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伦沉默下来。
病房里陷入一阵沉寂。
良久，兰堂才再次开口：“之前听你说，你想带中也去乡下的小地方生活？”
“……嗯。”魏尔伦斜斜地背靠在墙壁上。
“那为什么一定要去法国呢？”
“……嗯？”魏尔伦疑惑地望了过来。
兰堂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中也从拥有自我意识开始，就一直在这个国度生存。语言、地域，熟悉的环境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人们总是更信任自己了解的、被自己所把握的事物，或许在九年前你将他带去法国正好，但现在呢？”
魏尔伦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但兰堂没有让他说出来。
“你可以先试试，就在横滨找个乡下的小地方住下，看他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兰堂的目光柔和下来，“和羊不一样，现在的港口黑手党，或许并不是什么坏地方。尤其是对我们这种人来说。”
魏尔伦：“……”
拢了拢自己的围巾，兰堂起身准备离开，“之后或许会有港口黑手党的人过来，我现在不太适合在他们面前出现，就先走了。你记得别跟他们打起来。”
“至少不要伤及性命。”
魏尔伦沉默地看着他离开，过了一会儿，才低头嗤笑了一声。
“到现在，居然还会相信我么。”
……
魏尔伦守在中原中也的病房里这件事，森鸥外第二天早上就知道了，是早上过去换药的护士首先发现的。
森鸥外想了想，还是没去打扰他们的兄弟时光。
病院那边没闹起来，显然中原中也还没醒。他这个时候过去，万一魏尔伦兴致来了，说不得顺手就把他给噶了。
“唉，头疼。”
【头疼？头疼去找医生看看。】森鸥外还没吃早饭，艾斯就还处于将醒未醒的状态，脑瓜子都还是睡的。
这种毫无营养的话森鸥外向来都懒得搭理他。
他看了一下昨天各部门的汇报，发现重要的基本都是跟魏尔伦有关的事。
魏尔伦和中原中也放开了打，直接掀掉港口黑手党附近那条街的大半条街。那条街上有不少港口黑手党的产业，他俩这么一打，港口黑手党的财政瞬间塌下去一大块。
也就是部分地产还是他们的，他们之后多花点钱重建回来就行。
森鸥外：钱包骤缩，心在滴血……
好在他们没什么人员伤亡，伤得最重的也就是交战中心的中原中也。
当初兰堂还活着，倒是给他减去了不少麻烦。不然真打起来，以魏尔伦的破坏力，破坏范围就不能以港口黑手党来计量，而是要以横滨来计量了。
希望艾斯跟兰堂那点交情还有用，至少在魏尔伦要杀自己的时候能帮着挡一挡。毕竟是超越者，至少实力上是信得过的。
最好他能说服魏尔伦放弃他的暗杀计划，他都不奢求能让魏尔伦加入港口黑手党，能让他在横滨老老实实过养老生活就很不错了。
第67章 你这年纪
中原中也在第二天下午就醒了, 只不过因为伤势较重，医生建议他再住院观察一阵，修养一下。
他一醒来, 就看到那个扬言要杀掉他身边所有亲近的人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哥哥”坐在他的病床边, 吓得他差点没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中原中也警惕地瞪着魏尔伦。
魏尔伦忧郁地看着他，轻缓道：“我来看看你。”
已经知道这个家伙的脑回路有多清奇的中原中也完全不敢放松, 他紧张地问：“我的那些同伴呢？”
千万别是已经被他给干掉了吧！
不怪他这么想，他现在在医院，而魏尔伦坐在他的病床旁边, 再配合上魏尔伦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这不就像是这家伙把所有人都解决掉后把他给掳走了的样子吗！
兰堂跟他是旧识，不一定会帮自己，而连他都打不过的魏尔伦，显然港口黑手党也没有其他人能打得过啊！
魏尔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 在中原中也都感觉到心慌的时候终于撇了撇嘴开口了。
他露出遗憾的表情, “让他们逃走了。”
中原中也顿时松了口气, 他强撑着忍住身上的疼痛，半撑起来一把拽住魏尔伦的衣襟, “我警告你, 你敢对他们动手的话,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魏尔伦又沉默了一下, 而后突兀地说道：“中也，我打算在这边找个乡下小地方居住，你脱离港口黑手党跟我一起去吧。”
中原中也：“……”
就是说, 这一茬为什么还没过？
“啊……啊……这个，不行的吧……”中原中也尴尬地一卡一卡地说。
魏尔伦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果然还是他们绊住了你吗？”
“没有！”中原中也心很累，他不傻，这个时候认同他的话等于让魏尔伦去杀他同伴。而且现在人家在他病房里似乎守了不短的时间，他一醒来就要对他动手，这好像也挺不好的。
中原中也：有时候就恨我自己这过高的道德感：）
中原中也叹气：“你到底想干嘛？”
魏尔伦的表情再次变得忧郁起来，他看着中原中也幽幽道：“我想帮你摆脱这些充满着利用与黑暗的泥潭，带你去过平静悠闲的生活，不必再受身世的困扰……”
“等等，”中原中也打断了他，“你知道我是……”
之前处于那样紧张的氛围，中原中也并没有认真听他说的内容，更别说深入分析。知情的亚当倒是想告诉他魏尔伦和他的渊源，但昨晚魏尔伦来得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踩翻了。后来中原中也被送来病院，开始有兰堂守着，后面有魏尔伦守着，他连进都进不来。
兰堂处事相对温和一点，他靠近的时候也就是直接拿异能力把病房给框了起来，魏尔伦就不一样了，直接就是一顿拆卸然后扔出去。
——亚当后半夜都在医院后门那边修理自己的机体。
“中也，你的源代码来自于我。”魏尔伦的神色终于变得认真起来，“知晓自己是异类是件很痛苦的事，因为周遭的所有人都会天然地对我们抱有恶意，但如果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人类的话，就可以获得与他人同等的公平。”
“当年你还处在封印中的时候，是我和阿蒂尔打破了你的封印，当时我们的任务是将你带回法国，交给那些上层的人。”说到这里，他有些难过地垂下眼睑，“那个时候，我背叛了阿蒂尔，我不想把你交给他们，那个时候，我是打算让你一辈子都以人类的身份存活，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但是那场爆炸太大了，我回来找你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了，我还以为……”
中原中也愣住了。
镭钵街那种地方，善意是弥足珍贵的东西，中原中也并不是一拥有意识就遇见了羊的，而是在他白纸一片摸索这个世界的初期，羊发现了看上去几乎没有自保能力的年幼的他。
与所有发现他强大的异能力后尝试招揽他的组织不同，最开始羊接纳他的时候，只是看在他是未成年的份上，把他作为被保护的一份子接纳的。这是在他生命之初首先对他施放善意的人，所以中原中也才一直都非常在乎这个组织，他把羊视为家一般的存在，所以即便在最后被这些“家人”背叛、伤害，他也舍不得伤害他们。
他从未想过，原来在他诞生之前，就已经有人向他付出了善意，而且还是以那种，绝无回头之路的方式。
且不谈他与兰堂之间混乱而复杂的关系，身处在政府体系中，还是做间谍工作的人，背叛政府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算以前的他不清楚，在这一年间没少和政员财阀打交道的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而这么做的那个人，其目的仅仅是想让他拥有一个平凡普通的人生。对于生存在黑暗里的人，他们比普通人更加明白这个形容词的美好和珍贵，那是许多生于黑暗里的人的求而不得。
尾崎红叶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而像她那样的人，并不在少数，甚至最后的结局还不如她。尾崎红叶好歹还是个强大的攻击型异能力者，价值决定处境。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偏偏是这样的善意，他最不擅长应对。
“抱歉，是我来得太迟了，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再多找一找，没有那么快回欧洲，说不定就能找到你了……”
对于这件事魏尔伦是真心实意地懊恼的，重力操纵的异能力除了他以外再无第二个，这么明显的能力，又是在镭钵街那样不安定的环境中，只要他再多逗留一阵，肯定就能等到中原中也使用异能被他发现的时候。
中原中也有些讷讷地别过脸，“什么啊，这又不是你的错……”
然后他就听到魏尔伦又插缝问道：“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中原中也：“……”
“……我也是要上班的。”
在原本的敌意消去一些后，中原中也说话也不再充满火药味了。
然而魏尔伦却皱了皱眉，他说：“你这个年纪，应该是要去上学才对。”
虽然他没上过学，但以前阿蒂尔是有问过他要不要去上学的，只是他当时那样的心理状态，完全不想和其他无关紧要的人交流，自然也就比较抗拒这事，所以最后就没有去。
但是他好歹也是想过要带弟弟去过普通人生活的，普通人一生会做些什么事，他当然也去查过。而且他虽然没去上过学，但这不代表他没接受过教育，只不过这个教育者是阿蒂尔而已。
听到上学这个词，中原中也又是一愣。
这个词离他实在是太遥远了。
以前在羊的时候，还偶尔幻想过要不要带大家去上学的，但每每都是现实打消了他的想法。后来加入口港口黑手党，他的工作总是很忙，休假的时候能想到的当然也是放松一下，当然也不会想到上学的事。
他犹豫了一下，“上学什么的，没时间的吧……？”
魏尔伦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思维通达了一样，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语调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当然会有时间的。”
中原中也看着他忽然雷厉风行离开的背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魏尔伦才走没一会儿，他就看到昨晚来给他们报信（虽然来得太迟并且信息还有误）的机器人亚当在窗户外面探头探脑。
这个玩具机器人昨晚好歹也帮过他一点（虽然没起到什么作用），中原中也对他态度还算不错，让他进门了。
亚当进门就关了门，他还穿着昨晚穿的那身在战斗中破坏得有点惨的衣服，短发间还有着碎石子和灰尘，总之就是，衣衫褴褛、灰头土脸。
但是他还是表情端正地在魏尔伦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下，声音平静地问：“中也先生，你还好吗？”
“……还行？”中原中也有点无语地沉默了一会儿，“你要不要先回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
亚当歪了歪头，“理论上讲，本机是机器人刑警，外壳修复好就行了。虽然本机的制作用的都是防水材料，但本机是不需要像人类一样进行梳洗的。”
说完他顿了顿，补充道：“本机来时并未计算到有换衣服的需要，也不需要进食，所以也没有携带衣服和这方面的备用钱财。”
中原中也：“……”
所以这就是钱没带够的意思吧？
“你不需要补充能源的吗？能源也需要购买的吧？”
“本机携带有足够的储备能源，机体中也有配备太阳能吸收板，不会出现能源不足的问题。”
中原中也无语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现在好歹外表是人，好歹行为上也像个人吧？”
亚当古怪地瞄了他一眼，“你也是，博士也是，你们都好奇怪，明明本机是机器人刑警，为什么一定要变得像人类一样呢？”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因为你这身衣服再折腾几下，出门在外别人会把你当成变态报警抓你的。”
这家伙真的是智慧型机器人而不是智障型机器人吗？
第68章 要糟！
下午即将交班的时候, 魏尔伦再一次闯进了港口大楼。
这次他是光明正大从大门走进来的，森鸥外知道后，略作思考, 便让人将他放了进来。
如果魏尔伦是要来杀他的, 不会是这个套路。而经过前两次的经历，森鸥外怀疑他又是来请教兄弟之间那点事的。
魏尔伦也确实是来请教兄弟之间那点事的, 但具体内容和森鸥外想的还是有点不一样。
“是这样的，森鸥外先生，中也他现在正是上学的年级, 你们国家应该也有要求这个年纪的孩子上学不是吗？”
首领办公室, 魏尔伦面向森鸥外，优雅从容地说道。
森鸥外嘴角的客套微笑一僵：“……”
【上学？是去学校里学习的那个上学吗？】对学校的了解仅来自于别人随口带过的一点信息的艾斯发出了好奇的声音，【是不是就是那种要被关在学校里只有放假了才能被放出来的地方啊？】
森鸥外：“……”
虽然大体好像是这样，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像坐牢和放风一样呢。
森鸥外顶着魏尔伦看似礼貌实则充满了威胁的目光，有些勉强地保持着微笑, “中也也是同样的想法吗？鄙人认为, 以中也的情况, 他是不适合去学校那种环境的，或许我们可以给他安排家庭教师, 接受一对一的教育呢？”
放人去学校上学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样中原中也的大量时间都会被占用, 其中还有不少一部分是无效时间, 但是如果请家庭教师的话，教学时间他们就可以自由安排了。
不过这种教学方式艾斯也还蛮支持的，【我觉得请个家庭教师就不错啊, 时间可以自由安排，不用时时刻刻呆在学校里。】
他小时候听萨博说学校里可无聊了, 学的都是些什么贵族教育，什么各种礼仪啊、文化啊，稍微有一点不遵循他们的意思就要受到惩罚或者联系家长，总之就是死板、无趣。
而且学校里的同学一个个都踩低捧高，有权有势的孩子就连老师都会向其巴结，权势比较低微的，被欺负了老师都当没看到。当时萨博跟他说学校生活的时候，只用了两个词来形容——恶心、窒息。
在艾斯的印象里，会去学校上学的。全部都是身家清白的，还有着一定权势的家庭，这样的人多多少少也得是个贵族。而黑手党在他这里基本可以和海贼画等号，这样身份的中原中也去学校上学，估计会被其他人排挤。
虽然以中原中也的实力肯定是不惧什么排挤的，说不定排挤他的人还会被他反过来暴打，但是这没有必要。艾斯不觉得有什么必要非要让他去被恶心一下。
虽然出发点不同，但在拒绝让中原中也去学校上学这一点上，两个人的意见是一致的。
魏尔伦想了想，觉得好像没有毛病，于是他缓缓说道：“你说得对，比起送他去学校上学，果然还是由我亲自教育比较好。”
森鸥外：“……？？？”
森鸥外脸色微变。
让魏尔伦来教育中原中也，那还不如把他送进学校呢！
魏尔伦和中原中也的关系变好，该担心的就是他了！万一真给他把人拐跑了怎么办！？
森鸥外正想再跟他周旋几句，艾斯忽然插嘴道：【是不是到吃饭的时间了？感觉有点饿起来了。】
森鸥外：【……】
你对胃的感受可真敏感啊！
不过这句话同时也提醒了森鸥外一件事——艾斯快要上线了。
得快点把魏尔伦应付走才行。
“关于教育这件事，我们要不等中也的伤好了再说吧，或者你还是先问一下中也的意见呢？”森鸥外顿了顿，化用了一下艾斯之前说过的话，“弟弟的路还是让弟弟自己选择会更好，你觉得呢？”
魏尔伦听完紧紧地皱起了眉，肉眼可见地非常不愿意接受森鸥外的意见。
“我觉得，未成年人考虑事情难免有不周全之处，作为长辈，有时候还是要多为他们考虑。”
森鸥外：“……”
虽然话说得很委婉，但核心意思不还是你想为他做主吗？
森鸥外不得不换了个角度劝说魏尔伦：“那么，请问先生，你是什么文凭呢？”
魏尔伦：“……”
见他语塞的模样，森鸥外微笑道：“不才，鄙人东大医学系文凭，应该更适合教育中也。”
艾斯：【……？什么？中也他要去学医吗？】
森鸥外：【……闭嘴：）】
有句话不得不说，魏尔伦是接受过教育的，但绝对是没有接受过正经的学校教育的。在他身上，文化是有的，但文凭是肯定没有的。
他排斥、看不上人类那套社交规则，自然也不会服从社会规则去考个大学文凭回来，因为那东西对他一个暗杀者来说，连象征意义的用处都没有。
但是现在他尝到苦果了，在别人问他学历的时候，他没有学历可以回答。
这难道就是……痛失弟弟教育权？
魏尔伦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一招。
要不然……还是把他给噶了吧？
就在魏尔伦神色阴晴不定地寻思着持刀噶人的时候，对面又说话了：“其实我觉得学历什么的也无所谓啦，只要字都认得，剩下的，弟弟开心不就好了？”
这话跟之前光听着就老奸巨猾的感觉不太一样，带着一种有点摆烂的活泼，魏尔伦感觉还有点熟悉。他顿了顿，说道：“变回来了？”
“是啊。”艾斯大大方方地承认，然后好奇地看着他，“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魏尔伦用一种见过大世面的模样说出了跟正常人都不一样的结论：“异能力是这样的，总有一些异能力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效果，比如有的异能力者今天是男人，明天就变成女人了，这并不奇怪。”
虽然逻辑没什么问题，但……森鸥外总觉得自己风评被害。
他的异能力很正经，没有这么怪和变态。但凡你说双重人格他都觉得正常一点：）
“这样吗？”但艾斯好像信了，他还赞同道，“你说的那种能力者我好像也听说过哎，据说是可以通过改变人体的激素改变性别，不止可以改变他自己，还可以改变别人。……唔，说实话我还挺好奇的，可惜一直没见到真人。”
森鸥外的心高高地提了起来。他总觉得艾斯这个好奇并不是好奇真人长什么样，或者想亲眼看看这个异能力施展出来是个什么效果，他觉得艾斯更可能是想亲身试试这个能力的效果！
这可不兴试啊！
虽然他的私人爱好可能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变态在身上，但那跟变性完完全全是两码事！他完全、完全不想看到自己的身体变性的那一幕出现！
这太危险了！要不他之后还是找找这个异能力者，提前把他噶掉算了……森鸥外无不阴暗地想。
跟那种句句话后面带着算计的人交流是魏尔伦非常讨厌的事，因为他从诞生之始，周围就全是那样的人。但跟艾斯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交流起来，魏尔伦还是能够分出那么一丁点耐心的。
他说：“你要是很想见到的话，到时候我也可以帮你找找。”如果你还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森鸥外：No！！！
艾斯哈哈笑：“那就谢啦。”
森鸥外：……
笑不出来，心如死灰。
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了一点轻微的动静。
两人侧目看过去，一身黑色西装穿的齐整还披上了外套的少年靠在魏尔伦来时并没有关上的门上，漫不经心地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哟，两位看起来聊得很开心嘛，我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呢。”他的目光在咧嘴笑着的艾斯嘴角停留了一瞬，有些遗憾地说道，像是在遗憾他们并没有打起来。
“哟，治也来啦。”艾斯完全没有被他的阴阳怪气影响到，反而很自然地打起了招呼，“对了，这位是中也的哥哥，”说着他就伸手去抓魏尔伦的小臂，“说起来我也是才知道，你之前说的弟弟竟然就是中也啊！真是太巧了！”
魏尔伦躲了一下，但慢了一步，没躲掉，被他抓住了手腕。他扯了扯自己的手臂，正常人这时候就应该放手了，但艾斯依旧还牢牢地抓着他。于是魏尔伦停下了挣扎，幽幽的盯着艾斯抓住他的那只手，手腕处开始亮起了异能的红光。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另一只手被握住了。
太宰治双手握住他没被抓住的那只手，甚至还用力地上下晃了晃，笑得亲切自然，但在魏尔伦眼里就充满了不怀好意。
“您就是中也的哥哥啊，真是久仰久仰，看到您这么高，想来中也应该不用担心他将来会长不高了。”
刚要提醒艾斯松手怕他被失去耐心的魏尔伦噶掉的森鸥外：……
虽然能看出太宰治这么做的用意，但是这种时候都要阴阳怪气地踩中也一脚，你可真是……
魏尔伦也大致猜到了他的用意，但他仅仅只是瞟了太宰治一眼，没说什么。
“对了，听说昨天晚上中也被人打伤了，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顺便给他带个晚饭。”在场四个人中唯一一个神经大条的艾斯完全没有感受到办公室内的暗潮汹涌，“也不知道那个打伤他的魏尔伦跑到哪里去了，等我找到他，必须得给中也讨回来不可！”
森鸥外/太宰治：……要糟！
魏尔伦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他身上，嘴唇轻轻抿起，似乎有点不快。
“你是说魏尔伦吗？我倒是知道他在哪。”他慢慢地说道。
艾斯眼睛一亮，“哦？”
“不巧，我的名字就叫魏尔伦。”
第69章 病房关东煮
艾斯：？？？
“魏尔伦？？”
艾斯满脸都写着懵逼。
“是啊。”这个时候魏尔伦又忽然微笑起来, “所以，你要替中也向我讨回去吗？”
艾斯的脑子还没缓过神来，听到这话他条件反射就回答：“这个, 好像不太好？如果是中也被欺负了我肯定是要帮他打回去的, 但是兄弟之间的话，应该还挺正常的？”
艾斯回想了一下自己小时候和兄弟们的相处, 那个时候他们出手都有点没轻没重的，他还记得自己有一次不小心把萨博牙都打掉了一颗。
“是这样吗……”魏尔伦也跟着思索起来。他以前没有兄弟，也没注意过别人兄弟之间都是怎么相处的, 也不知道自己跟弟弟这样的相处方式对不对。
但是现在眼前就有一个似乎和弟弟相处融洽的成功范例, 魏尔伦不由得就想多听听看他有什么好的意见没有。
“当然是啊！”艾斯回忆了一遍自己的童年生活，越发觉得自己的观点没有毛病，于是他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兄弟之间打架很正常的，我和我弟弟都是从小打到大的！”说着他又皱了皱眉, “不过我们打架出手再重, 最多也就是在床上躺一天就差不多了, 不知道中也伤得怎么样……”
太宰治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起来。
魏尔伦和中也要是打成习惯，想必森先生会很头疼吧, 毕竟港口黑手党五栋楼好像也不够他俩拆的。
魏尔伦则是忽然感觉到有那么一点心虚。
他好像出手稍微重了那么一点。
在两人各有心思的时候, 艾斯忽然合掌一拍, “对了, 刚好现在该到吃晚餐的时间了，我们是去外面买点吃的给中也带过去，还是直接就在中也那边架锅开餐呢？”
太宰治的坏心眼立刻就冒上来了：“听说受伤生病的人一般胃口都不太好, 要不我们直接去中也的病房里煮一锅关东煮吧，那个开胃, 而且很香，中也闻到那个香味之后，说不定就会很有胃口呢？”
兼职医生的森鸥外：……
你这也太坏了！
但是这个说法，对受了重伤多吃几顿好的就好了的艾斯来说，还挺正确的。他马上就是眼睛一亮：“你说得对！我这就让广津老爷子去准备一下！”
魏尔伦虽然有常识，但不多，主要是以他的实力，也没受过什么大伤。他面色严肃地点点头，还提醒了一句：“让人多准备一点，中也昨天晚上消耗很大，今天又一直没有吃过什么东西，现在估计也很饿了。”
太宰治简直要笑出来了。
嗨呀，首领和你哥哥可真是关心你呀中也，等下你一定会很开心吧哈哈！
森鸥外：【……】
缺德，太缺德了！太宰治你缺大德了！
森鸥外略作思考，觉得还是为自己看重的钻石抢救一下比较好，当然，能不能成就听天由命了。
【艾斯啊，重伤初愈之人不适合大鱼大肉、不宜饮酒、不可重油重盐、忌食辛辣，你看这个，去中也那边起锅煮关东煮有些不合适吧？】
【这样吗？】艾斯是个听劝的，更何况说这话的本身就是个医生。他扭头就把这话给另外两人说了一遍。
魏尔伦一听，若有所思：“这样么，那……”
太宰治不怀好意地打断他：“那我们不如少油少盐少辣，不摆酒，就在中也屋里煮清淡一点的关东煮？”
【医院里煮关东煮不合适，而且中也现在不适合吃太多，我们可以在外面买了带过去。】
艾斯转述了一下森鸥外的话，然后疑惑道：“受了重伤的人，难道不是更应该多吃点才好得快吗？”
魏尔伦皱起眉，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紧接着太宰治就说道：“当然还是多备点比较好啊，万一中也胃口好我们准备的量不够怎么办？就算准备多了，反正我们一起吃嘛！而且现在天这么冷，路上买了带过去的话，说不定到病院的时候都凉了。”
“不会凉。”魏尔伦立刻反驳道，“以我的速度，送到中也手上的时候都会是热的。”
太宰治瘪嘴。是哦，魏尔伦也是重力操纵，他完全可以直接飞过去。
“而且，”魏尔伦幽幽地瞥了两人一眼，“是我和中也一起吃，不包括你们。”
太宰治：“……”
森鸥外：【……】
艾斯一把揽住他的肩，猛地一下把魏尔伦都搂得弯了点腰，他笑嘻嘻地说道：“别这么见外嘛，吃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吃才开心啊！中也看到我们大家都在，胃口一定一会很好的吧！”
太宰治在一边补充道：“而且这个天气，一边煮一边吃才不会吃到一半就凉了啊！”
魏尔伦狐疑地撇眼看着他：“……是这样吗？”
“当然啊！”艾斯言辞凿凿，“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我明白了。”
森鸥外：【……】我尽力了，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太宰治目光微妙地看了艾斯一眼，忍不住又翘起了一点嘴角。
“那我去让广津先生准备了哦。”
哇，这个首领可真行哎，这样都能说动魏尔伦。
……
中原中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看着自称他哥哥的魏尔伦带着首领和太宰治那个绷带混蛋来到他的病房，架起了锅煮起了关东煮，中途艾斯还把在外面偷窥的亚当一起叫进来了。
虽然他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哥哥没有对他身边的人动手应该算是好事，但是、这就可以坐在一起吃晚餐了吗？？
而且为什么要到他的病房里架锅煮啊？？这真的正常吗！？
艾斯一边下肉一边说：“好香啊。”
太宰治瞅准时机捞了一碗，然后靠近床上坐着的中原中也，“哇，好香啊，一看就很好吃，我就先吃为敬了——”
他举起筷子，话音还没落，手上的那一碗便连碗带汤被人舀走了。
魏尔伦捧着太宰治捞好的一碗，送到了中原中也面前，义正辞严道：“第一碗当然是要给弟弟吃的！”
原本还在气呼呼地瞪太宰治的中原中也顿了一下，看向努力摆出温和表情的魏尔伦，又瞥了一眼满脸“？？？”的太宰治，忽的对着魏尔伦露出了笑容，“谢谢。”
然后对着太宰治露出了嘲笑的表情，一边笑还一边夹起一块肉放嘴里，一边嚼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哇，好吃诶，看来今天晚上我是第一个吃到晚餐的人了呢。”
太宰治：“……”
太宰治鼓起了脸。
为什么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得到那声感谢后容光焕发的魏尔伦，他有些恍惚地回道：“不、不用谢。”
然后在给自己捞了一碗独坐在纷争之外自己吃起来的艾斯旁边坐下，目光沉沉地低声道：“还是你说的对。”
“什么说的对？”艾斯一边吃一边给他递了个碗。
魏尔伦难得平静地接过了碗，“……没什么。”
艾斯看向坐在自己另一边的端着碗干坐着的亚当，“你怎么不吃？”
“本机不需要进食人类的食物。”亚当老实回答道。
“哦——”艾斯顿时就来了兴趣，“你不是人类吗？”
于是亚当又在艾斯面前自我介绍了一遍：“本机是欧洲刑事警察机构的刑警，是业务用的备用品，名为亚当·弗兰肯斯坦，是由异能工程师沃尔斯通·克拉夫特博士制造的第一型自主思考计算机。”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用人类的说法，本机可以可以吃机油和太阳能，但是不吃人类的食物。”
艾斯顿时更感兴趣了，他惊喜道：“你是机器人啊！你会变形吗？会发射光炮吗？Biu的一下那种？”
“是这样吗？”亚当平举手臂，手臂顿时一通变形，变成了一个炮筒，眼看着就要biu的一下发射光炮，因为位置和角度关系恰巧看到的中原中也呼吸一滞，赶忙阻止道：“给我停下！你们是想把我的病房炸塌吗！？”
我还是个伤患啊！为什么刚醒来还没三个小时就要来管这种事！？
亚当听话地收起了炮筒，又换了个模式，给大家放了一个星星棒小烟花。
“哇哦，好酷——”艾斯呱唧呱唧给他鼓掌，眼睛变得贼亮，【鸥外先生！我们把他抓来当同伴吧！】
森鸥外：【……你应该听到他说自己是来自欧洲的刑警了？】你是准备资敌是吗？
而且那个抓来当同伴是什么鬼用词？你以为你是在抓宝可梦，抓来就能做同伴吗！？
……
这一晚上，中原中也因为伤情缘故并没有吃多少，但他吃得很爽，主要是看太宰治吃瘪很爽。
虽然这个哥哥来得莫名其妙，但他可以帮自己对付太宰治呀！
只要他一句话，太宰治看中的每一口菜，都能被魏尔伦夹到他碗里，多爽啊！
魏尔伦和他可不一样，他不会真的对太宰治下手，魏尔伦可是真的会的！太宰治打不过他，也拿捏不了他，他只能坐在一边受气！
中原中也感觉今天晚上把过去一整年受的气都还回去了，神清气爽。
魏尔伦也觉得自己找到了和弟弟相处的正确方法，同样非常满意。
太宰治吃到一半就受不了这个略显黏腻的窒息氛围中途离席了，主要是左边两个兄弟组外人插不进，右边的艾斯完全被机器人迷花了眼。
剩下三人吃饱喝足后，艾斯留了一句让中原中也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就走了，倒是魏尔伦还想留下来，被中原中也轰出去了。
假如让魏尔伦留在他的病房，那他今晚铁定是睡不着觉的！
魏尔伦抓着同样不愿意离开的亚当离开了病房，正巧遇到外面正在约车的艾斯，他顿了顿，走之前留下一句：“你很不错。”
艾斯茫然了一会儿，问森鸥外：【他这是答应要做我同伴了的意思吗？】
森鸥外：【……】
【呵呵：）】
第70章 共进晚餐
自从那天晚上在病房里solo了一顿关东煮后, 魏尔伦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去中原中也的病房报道，一呆就是大半天。后来中原中也实在受不了了，伤还没好透就提前办理了出院。
虽然出院了, 但森鸥外倒也没让他立刻复工, 毕竟有个魏尔伦在那虎视眈眈，他样子还是要做的, 不然他也会担心魏尔伦一个不开心就把他给噶了。毕竟魏尔伦确实就是这种能够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就把人噶了的人。
尽管目前魏尔伦好像并没有要继续完成他的暗杀名单的意思，但这个人的脑回路清奇是大家都知道的，在确定魏尔伦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之前, 森鸥外还不敢放下戒心。
不过他现在看到有希望把对方拉到自己的阵营, 不由得又起了点小心思。
他看得很清楚，魏尔伦现在对他的另眼相看，都是建立在“他”是个成功的哥哥的基础上的，几乎每次来都是来找他咨询怎么和弟弟相处的。只要能保证艾斯和魏尔伦打起来的时候不会真的被杀，他倒是能把魏尔伦的事全权交给艾斯, 说不定还真能把人留在港口黑手党。
倒是太宰治, 自那晚在病房里煮关东煮的第二日, 他就过来汇报工作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汇报的，主要是来嘲笑一下他缺的那颗牙。
这小兔崽子, 肯定在前一天和魏尔伦共处于他办公室的时候就发现了, 可他偏偏要刻意等到艾斯下线了才来嘲笑他, 心思焉坏了！
旗会那边因为上了魏尔伦的暗杀名单, 这几日上面都没给他们安排什么需要远行的或是比较麻烦的任务，但提心吊胆了几日，发现好像没什么事, 便又去邀请刚刚出院的中原中也聚会了。
只不过“旧世界”已经塌了，而且作为事件的中心, 塌得最为彻底，目前还没重建好，他们只能先找别的地方聚会。
这次找的是隔壁一条街的一家娱乐会所，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最先到的中原中也，旁边不仅跟着上次见到的那个机器人，还跟着首领！
几个人顿时拘谨起来，向首领问候了一句，便避在一旁自成一个圈子。
不过首领的注意力全在那个机器人身上，这也让他们松了口气。
他们把中原中也拉到一边小声问：“喂，中也，你跟那个魏尔伦，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中原中也挠了挠后脑勺，“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人怪怪的……总之，如果他还是要对你们下手的话，我肯定会阻止他的。”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忍不住一同看向今天似乎格外活泼的首领大人。
艾斯还在坚持不懈地试图挖欧洲刑警的墙角，“刑警有什么好的嘛？你做我的同伴，我给你喝最好喝的机油啊！”
森鸥外：【……】
丢人。
“虽然机油可以说是本机的食物，但严格来讲对本机来说机油的味道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只有质量是否合乎标准而已。”
“那我去给你买最好的机油？”
“我的梦想是组建机器人刑警队伍，取代人类刑警，不会做黑手党的。”
“海军还有脱离队伍去做海贼的呢，刑警怎么就不能做黑手党了？”
“虽然本机这次来日本的任务指令是保护中也先生，但本机确实是个有底线的机器人刑警。”
“哎呀，你先试试嘛，说不定过个几天你就体会到做黑手党的快乐不想做刑警了呢？”
……
旗会这边一阵沉默，大家的脸色都挺诡异的。
信天翁嘴角抽了抽，小声说：“嗯……首领……呃，这个志向还是蛮值得鼓励的。”
“但是这种话术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吧？”仗着和艾斯有点距离，这个音量那边大概率听不见，公关官也小声的吐槽。
“咳。”钢琴家轻咳了一声提醒道：“不要说首领的坏话。”
公关官撇了撇嘴。
这段时间因为魏尔伦的事情，大家的神经一直都绷得很紧，现在得到基本上可以肯定魏尔伦暂时不会动手的确认，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一点。
……然后傍晚大家准备一起去聚个餐的时候，魏尔伦又堵到了会所门口。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旗会所有人都再次绷紧了皮，紧张戒备地盯着魏尔伦。
但是魏尔伦非常目中无人地无视了会所内的其他所有人，眼睛直直盯着中原中也，并掌心朝上向他伸出了右手：“中也，一起去吃晚餐吗？”
下意识想要拒绝的中原中也立刻反应过来没有马上说出口，这几天的相处他多少搞明白了一点这个人的思维模式，他就是马上就想到了如果自己拒绝可能会有什么后果——
大概对方会说：你不愿意和哥哥共进晚餐吗？果然还是这些人牵绊住你了吧？等等我，我马上就去把他们解决掉：）
一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就觉得头皮发炸。
他抬眸，看到对方正温和的看着自己，然后目光却有一点点要往边上瞟的迹象——
“好的！你先出去，等我一下。”中原中也简直怕他，生怕他注意到边上的旗会其他人，赶紧答应了他以防万一。
魏尔伦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轻快了起来，他微微笑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完全把其他人视作空气。
等魏尔伦离开视野范围，中原中也骤然松了口气放松下来。
钢琴家有些担忧地看过来，“中也，你还好吗？”
“还、还行吧……”中原中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跟魏尔伦相处其实并不危险，问题就是压力很大，时刻都要担心他发疯对自己的同伴下手，总之就是心累。
“不要勉强自己。”冷血也说道。
“就……也不算勉强吧……”中原中也搔搔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亚当那边窜过来的艾斯直接一胳膊压在了他的肩上，“中也，跟哥哥吵架了吗？”
中原中也表情有些纠结，“不算吵架吧……”
艾斯全当没听到他并不坚定的反驳，“兄弟之间吵架的话说开就好了，实在不行就打一架！”他竖起大拇指露齿一笑，“打一架解决不了就打两架，总能解决的！”
中原中也听了整个人都不太好，他和魏尔伦之间要是真用打一架解决的话，现在他已经被魏尔伦打包带到法国去了！
他的嘴角无语抽了抽，有些困难地在艾斯的禁锢下回头，正想反驳点什么，就看到了他那两排洁白的牙齿中显眼的豁口。
“首、首领，你的牙怎么了？”中原中也震惊道。
上次在病房因为位置和角度的问题，中原中也并没有看到艾斯那口有了缺陷的牙，之后又没和艾斯也没和森鸥外见过面，刚刚艾斯又一直围在亚当那边，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这件事。
旗会的其他几个比较细心的人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他们都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而已，不约而同地都没提起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首领是怎么想的，但不说话总没错。
艾斯被问到这件事相当于又被提醒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又伸舌头舔了舔那个缺口，随即笑道：“没事，就之前跟你哥喝酒的时候不小心把牙磕掉了。”
【这个牙可真不牢固，咬个瓶盖都能咬掉。】
森鸥外：【……】
他不想说话，他甚至不想去想其他人听到他这话是怎么想的。
果然，中原中也听完瞳孔地震。
什么什么！？是喝酒嗑掉的吗？不会是被他那个莫名其妙的哥给打掉的吧！？
就在他脑补得飞起的时候，魏尔伦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中也，你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就来！”中原中也的面色瞬间沉凝下来，一脸的沉重，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萧瑟，“我去了。”
旗会的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进入了氛围：“保重！”
只有艾斯一脸的状况外，他甚至还情绪很高地朝中原中也挥手：“加油啊中也！”
机器人不懂人类氛围，用一种科普的语气说道：“根据计算，两人打起来的可能性很低，不用担心。”
公关官瞟了他一眼，“唉，机械造物不懂人心。”
亚当：“……？”
……
魏尔伦虽然想找个非常有情调的西式餐厅，但考虑到这是第一次和弟弟两个人共进晚餐，他想了想，还是选了个应该更符合对方胃口的日式餐厅。
两个人在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同为重力操纵的异能力者，对自己的实力也很自信的两个人，根本不怕有人伺机暗杀。
但是两个人坐下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无话可说的局面。魏尔伦不擅长找话题聊天，非常不擅长，他只会威胁和恐吓任务目标，以及威胁上层那些傻逼和上层那些傻逼抬杠。中原中也则是觉得就他们两个人对坐共进晚餐十分别扭，让他如坐针毡。
上次在病房里还有艾斯和太宰治连带着亚当插科打诨，这次显然就不一样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等到上菜，然后安安静静地开始用餐。
魏尔伦好几次想开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接着就开口干了口饭。
中原中也则是紧张兮兮地一边吃一边等着他开口。
好不容易，用餐到一半，魏尔伦开口了。他慢慢地，咬着字说道：“中也，我在横滨找了一间靠海的别墅，现在住在那里。”
中原中也干巴巴地：“……哦，挺好的。”
“嗯……阿蒂尔就住在我隔壁的隔壁。”
“啊……是吗。”
“我是说，你有空可以来坐坐……啊，如果能住在哥哥那里就更好了。”
“呃……”
“啊，还有一件事，我打算给你请个家庭教师，你想要什么样的呢？”
“啊……啊？？”
中原中也紧张而尴尬的神色瞬间变成了满脸的懵逼。
等等、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就跳到什么请家庭教师的频道了！？
魏尔伦还在输出：“我想过了，由我一个人来的话，知识可能还不够全面，如果多请几个就能补足了。”
中原中也大为震撼——
原来你还想过自己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