口,但难免受到影响。
如果突然发现了一个疑似自己失踪的妹妹的人,松田第一时间不会立刻上前去试探。就好像如果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消息的话或许松田阵平还不会太过失望,但如果是得到希望又再次失望,只会比前者更加痛苦。
——保持冷静。急躁是最大的陷阱。
既然人已经出现在警校里了,那就说明他们有半年的时间来慢慢探寻安部祐是否真的和失踪的神无梦有关。
萩原研二站在松田阵平身旁,安静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萩原没有说的是,安部祐虽然是这些年来他遇到的第一个紧张时的身体反应和神无梦一致的人,但安部祐和神无梦的区别也同样无法忽视——那位安部君站上讲台后只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就走了下去。
旁人看了会觉得安部祐过于心高气傲,但萩原大概能看出来,安部祐站上讲台后停顿了一下,张了张嘴,然后才报的名字。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出于什么原因没能把话说出来。
而神无梦的口才可不弱,还真不是松田说的“跟萩原学”的——松田阵平从小就被自己妹妹噎得说不出来话,只能气得瞪眼。
再加上走路姿势、站姿、神情等各方面的细节以及其中能够看出来的问题,萩原研二总不能直接去询问,但这些零零碎碎的问题已经足够让他意识到、一些不太对劲的事情。
总之先观察,总是没有错的。
警校的第一天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安部祐保持着自己的独来独往,没和任何人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在第二天早上集合跑操的时候,安部路过第一排的几个人的时候,看见松田阵平和旁边一位不认识的青年脸上都贴着纱布。
……真是有活力。安部祐心情平静地走到了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站好。
打架不算是什么大事。安部一直保持着平和的心态,直到听到班长替那两个人打掩护、主动要求多跑一圈。
安部祐攥紧了拳头。
糟了,她好像也,多出了,一点活力。
第 343 章 攻略进度99.973%
“卡慕,”任务结束之后的诸伏景光背着琴包,皱着眉看着神无梦,语气低沉,“你在阻止我完成任务。”
神无梦还没有把晚会上的礼服换下来,只是脱掉了西服外套、搭在臂弯上,听见他问话也仍旧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的衬衣衣袖,再把白手套拽下来,露出带着疤痕的双手。
“我是来帮忙的,苏格兰,”她像是在叹息一样,偏偏又是笑着说的,“我只是讨厌你而已,在完成任务的情况下让你失职似乎不是什么被禁止的事情——我来解决目标也是一样的。”
“不要让我觉得带你过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卡慕,”琴酒摇下车窗,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汽车旁边的两人,嘴里的烟已经燃了一小半,“上车,条子应该快要到了。无论你们有什么恩怨,不要影响任务。”
“好、好,”神无梦摊了摊手,又把白手套戴了回去,像是有些神经质地重复着这一动作一样,“我一定不会影响任务的。”
“苏格兰,”坐上车之后她又忽然开口,转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一言不发的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一会儿一起去喝一杯吗?”
夜里的路灯光在车窗中不断后退,神无梦逆光的侧脸也忽明忽暗。诸伏景光看不太清她是什么神情,只能看清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在明暗交替之中望着他。大概是因为颜色太浅了,总是给人一种空洞的非人感。
坐在副驾驶上的琴酒头也没有回,像是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是不是就突发奇想的状态:“不要发疯。”
“嗯嗯,”神无梦熟练地接上对方的话,“组织不允许代号成员自相残杀,除非发现对方是卧底,我知道的。我只是想和苏格兰好好聊一聊。”
然后她又转过头来,笑着对诸伏景光说:“看起来琴酒认为你实力不足。我是女性,还是情报组成员——我约你出去,他竟然会觉得我可以对你造成威胁。”
诸伏景光“啧”了一声,正要顺势接话,答应这个邀请,就被琴酒打断了。银发男人很是不耐烦地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后排,重新点上了一支烟,用警告一类的语气呛声道:“是,毕竟你是个会在身上绑一圈炸.弹的疯子,苏格兰能不能活下来不知道,但你一定会被炸死。”
神无梦就像是没听到琴酒的那一句“疯子”一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再当着诸伏景光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外套:“今天没带——我已经很有诚意了,没有炸.弹,我可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所以苏格兰,一会儿要一起去喝一杯吗?”
前排的伏特加小声地叹了口气,琴酒直接无语至极地哼了一声。
不是任务期间的事情,他们也管不着了。
诸伏景光冷着脸,没有去看坐在自己旁边的神无梦,冷笑着说:“这次我不答应你,下次可能就是你在自己身上绑一堆炸.药来找我了吧。”
神无梦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萩原因为被质疑泄露组织的相关信息后不能继续关注这件事情,松田从此之后都在暗中跟着组织对神无梦的追杀。
因为神无梦是警校学生,而且并不是那种失踪后根本不会有人关注的、安静的学生,本人又是谨慎到让人以为她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组织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动手,一直到——
一直到她因为闹出了大事而被开除出校,无法入警。
松田没能拿到这件事情的具体内容,但估计神无梦惹出了相当严重且性质有些恶劣的事情,以至于被警校除名后政法领域并不接纳她。
出于对她的才华的“欣赏”,组织找到了她。
后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松田阵平听说他的妹妹在组织中晋升的速度相当快,穿着职业装走上法庭的样子让组织里不少不习惯用脑子管理身体的男性议论了一遍又一遍。
还没等到他终于无法忍受而自己动手、暴露了他们是兄妹这件事情,神无梦就自己解决了这件事情。
净身高就有172cm的女性踩着八厘米的粗跟高跟鞋、脸上是她偏好的更加接近欧美风的小烟熏,有一下没一下抛着手里沾着血的匕首,笑着转回身对上松田阵平的视线,声音有一点哑,语气倒是从容平静。
她问,你是来加入他们,还是来加入我?
神无梦没等他回答,就保持着侧身的姿态把头转了回去,没有把后背留给他。她的长发披散着,此时因为刚刚的打斗而有些凌乱,神无梦把匕首随手一扔,直直地插.入地上躺着的某个家伙的腹部,激起一声短促而微弱的惨叫。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高跟鞋,再伸手拍了拍包臀裙的裙边,自言自语一样低声叹气道:“……我明天上庭要穿的,真是可惜了。果然匕首不好控制吗?还是直接用拳头更合心意啊……”
松田阵平没再管那个房间里一地的或伤或残的、色胆包天的东西。他刚从一场交流会上下来,听到有人找神无梦的麻烦过后就直接穿着黑色西装过来了。尖头皮鞋踏在血液和酒液的混合物上,发出十分有节奏感的脆响。
他在自己的妹妹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下,确定了她没受太严重的伤后平静地开口道:“明天的庭审,要求有变化。”
松田阵平表情冷漠地点点头就往外走,心里却在思考,妹妹是从哪里知道的他的代号的。
不过他也不算是瞎编了一个借口,神无梦明天的任务确实有变动,和他手底下的一支小队有关系。既然涉及到了爆.破,那他来提醒一句也很正常,毕竟神无梦现在是组织里不少人看好的新人,有望在二十六岁这样过分年轻的年纪拿到代号。
——虽然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很清楚,虽然日本社会普遍更注重资历、不是很支持跳级,但是神无梦在国外读大学,那个时候跳过两级,不知情的人会算错她的年纪,她真实的年龄是二十四。
他和萩原研二关系好是代号成员基本都知道的,而萩原研二是个情报组成员,他来提醒一句很有可能加入情报组的神无梦、卖一个人情,并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更何况没有人会想要得罪情报人员。
神无梦也很平静地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好的,以及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向格林先生带一句问候?”
——神无梦怎么连萩原的代号也知道了。
松田阵平一边满头问号,一边表情不变地点头。
诸伏景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伏特加随便找了个酒吧就放他们两个下车了,神无梦随便挑了个安静一点的位置,点了一杯威士忌过后就直接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苏格兰先生,”她脸上的笑容不变,“我是来威胁你的。”
神无梦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西装外套的外翻衣领,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做出一个聆听的姿势。
诸伏景光心领神会,顺着她的手指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大概是特制窃听器的东西,随口讽刺了一句回去。
这个氛围之下吵起来还是很容易的,诸伏景光很轻松地就把她摔到了地上,西装外套掉到地上,紧接着就被狠狠地踩了一脚。
“抱歉,”回到安全屋之后的诸伏景光稍微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拿着棉签慢慢地给坐在一边的神无梦上药,“刚刚……没收着力度。”
神无梦穿着无袖打底衫,表情平静:“不用道歉,本来就是我主动来找你的。”
“所以,”简单地上了药之后,景光收拾好医药箱,拖了一把椅子坐过来,“什么事情?”
诸伏景光隐约感觉这位好几个月没见的同伴身上似乎多了不少伤痕,不过联想到先前的那场审讯,他也不好多问什么。
而神无梦的语气一直都像是没什么起伏一样几乎不变:“我可以替你们长期拿组织的科研部门那边的资料信息,但是我希望公安能对我的亲人提供保护——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被放弃了,”她面无表情地说,“但是……我不愿意彻底放弃自己的底线倒向组织,是组织让我不得不和亲人分离这么多年。公安的卧底里,我只联系得到你和安室。”
诸伏景光皱了皱眉——神无梦仍然愿意向公安部门交付信任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她提出的交换条件可以说是完全不在诸伏景光的预想范围之内。科研部门是组织中防守最严格的一个分支,神无梦要怎么拿到资料?
想了想后,他选择先不问有关科研部门的消息:“你想要什么?”
“这份信任只会交给你,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行——哪怕是安室透也不可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这话很好理解,神无梦的安全感极低,以至于在发生了被公安放弃这件事情之后只能凭借自己曾经救过他这件事情,作为两个人之间利息的联系纽带,确认自己可以相信同样是公安的一员的诸伏景光。
“至于我想要的,”神无梦没管面前的人的沉默,想了想后忽然笑了一声,又像是叹了口气,“我的要求可能有一点过分。”
“可以不要上报我的两位亲人的存在吗,”她望着诸伏景光,神情里多了几分自嘲和无奈,“你需要有人来顶替我们的身份也可以,我都可以做到,但是可以不要把他们和那两个代号划等号这件事情报上去。”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大概率已经在这几个月之中查到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那边,也知道了他们两个的代号。马尔特和格林的关系很好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有没有见过他们的人猜测他们是不是兄弟。
神无梦不打算把希望寄托在任何官方组织身上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身份与能力注定了他们会在和官方组织合作之后,被架上道德的高台,让对方打着所谓的“赎罪”的名号为他们做事,和关押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同时还能牵制住她这个不计后果的疯子。
她必须把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摘出官方组织,虽然她自己已经来不及脱身了。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物尽其用。神无梦漫不经心地想着。
涉及代号成员,诸伏景光没有立即答应,神无梦也并不着急。接下来他和降谷零应该都会慢慢地去了解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部分的内容就是她已经和他们商量好的了。
她还有一点不知道怎么和这两个熟悉的陌生人相处。神无梦很清楚,她根本不了解现在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他们最多只能算是合作者——这个事实让她有些不舒服,但神无梦也不会不承认。
她在大学时意外遇到松田阵平的时候就明白了,所谓的希望找到亲人,只是她给自己设定的一个目标。至于这样的寻找究竟是会给双方带来好处还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个时候再去纠结“过去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会为自己的偏执买单。
离开之前神无梦站起身,拉起裤腿抽出来一把匕首,随手给自己划了几道,制造了一些伤痕,坐实她今天就是被苏格兰拽回来收拾一顿的假象。
接下来她需要去找兰吉特——她不是很清楚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来,似乎是因为没有办法拿松田阵平做实验,于是用他们的兄妹关系威胁她,让她自愿来做个替代品。
那个时候她刚刚醒过来不久,药物的影响还很严重,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兰吉特甚至还附加了帮她控制药物带来的后遗症这个条件。
她没得选。
第 344 章 攻略进度99.974%
松田阵平的糟糕心情几乎持续了整个早餐时间,吃完饭后一句话也没说,起身就往外走。其余五人也跟着离开了食堂,向着术科教学楼的练习室走去。
现在的时间才刚刚七点左右。警校的第一个周末非常安静,可能是因为刚刚入学的学员们急需休息来调整自己的状态。春季微凉的晨风吹散了些许暖意。安部祐眯了眯眼睛,嘴角上扬了些许。
“抱歉啊安部君,”萩原走在安部身旁,压低了声音,“阵平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都话很少,不过他不是随意发火的那种坏脾气的家伙啦。”
而安部也回以礼貌的笑容:“没有,关系。理解。”
伊达航快步上前去试图开导一下松田阵平,诸伏景光落后两人一步,和降谷零并排走在最后。
萩原伸手拨了拨头发,笑着看着身旁矮了自己些许的青年:“那我就先替阵平谢谢安部君啦。”
从出了食堂起就一直保持着双手抄在胸前的安部摇摇头表示不用,转而问道:“今天,做什么?”
“嗯?”萩原歪了歪头,“安部君是说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其实就是昨天晚上说的那样啦,小降谷的搭档有事来不了,所以我们就只好请求安部君帮忙啦——请不要谦虚,安部君的反应力和敏捷性都超级强的哦?”
安部没有否认自己的实力,但也没有什么被夸奖之后的不好意思:“取巧,不、等于,实力。”
萩原研二拖长了语调惊叹一声,反驳了回去。
一直走在队伍最后的景光和降谷安静地看着前方说笑打闹着的四个人。一向细心的诸伏景光的目光在安部祐和萩原研二之间转来转去,最后扯了扯自家幼驯染的衣角,侧过头去用气声在他耳边轻声说:“零,你有没有觉得,安部君的状态有些不对?”
降谷零看了看诸伏,再看了看走在前头的安部祐,给挚友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景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失语症还没有治愈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记得,”降谷零也用耳语轻声回答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猫眼青年轻轻叹了口气:“……昨天我就感觉,安部君说话时好像有些许不流畅,语速也很慢。今天早餐时听他和萩原聊天才确定了,他在语言方面应该也有一定障碍。”
“啊?”降谷零睁大了眼睛,再看了看安部祐,转头望着景光,“你是说,安部不是因为性格沉默才不怎么说话、即使说话也很简短,而是说不出来吗?”
景光点点头:“刚刚安部君回答萩原的问题的时候,很多话都可以有更简短的回答方式,如果安部君真的只是不喜欢说话,完全可以选择那些。但他说话时更像是只能一个词语、一个词语慢慢说。”
“他的状态和我以前说不出话的时候很像,”青年轻声道,“只不过安部君看起来一直没能痊愈,并且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生活了。”
训练场内。
因为早晨时安部祐是被临时拽来的,自然没有带用来训练的训练服,不过六个人相互看了看后,发现大家穿的常服都还是比较便于运动,干脆也就都没有换训练服。
做好热身活动后松田阵平转身面对着安部祐,冲着她扬了扬下巴:“这几天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你是在躲着我吗?逮捕术课都是轮流对练的,为什么我基本上和全班都打过一遍了,偏偏每一次都遇不上你?”
安部愣了一下,随后坦然地点了点头。
“你,”青年颜色偏浅的蓝眼睛被两侧的刘海挡住了一点,“打人,痛。”
五人组:“……?”
刚刚已经和安部交流了一阵子,大概理解了安部祐的语言表达方式的萩原率先反应过来,噗地笑出了声:“小阵平,安部君是觉得你打人太痛了,所以一直在躲你啊!”
松田阵平满头问号。
伊达航拍了拍安部的肩膀,朗声笑道:“安部的判断很准确,每次逮捕术课上对上松田,我都会在心里为即将受伤的自己祭拜啊。”
“喂,”松田挥了挥拳头,“哪里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
萩原顺势往地上一倒,语气夸张道:“小阵平难道忘记了你从小到大都是怎么对我的吗?”
……松田阵平咬着牙举起了拳头。
还没开始练习、这两个人就先打了起来。安部祐脸上难得露出了明显的表情,笑得眼睛都有些眯起来了,但没有出声。
“好啦,别管那两个家伙了,”诸伏景光语气温和道,“让他们打一阵子吧,我们可以先开始练习。”
伊达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赞同道:“现在正好也可以两两对练。这样吧,我和降谷一组,诸伏和安部一组,可以吗?”
当然没有人有意见。
“速度很快,柔韧性和反应力都很好。”松田阵平抄着双手抱在胸前。
“安部君的战斗意识真的很好啊,”萩原的手肘搭在松田肩上,把自己的一部分重量压在了好友身上,轻声感叹道,“小诸伏的大部分动作都被预判了呢。”
降谷点点头:“而且一般都会预判到景接下来的两到三个动作,安部同学平时上课时可能就已经在观察大家的习惯了吧?我也不敢说我能在对上景的时候,几乎猜到他的每一步行动啊。”
“如果安部能补上力量方面的短板,整体实力应该会上升好几个层次吧。”伊达航感慨道。
最后这场对练是在诸伏景光看出安部祐开始体力不支时主动叫停的。
“还要感谢安部君手下留情,”猫眼青年笑眯眯地说道,“一直都没有真正用力攻击我呢。”
松田阵平感受到了身旁萩原研二幽怨的目光。
“……喂,安部,”松田磨了磨后槽牙,“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俩练一次。”
正坐在一旁擦汗休息的安部祐僵住了。
“……我不下重手。”拳击手教导出来的卷发青年咬牙补充了一句。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怕他?
安部没有再拒绝,只是等到安部体力恢复得差不多后,松田却没有在对练中体会到酣畅淋漓的快意,更多的反而是不断增加的怒气——
比起和诸伏景光的对练,安部祐在和他对练的时候,力度收敛得很明显,攻击也显得不轻不重,没什么威胁感。
五分钟后。
“……这就是‘不下重手’吗,松田。”诸伏景光微微睁大了眼睛。
其余四人围着捂着头蜷缩在地上的安部祐,向松田阵平投来谴责的目光。
第 345 章 攻略进度99.975%
降谷零失联了。
松田阵平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这七天内降谷零又恢复到他人间蒸发的状态,之前在警局留下的联系方式也无法被接通,随后他就发现,偶尔有人来和目前身份处境很尴尬的松田搭话,似乎想聊一聊什么。
在这种几乎整个警视厅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凑上来搭讪的人,怎么想都有问题。
他当然是没什么心思搭理对方,不过考虑到降谷零的安危问题,他提了一下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对方的情景——长得和降谷零完全不像的小孩子、来历不明的白发女士和被提到的“莉碧伊贝”这个名字。
这段时间整个搜查一课都在忙这个“宝剑十”的案子,并把这件事情和先前那个本来应该被捕归案的炸.弹犯的意外死亡案件联系了起来——因为当犯人先生翻出天桥逃跑时,就在现场的佐藤美和子他们没能及时跟上去,追到人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也是用的剑,样式更偏向于西方,心口一剑、喉咙一剑、额头一剑,双手交叠着被钉在额头上。炸.弹犯先生靠着小巷的墙边坐着,眼睛大睁着,神情惊恐而扭曲。他的头顶上还有六把剑,依次排成一竖,像钉子一样深深地钉进墙壁里。
因为有了之前江户川柯南提到的“塔罗牌”,他们很快就得出了前一起案件同样和塔罗牌有关,炸弹犯先生的死状明显参考了塔罗牌中的宝剑九。
前几天才被降谷零领走的伊智这会儿正戴着一个对小孩子来说有些太大了的头戴式耳机,坐在他椅子旁边的地上玩儿着他刚随手拿的一个小模型。
——松田阵平现在处境尴尬,在这种案件讨论会上其他人不太好直接让他发表意见,但又不能否认他的能力、不愿意直接把他排除在外。今天的案件讨论会他也没打算如何认真听,更何况松田并不打算让这些事情影响他自己的心态,相信他的人不会动摇,剩下的说什么也没用。
愉快地决定摸鱼的警官先生在上班路上忽然捡到了一个看起来好像就是在等他的小女孩。小姑娘今天只是草草扎了个歪歪的马尾,穿蓝色上衣白色短裤,蹬着一双白色运动鞋,看见他后笑着跑了过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名字和数字“一”同音的小女孩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声音是松田阵平已经快要想不起来的、孩子特有的清亮:“松田阵平!”
伊智开口前停顿了一下,就好像临时换了个称呼、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于是干脆连名带姓一起叫。
许久没被人喊过全名的松田阵平只觉得自己额角青筋直跳,又觉得无语又有些好笑:“你监护人呢?就那个金色头发、皮肤颜色比较深的,名字叫安室透。”
因为身高问题,松田阵平蹲下来平时着伊智。听到问题后小姑娘站直了,认认真真地回答:“安室先生让我给你送一个东西。”
送东西?联想到前段时间公安那边的动作,松田当然能大概猜到降谷零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按照那个家伙的性格不会喜欢牵扯到无辜的普通人,更别提伊智这种小孩子了。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什么东西?”松田阵平回想了一下自己距离迟到还有多久——虽然他倒是不在意这些,但最近上头那些惶恐的老东西看他看得紧,现在还有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跟着自己的话,最好还是收敛一点。
而伊智摇了摇头:“安室先生说要单独给你,旁边不能有其他人。”
这么机密?既然有保密要求,他来作为信息的接收人真的合适吗?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思考片刻后伸手就把小姑娘捞过来单手抱着,另一只手拿公文包,低声笑了笑:“好,不过你得先跟我去上班。”
正好他还真的有点想知道伊智和他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可爱的小孩子当然很惹人喜欢。爆裂物处理小组没什么女性,松田阵平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戏一样看着自己的同事们被伊智弄得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偏偏又生不起来气的样子,捂着嘴笑,试图降低自己的无情嘲笑的音量。
问题不大,伊智怼起人来是无差别攻击,言辞还算有分寸,又是小孩子、没什么恶意,扎心但不会惹人讨厌,被怼的人甚至也会觉得有些想笑。爆裂物处理小组的成员不少人都是不善言辞的男性,多了个小姑娘以后整个办公室都热闹了不少。
直到高木涉过来通知他过去参加会议。
松田阵平也清楚高木涉没什么办法,应了一声后起身准备直接跟过去,免得这位老实厚道的刑警先生待久了会尴尬到忍不住躲到墙角去。
“我可以一起去吗?”小孩子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两人低下头,伊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松田阵平边上来,拉住了他的衣角,蓝色的眼睛对着高木涉眨了眨。
“不可以哦,”高木涉蹲下来温和地回答道,“小伊智也过去的话,松田君会很为难的。”
而伊智保持着认真严肃的神情,但眼中有些许失落:“啊、好的……”
小女孩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声音也慢慢小了:“可是、可是……”
两位单身男性警官顿时感觉不妙。尤其是前几天才亲眼见识过这个小女孩哭得停不下来、一整个搜查一课的警官都没办法的高木涉,刑警的敏锐直觉用到了奇怪的地方——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伊智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能听得出来其中压抑的哭腔:“……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啊……”
只是大概知道一点伊智不得不跑来找他的原因的松田阵平叹了口气。
三人在爆裂物处理小组成员沉默的注视中离开。
——这才有了现在伊智跟着他跑到会议大厅来的情景。为了防止孩子被他们讨论的案件吓到,搜查一课的一位女警官还拿了头戴式的耳机来给伊智戴上。
“这两起案件除了作案手法之外,还有什么共同点吗?”一个男警官提问道,“比如留下的字迹或者受害人有没有什么特点一类的?”
“留下了三句话,一句是‘時間が足りない(时间不够)’,一句是‘あとで報います(日后回报)’,还有一句和这次案件类似,留下了一个单词‘Corpse’。”
Corpse,尸体。
“犯人应该是同一个吧,虽然字迹比对结果还没有出来,”另一位警官回答道,“但是两起案件中的剑都直接插.进了水泥的墙面和地面,大概是力气很大的男性,同时还准备了一定工具、剑也是特制的吧。颅骨也还是很坚硬的,更不要说混凝土了。”
所以无论是捅穿颅骨还是捅进墙面、地面,都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