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开宴会
第二天下午, 太宰治就带着中原中也再次来到了森鸥外的办公室，当时尾崎红叶刚好过来送名单——中高层中沾了毒的成员名单。好在侵蚀得还不严重，高层基本没有, 中层也只有几个。
森鸥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五点半。
他有理由怀疑太宰治是故意选这么个时间的。
本来他们是可以早点来的，不过因为中原中也受了伤, 中间被带去港口黑手党的医疗部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才来得晚了。
之所以会这么清楚，也是因为太宰治当着他的面嘲讽中原中也被羊背叛还被捅了一刀。伤口处理起来比较耗时间, 主要还是因为刀上抹了耗子药。
大概是因为这回港口黑手党算是帮了他一把, 这次过来中原中也的敌意倒是没那么大了，但还是满脸怀疑地看着森鸥外，别别扭扭地问道：“那个人呢？”
太宰治突兀地嗤笑了一声。
中原中也立刻敏感地瞪了过去，警惕道：“你笑什么？”
“我想到了开心的事。”太宰治坦然地盯着他看，一脸饶有兴趣的微笑, 笑得中原中也毛骨悚然。
森鸥外故作不解：“那个人？”
中原中也有点烦躁地解释：“森鸥外！”
森鸥外眨眼：“在？”
“不是你！”中原中也有些暴躁起来。
森鸥外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可是鄙人就是森鸥外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太宰治终于忍不住了, 放肆地大笑起来。
中原中也立刻瞪过去，“你又在笑什么！？”
太宰治也不装了, 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我在笑、有的笨蛋真的好笨啊！都这么明显了居然还看不出来哈哈哈哈！”
“你这混蛋！想挨揍吗！？”
眼见两人就要掐起来, 尾崎红叶悠悠阻止道：“或许你可以再等等, 等一会儿就能知道为什么了。”
“哈？”中原中也不解地看过去。
太宰治笑眯眯地看过去，“看来红叶姐也知道了。”
尾崎红叶含笑默认。
在港口黑手党，除了太宰治, 就她和森鸥外接触得最多，这种不大不小的异样, 就连其他和森鸥外交过手的高层都有所察觉，她又怎么会没发现呢？
不过是每天首领的性格都有微妙的差异罢了。虽然看起来像是人格分裂，但既然记忆是互通的，看起来还算和谐，又不影响他管理港口黑手党，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而且人都是趋光的，比起满肚子心机城府的这个，尾崎红叶还是比较喜欢过会儿会出现的那个坦诚又热情的。这种性格在他们这种身份的人里真的是太少见了，简直就是珍稀动物。更难得的是他还足够强大，足够负担起这份坦诚与热情。
在场四个人，唯有中原中也什么都不知道。他狐疑地左右看了看，在另外三个人脸上看来看去，质疑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森鸥外摇摇头，“先不说这个。中也君，既然你来到了这里，是准备加入我们港口黑手党了？”
中原中也抿着唇，细细地打量着森鸥外。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尽管他认识的森鸥外承认了自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但显然眼前这个，更加符合他印象中对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认知。
先不说那莫名其妙很玄乎的气质感觉，就说这个微笑的感觉就跟他之前见到的大不相同。如果说他之前在镭钵街认识的那个，是毫无阴霾、一眼真诚的笑容，那面前这个，就光是被看着，都觉得对方在算计自己。
他想了想，谨慎地问道：“你和他，到底谁才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我是。”森鸥外笑容微妙道，“当然，他也算。”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大受震撼：“你们港口黑手党，原来是能有两个首领的吗！？”
太宰治实在忍不住了，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就连尾崎红叶也没忍住抿唇憋笑。
森鸥外瞟了眼两个看笑话的人，悠悠地叹气：“也不算两个，毕竟两个都是鄙人。”
中原中也：？？？
他的脑袋里充满了问号。
金黄的霞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照进来，铺上一层金辉。
“真要说的话，那就……平时处理事情的都是他？”只见面前这人微笑的心机脸忽然变得有点不好意思，还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然后笑哈哈地说道，“反正我只负责动手的嘛！”
这个画风转变得太突兀了，中原中也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他怀疑人生地看着对面那个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唔，是我。”艾斯直接应下了，“我之前的邀请还是作数的哦，你要成为我的伙伴吗？”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中原中也反而更加震撼了。他的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和刚才那个……是一个人啊？”
“……是啊。”艾斯有点心虚，但马上就转移了话题来掩盖自己的心虚，“咳，中也，你这次是来加入我们的吧？”
被眼巴巴地盯着的中原中也别开了眼睛，“是、是啊。”然后又有些羞恼地瞪回来，“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艾斯哈哈笑着说道，“那么为了欢迎中也加入，我们来开宴会吧！”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一遭的在场另外三人：“……？”
然而此时艾斯已经一个电话打到了广津柳浪那里，“广津老爷子，让人架口大锅到我办公室，然后买点菜过来，要好多好多的肉！啊，还有，螃蟹也多弄点过来！”说完他又回头看向尾崎红叶和中原中也，“红叶，中也，你们要点什么吗？”
森鸥外怪道：【你情绪恢复得还真快啊。】
【总不能带着那样的心情给中也开宴会。】
听说还有宴会就想提前溜走的太宰治默默停住了脚步。
尾崎红叶也不客气，直接点菜：“妾身想要一些腌菜，再来一些天妇罗就更好了。”
艾斯立刻转述：“老爷子，再加腌菜和天妇罗！”
【是。】
艾斯看向中原中也，中原中也还有些纠结：“这样好吗？我是说，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毕竟我只是……”
“有什么关系！”艾斯直接走到了他和太宰治中间，然后一胳膊一个勾住了他们的脑袋，“大家以后就都是同伴了，迟早的事！”
被勾住脑袋的太宰治在一边凉凉道：“我可没听说港口黑手党内部还会开宴会联络感情。”
艾斯笑嘻嘻：“现在不就有啦？”
尾崎红叶笑了笑，“妾身看，是您自己想开宴会吧。”
中原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道：“那，我可以要点酒吗？”
“哦——！”艾斯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又道：“老爷子，再来点酒！要朗姆！”他回头，“你们呢？”
“我、我想要红酒……”
“妾身也觉得红酒不错。”
“啊……酒可以下锅吗？”
艾斯：“老爷子，要红酒和朗姆！”
已经在一边给下属发消息下达任务指令一边接电话的广津柳浪：【好的。】
……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森鸥外一点也不想回想，总之，他的办公室里架起了一口大锅，现在正冒着袅袅的热气，锅里奶白的汤还汩汩的冒着泡泡。
鲜香顺着热气溢满了整个首领办公室，艾斯还抓着一小包辣味锅底跃跃欲试。
尾崎红叶笑容优雅地用筷子挡住了被艾斯试图挤进锅里的辣味调料。
森鸥外：从今天起，鄙人的办公室再也严肃不起来了：）
天妇罗和腌菜不适合放进锅底一起炖，做成配菜被送了进来，螃蟹一部分做成了料理作为配菜，一部分还是生鲜，也可以扔进锅里一起炖。
太宰治扔了两只螃蟹进锅里，碗里还在拆着做好的蟹肉料理。
只是把东西送进来却被留下来一起围坐在锅边的广津柳浪悄悄瞅了瞅这一圈人，神色微妙。
忽然接到通知被叫过来的大佐本来还以为首领找他有什么任务要布置，结果一进门就先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气，紧接着就看到了一口显眼的大锅和一圈眼熟的人。唯一陌生一点的，他也认得那张脸。
首领还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抱着碗一手伸着筷子朝他招手：“大佐！坐过来一起吃啊！”
大佐：“……”
心情复杂。
原来新首领平时是这个画风吗？
他看了看左边太宰治右边中原中也两个精致脸boy的首领，心情更复杂了。
就，有那么一点左拥右抱的既视感。
他丝滑地坐进了这一圈人中，扭头看艾斯，“首领，A好像没过来？”
他很有眼色地没有问兰堂的事。虽然他得到的情报不多，但兰堂进医院的消息他还是有收到的，不至于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A？”艾斯皱了皱眉，“我们不带他！”
那个家伙跟他们纯利益关系，艾斯完全不想跟他搞好关系！要不是森鸥外要求，他都不想同意对方加入港口黑手党的！
他说着就推了一个大杯到大佐边上，拿起手边的朗姆酒瓶，直接给他倒满了，然后举杯示意，“来，喝酒！”
……
酒过三巡，就出问题来了。
中原中也握着红酒杯站起来，杯口对着嘴就开始高声飙歌，周围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全部漂浮了起来；旁边的艾斯一边鼓掌一边吹口哨，偶尔还吹捧两句，腮帮子里还在嚼着肉，是个相当优秀的捧哏。
另一边的太宰治举着手机横过来，一边哄笑一边光明正大地拍黑历史；对面盘腿坐着的大佐一只手肘压着膝盖支着头两眼发直的发着呆。
尾崎红叶优雅地放下酒杯，起身退到了圈子外。
广津柳浪叹了口气。
太宰大人肯定是不会管事的，尾崎干部也是一副不想管的样子，看来等会儿收拾烂摊子的人估计又得是我了。
第32章 我就知道
这一晚的宴会过去之后, 整个首领办公室在广津柳浪的监督下打扫了整整一天。
但即使是如此，办公室里还是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型空气清新剂混合着汤锅的古怪气味。
这一整天首领办公室的门窗都是打开的——是的，森鸥外办公室那个巨大的电控落地窗也打开了——为了散味。
至于首领本人, 他当天一整天都没来办公室。
头一天晚上兴致太高, 导致艾斯喝得太多，宿醉, 睡到第二天中午才因为肚子饿得叫而醒过来。吃完午餐刚好又睡个午觉，一觉醒来又快到森鸥外出来的时间了。
艾斯打电话问了一下病院那边兰堂的情况，那边只说暂时抢救过来了, 但是患者还没有醒。
中原中也本来应该是今天由尾崎红叶带着熟悉这边的环境, 并且给他安排工作岗位的，但是因为某些和首领相同的原因，他今天也歇菜了。
“说起来，好像两天后就是治的生日了吧？”
艾斯躺在许久没回来的小诊所，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说道。
【嗯, 是吧。】森鸥外敷衍地应了一声, 然后说：【艾斯, 说真的，我们还是去病院检查一下吧, 我真的觉得胃有点不舒服。】
倒不是森鸥外不想自查, 问题就是这种毛病自查起来真的不方便, 比如胃镜, 他是没有办法自己给自己做的。
但是艾斯跟他完全不一样，他奇怪地反问道：“啊？有吗？我觉得还好啊。”
说完他又道：“话说治的生日要怎么给他过比较好呢？要不开个宴会吧？”
森鸥外：【……不是昨天才开完吗？】
他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昨天晚上那样群魔乱舞的宴会了！
而且他现在都不想回办公室，也不知道办公室收拾得怎么样了, 味儿去干净了没有。
“这怎么能一样！”艾斯言辞振振地反驳道，“昨天晚上是给中也开的迎新宴会, 后天是给治开的生日宴会，不一样的！”
森鸥外只觉得自己脑子缺氧。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开宴会！？
要不是现在控制身体的不是他，他肯定是要深呼吸几口好好缓释一下自己的！
森鸥外试图阻止：【其实……太宰君他不是很喜欢宴会的，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为他庆祝呢？】
“啊？不喜欢吗？”艾斯回忆了一下昨晚的太宰治的情况，只记得他举着手机笑得很开心，于是十分审慎地说，“没有吧，我觉得他昨天晚上很开心的样子，一看就很喜欢开宴会啊！”
森鸥外：【……喜欢开宴会的是你吧？】
太宰治开心那是因为开宴会吗？不！他开心明明就是因为拍到了你和中也君的黑历史！
艾斯：“……诶嘿：D”
森鸥外深深地叹了口气，总觉得人生在认识这个家伙之后变得更难了。
他换了个方向劝导道：【艾斯君，你知道太宰君的身体不是很好吧？】
艾斯回想了一下他瘦弱的模样，点头道：“确实。”
森鸥外再接再厉：【身体不好的人，不能暴饮暴食，也最好不要喝酒，这点你知道吧？】
“嗯？”艾斯发出了诧异又疑惑的声音，“身体不好不是更应该多吃肉吗？吃得越多好得越快啊！”
森鸥外：？？？
森鸥外的大脑蚌住了。
【谁告诉你吃肉越多身体越好的？】
这是哪个智障啊？还是想害人啊！？
“啊？可是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森鸥外拒绝和他讨论另一个世界的风土人情，他理智而冷静并且果断地拿出自己的专业制止了这个话题：【我是医生。】
艾斯果然信服地停止了争论：“我知道了。”
接着他严肃地想：既然不能开生日宴会，那怎么给他过生日好呢？
“我记得他好像很喜欢螃蟹。”艾斯严肃地说道。
森鸥外松了口气，这好像正常一点了，【那我们就送他一箱蟹肉罐头或者零食？不过这个也不能送多了，蟹肉性寒，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明白了。”艾斯一脸仿佛要去干大事的表情，开始去安排给太宰治的生日礼物。
……
接到任务成员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露出古怪的表情。
他低着头，不行，不要质疑上司。虽然广津先生年纪比较大了，但是……嗯……说不定是给他的孙子或者孙女定做的呢？
广津柳浪面不改色地布置完任务，然后补充道：“任务务必要在明天结束之前完成，如果目前还有其他工作的，也都先暂停下来，优先完成……首领交代的任务。”
接任务的成员脸上的表情顿时从古怪无缝切换到震撼。
原来，这个任务竟然是首领下发的吗！？
啊、对了！首领还有爱丽丝小姐！说不定是给爱丽丝小姐定做的啊！
他悟了，眼神坚定地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
黄昏时分，森鸥外在饭店里被交换回来。
这是一家他没有来过的，相对平价的饭店。作为首领，他是不缺钱的，也习惯了在艾斯出门的时候让他带上钱或卡，所以钱都是够用的。之所以会来平价饭店，主要还是因为艾斯。
这家伙，小目标居然是吃遍整个横滨的食品店、喝遍整个横滨的酒馆酒吧！
要不是他说首领大部分时间需要坐镇在总部，艾斯这家伙还想把范围扩散到全世界！
真是见鬼！
吃完饭森鸥外就去了一趟港口黑手党的医疗部。
本来医生都准备下班了，突然看到首领过来，还吓了一跳。他赶紧行礼，然后问：“首领突然过来，是要问兰堂的情况吗？”
虽然这件事被下了封口令，但医生本就是那天跟着首领去了现场的人，自然也知道一点真相，此时也就没有对兰堂用尊称。
“不，是我想做个检查。”森鸥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要不然先做个胃镜吧。”
医生：……？
……
一项项检查做完后，医生面色凝重地拿着报告走到了森鸥外的病床前，“首领，您的胃部有点发炎，我给您开几副药？”
森鸥外笑容勉强：“那就麻烦你了。”
医生一边开药一边走流程地叮嘱：“除了这几副药，首领这段时间还要注意饮食，不要吃辛辣的亦或是酒之类的刺激性食物。”
虽然同样做过医生的森首领肯定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他按规定步骤走肯定不会出问题就是了。
“好的，我知道了。”
他就知道！他的胃肯定出问题了！
光是艾斯这小子那诡异的世界观，他就一点也不靠谱！
……
晚上森鸥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趟，尽管通了一整个白天的风，办公室里还是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食物混合着空气清新剂的怪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首领办公室有很多东西是不允许碰也不允许看的，就连过来打扫办公室的都是广津柳浪安排的信得过的部下。
这也就导致了，有些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清理。被汤锅味熏了一晚上都熏入味的文件和办公桌、文件柜、书架等地方，在没有清理的情况下，就算散了一天的味，也是散不干净的。
只能说幸好昨晚聚餐的时候里间的门是关着的，不用管去味的问题。
毕竟里间的休息室为了安全考虑，是连窗户都没有安装的。
作为实际上森鸥外常住的地方，里间的休息室空间不大，这样打扫起来也不那么费时费力。也正因如此，里面的清扫工具倒也还算齐全。
森鸥外吸了吸鼻子，嗅了嗅味道最大的几个地方，沉沉地叹了口气，并认命地去里间拿了抹布过来进行清理。
“艾斯君，下次如果还要开宴会，烦请不要再选鄙人的办公室作为宴会地点了。”
是的，他也不奢求艾斯不要再随随便便就想着开宴会了，他的要求已经降低到选址不要选他办公室这等如此之低的地步了。
艾斯倒也不是非要强求在首领办公室开宴会这样好像搞氛围的地方，当即笑哈哈道：【下次一定！】
森鸥外：“……”
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如此不祥。
……
有了迎新宴其乐融融的那一晚，这次艾斯同样把当时一起开宴会的几个人叫到了一起，除了太宰治本人。
参考这个世界过生日的范例，艾斯拜托森鸥外提前定了一个三层巨型大蛋糕，还是螃蟹造型的。
因为森鸥外本人并不想参加这一看队伍配置就铁定要出事的生日宴，而艾斯在傍晚之后就要换回森鸥外，所以两人一致决定在傍晚以前选个时间段给他过生日。
当然，森鸥外之所以这么积极地帮艾斯给太宰治过生日，也不排除这次生日宴的地点选在太宰治的办公室。
森鸥外：我轮完了，自然就轮到你了，我的好学生太宰君：）
森鸥外把原本应该交给大佐那边完成的某个任务交给太宰治把人调出去后，几个人就准备去太宰治的办公室进行布置。
三层的巨型螃蟹蛋糕被放在推车上用盒子和布罩着，艾斯扛着一个等身大的螃蟹玩偶在几人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带着大家来到太宰治的办公室。
……然后被堵在了门口。
广津柳浪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首领，我叫人过来撬锁吧。”
虽然不对付但很有良心的中原中也：“撬锁？这样不好吧？”
尾崎红叶轻笑：“我们是来给他过生日，又不是做坏事，有什么不好的？”
大佐左右看了看，最后沉默地看向首领。
艾斯听了尾崎红叶的话，当即拍板：“那就拜托你了广津老爷子！”
撬锁花了一个多小时，门都有点磕坏了。
没办法，太宰治本身就是撬锁高手，自然也会针对撬锁做出各种防备措施。
提着一袋乱七八糟的气球和彩带的中原中也：“那我们这就开始布置？”
艾斯露出招牌的灿烂笑容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第33章 生日宴
太宰治完成任务本来准备先入个水的, 但是想到这两天港口黑手党内部一些奇怪的异动，还是准备先回办公室一趟，看看他们准备搞什么幺蛾子。
港口黑手党不同于一般的企业那样升职看资历, 港口黑手党主要还是看功绩, 以至于还不到十五岁的太宰治，就因为百分百的任务完成率有了自己的办公室。
尽管他并不怎么用就是了。
啧, 果然还是要发展一下情报网，不然他现在就已经知道这些人在搞什么幺蛾子了。港口黑手党真的是好垃啊。
太宰治兴致勃勃地回到了港.黑大楼，然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停下了。
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不是很明显, 但在他眼里, 自己这扇门到处都是漏洞。
——这分明是已经被撬开过了！
他忽然觉得有点无语。
你们是无聊吗？还专门找人来撬他的锁？
不过既然都做到撬锁这一步了，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在等着他的。太宰治微微一顿，心情微妙地打开了门。
“砰砰！砰！”
一堆乱七八糟的彩带当头撒在了他的身上。
“生日快乐治/太宰君/太宰/太宰先生——”
太宰治愣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露出了死鱼眼。
你们可真是——
幼稚啊。
港口黑手党这种地方居然有人会给自己过生日, 这是太宰治没有想到的。但看见现场的他现在一点都不感动。
他面无表情地走进了自己面目全非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原本十分简单干净的, 甚至到了可以说朴素的地步。但现在, 它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带和气球，甚至墙上和窗户上还贴了各种画风的螃蟹贴纸, 可可爱爱的Q版螃蟹、同样可可爱爱的少女漫画风螃蟹、全是线条表情夸张又凶恶的暴走螃蟹、JOJO画风的金刚芭比螃蟹, 甚至还有伊藤○二画风的诡异螃蟹——
他还看到他的办公桌旁边靠着一只巨大的, 看起来似乎跟他差不多高, 但是有三个他这么宽的·等身·螃蟹娃娃。这个娃娃甚至还讲究地穿着一件蓝色的背带裤！
这无处不在的螃蟹让太宰治感觉自己爱吃的螃蟹都受到了污染：）
他环视一圈，除了尾崎红叶和广津柳浪，其余三人都拿着礼花筒正对着他。
太宰治拍了拍自己满头满身的彩带和彩片, 但那些已经杂入头发里面、衣服缝隙的碎彩片，光拍几下就是真的拍不掉了。
他一点也没客气地吐槽道：“你们好幼稚啊。”
大佐面色僵硬地后退了一步,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干。中原中也嗤笑了一声。艾斯直接笑哈哈地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勾到了房间中央的罩着布巨大立方体前，伸手抓住布的一角，用力一掀——
“当当——专门给你定做的超大螃蟹蛋糕！喜不喜欢？”
太宰治沉默地看着做成了三只趴着的巨大螃蟹的三层蛋糕，蛋糕甚至每只螃蟹都给做了八只弯折蜷缩的脚和一对大钳子。
谢谢，但他喜欢的是螃蟹料理，并不是螃蟹本身。
今天这被画风各异的无数螃蟹填满了的屋子，让他对螃蟹都要有阴影了：）
太宰治挑了挑眉，故意刁难：“我喜欢的是蟹肉料理，不是光有螃蟹外形的蛋糕，难道这个蛋糕是螃蟹味的吗？”
艾斯露出了笑容，中原中也也露出了笑容，其他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艾斯拉着太宰治转到蛋糕正面，接过广津柳浪递过来的盘子和餐刀，直接把最上面那只“螃蟹”的眼球挖了下来，放在餐盘里，然后用餐刀沿着“眼球”上端的横切缝挑开，从被掀了顶的“眼球”里挖出一块，一块半凝固的蟹黄顺着刀身从刀面上流了下去。
“是螃蟹哦治！”他一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企图得到夸夸的表情，“我特地把里面挖空把蟹肉罐头装进去的哦！”
提出建议的中原中也嘴角一翘。
艾斯指了指旁边开了箱的一箱蟹肉罐头，“知道你喜欢这个，所以我特地给你买了一整箱哦！”
太宰治看了看那一箱的蟹肉罐头，又一言难尽地看着被举到他面前来的这块包着蟹肉和蟹黄的眼球蛋糕。
你是有病吧？
这简直是在糟蹋蟹肉料理啊！
太宰治正想当着他的面吃一口品评一番，然而艾斯却突然把盘子拿远了。他沉思道：“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点蜡烛许愿然后才切蛋糕？”
尾崎红叶目光微妙：“按一般流程来说的话，是的。”
于是艾斯又恍然大悟的把“眼球”上端那一层又盖上，把“眼球”又铲回了“螃蟹”身上，然后又在螃蟹的八只脚两只钳子两只眼球和最中心插上蜡烛，点燃后本人亲自献唱这个世界并没有的海贼常唱歌曲《宾克斯的酒》。
其他人默默地看过来。
啊这，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唱生日歌吗？这首歌怎么听也应该是前天晚上唱的啊？
艾斯唱到一半还要催促：“治！快许愿啊！”
中原中也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起哄：“就是啊太宰，快许愿啊！我们还等着你许完愿吹蜡烛呢！”
尾崎红叶和大佐也是乐呵呵地看着他。
太宰治：“……”
太丢脸了，现在出去假装没回来过还来得及吗？
……当然是来不及的，首先他就挣不开艾斯揽在他肩上的那只胳膊。
太宰治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巨大的螃蟹蛋糕面前，故意超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新的一岁，希望森先生明年就秃头！希望中也永远长不高！”然后飞快地绕着蛋糕转了一圈才把所有蜡烛都吹灭。
艾斯哈哈哈哈毫不在意，又去把那块蛋糕眼球挖了下来，一边挖还一边招呼：“治！来吃蛋糕！”
中原中也直接就一拳头揍了过来：“绷带混蛋！我看你是想挨揍！”
太宰治绕着蛋糕跑，中原中也在他后面绕着蛋糕追。
大佐被围在两人“他追他逃”的圈子里面，拿起那把巨长的蛋糕切刀，左右比量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切比较好，最后干脆在顶层的蛋糕中间横切了一个“丰”，中间靠近头部的那两块全都留给了太宰治，剩下六块一人一块，首领给分了两块。
但想了想，他又把给太宰治的那两块蛋糕除了眼球的部分都给挖去放回了蛋糕架上，然后把下面两层的螃蟹蛋糕的眼球都挖下来装在了太宰治的盘子里——三只“螃蟹”六个眼球，全被艾斯和中原中也填装了罐装蟹肉在里面。
六个加装了罐装蟹肉的眼珠子是他们谁都不想要的。
三层蛋糕最上面的那个螃蟹是最小的，但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分成八块的蛋糕，每一块也都有整个盘子那么大。
尾崎红叶和广津柳浪自觉吃不了那么多，用小餐刀又切了一小块下来，剩下的放回了蛋糕架上。
艾斯欣然接过堆在一起高度将近三十厘米的两块蛋糕，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吃不下的可能。森鸥外看着眼前怼到嘴里的蛋糕，只觉得胃部又在隐隐发痛。
【艾斯君，今天晚上就少吃一点吧，我的胃炎还没好呢。】
【放心好了！吃饱了我一定会停下的。】
森鸥外：……并不放心。
你的吃饱跟我的吃饱好像并不在一个维度：）
中原中也坐在骂骂咧咧的太宰治背上，看见大佐送到他面前的蛋糕愣了一下，又左右看了看，看到尾崎红叶和广津柳浪都只切了一小块出来，不由露出迟疑的神色。
被他压着趴在地上的太宰治立刻开炮：“哎呀，不用担心，就算你吃那么多也不会长高的哦！”
中原中也的脑袋上立刻又绷起了青筋。
大佐抢在两人再次打起来之前打断了中原中也的读条，把太宰治的那盘蛋糕放在了太宰治面前，“太宰君，生日快乐。”
太宰治：“……”
他安静了下来。
中原中也见他不折腾幺蛾子了，将信将疑地松开他站了起来。
艾斯举着插着蛋糕的叉子，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塞满了蛋糕，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瓮声瓮气地说道：“治，快吃呀，我专门给你灌的蟹肉呢！”
看着还有点得意的样子。
太宰治在原地盘腿坐了起来，他沉默地看了会儿眼前的蛋糕，把被切开后变成了盖子的蛋糕片吃进了嘴里。
首先是蛋糕上高档奶油的清甜滋味漫上味蕾，紧接着是被蟹肉上的汁水浸湿得半透的微咸而鲜的蛋糕片，两种滋味在口腔混为一体，变成了一股有点怪的味道。
但太宰治觉得这个味道其实还不错。
他沉默的用罐头盒子上自带的勺子挖着吃空了一个“螃蟹眼睛”里的蟹肉蟹黄，然后把装着蟹肉的“蛋糕盒子”也给吃掉了。
“味道不错。”他说。
中原中也半信半疑地瞅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太宰治勾起嘴角，切下另一个“螃蟹眼睛”的盖子放到中原中也盘子里，嬉笑道：“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中原中也信以为真，一口吃了下去，然后缓缓地，露出了一言难尽有点恶心的表情，但碍于不想浪费食物的一贯心理，他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然后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太宰治：“你的口味好怪啊！”
偷偷旁观的尾崎红叶抿唇微笑。
哎呀，这个新来的小少年今后怕是要被太宰经常捉弄了。
……
蛋糕的分量很大，在场的六个人显然是吃不完的。所以剩下的蛋糕被切成了许多份，被黑蜥蜴全大楼分发，见者有份，分完即止。
听说是首领给太宰治定做的蛋糕，每一个分到蛋糕的人都知道了，太宰治喜欢螃蟹这件事。
傍晚时分，森鸥外又一次来到了医疗部。
这次是因为吃多了不消化。
是的，虽然他提前叮嘱过让艾斯不要吃多了，但艾斯还是高估了自己现在的食量，并且因为不想浪费食物，强行把那两大块蛋糕都吃掉了。
现在就是，胃胀得难受_(:зゝ∠)_
医生看着三天两头往医疗部跑的首领，不由问道：“首领，是胃炎加重了吗？”
森鸥外强行挂起微笑：“不，我只是想过来开个药，顺便等着看看胃炎期间吃健胃消食片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第34章 质问
首领真的是个最没休的职业, 哪怕森鸥外现在还挂着胃炎debuff，还是要处理组织的工作。
之前近江的事后工作才解决完没多久，又出了先代首领复活事件, 有一堆后续问题亟待处理, 再加上最近组织里有毒品流入的事情，森鸥外简直忙得都要变成超人了。
艾斯掌控身体的时间能做的工作有限, 他就得花更多的时间挑灯夜战先把紧急的事情先处理掉。
港口病院那边打来电话说兰堂醒过来，但说话还是很困难的时候，他只停顿了一下, 就安排病院那边的武装成员看着兰堂, 还另外安排了几个首领直属游击队的人去那边协助看守，然后就暂且先放下了。
兰堂虽然是重伤患者，但毕竟是超越者，怎么警惕也不为过。
不过对森鸥外来说，兰堂仅仅只是一个背叛者, 最多是有价值的背叛者。他可以给艾斯一个机会, 但如果艾斯不能把兰堂, 或者说兰波拉到他们港口黑手党的阵营来，他就必须要处死这位超越者了。
不能成为自己人的超越者, 对森鸥外来说当然是死了更好, 不然万一哪天成为了敌人对港口黑手党出手, 那就真是麻烦大了。
是的, 他打算让艾斯去跟兰堂说。
艾斯之前就说了，有问题想亲自问兰堂，森鸥外就不浪费时间自己去了。他只要在必要的时候给艾斯提醒一下兜个底就行了。
毒品带来的影响处理起来很是麻烦, 虽然港口黑手党发现得及时，没有扩散开, 但清查耗费的人力和时间不算小，强制已经染上毒瘾的人戒毒更是一个需要时间来磨的事。
但是不管他们又不行，染上毒瘾的人很容易被毒瘾所控制，成为反过来刺向港口黑手党的刀。他们原本在组织里建立的人际关系，会让他周围的人对他们少一份戒备与警惕，有些不大不小的情报，可能就会因此流出去。若是这些人背后捅刀，那更是防不胜防。
而借此机会全面禁毒，不以毒品来控制下线的港口黑手党，在这方面就会处于劣势。
尾崎红叶那边的审讯效率很高，在涉毒成员被抓出来关进审讯室后，没多久就带着审讯结果来到了森鸥外的办公室。
她现在也大致掌握到一点规律了，反正，有需要动脑子的事就找首领原本的那个人格，有需要动手的事那就第二天找新出现的那个人格，齐活。
“鸥外阁下，毒品流入的源头找到了，一个是大佐手下的人，级别不高，在码头那边负责装卸货的工作；另一个是原先宫村的手下，在当时他名下的一家赌场做经理。之前宫村和近江的那场风波倒是没怎么影响到他，现在也依旧还是在那间赌场做经理。他和他的副手现在都沾了毒，妾身已经找人顶替了他们的位置。”
“做得很好，红叶君。问出给他们货是什么人给的了吗？”
“已经问出名字了，妾身让情报部的新人去追查他们接触的那两个人了。”
森鸥外闻言一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这个新人有问题？”
最近港口黑手党也招了不少人，可能被尾崎红叶单独拎出来说，身上肯定是有点子东西的。
“倒也不能这么快地下这种结论。”尾崎红叶道，“新人坂口安吾，之前是个情报贩子，异能力「堕落论」，能够通过接触物品，得到物品身上过去一周的记忆，是个非常适合情报部的能力。目前情报部还在对他的过往情报进行审查，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接下来可以重用。”
因为接连来的各种事件，这段时间港口黑手党一直都很缺人。
高端战力稀少；中间的，怎么说呢，方向还比较全面，但是有些辅助性很强的能力者，珍贵在能力上，武力值就很一般；低层成员持续消耗，就，总觉得数量不够，一直很缺。
正因如此，港口黑手党一直在不停地招人，这段时间招收的数量比平常招收的量也要大上不少。
异能力者是珍贵的资源，作为一个异能组织，港口黑手党的入职申请表都专门有一个空格填写异能力。经过初步的审查后，填写了异能力这一栏的人，简历及初步审查报告会递交到尾崎红叶的秘书手里，进行二次审查，二次过审的名单，就会交到尾崎红叶手上，由尾崎红叶亲自召见，具体填写异能力的效果。
而在这两次审查中没有通过，却填写了异能力的人，则会另立一份名单。在这份名单上的人，会直接在秘书那里被要求填写异能力效果，作为情报收集，至于后续会不会录用，那就两说了。
尾崎红叶继续说道：“他的异能力比较特别，妾身是担心，万一他是哪方派来的卧底，那港口黑手党的情报……”
尾崎红叶既然都已经给他派任务了，那也就是说前面的审查都已经过关，已经把他招收进来了。
“依我看，倒也没必要如此担心。既然审查能都通过，那就没什么大问题。就算他真的是别家派来卧底的人，那也自有他的用法。”
森鸥外倒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如今的横滨，港口黑手党不说一家独大，但确实是横滨最有实力的地下组织。
高濑会本就不如港口黑手党，之前又因为宫村的事被咬了一口，现在也只能蛰伏。要说他们能瞒过官方组织伪造一份人物过往背景，还要伪造人物经历留下的痕迹，然后把人塞进港口黑手党，那是不可能的。
与其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这份人物过往背景就是官方伪造的，或者是哪个跟官方的人有交情的竞争对手，托人伪造了一份经历，然后把人塞过来。
至于说那个在先代首领复活事件之前就因为近江的事被兰堂带人清扫过几遍的GSS，那就更做不到了。况且先代首领事件结束之后，他又让中原中也以报仇的名头又去把GSS犁了一遍，现在的GSS，已经完全没有威胁了。
尽管中原中也在那之前请求港口黑手党放过羊组织的那些人，森鸥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中原中也为羊的人求情，说明他重情重义，这是好事，至于说会不会为了羊私下做一些不利于港口黑手党的事……裂痕已经有了，重情重义的中原中也不会为了羊背叛港口黑手党。再者，只要把羊牢牢掌控在手中，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样一看，如果这个坂口安吾真的是卧底，那么不是官方派来的卧底就是竞争对手的派来的。如果是竞争对手派来的，那么就利用他传输假情报，搞垮对手再行吞并；如果是官方派来的……
那就留下来做个官方的不定期报告员吧，向官方汇报港口黑手党想让他们知道的，表达港口黑手党在某种程度上的无害。
有一个知根知底的，总比后续再派来一个不知根底的好用。
“之后就暗中进行调查吧。这次的任务交给他也正好，再安排个人给他搭档，重点注意一下他的处事方法、行为习惯之类的。至于人选，你来安排就好，这点我还是很相信你的。”
尾崎红叶轻笑：“明白了，鸥外阁下。”
……
在得到病院那边传来的兰堂已经摘下呼吸机可以正常说话的消息后，艾斯便前往了港口病院。
兰堂的病房被病院的看护和首领直属游击队的人层层看管了起来，就连窗帘也是被拉得严严实实的。
艾斯站在病房外，迟疑了几秒，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内，兰堂的手背上还扎着针在输液，但人已经醒了。看到有人进来，兰堂稍微偏了点头，看到进来的艾斯，唇瓣微启，似乎是想要叫他，但张开嘴迟疑了一会儿，就又闭上了。
艾斯关上病房的门，沉默地来到兰堂的病床前，垂目看着他，眉头紧锁着。
两人沉默了半晌，兰堂开了口，声音虚弱而沙哑：“首领，你是来处决我的吗？”
艾斯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握成了拳，攥得紧紧的，涌到嘴边的话泛着苦涩：“兰堂，我来，是想问你，为什么。”
兰堂短暂地沉默了片刻，用一种平静到没有感情的语气说道：“首领，或许你已经查到……不，太宰君一定已经把查到的事告诉您了吧、咳、咳咳！”
兰堂在之前和太宰治与中原中也的战斗中断了几根肋骨，其中一根在他下坠摔落到地上的时候，扎进了肺部，此时才刚刚恢复了一点，因此是不太适合说这么长的句子的，他的气不足。但此刻不知道是认定了自己会被处死还是怎么的，哪怕肺部又开始疼起来了，他仍然没有理会。
“我是来自欧洲的间谍阿蒂尔·兰波，目标就是将7年前军方实验室里的【试作·甲二五八号】，也就是实验体「荒霸吐」带回法国。啊……现在应该称呼他为，‘中原中也’了。其实，在组织和高濑会，发生冲突那段时间，我的记忆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谓先代首领，复活之事，也不过是我在继续执行……”
“够了！”艾斯愤怒地打断兰堂因为气不足说到后面越来越多断句的话，“我想问你的不是这个！”
他目光灼灼地瞪着兰堂，让兰堂都仿佛感觉到被灼伤一般避开了他的视线。
瞪着他的人慢慢地、死死地咬着字说道：“我想问的是，兰堂，对于因为你的计划，死在先代首领复活事件之中的同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35章 敢逃的话
我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个问题, 兰堂的大脑一时间只剩下了一片空白。他甚至以为自己抓重点的能力出了问题。
但是艾斯并没有给他瞎想的时间和机会，他的声音中充斥着怒火与不解：“你执行这个计划的时候，中也还不是同伴, 这件事, 我不会为此责备你。但是兰堂，在你的计划中, 你带去镭钵街的那些下属，是必须要牺牲的吗？他们是信任你才跟你一起去执行任务的！你背叛他们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点犹豫和挣扎吗？你有为他们的死难过和后悔过吗！？”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 双手用力撑在床边, 要不是看在兰堂现在还是重伤患者，现在已经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拽起来了。
“你这混蛋，到底把同伴当成什么了！？”
兰堂的嘴微微张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其实艾斯有个问题问到点上了, 他最初带去镭钵街的那些下属, 并不是必须要牺牲的。作为干部的自己重伤, 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大限度地引起港口黑手党的重视，接下来港口黑手党必然会有大动静来调查这件事, 而动静越大, 越有可能引出藏匿在镭钵街的「荒霸吐」。
以先代首领复活这件事为重心, 港口黑手党的目光必然会被吸引到这件事上, 而作为其中附加的有关先代首领得到荒霸吐的力量复活归来复仇的传言，在其他人眼里大概率会被看作是引起恐慌的噱头，但「荒霸吐」本身, 却会被这个疑似噱头的传言吸引出来。
这个计划可以说是最有效率的，但是在最强的自己都重伤失去意识的情况下, 跟着他的其他人还活着，就会让他变得很可疑。
而且作为“目击证人”，当然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保证不会和其他人的证词起冲突，这样无论自己说什么，因为只有他这一份信息来源，其他人也只能相信他，哪怕他的说内容与真实情况不符，也能很轻易的找到无法被人反驳的借口，毕竟当时在场的其他人都死了。
作为间谍，他这么做无可厚非，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计划并不是唯一可行的行动方案。
“先代首领的复活”是他隐藏的异能力的效果，以此为引，引起港口黑手党的关注，继而引来港口黑手党的调查，让先代首领得到荒霸吐的力量复活的传言蔓延开来，引出真正的荒霸吐——这才是计划的中心。但是，如果最开始并不是以自己重伤为引，而是让“先代首领”在镭钵街活动一段时间，自然引起注意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牺牲，最多只是时间上会慢一点而已。
先代首领虽然暮年暴戾残酷，还有点疯魔，但早年的时候还是比较正常的，他完全可以让“先代首领”把目标对准森鸥外，这样就能免去不少不必要的死亡，也不会被怀疑先代首领是不是有问题。
还是他急躁了。
他瞧了一眼首领带着愤怒和不解的脸，心下叹了口气。
如果让他知道，正是自己示好与亲近的行为才让他用了激进一些的计划，这位首领新出现的人格，会自责的吧。
兰堂不想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一切正如对方所质问的那样。他决定执行计划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那些，只一心想快些完成当年国家交给他的任务，根本没有余暇去考虑其他。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曾经在下午工作前为自己端来咖啡的副手，但他在先代首领复仇事件中，已经因为主动担下断后的职责，死在先代首领的攻击下了。
“复活的先代首领”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真正的复活了，而是他偷走了先代首领的遗体，一直藏在异能力的异空间中，让尸体“复活”，并且还拥有本人的意识。但说到底那也只是异能力的效果，并不是真正的复活了，一旦作为异能力主人的自己死亡，先代首领自然就会再次化为尸体。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他亲手杀了那些部下。
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回想他们的面容，不去回想和他们相处过的时光，这才能硬下心来冷静而冷酷地执行自己的计划。
见他这般沉默的样子，艾斯的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一些：“你说话啊！”
因为首领过来，这间病房周围已经被清空了，也没有人敢过来偷听他们说话。
“……我……我很抱歉……”
最终，也只有这一句被说出口。
他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无可辩驳。
“你该说抱歉的对象可不是我。”艾斯冷下脸，“唯有杀害同伴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代替死去的同伴原谅你。”
兰堂：“……”
“那些人，死在这次事件中的人，没有亲人的成员，骨灰都在组织名下的那片墓园，还有连骨灰都找不回来的，也立了衣冠冢，其他人遗体已经交给了他们的家属……等你能够站起来之后，我会带你一个一个去向他们下跪忏悔。如果你敢逃跑的话……”艾斯冷着眼垂目盯着他，“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兰堂一愣，有些错愕地看向他，“您不打算杀我吗？”
“你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艾斯直起身，“在这里，你差点就没有救过来。”
兰堂：“……”
艾斯转身背向他，一边向门口走一边说道：“港口黑手党不会留下杀害同伴的人，在你去向他们道歉之后，港口黑手党会驱逐你，而你的所有资产会被用来补偿这次在事件中死去的同伴。”
森鸥外：【……？？】
等等？好不容易把一个超越者给救回来了，你不榨干他的利用价值，居然打算放他走！？
病房的门被关上了，但兰堂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门的方向，良久，才沉沉地叹了口气。
……
艾斯从酒吧里出来，他本来想点最烈的酒喝个痛快，但森鸥外用胃病不能喝酒这个理由阻止了他。
现在他们坐在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天台上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