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事实上, 早在钟未离开说丹恒有危险的时候,三月七的惊呼声,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于是,所有人都看着那抹黄金色的龙影略过古海海面前往尽头。
尽快飞行的速度非常快, 但众人还是看到了那飞快消失的龙尾, 夹带走一片云雾。
“等等,咱没看错吧?那是龙?”三月七看着遗留下来的云雾, 目瞪口呆, 望着旁边的瓦尔特与星, 惊得不知道该说如何是好。
“钟未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 诸位竟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吗?”符玄有些惊讶。
毕竟若是在罗浮仙舟之上,不说知根知底,了解家庭背景,那也得了解一二才是。
“星穹列车不会询问乘客过往身份与秘密。”瓦尔特继续说道:“不过,即使是我,我也未曾想到……钟未其实是龙。”
要知道, 在最开始钟未登上列车的时候,他跟姬子说了一下钟未的情况, 都觉得钟未有所不同。
先是跟随纯美骑士一同出现在星穹列车, 更是因为一系列发言,引来了存护星神克里珀的注视……自然,星也曾经做到这一点, 不仅仅是得到了毁灭星神纳努克的注视,也得到了存护星神克里珀的注视。
所以,在看到钟未成功踏入存护命途的时候, 他第一反应就是——为这个少年真切实意的开心。
而在不久之前,又得知钟未家规森严在此之前甚至是不肯他出门, 瓦尔特了解非常多,甚至是在想钟未是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
而现在,看到钟未竟然是龙以后,对钟未的身份,似乎也多了一些了解。
“那可不仅仅是[龙],而是一位龙尊。”符玄继续说道:“你们应该听说过,仙舟之上,有狐人亦有持明一族吧?”
“联盟每艘仙舟之上都有一位龙尊,除了方壶的玄全将军亦是龙尊以外,其他仙舟的龙尊都各有自己的责任。就比如说……罗浮龙尊。”符玄转过身抬手指向无边无际的古海:“可看到这片古海了?”
“这片古海之下,便是被封印的建木。”
“只可惜……将军让我们来到鳞渊境,但远处却是劫难重重,凭借我等是没办法穿越古海前往深处的。”
“至于这钟未……能够化身为龙,本身就是尊贵无比,自然是一位龙尊。只是……”符玄陷入深思:“本座可不曾听说过其他仙舟有了新的龙尊,而罗浮上现如今的持明龙尊又是白露小姐………容本座算算。”
她闭上眼,手指轻动,惹得一旁的三月七与星面面相觑。
三月七小声说道:“龙尊,听这个名头应该是……所有龙的统领吧?”
星听着这话单手叉腰:“这么一听好厉害,龙尊只能是龙吗?如果是人类的话,能不能争取一下?”
三月七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哎呀!都说了是龙尊,让龙以外的存在成为龙尊,那不是奇奇怪怪得了!”
星:“真的不行?我觉得我可以打十个!”
三月七飞快抬起手臂,在自己的身前比了个大大的叉。
“不可以,就算是打一百个也不行。”
“好吧好吧。”
“………”
眼见着三月七与星在旁边打打闹闹,瓦尔特却是陷入了深思。
太卜说得对,按照钟未那般形象,的确是一位龙尊。可按照钟未曾经在家那副“不快乐”、“痛苦”地姿态,想必也是不开心的。
如若不然,也不会离开甚至是畅游寰宇,乃至于踏入星穹列车成为其中的一员。
无论如何,既然钟未已经成为了星穹列车的一员,即便是与仙舟联盟为敌……他们也会保护好钟未,然后将选择的权利交给钟未。
届时无论发生什么,星穹列车都会站在钟未的身后。
自然,接下来是要等钟未回来,还有丹恒……没想到丹恒也已经下了车。
而现在,能做到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正想着,面前的符玄突然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她就已经是承受了什么巨大的疼痛一般,身体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太卜大人,您这是怎么了!”三月七跟星连忙跑过去。扶住了差点跌落在地上的符玄,看着对方的脸色都在一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三月七忍不住抽吸一口气。
“太卜大人,你,你没事吧……”
“本座看起来……像是没有事情的人吗……”符玄面色相当难看地说完这句话,就偏过头吐出血,血染红了唇瓣,再加上面色惨白,俨然一副下一秒就会仙逝的样子。
三月七哇地一声:“呜呜呜呜呜太卜大人不要啊,太卜大人你醒醒,你醒醒……”
“呜呜呜呜呜……”星也擦拭眼泪:“虽然太卜大人你非常毒舌,看起来非常的不好相处,有时候又有点傲娇,但是我们没想到你这么年纪轻轻就走啊呜呜呜呜呜………”
符玄:………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况且,本座还没有死呢!”符玄咬了咬牙:“还有你,竟然说本座傲娇,可别以为本座是什么老古董,不懂得什么意思。”
“还有……本座未来可是要接管将军之位的人,哪能这么轻易地就去死?”
“是是是太卜大人,您没有事情就好!”三月七与星对视,然后将符玄扶了起来。
瓦尔特看到这一幕出声:“太卜,你刚刚这副姿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的确是不对劲。”符玄缓了一口气说道:“本座刚刚测算钟未究竟是什么身份,可本座只觉得置身于寰宇之中,一旦触碰到[钟未]这个名字,倒像是成了禁忌一般……”
“钟未是龙尊不假,至于究竟是哪个仙舟的龙尊,本座可就不知晓了。”
或者说……经此一事,她是半点不想跟钟未再扯上关系。
她年纪轻轻,还想早日登上将军之位,在此之前自然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无论如何,等一会钟未、丹恒他们回来,便什么都知道了。”
是啊杨叔说得对……咦,等等!说起来丹恒似乎说过罗浮仙舟是他曾经的家,但他又被禁止进入仙舟……现在他出现在仙舟,应该没有问题吧?”说到这里,三月七迟疑地看向了符玄。
毕竟眼下,只有符玄是这里唯一一位正经八百的仙舟人,还是位高权重的太卜,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符玄陷入沉思:“本座并不认识所谓的丹恒。但若是永久驱逐出镜,不准踏入罗浮仙舟之地的人,本座倒是知道是谁,甚至是对此记忆清晰。”
星眨了眨眼睛:“记忆清晰?是指认识对方吗?”
“不,是从通缉令上看到的。每一位云骑军手中都有一份通缉令,必要的时候会识别出对方是否为通缉罪人,进而往上禀告。”符玄说到这里顿了顿:“自然,本尊看过的那份通缉令,实在是年代久远,却也知道对方的身份——曾经引起饮月之乱,更是被罚褪鳞轮回转生的前任罗浮龙尊饮月君,丹枫。”
三月七忍不住出声:“丹枫——这名字怎么跟丹恒这么相似啊!”
瓦尔特却是抓到了符玄口中的关键词:“太卜大人所提到的褪鳞轮回转生,难道是指丹枫与丹恒之间有关。”
“没错,本座就是这个意思——想必星穹列车的丹恒,其实本身正是前任罗浮龙尊。自然,这个名字早已经被十王司抹去,诸位不用害怕附近云骑军知道,会直接抓捕对方。”符玄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该说不愧是星穹列车,竟是卧虎藏龙,竟然拥有两位龙尊,真是让本座震惊。”
三月七默默看向星,星迷惑转过头:“怎么了,三月?”
“你们一个前世是龙尊,一个疑似龙尊,一个是身体有星核健健康康的活着……这么一看,只有本姑娘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说到这里,三月七期待地看着符玄:“太卜大人,你说我的过去,会不会也会在罗浮仙舟上正好找回来?”
符玄:“本座不知。不过你若是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可以在事后来太卜司找本座。总归尔等,不会这么快离开罗浮的不是吗?”
“好耶——”三月七相当的开心。
好好好!现在对于她的过去,接下来也有着落了!那么现在就等……钟未他们回来了!
正说着,身后传来景元的声音。
符玄已经出声:“将军!”
景元穿过列车组来到符玄的面前,刚刚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以至于脸上还带着久别重逢的笑容。
可是,在靠近符玄,看到少女那稍微发白的面色,以及唇角残留的血迹,景元的面色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符卿,在此期间可是发生了什么?”
“将军,我无事。”符玄轻轻摇头:“不过是多算了几卦,有些劳费心神。”
景元垂下眸子,表情相当的认真:“符卿可要保重好身体才是。”
“放心,我还等着你什么时候退位,早日登上将军之位呢!”
瞧见符玄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会说这句话,估计是没什么事情了,景元这才重新展露笑颜。
“那符卿可要努力了。”
自然,他们谈话的时候,列车组的人也在进行谈话。
三月七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两个人都是龙,只是龙角颜色各不同,最重要的是……拥有龙角的丹恒,比拥有龙角的钟未又高了一截。
不,这么说也不对劲。毕竟,丹恒本来就比钟未要高一些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反倒更像是兄弟一样。
“所以,你们两个还真是龙尊?”
丹恒欲言又止,最后坚定摇摇头:“我不是。”前尘之事,已经跟他无关了。
钟未很是干脆地摇摇头:“我不是,不过我觉得……”他捏了捏系统团子,一脸认真:“我可以是。”
丹恒偏过头来:“身为龙尊,是不可以随意离开仙舟的。更何况你好不容易离开……确定要在此停留吗?”
钟未面上闪过一丝纠结,他对上丹恒那担忧地目光,干脆说道:“算了!这龙尊我暂时不当了!”
丹恒:“龙尊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割舍的。”
钟未理直气壮:“不能割舍就直接跑啊!”看他!存护令使,还不是不想继续呆在庇尔波因特,干脆离家出走了,这帮公司的人不也是一声没吭?
系统团子:………
钟未大人,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您是离家出走了!且离家出走的时间还没有超过48个系统时。
更何况,庇尔波因特与罗浮仙舟相距的时间比较远,即便是公司发现了您的失踪,也需要一点一点的找呢?
系统嘀嘀咕咕,但是没有直接吭声。
于是,钟未就收获了三个人爱怜的眼神。
钟未:。
“打扰诸位的聊天了。”景元在与符玄说过话以后,直接走了过来,他眸光落在了丹恒身上:“接下来便是你要做的事情了。事情做完以后,我自然也会遵守承诺。”
丹恒点头:“我知道了。”说着他转过身看向钟未:“乖乖呆在这里,莫要乱动,接下来全交给我一个人就好。”说话间,丹恒已经来到了历代龙尊雕像之下,他浅浅地呼出了一口气,来到古海的边缘。
在未变成这副姿态之前,他一直将属于“龙尊”的力量潜藏在深处,平时不愿意将它展现在所有人的眼里。
那是因为,他是丹恒,已经并非是之前的丹枫了。
前世已了,古海之水已经蜕去了他所有的罪,他更不想跟过去扯上一点点的关系。
但在刚刚,记忆里竟然涌现出几百年前的一些记忆——他与那个名叫应星、还有景元,似乎还有其他的人是挚友。
不过,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他接下来,不再代表任何人而是为了自己活下去!
丹恒抬起眸子,他抬起手,自身的青色龙影缠绕在身躯附近,化为无穷无尽的力量,使这片古海翻腾着。
手中的光芒在伸起来的那一瞬间,仿佛劈天开地,广阔的海水逐渐向两处分离开来,将那掩藏起来的、通往建木的路清晰地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符玄:“水底竟然有这么多的建造物,难怪典籍记载鳞渊境曾是持明龙宫。”
景元:“我曾目睹过这一奇景。而今山移海转,空城空墟。持明以故土圣地囚禁建木,罗浮仙舟实在是亏欠他们太多。”他转过身:“符卿。”
“是,将军。”
“你留在这里,率领云骑军镇守这条通路,以免另有事端。”
符玄:“景元……将军?你这是要独自一个人面对幻胧?”
景元失声一笑:“倒也不是一个人去,还有朋友一同前往。”
钟未点头,是了,一开始在丹鼎司没来得及留下所谓的绝灭大君,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把人留下来。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将军,我等也愿一同前往!”
景元看着这些士兵微微摇头:“前方对手并非是丰饶孽物,反而是毁灭旗下的毁灭大君,过了这条路以后,就是帝弓司命与烬灭祸祖之间的对垒了。”
“云骑军听命——我深入建木后,若海水恢复原状便立即撤回,重新闭锁洞天,一切事宜听从太卜安排。”
“是,将军!”
吩咐完这些事情以后,景元再次看向符玄:“那么,符卿,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若我无法出来……”
符玄轻轻地摇头:“我不会说什么[不要说这种话]之类的话语。你吩咐的,我定不辱使命!”
景元忍俊不禁:“现在的符卿,倒是有几分将军的意思了。”说完,他转而看向列车组,后者点点头便在云骑军的注视之下,走向台阶。
………
………
不得不说,鳞渊境的台阶都有一些陡峭,弯弯曲曲的好像是在爬山,再加上路上有些苔藓,连带着路都变得难走了一些。
不过幸好,这路还算有些宽,即便是掉下去那也是……掉进海水里,然后再被打捞出来吧?
不得不说,鳞渊境真的很大,光是走到尽头,就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就是这里了。”丹恒神色复杂的看着不远处:“这里便是建木玄根,也是丰饶神迹的所在之处。”
“受龙力的遏制,建木玄根都变成了龙形的姿态。现在,我会解开最后的封印……”
景元转过身来:“接下来我们将会面对的是……幻胧,诸位已经准备好了吧?”
“当然。”
丹恒也走上前,他伸出手,封印也随之解除。
紧接着,他们直接被代入建木的深处,地面上带着浅浅的一层海水,走路时发出哒哒哒地声响,在周围云雾的衬托之下,不远处那抹绿色的光团,越发的显眼。
同时,也让那份隶属于命途之上的恶臭,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
钟未悲伤的拿出糖果,试图压下这份难闻的气息。可惜,这份气息过于浓烈,实在是没办法遮挡。
就在这时,系统团子直接蹦了起来,主动跳到了他的手边。
“钟未大人,用我来遮挡鼻子吧!好歹你能好受一些!”
钟未:有道理。
他飞快举起毛团挡住自己的鼻子,但不知为何,原因能阻挡一大半的味道,如今却只能阻挡住一小半,这种感觉就像是……对方的力量也随之增强了一般。
“来着竟然是罗浮的将军?”幻胧娇笑了一声:“还请小女子梳洗一番。”
“也难怪药王秘传自信高人一等,这建木仙迹确有化生再造的力量。”
就在这时,莲花之上撑着的光团迅速匿入莲花之中,转眼间那足以仰视的高大身影,直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幻胧低垂着眸子,单手随意地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地晃着扇子:“诸位恩公,可看清楚妾身这具新的身体,果真是建木仙迹,用起来当真的顺手。”
“那么,也让我用赐予仙舟长生的力量,来给大家带来毁灭吧!”
幻胧轻笑着,周围无数幻花升起,将他们团团包围。
瓦尔特与丹恒下意识地走上前一些,将钟未跟三月七遮挡了一些,这也就导致幻胧并未发现多出来的一位龙裔。
“好了,接下来让我看看先要对付谁呢?”幻胧眸子不停地扫荡着,最后落在了景元的身上。
她抬起巨大的手掌,毁灭与丰饶的力量混乱汇合,最后朝着地面拍去,地面上的海水挥发成了云雾,一下子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妾身竟然有了一些想法。若是……将你这罗浮将军转为毁灭的卒子,罗浮会不会再次一次内乱呢?”
说话间,力量已经限制住了景元。
高高在上的景元将军,如今竟然成了幻胧之中的玩偶,竟然动弹不得。
同时,无穷无尽的毁灭力量顺着幻胧的指尖,不停地朝着景元的身体之中涌现。
要知道,一个人只能踏上一种命途,除非背弃现如今的命途,才能踏上另一种命途,可无论怎样,一个人无法同时践行两种命途。
自然,星是个例外,毕竟本身身体里拥有星核甚至是没有当场死去,甚至是活蹦乱跳的,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这也就导致景元无比的痛苦。
属于毁灭的力量正一点一点的毁灭他的身躯,毁灭他的意志力,毁灭他的一切,打算在他信仰的巡猎面前,硬生生地将他转变成毁灭的卒子。
幻胧可以说是毫不掩饰地进行转变,甚至是不觉得拥有毁灭令使的她,再加上建木为身躯,会被这些蝼蚁打败。
这也就导致,当她专心致志不打算管那些小卒子的时候,景元忍着毁灭命途正在挤压、蚕食命途的疼痛,艰难出声:“丹恒,出手!”
“哦?事到如今将军竟然还想挣扎,难不成你以为……仅仅是凭借一个不朽的龙裔,就可以将妾身打败吗?”幻胧这样说着,甚至是不将丹恒放在眼里。
她来到罗浮仙舟,自然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就比如说……现如今的持明龙尊是一个小娃娃,而之所以是小娃娃是因为传承到的力量仅仅是一半,而剩下的一半则是在这个名叫“丹恒”的人身上。
说实话,即便是真正的龙尊出现在幻胧面前,她也不会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惧意。
“蝼蚁之众,妾身可不介意将所谓的龙裔一同转变成毁灭的一员。”她这样说着,好整以暇地朝着丹恒伸出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迷雾散了过去,一阵熟悉的声音于身后徘徊。
“嗯?那如果我说……龙裔拥有两个,你该怎么办呢?”
第22章
于幻胧而言, 钟未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渺小的人,毕竟走在沙滩上的时候,谁会仔细辨别沙滩上每一粒沙砾之间有什么不同呢?
说到底,高贵如毁灭令使, 幻胧能从一介岁阳拥有现如今这般强大的力量, 可谓是过于努力与幸运,这也就导致……她并不把普通人看在眼里。
即便是堂堂罗浮仙舟的将军, 现如今还不是如傀儡一般, 在手中动弹不能, 只能由她随意摆弄, 说不定就在下一秒……罗浮将军将会彻彻底底失去属于自己的意识,然后心甘情愿地为她驱使,并向罗浮仙舟发起攻击。
这无疑是相当美妙的一件事,甚至是非常符合她毁灭的美学。
正是因为这份自信,她并不惧怕龙裔,更何况是一位……未得到完全力量的龙裔。
然而, 就在她自信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彻彻底底的摧毁罗浮仙舟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幻胧微微转过头去。
眸光之中, 只见少年龙尊漂浮在半空中, 在此之前明明不过是过于孱弱的、甚至是不稀罕附身的躯壳,此时此刻,却是随意地潜伏在半空之中……不, 并非是真正的漂浮在半空之中,少年的脚尖之下,仿佛成了一片陆地一般, 金色的纹路在此流转,仿佛拥有着生机一般。
“哦?龙尊?”幻胧轻轻地笑了一声:“没想到你竟然是龙尊。但是……这又能奈妾身如何呢?”
“莫说是两个龙尊, 即便是再来一位仙舟的将军,妾身也是不害怕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如你所愿吧?”钟未轻抬指尖,无数聚集在存护意志的护盾穿过幻胧重重的毁灭力量,依附在景元的身上,为他抵抗外来的毁灭之力。
琥珀色的护盾上面流转着金色的纹路,伴随着景元的每一次呼吸,毁灭的力量竟然渐渐攀附在护盾之上。
下一秒——护盾应声破碎,夹带着无数属于幻胧投掷而来的毁灭力量,几乎是原路返回一般炸掉了她整个手臂。
景元失去控制从天空坠落而下,丹恒连忙伸手接过,“将军,你没事吧。”
景元睁开眸子,浅浅地呼出一口气:“这后手当真是及时。”
不如说……当感觉到毁灭的力量正在蚕食自己身体、命途的时候,景元甚至是生出了一种想法——或许,这次之形过后不久,他就要退位于符卿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金色的护盾包裹住身躯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被治愈了一般,将身体里本不该属于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抽去了大半然后尽数返回。
虽说历代龙尊皆有自保能力,例如前任罗浮龙尊丹枫便是一手治疗一手战斗,闻名联盟。
但看钟未的能力,总感觉不仅仅是龙尊应有的能力,更像是隐藏了什么不得了的能力一样。
而且,以一人之敌,面对拥有建木作为身体的绝灭大君,毫无疑问相当于同时面对两位令使……即使是他,也没有战胜幻胧的自信,甚至是在来之前就有了“或许自己会死在这里”的想法。
而今……钟未却能幻胧手中救下他,果真是少年龙尊了不得。
“将军,还请休息片刻。”丹恒看向半空中的钟未,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我得去帮助钟未才行。”
刚刚幻胧出手的过于果断,再加上周围云雾遮挡,模糊所有人的视野,几乎是几秒钟的功夫就让景元被幻胧所捕,无疑是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现在……他想跟钟未一起战斗,然后将这所谓的绝灭大君,彻底消失在寰宇之中。
“这怎么行。”景元呼出一口气只感觉恢复得许多:“既是两位龙尊一位将军的配合,也不能让绝灭大君寒心才是。”
幻胧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已经毁去、却无法再生的胳膊,微微挑起了眉头。
“哦?用妾身的力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而只是毁去一具微不足道的身体、四肢……莫不是这就是你所有的方法了?”幻胧抬起眸子,看着半空中的少年龙尊,眼底深处升起一丝趣意。
她身为岁阳,自然是可以控制他人内心,将新的身体为她所用,进而彻底抹去这具身躯所有的意志。
若是将这位少年龙尊,扭曲成毁灭的傀儡……似乎也是一种相当不错的体验。
星穹列车闻名寰宇,若是让寰宇知道无名客于罗浮仙舟受伤,更有可能是罗浮将军亲自出手的话……那简直是一场无与伦比、光是让人听着就展露笑颜的大戏!
“这当然不是全部了,而是开始。”说到这里,钟未轻轻一笑。
一瞬间,夹带着存护命途力量的护盾,牢牢地扣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
存护不灭,护盾不毁。
他将践行存护的命途,保护好他所在意的人。
几乎是一瞬间,他能感觉到仿佛置身于寰宇之中,宽广的命途为他提供无穷无尽的力量,因为他想保佑朋友的心愈发强烈,他甚至是隐隐约约能看到……命途之上,存护星神克里珀站在命途的尽头。
他出现在命途的河流之中,与众多践行命途的人聚集在这里,汇成星光点点。
可在亲爹的注视之下,对方的话语与关怀顺着命途延伸,直至抵达自己的耳畔,祂说:无需惧怕她的力量,尽情汲取我的力量,直至战斗结束。
无人察觉到钟未的命途又走得更广阔了一些,反倒是幻胧几乎是用恍然大悟地看着钟未。
“原来如此……”幻胧眸光轻轻闪烁着:“妾身竟然不知,原来你这卒子才是隐藏的最深的那一刻。”
在她话语落下的一瞬间,苍龙与神君汇合,自她身后出现,将她的身躯彻底毁去!
巨大的力量惹得这片区域都迎来了一阵阵的冲击,翻滚的海浪与夹带着的毁灭力量,落在护盾上却未让上面的纹路消失。
眨眼睛,庞然大物已经消失,一撮岁阳于破碎的身躯之中钻了出来。
“干得不错,诸位。”
“不过……诸位毁去的仅仅是我随手搭建的一具身体,却无法将我囚禁在这里。”
幻胧轻笑着:“那么诸位……这场戏剧已经落寞。不过下次,诸位便没那么好运了!”
她飞速上空,可就在准备离开、消失这片区域的时候,存护的护盾将她包裹住,即使是来去自由宛若空气的幻胧,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办法离开。
幻胧:!
“我还没让你走呢。不过既然不想走,就干脆留下吧。”钟未伸出手,将幻胧包裹住的护盾如同拥有了生命力一般,拖住幻胧直接来到了他手边。
透过护盾,隐隐约约能看到幻胧的魂体不停地抖动着,可什么声音都没有流传出来……某种程度也算是一种保护吧。
这样想着,钟未用手撑着包裹住幻胧的封印,落在水面之上。
气氛沉寂了几秒钟以后,三月七指着护盾里的幻胧,支支吾吾了起来:“钟未,这,这……这该不会就是绝灭大君吧?”
星走上前来隔着护盾拍了拍,还对着幻胧发出“嘬嘬嘬”的声音以后,看着护盾里的幻胧连带着魂体的颜色,都开始发红了起来,她确信地点点头:“应该是绝灭大君幻胧,就是刚刚的那一个。”
三月七不可思议:“所以,钟未这是直接逮住了幻胧?”
星倒是看着护盾开始摩挲下巴,“钟未,这个护盾可不可以变换形态啊?感觉如果变成圆圆的球形,感觉可以当做是东西来踢一踢。”
三月七:“不不不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对着活蹦乱跳的鬼魂踢东西。”
星:“应该不是鬼魂吧!不是说,鬼魂这种东西是可以穿透一切又不可能对人造成伤害的吗?”
三月七听到这句话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听你这么一说,顿时觉得绝灭大君都变得不可怕了起来。”
“………”
三月七与星更惊讶幻胧的身份,但在场明显年长一些的三个人,想的东西却是多了。
瓦尔特眸光轻轻地闪烁着——在刚刚那种场面,他自然也可以起手手搓黑洞,制止这场行为。但如若在仙舟洞天之后手起黑洞,不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引起仙舟部分洞天的损坏。
星穹列车出现在罗浮仙舟,是为了帮助罗浮,而不是过来结仇的。
不过……回想起钟未才不过短短几天就踏入存护命途,更甚至是得到了琥珀王的注视,而现在更是有直面毁灭令使绝灭大君的力量……如若给这孩子足够的成长时间,说不定假以时日,会成为命途之上的强者,更甚至是成为存护命途之上的令使也说不定。
至于钟未其实是存护令使的这件事……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先不说钟未看起来稍显稚气,再加上他踏入存护命途才短短一段时间,如若真是存护令使……那么,他的身上也应该会散发出令使该拥有的力量以及气势才对。
不过,虽然不是令使,但钟未现如今展现出来的力量,更能证明他原本家里人关押、禁止他出门的可恶。
明明是一位天骄之子,困到近似成年了才堪堪出门,真是可怜的孩子。
至于丹恒没有想那么多——钟未无疑是一位龙尊,只是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哪个仙舟的龙尊。
但是,既然可以轻易逃脱各位龙师的看护,甚至是飞快离开仙舟,足以证明自身强大。
龙尊之力,再加上踏入的新命途,虽然看起来年纪应该是比他小很多,但是经此一事,他也察觉到……或许,钟未并非是需要保护的孩子,而是一个已经值得依靠的伙伴了。
至于景元,掩藏在刘海之下的眸子轻轻地眨动着。
说起来……在此之前,玉阙仙舟似乎是感知到了一位令使、甚至是星神的力量,尽管这份力量消失的很快,但依旧是被玉阙仙舟捕捉到了……
看来,罗浮仙舟之上,亦有许多身份不凡的人啊。
………
………
钟未可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三个人的心里竟然想了那么多的事情。
眼下,他指了指手上的幻胧,并看向了对面的景元。
“将军,幻胧应该是罗浮仙舟的敌人吧?要不要我将这个转交给你。”
“罗浮之上虽有封印岁阳之处,但幻胧诡计多端,只怕会引诱云骑心智……不如由钟未小兄弟暂时保管幻胧,如何?”
钟未小幅度地歪歪头,黄色的眸子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迷惑:“这倒是没问题。不过,万一我要是一不小心弄丢了她怎么办?”
景元轻轻一笑:“即使如此,幻胧也一时没办法占据新的身体,倒是你实力强大,实在是令人安心。”
“若非钟未小兄弟已经是星穹列车之人,我说什么都要挽留你,停留在罗浮仙舟之上,共邀诸位做大事。”
“景元将军。”瓦尔特轻咳一声:“钟未已经是星穹列车上的一员,至于要不要停留在罗浮仙舟,并且离开星穹列车……我想这件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对吧?”
丹恒听到这句话迅速朝着钟未看了过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连带着莲花耳饰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钟未,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去了吗?”
三月七跟星也飞快看了过来,后者更是抬起胳膊擦拭泪水:“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明明还想一起制造出更多美好的回忆,可是现在……这些计划通通泡汤了。”
星:“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没有一起感受翻垃圾桶的快乐,在里面寻寻觅觅大宝藏……”
三月七:“等等星,这个就不用了吧!”
星:“这可是离别的分享!”
三月七迟疑了一会,犹豫地点点头:“那倒也是……”
“等等,你们两个就这么确定我离开了?”钟未很想捏起拳头,朝着三月七、星的头上来两下。
但想了想,如果直接伸手砸这两个人的头,说不定这两个人会当场晕厥过去,便干脆放弃了这种想法。
自然,回绝的这件事,也是很重要的。
“我不会离开星穹列车的。”钟未眸光流转,坚定地看着景元:“多谢将军的厚爱,不过我更喜欢星穹列车。”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所有主线的曝光率都在星穹列车上,如果轻易地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五星角色。
景元脸上始终维持着笑容:“自然。诸位都是罗浮的英雄,我也不能亏待诸位才是。在星穹列车停泊于星槎海期间,诸位可尽情吃喝玩乐,一切都可记在我的账上。”
三月七:“好耶——那今天可得好好休息一下!忙忙碌碌一整天,可真是累死我了。”
星甩了甩肩膀:“别说,是有点累。”
“既然幻胧已经暂时被钟未小兄弟保管,诸位也随我一同离开吧?也莫让外面的符卿担心才是。”
众人点头回应,也慢慢地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在走出去以后,钟未走在最后面,手里拖着幻胧时不时往上垫着,只是眉头微微皱着,思考该如何处理幻胧。
刚巧的是……幻胧那携带诱惑的声音,时不时顺着护盾链接时不时地传了过来。
“钟未,妾身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钟未当做没听见,继续垫着护盾球。
自然,这种轻微震动对于岁阳而言,压根就没有什么作用。不如说,岁阳平常可以直接穿越所有一切壁垒,反倒是今天碰到了硬茬子。
“这般对妾身,是不起作用的。”
她呆在护盾之中,用只能让钟未听到的声音娇笑道:“不过,妾身不曾想到……小小的罗浮仙舟,竟然会聚集三位令使。”
“那位罗浮的将军没有防备,倒是你……实在是让妾身过于震惊。”
“存护的令使,竟然会出现在罗浮仙舟,甚至是不吭不响……妾身可不知,存护什么时候多了一位令使,恩公可否能为幻胧解惑一二呢?”
钟未:………
她好吵,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彻底封掉她的嘴吗?
不,也不对,幻胧是岁阳并没有嘴……偏偏护盾是他的力量所化,所以护盾之内的生物,无论做什么他都可以知道。
“据我所知,存护的令使几乎是与公司牢牢地绑在一起才对。莫不是……在妾身不知道的情况下,公司也对罗浮仙舟升起了兴趣?让妾身想想,公司遍布寰宇,收益不菲,难道是想着……以经济之战,彻底搞废罗浮仙舟的经济不成?”幻胧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此看来,存护的令使颇有一种毁灭的美学。”
钟未:………
唉,真的好吵。
他紧皱着眉头,惹得丹恒稍微往后退了过来
“钟未。”丹恒看向护盾之中不停乱动的幻胧,继续说道:“是不是她说了什么?”
钟未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他。
“嗯,看你这个表情,果然是因为她说了什么吵闹到了你。”丹恒说到这里顿了顿:“我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力量是什么,但幻胧身为毁灭令使专攻于精神攻击。如今,她所有的话语都隔绝在护盾之中,我想这段路程不言不语,应该是在忧愁对抗幻胧的攻击。”
钟未飞快点点头:“是这样,所以我在思考,要怎么才能将她彻底隔绝开来。”
丹恒微微摇头:“封印岁阳也方法我不知道。不过,朱明仙舟似乎也封印了岁阳……只是,若是将幻胧移交给朱明仙舟,你恐怕会与朱明的龙尊见面。”
“朱明的龙尊啊……”钟未陷入了思考。
光凭他自己的力量,无疑是可以压制幻胧的,只是幻胧时时刻刻吵闹,实在是太过于烦人。
可如果去朱明仙舟的话……必然会遇到朱明仙舟的龙尊。
他虽然不清楚所谓的饮月之乱,以及丹恒的前世究竟做了什么。
但是,光凭是丹恒十分讨厌前世,甚至是不想跟前世扯上一丝一毫的关心,就可以看出丹恒的想法。
也就是说……见朱明仙舟的龙尊,自己这边没什么问题,但是丹恒见了,要是丹恒的前世跟朱明仙舟的龙尊,有什么仇打算让今世的丹恒来偿还,那还是算了。
“不了,我想想其他的办法。”正这样想着,钟未就感受到口袋里系统团子的蠕动。
他默默低头,看着如雪白一般的团子,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系统,你想不想给自己换个颜色。”
系统团子:???
系统团子:“钟未大人,您是打算将幻胧封印在我的身上吗?”
“稍微有那么一丢丢丢的想法!”
系统团子:“钟未大人,这个得让我先查清楚。如果打算将她封印在我的身上,绝对不可以让她影响到我们的主线任务!”
系统团子:“钟未大人,我将会进入短暂休眠之中,大概24小时之后会出现回复您。”说完,系统团子蠕动两下直接钻进他的口袋里,飞快进入休眠状态。
钟未:好吧!
………
………
总而言之,虽然一路上争争吵吵,但扯来扯去无非就是一些“我们要不要合作”之类的想法,钟未很是无聊地拿出糖果,感受着唇齿间蔓延而来的甜,他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果不其然,无论什么时候,甜甜的东西都会治愈人心。
终于,他们回到了显龙天大雩殿。
等候许久的符玄直接迎了上去:“将军——还有诸位,欢迎回来。”
景元:“可是让符卿担忧了。”
符玄:“能够看到诸位安全回来,便是最好。”说着,她眸光落在了钟未手上的东西,有些迟疑:“这个东西……本座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符卿眼力就是好。”景元继续说道:“这正是幻胧。”
“这竟然是幻胧!”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符玄,也不免得惊讶了起来:“本座倒是头一次见这种画面。”
“那么将军,幻胧可要移交给朱明仙舟进行保管?”
“符卿,这事不急。”景元单手背过:“我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出来,正是因为有星穹列车的诸位帮助。所以这选择权,自然也是移交给钟未小兄弟的。”
“倒是我……”景元抬手扶住额头:“许是耗费精力过多,稍微有些困倦。”
“将军,那快快离开鳞渊境前往丹鼎司,让龙女帮忙查看一下情况。”
“看来又得麻烦龙女大人了。”景元正说着,便看向列车组,眸光落在丹恒的身上。
“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景元转过身来:“不过在此之前,先离开鳞渊境才是。”
而离开鳞渊境,便是乘坐星槎,亦或者是船。
自然,在罗浮仙舟,星槎这种东西从来都不亏的,这也让他们轻轻松松地乘坐星槎,于古海之上漂泊,前往对面的丹鼎司。
钟未手里带着幻胧,除了耳根子有些不清静以外,至少还是有一些好处的,那就是……属于对方命途之上的恶臭,已经彻彻底底消失。
不,也不能说是消失,应该说是隔绝开来。
“丹恒。”透过窗户看向分裂的古海:“之后你不打算封印吗?”
丹恒:“我似乎没有封印建木的能力,或许……那位白露小姐可以尝试一下也说不定。”
正说着,已经抵达岸边。
景元率先下船:“如此诸位,还请好好休息,明日再会。”
“景元将军说错了。这里除了将军太卜离开,其他人谁都不能走。”
众人寻着声音看去,只见岸边,涛然龙师带领持明族人站着,眸光掠过丹恒与钟未的头顶,一瞬间欣喜若狂。
“毕竟,我来到这里,可是为了恭迎二位龙尊的。”
第23章
只见岸上, 赫然站着的是涛然长老,以及随他而来的一众持明一族。
景元眸光轻轻扫过涛然,又落在后面的持明一族身上,出声说道:“龙师带领诸位持明族人出现, 莫不是欢迎我等归来?”
“将军客气了, 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两位龙尊。”说着,涛然与丹恒的目光迎面撞上, 眸子里翻滚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丹恒有些迟疑地看着面前的龙师, 在记忆的海洋之中将对方的身份拉扯出来, 几乎是两张脸合二为一的时候, 丹恒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是……涛然长老?”
“在我被仙舟放逐的时候,你已经接近转世寿限,可如今……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还不是拜你前世所赐?”涛然提到这里,连带着面目都变得狰狞丑陋了起来:“若非是你引起饮月之乱,若非是你筑成大错, 只留下区区废物,我日日夜夜为持明一族操劳, 何故会变成这副模样?”
钟未听到这些话有点不对劲, 这个人是在道德绑架吧?把一切莫须有的罪过、把族群一切受的苦都甩给其他人,自己是不是太懦弱了一些呢?
还有就是,这个长的奇奇怪怪的龙师……说是持明一族吧, 他头顶还有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分叉的模样甚至是有点像是龙角,像极了白露所说——持明龙尊的龙相。
可偏偏, 那东西不像龙角,半人半鬼, 连带着物种都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钟未默默看向丹恒——这个名为龙师的家伙,是敌人吗?需要当场嘎掉吗?
虽然钟未没说话,但是莫名从那双黄金色眸子里得到这个想法的丹恒:………
丹恒摁下蠢蠢欲动的钟未,抬起眸子看向涛然:“涛然长老,我敬你为长老,有些事却也不想再说二遍。我不会说这一世我已经一无所知,而脱罪于前世种种,但也不会由着你们时时刻刻将罪名反复提起。”
“丹恒,我自始至终都很讨厌你的不识时务。无论是你的前世在,亦或者是现在……你果真是没有多大变化。索性我今天想要找的不是你。”涛然不想再跟丹恒计较这些东西,他收敛起脸上的愤懑,转而看向钟未,眸光重点落在那头顶上的琥珀色龙角。
几乎是看到那对龙角的时候,涛然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变得急促了许多。
毫无疑问,那是至高无上、独属于龙尊才会拥有的龙相!
但作为持明一族的长老,涛然不比丹恒人在星穹列车,对于仙舟联盟的事情一知半解,连带着其他仙舟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但是,他却是十分的清楚……联盟仙舟之上,并未更换新的龙尊。
那么,这位拥有龙尊之力的少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究竟是不知名的势力,培育出一位不朽的龙裔,还是说……这位龙尊,是其他不朽的龙裔呢?
要知道,寰宇之大,不朽的龙裔并非只有持明一支龙裔。当然,因为年代实在是过于久远,即便是持明龙裔也很少与其他龙裔联络,这也就导致……其他龙裔究竟发展的怎么样了,持明一族也不清楚。
但眼前的少年拥有龙尊的实力,无疑是正确的。
至于究竟是怎么得到的这份力量……先把人诱拐进来,之后再把人安置在丹鼎司,再仔细地研究也不迟。
联想到所谓的衔药龙女,只有治疗的能力,人也只是个小娃娃,却无法给罗浮的持明一族带来更多、甚至是更美好的未来,涛然几乎是控制不住心里涌现上来的欲望,出声说道:“这位大人,你是否愿意成为罗浮持明一族的新的龙尊呢?”
景元并未直接出声,反倒是想要看看这位涛然长老,究竟想说出什么话来蛊惑钟未,毕竟……即便是他,都无法让钟未拥有停留在罗浮仙舟的想法。
其次……他对于持明内部的龙师们,实在是了解不多,毕竟罗浮的将军可管不到罗浮持明一族的内部事,这也就导致,他并不清楚这位涛然长老之前长的是什么模样,但从丹恒所说的话来看……这位涛然长老,看来是有问题的。
符玄自然是跟着将军走,并未出声,反而是静观其变。
毕竟位高权重的人,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出太多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能力越大,越是要多加思考,以防出错。
反倒是没有多重身份压着的星只感觉浑身轻松,她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涛然长老,说道:“你们左一个龙尊,右一个龙尊,能不能也让我来当当?”
三月七拉住她的袖子:“星……这种严肃的场合,你不要出声啊!”
星:她这不是看气氛太紧张了,所以想要缓解一下嘛。
所以,这龙尊就不能让她来当当吗?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当个一天看看。
涛然听到这句话,甚至是没有听完对方的话,便已经转过了头。
他可没有时间浪费在听这个小姑娘的废话上。唯有拥有龙尊之相的丹恒与钟未,才值得他的注意力。
至于景元符玄……这两位无疑是大人物,但根据联盟当初与持明签订的条约——联盟不得插手于持明的事物,他自然不会惧怕这些事。
涛然几乎是用笃定地语气询问着:“怎么样,你考虑的如何了?”
丹恒担忧地看向钟未,抿着唇瓣却没有打扰对方的想法。
而钟未面对涛然的询问,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诚然,成为龙尊固然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是,他不清楚星穹铁道世界观之下的龙尊是怎样的,但若是原神提瓦特世界观之下的龙王是怎样的……钟未立马就联想到了枫丹最高审判官,实际上其实是水龙王那维莱特!
说实话,即使是在这个时候,钟未也想感慨一句——明明最开始以为穿的是提瓦特,甚至是落脚地都想好了,如何认亲的方式都想好了……谁知道,却是来到了星穹铁道的世界。
大部分的东西更是一无所知,即使是系统之前说过可以通过增加主线进度条,最后开启论坛,进而了解到更多的东西……但事实上,结果却是在庇尔波因特呆了三个月,主线进度条那是一动不动。
自然,这些苦难并没有压倒他,甚至是因为自己终于行动,反而碰到了星穹列车,真是可喜可贺。
至于这龙尊之位……钟未有一瞬间的痛苦。
好好的龙尊之位,听起来多么的尊贵,一看就是所有龙之中唯有最优秀的那一个,才能登上龙尊的宝座,足以证明其珍贵。
但是!!谁家龙尊只能呆在仙舟,甚至是无法离开仙舟啊!
即使是水龙王那维莱特也会离开枫丹的国土,前往璃月的地界!尽管那是在休息放假的时候,才去的,但对方无疑是拥有自由身,来去自由。
所以——成为龙尊只能被限制在仙舟,这无疑是不合理的要求!
想到这里,钟未抬起眸子,与涛然那双充满欲望的眸子对视。
“不了,我不想成为龙尊,或者说……不想成为仙舟的龙尊。”
“你果然愿意成为罗浮龙尊………等等,你说什么?”龙师涛然那本来可以说是相当自信的表情,此时此刻却像是打碎了调色盘一般,连带着表情都控制不住,不知应该是欣喜还是生气。
“我说我不愿意成为罗浮的龙尊啊?”钟未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看你应该是长老吧?如果岁数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完全可以退位颐养天年啊。”
“况且……我可没有听说过,龙族之中会同时拥有两位龙尊。”钟未双手抱着胳膊,眉头微微皱起:“难道你们龙族打算,称一位是东宫龙尊,另一个称之为西宫龙尊吗?”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是……罗浮仙舟的持明龙尊应该是白露吧?你一个长老擅自决定龙尊的想法,是不是越界了?你就不怕白露动用龙尊的权利惩罚你?”
涛然可以说是相当的激动了,这也就导致,他压根就没有察觉到钟未将龙裔称之为龙族,而不是具体称之为持明一族的龙裔。
他听着钟未那语气里的迷惑,火气在心口涌现翻腾。
“惩罚?哈哈哈哈哈哈惩罚——你所说的白露,该不会就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臭丫头吧!若非她传承了一半龙尊之力,甚至是只有可有可无、看着就很废物的治疗能力,我们可不会成为她的身份!若非是方壶那位大人插手……龙尊之名,岂能是她这个小丫头可以拥有的?”
涛然这样嚣张笑着,景元却在这个时候出声:“如此看来,龙师对白露小姐有种种不满。的确,我虽为罗浮将军,却不可插手持明的事物,但我不介意联系那位方壶仙舟的玄全将军。”
“景元,你……”涛然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这才察觉到,此次的行动实在是太慌张、甚至是太过于草率了。
若是景元将军不在,甚至是连符玄太卜也不在的话,说不定他已经得手,光明正大地将人带回去!
“符卿,稍后提醒我,可不能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符玄点头:“放心吧将军,本座可是将他的对话,清清楚楚保证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那么钟未,你的想法是……”景元说着并看向钟未,却见少年此时此刻表情相当的严肃,连带着那双黄金色的眸子,也染上了一丝寒意。
“钟未?”
“将军。”钟未捏紧拳头:“我能把这个玩意暴揍一顿吗?”
这个名叫涛然的长老,说话当真是可恶至极。
说实话,在此之前,他真的以为白露是一位龙尊,而且是那种天骄之子,于龙群之中打败无敌手然后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成为龙尊,执掌一方。
但是现在看来……他之前应该是误解了一些事情。
白露并非是天骄之子,也并非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龙,而且……这个龙尊的位置,说不定还是别人强行摁压在白露身上的。
想到那个连带着吃糖都小心翼翼,不敢让人发现的小姑娘,为了保存糖果,甚至是用诊金为由……即便是别人送给她的糖果,都需要寻找出来一个理由。
那么,在平时的时候……白露过得都是什么生活?
明明贵为龙尊,却失去自由,甚至是不被龙师、族人尊重。
明明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却因为龙师们的看法,甚至是小心翼翼地不敢表达出来。
几乎是想到这里,他就像是与白露的那些情绪共鸣了一般,钟未迈出一步,黄金色的眸子牢牢地锁定住涛然。
那一刻,涛然只感觉自己置身于寰宇之中,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极其恐怖的存在盯上了一样,压得他近似喘不过气来。
“你你想做什么?”他艰难得挤出这句话,见钟未已经再行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一刻心生了恐惧,他竟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里可是罗浮仙舟!你虽有龙尊之力,可现如今却并非是真正的龙尊”涛然继续说着:“景元将军!你身为罗浮的将军,应该记得最开始联盟与持明一族签订的盟誓才是!”
“嗯,记得。”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景元的神情也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转变,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涛然,看着那双因为恐怖而颤抖地眸子,继续说道:“依照当初联盟与持明的盟誓不得在持明领地之中让持明流血受伤。”
“但问题是”景元轻轻一笑:“龙师与持明一族,现如今并没有受伤,不是吗?况且,人家也没有动手不是吗?”
涛然:
他哽住了,他实际上是想让景元别光是看着,如果能动手帮帮忙,制止钟未的行为就再好不过了。
但现在看来,罗浮仙舟,或者说这位景元将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已经与持明离心了。
自然,眼下他已经无法再去思考这些事情了。
只因不远处的钟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相当可怕的气势。
或许别人没有察觉到,到置身于护盾之中的幻胧,却是能够感受到对方属于存护令使的力量,正在一步步地攀升。
“瞧瞧妾身这是看到了什么?存护令使,竟然想要毁灭罗浮的持明一族”幻胧轻笑出声:“恩公,可真是踏错了命途。何不与我一起,拜在大人的身下,为毁灭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呢?”
“”
可惜,在这种情况下,钟未已经懒得听幻胧的话语了,不如说,他已经忽略了对方的话,此时此刻,无比专注着看着眼前的龙师涛然。
就在他再踏出一步的时候,他的肩膀被拍住。
钟未动作一顿,他微微侧过头,黄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迷惑来,似乎在说——这个狗龙师都已经这么对待白露了,我想出手对付他,你打算拦着我吗?
“钟未,我并不打算拦下你。”丹恒这样说着,龙角渐渐地自额角褪去,被应星打造出来的击云枪,也被他握在手中。
“我只是觉得,发生这种事情我愿意与你一起承担。”
钟未听到这句话轻轻地眨了眨眼睛,连带着身上那可怖的气场,都停顿了一些。
“好,那就一起。”
“丹恒——你在做什么!”见丹恒竟然也插手进来,涛然怒不可遏。
“我已经不是联盟的子民,我只是一个来去自由的无名客。”丹恒说着,感受着瓦尔特、三月七、星投来的目光,转而看向不远处的涛然。
“所以自然也管不了我手中的枪!”说话间,丹恒已经握紧击云枪脚踩台阶跨至半空中。
涛然看到这一幕,连忙拽过一旁的持明族人,甚至是想要为自己挡刀。
可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刻——金色的纹路穿梭在在场所有持明族人的身上,金色的护盾牢牢地护住持明族人的同时,也不准许他们随意行动!
于是,击云枪毫不留情穿破涛然的臂膀,丹恒挥出长枪,被甩出去的涛然投掷于空中,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方。
紧接着,头一歪,不省人事。
眼见着涛然长老已经摔落在地不省人事,一些被他洗脑成功的持明族人,几乎是用愤恨地目光看着阻隔他们行动的护盾,尖锐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出。
“为什么你难道不是龙尊吗?”
“既然是龙尊,为什么不帮助我们,反而还要主动伤害我们,伤害涛然长老?”
被众多持明一族怒视的钟未满不在意地放下手,同时,所有的护盾应声破碎消散,琥珀色的龙角也缓缓地从额间消失。
他抬起眸子,有些迷惑地歪歪头:“我又不是仙舟的龙尊,打一个龙师有什么问题吗?”
持明族人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是了,如果眼前的少年不是龙尊,更甚至不是联盟仙舟的龙尊那么联盟的誓约,根本不会影响到钟未的身上。
更别提旁边的丹恒,同样是被驱逐联盟并且还成为一位无名客,明明曾经应该是备受可怜、无家可归的人,而现如今在这种场合之下,他们就算是想要说对方有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用出什么理由来。
“好了诸位。”在这种情况下,景元率先出声:“龙师已经陷入了沉睡,我看不如扶他回到房间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是。”
他偏过头:“云骑军,扶龙师起来。”
身后的云骑军立马走上前,穿过众多的持明族人,来到涛然的面前,随意地将对方的胳膊扯了起来。
这无疑是大不敬的罪名,甚至是有一种景元将军想要插手持明事物中的感觉。
可偏偏对方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还让云骑军扶起涛然长老。至于为什么扶起涛然长老,自然是因为对方受伤了至于对方是怎么受伤的,联盟的誓约也管不到这两个人。
转眼间,就陷入了怪循环里。
“符卿,索性你已经暂代将军的位置,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习惯一下将军所做的事情。至于我啊想跟星穹列车的诸位,一同去看白露小姐,正好看看我身上的症状。”
“符卿,事后要交于联盟的报告,也一同交给你了。”
符玄:
她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是很快,她想起来将军可是刚跟幻胧打完架。虽说幻胧现如今已经被关在了护盾之中,但对方是绝灭大君的身份不假,而且,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也不知道景元将军又经历了什么。
想到这里,符玄说道:“分内之事,我会处理好的。”
景元点点头:“彦卿,你跟着太卜一起回去,我这边有星穹列车的诸位,自然会安然无恙。”
彦卿听到这话也是走到了符玄的身旁:“知道了,将军。那么太卜大人,我们走吧。”
眼见着符玄与彦卿一起离开以后,景元双手抱着肩膀,轻轻一笑:“那么诸位,趁着这闲暇的时间,可愿与我一同去丹鼎司见见那位衔药龙女呢?”
………
………
虽说外忧已经解除,但丹鼎司还是有一些云骑军正呆在这里进行治疗。
这也就导致,云骑军与丹鼎司的医师,看到景元将军以及身后被云骑军扶起来的龙师时,还有着不明所以。
而原本坐下的云骑军看到景元,当场就站了起来:“参见将军。”
景元看着云骑军,出声说道:“伤者为大,要多加休息。”
“是。”
自然,人群之中也有持明一族。
而这些持明族人,在看到丹恒身影的时候,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对丹恒出现在这里产生了不满。
当然,也有在看到丹恒出现后,脸上浮现出开心表情的持明族人。
自然,没等这些持明族人有什么反应的时候,景元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白露的门前。
浣溪看到这么多人看来还愣了一下,可看着被云骑军架起来的涛然龙师,表情却是微微变化起来。
“景元将军,不知您来到此处是为了何事。”
“白露小姐可在?”
还没等浣溪说话,白露已经冲了出来:“我在——咦,将军,钟未,还有好多人,你们怎么都在?”
钟未率先看到白露那微红的眼圈,想到白露所经历的事情,他出声询问:“白露,你想不想离开这里,然后跟我们一起远离仙舟呢?”
第24章
听到这个询问, 白露明显愣了一下。她缓缓睁大眸子,倒是显得眼角哭过的红痕越发的明显。
“你说什么?我也可以离开这里吗?”她的声音刚刚落下,还不等其他人反应的时候,一旁的侍女浣溪立马冲上前来, 直接站在白露的身前, 阻拦所有人看过来的身影。
“很抱歉,白露小姐并不能答应您的请求。”浣溪双手随意地交叠在腹前, 眸子微微低垂:“白露小姐是龙尊, 她身为罗浮的持明龙尊, 拥有看守建木的责任, 是无法轻易离开罗浮的。”
“我知先生是好意,但请不要再白露小姐面前提起这件事情了。”
被她挡在身后的白露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的确……她是龙尊,尽管只有治疗的力量,甚至是被大家称之为“衔药龙女”, 但既然是龙尊的话,怎么也得做好自己的责任吧?
白露在心里头不停地安慰自己, 告诉自己没事的, 况且浣溪这样做也只是担心她,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好难受呀?
“嗯?你是白露吗?”
白露正难受的时候,属于少年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想, 我刚刚所说的一切应该问的是白露吧?”钟未有些奇怪地看着面前的浣溪:“总不可能,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罗浮的持明龙尊一下子就从白露变成你了吧?”
浣溪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大变:“先生言重了。我只是白露小姐的侍女, 并非是罗浮的持明龙尊……”
“这样啊。”钟未皱着眉头,黄金色的眸子轻轻地落在她的身上:“既然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替白露发声呢?”
浣溪张了张口:“白露小姐……年纪尚小……”
“懂了,你怕我诱拐她?”
“并非如此……”浣溪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先生是将军认识的人,自然不是坏人。只是,只是……白露小姐是罗浮的持明龙尊,的确是不可擅自离开罗浮,所以……还请先生莫要在白露小姐面前提这件事了。”
钟未:………
更气了!
说实话,在与龙师涛然的对话之中,他已经明白……所谓的龙尊之位,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尊贵,不仅如此……无论是龙师涛然语气里对白露的嫌弃,亦或者是区区一位侍女就可以替白露做决定的样子,都让钟未感觉到了厌烦。
那仿佛是无数条锁链,从四面八方而来,牢牢地锁定住娇小的身影,用种种说法制定成规则让白露无法逃离名为[龙尊]的牢笼。
钟未不想再跟浣溪多言,他踏上台阶,直接来到了白露的面前。
看着白露那微红的眼角,钟未伸出手递给她:“白露,要不要换个地方说话?”
“白露小姐,您不可以随意离开丹鼎司……”浣溪刚说完这句话,白露如同叛逆一般,直接伸手紧握住。
“本小姐听你的。”
钟未听到这句话,牵着白露转过身,下意识地看向了瓦尔特与景元。
前者是星穹列车的大家长之一,而后者是罗浮将军,不知为何,钟未看到这两个人同时将目光看过来的模样,竟然生出了一丢丢的心虚。
但是!这的确是持明族人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心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钟未抬起头,甚至是有些理直气壮:“将军,杨叔,我跟白露去长乐天走走,稍后就回。”
说完,生怕对方拒绝一般,钟未直接夹起白露,在众多持明族人的注视之下消失在丹鼎司。
当然,同时消失的还有被护盾包裹住的幻胧,也一同消失在不远处。
“白露小姐……”浣溪望着消失的人影,忍不住惊呼出声,她咬紧牙关,看向景元:“将军……此事应当如何?”
“别急别急,光是瞧钟未的年龄估计也是不大,想来也是与龙女是知心之人。不过,眼下虽说已经解决了困境,但难免还有敌人在洞天停留。”景元侧过头看向已经准备随时出发的丹恒,继续说道:“丹恒,追上那两位吧,别让他们出了什么事。”
丹恒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惹得三月七凑近星,小声说道:“星,你说这算是什么?如果龙女大人打算成为星穹列车的一员的话,那么……咱们星穹列车是不是有三位龙尊了?”
三月七说出这话的时候,自以为声音够小,却是让浣溪猛地抬起头。
丹恒先生的前世是饮月君,这早已经知晓,但是那位钟未先生又是怎么一回事?
“丹恒不想做龙尊,钟未说自己不是仙舟的龙尊,那白露登上列车自然也不是什么龙尊,而是咱们列车上的无名客!”星说到这里理直气壮:“况且,我也觉得咱们列车需要一位医生啊,我觉得衔药龙女登车刚刚好。”
三月七迅速点点头。
看着两个人交头接耳,偏偏声音还没有小到可以隐藏信息,瓦尔特有些无奈地看向景元:“将军……童言无忌,还请将军忽视。”
“我知星穹列车诸位都是好人好心做好事。况且,钟未带龙女不过是去附近逛逛,而非撤离离开罗浮仙舟,自然也算不上诱拐。”
“倒是涛然长老久睡不醒……有些事情,也得等他醒了,才能好好继续说下去。”
景元这么一说,云骑军立马把昏睡过去的涛然长老放进房间里,还相当体贴的让他能够靠在桌子上。
做完这件事以后,景元约摸着谈心也得一段时间,便笑道:“看来治疗,也得等一会的时间了。”
“星穹列车的诸位,已经帮助罗浮劳心劳力一天了,诸位可以回到房间里好好休息……诸位是罗浮的英雄,罗浮自然也不会亏待诸位。”
“好耶!趁着列车停泊的时间,是不是要买一些特产,等等,不对……得跟姬子姐联系一下才对!”
星:“也得提前问问列车长,咱们可能要新来一位医生了。”
看着两个人的态度,俨然已经默认白露会登上星穹列车,作为在场唯二的大家长,瓦尔特说道:“将军,那么我先带这两个孩子回去了。如若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提前通知。”
“诸位都是热心之人,景元自然也不会辜负诸位,快去休息吧。”
瓦尔特点点头,便转过身带着三月七、星离开了这里。
景元收敛起笑容,他侧过头看向身后的浣溪,感受着周围隐隐约约地窥探,眸子里满是无奈。
罗浮仙舟不仅有外人带来了星核,更有持明族人对待龙尊态度不当,更甚至有改换门庭的意思。
只可惜,所谓龙尊之位,在有些人的眼里并非是那么重要。
前有星核之乱已经派人去探查解决,倒是后者持明事物,绝非是他罗浮将军可以随意插手的事情。
也罢,统统提交给联盟,让他们再做安排吧!
………
………
不得不说,罗浮仙舟的效率就是高。
尽管发生了星核之灾,可在短短的时间内,部分星槎港口已经恢复了通行,这也让钟未非常轻松地带着白露离开了丹鼎司,来到了长乐天。
长乐天一如既往,从空气中传来的喧嚣声,也让钟未安下心来。
“大哥哥……你打算夹到本小姐到什么时候?”
听她这么一说,钟未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白露放在了地上。
只是目光看到白露龙尾上的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丝迷惑。
“你在看什么?”白露顺着钟未的视线看了过去,最终落在了自己的尾巴上。
“这是尺木长命锁,据龙师们所说,这是只有持明龙尊才有资格佩戴的尊贵饰物。”说到这里白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然是这么说的,我也没见过其他的龙尊……咦,也不对,你应该也是一位龙尊。你既然是持明龙尊的话,是不是也有这个……大哥哥,你可不可以把你的尾巴露出来让本小姐看看呀?”
“我觉得这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长命锁,倒像是个锁。”
“还有——我不是持明龙尊。”提到这里,钟未就止不住地皱起眉头来:“就算是一堆龙师出现在我面前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当所谓的持明龙尊的。”
白露小幅度地歪歪头:“怎么说?我记得你之前知道本小姐是龙尊的时候,还兴高采烈地说要比试一下呢!怎么这么快就换了想法?”
钟未从口袋里拿出糖果,在递给白露一块以后,他咬下糖果,有些不爽地说道:“之前想要比试,是因为[龙尊]这个称呼于我而言,是龙族的首领,是可以执掌所有权利,威震四方的大人物。可现在看来,并非是这样。”
白露握住糖果垂下眸子,连带着身后的龙尾也不再甩动了。
“你这么一说也对,本小姐自打出生,就被龙师们摁着不可以去这里,不可以去那里,平常即便是想要出门,也是一大堆规矩。而且,就算是出门了,也很快被逮回来!”白露又叹了一口气,干脆拨开糖果吃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哥,如果你不是持明龙尊的话,难道是其他的龙裔,能跟我说说其他龙裔的情况吗?”
听到白露这么说,不知为何,浮现在钟未脑海里的是枫丹的美露莘去纳塔旅游的时候,禁止让龙喝温泉水。
钟未陷入了沉思。
“大哥哥?”
“我所知道的龙族啊……”钟未刚说着,于命途之中传递过来的震动传递着危险之人的出现。
因为已经吃过亏,钟未迅速为白露上了护盾,紧接着抬起头。
只见远处,本应该消失在鳞渊境的刃,独自一个人出现在不远处。
第25章
来人正是星核猎手刃, 他站在不远处,全然没有一开始面对丹恒时的疯疯癫癫,甚至是也没有见人就拔出支离剑然后朝着他们挥砍过来,总的来说……安静得不像对方。
这人该不会是被调包了吧?但问题又来了……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竟然会伪装成星核猎手呢?
正想着, 白露直接拉住他的袖子小幅度地甩了甩:“大哥哥,那位先生是你的熟人吗?”
钟未迟疑了一秒钟:“应该……不算吧?不对, 应该也熟!”
白露迷惑地歪了歪头:“所以, 究竟熟不熟呢?”听钟未这么形容来形容去, 听上去是有点像在炒菜啦!
钟未:“好吧, 其实是不太熟,只见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见面。”不过短短才不过一个多系统时的时间,竟然再次见第二次面,说没有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敲了一下手掌心, 认真地看着白露:“白露,你要记住这个人的脸, 最好不要单独跟对方见面。上一次他跟丹恒见面, 反倒是拔剑差点把人砍了……”
白露听到这话认真地看看着不远处的刃——男人神情冷漠,全身却缠着很多的绷带。
作为医者她一下子就判断男人应该是受了一些伤,但是根本就不严重, 甚至是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但是不知为何,从两个人的距离判断来看,她总觉得这位先生并没有大哥哥说的那么可怕?
而且最重要的是……明明是从未见过的人, 却不知为何,于内心之中涌现出一种奇怪想法——对方并不会伤害她。如果对方想要动手的话, 早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动手了,而不是一直呆在不远处迟迟不动。
这无疑是一个奇怪的想法才是,毕竟按照记忆之中,她可从来都没有看过对方才是。
白露紧皱眉头——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医师,对方受伤了,所以想来找医师看,所以表现得特别乖巧?
毕竟一些化外人曾经说过:再怎么淘气捣蛋的小孩子遇到医生打针都会失去所有的叛逆与骄傲。
想到这里,白露拉了一下钟未的袖子:“大哥哥,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
钟未回想了一下刃之前的状态,忍不住咋舌:“他可能不太好交流。”
“没关系,本小姐可是医师,询问病人这种事最擅长啦!”
“你都这样说了,那就安心过去吧,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听到这话白露开心地摇了摇尾巴,跑了过去。
钟未注视着她的身影,落在尾巴上被称之为尺木长命锁的东西上,黄金色的眸子里满是迷惑。
在他的记忆里,所谓长命锁都是要用金子打制成锁的模样,再在上面雕刻各种各样的吉祥话,再戴起来。
而白露的尺木长命锁,不像是长命锁,更像是通过这个东西限制什么。
钟未正思考的时候,护盾里的幻胧轻笑出声。
“那位衔药龙女看起来可不曾有任何战斗的能力,可巧的是……妾身却有这份能力。存护的令使啊,不如我们合作一番怎么样?”幻胧透过护盾,言语间尽是诱惑:“你所担忧地,无非是她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妾身可以保护她,你觉得如何?”
钟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是在把我当傻子看吗?”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岁阳可以控制人心控制身体吗?连建木都能被你所用,白露要是让你附身,恐怕白露的意识都会被你彻彻底底地抹掉吧?”钟未弓起手指弹了一下护盾,置身于护盾之中的幻胧只感觉一阵天翻地覆,从灵魂深处感受到极致的不舒服。
“少说话,多闭嘴,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
“恩公竟然这般敌视妾身,那妾身也是无话可说。”幻胧的火焰轻轻地闪烁着,最外层的已经从红色渐渐地恢复成最开始的颜色。
存护令使的力量果然名不虚传,但罗浮的将军既然没有移交给朱明仙舟的想法,钟未必定会自行处置,而届时……便是她出逃之日。
存护令使,终有一天会死于她的毁灭之下!
………
………
白露已经走到了刃的面前,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不得不说,对方真的高,可意外却没有什么压迫感。
“你……好?应该称呼你为什么比较好呢?”
听到她的声音,刃低下了头,阴沉的脸对上萝莉那鲜活的身影,如同冰块一般慢慢地融化。
“……”
无论是[应星]还是[刃],对于眼前的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明明这样想了,还是在跟卡芙卡说过之后,在看到白露身影的时候,追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追寻过去种种,还是庆祝对方的新生。
“你怎么一直沉默不说话啊?本小姐瞧你面色,也不像是失聪声哑之人啊。”瞧见白露已经有些气鼓鼓地叉腰,刃看到这一幕有些恍惚了起来。
总觉得在很久之前,似乎也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用这样的动作对他说:“应星……”
刃抬起手扶住了额头,靠着墙壁人一点一点的滑落下来,细碎的疼痛被闷哼声所压制。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本小姐帮你瞧瞧……”
白露熟稔探上脉象,刃也没有反抗,就让她乖乖地探。
“奇怪,我瞧你也不像是生病的模样,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刃回应她的,只有渐渐平复的呼吸声。
可就在这时,面前的刃突然抬起头,眸子直勾勾地望向不远处。
白露奇怪地转过头:“你在看什么?”
只见不远处,属于丹恒的身影正在快速地靠近。
白露只感觉耳畔的呼吸声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饮月君……你终于又出现了呵呵呵哈哈哈哈——”
白露只感觉手指之下的胳膊飞速撤离出去,紧接着,就看到刚刚还在他面前表现相当冷静的刃,一下子窜了出去。
白露连忙小跑了几步:“等等你们不要打架啊!这位先生身上好像还带着伤呢!”
而丹恒原本是为了寻找白露与钟未而来的,他刚到长乐天,呼唤的声音才刚刚喊出来,熟悉的身影搭配上疯狂的笑容,人影已经朝着他冲了过来。
丹恒面色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唤出击云枪,眼见着刃已经拔出支离剑,眼见着刀尖与枪尖下一秒就会对碰的一瞬间——金色的纹路瞬间升起,支离剑与击云枪同时抵在了厚重的壁垒上,而壁垒未毁坏一分一毫。
“小子,又是你。”刃阴沉着脸看向钟未:“你果然很碍事。”
“我说过了,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伤害丹恒。”钟未慢悠悠地走着,看着白露慌慌张张跑过来的样子,还特意等了几步,然后还拉着她的手走到刃、丹恒的面前。
然后举起手,对着两个人指指点点。
“而且这还是在白露的面前,白露还是个孩子,怎么可以打打杀杀呢!”
刃:………
丹恒:………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瞬,紧接着都收起了武器。
“饮月君,下一次相见,真希望钟未这个小子不会再出现。”
他冷笑一声转过身,看着白露那担忧地目光,收起支离剑消失。
丹恒握紧手中的击云枪一时无言,默默收起来之后,隔着护盾看向钟未,说道:“这一次又是你帮忙了。”
钟未随意撤掉护盾,继续说道:“我们是朋友啊,稍微帮助一些也是没问题的!”
“况且,就算不是朋友,我们应该也算是同族不是吗?”钟未说这话的时候可以说是理直气壮。
在他的世界观里,只要是龙,别管东方龙还是西方龙,那都是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