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月笑得灿烂,根本不在乎路人是怎么看她的。
目的达成,为避免多生事端,林水月急忙牵着温时雪的衣裳离去,待到路人大哥的身影彻底没于人潮才松开掌心,悄摸地长舒一口气。
天边余晖散去,送来傍晚的凉风。
白丝轻扬,拂过深色咒印后又不经意地落到林水月的面庞,感受到痒意的同时,她一扭头,发现温时雪正“观察”着她。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方才怕我杀了他吗?”
明明看不见,却偏偏又敏锐的很。
这点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
“他说话确实不好听。”
林水月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先是真心发表了自己对于路人大哥的看法。
“不过天快黑了,找到客栈应该更重要。”
这只是林水月的猜测,但温时雪并未反对。
他抬手指腹轻触白绫,耳边回荡着林水月的话语,轻声感慨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啊。”
温时雪知晓自身方向感极差,只是他不清楚原来在找路这件事上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这么说起来,好像多亏了她。
杀人的话题被顺利地带跑偏,林水月悄悄松口气,可同时又总觉得她这样游走在危险的边缘,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玩没了。
林水月忍不住偏头看他。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而且大多数时候都待人温和有礼,正因如此,才与他偏执的行事风格形成鲜明对比,无端彰显出心底的疯狂。
攻略这样一个人,危险系数太高,也不知道时空局有没有给她买意外险。
察觉到身旁之人异常的情绪波动,明知是种畏惧,可温时雪却只浅浅地笑问道:“是到了吗?”
声音传进耳里的刹那,林水月立刻心虚地收回视线,脚上步伐不由加快,“快了,马上。”
据路人所说,同心客栈位于闹市,不出片刻,便找到客栈所在之处。
夜幕低垂,客栈内零零散散没几桌客人,唯有一愁眉不展的中年男子在焦急地来回踱步。
“仙长,您总算回来了。”
男子在看见温时雪真正朝客栈而来后后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不料在瞧见温时雪受伤的双眼后却再次愣住,担心的神情再次浮于脸庞。
他朝温时雪的身后张望,只瞥见一面生的俏姑娘,可并未见到一直心心念念之人。
“仙长,我妻子呢?她没事吧?”
“是你啊。”
温时雪与此人显然是旧相识,在对方提到妻子后他伸手隔空取物,取出一只女人的残臂,直接递给对方。
“啊!”
男子条件反射地退至几米远,惶恐万分,仍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你干什么!”
“认不出来了吗?”
温时雪微微歪了歪脑袋,“可她不是你的重要之人吗?”
男子深吸一口气,仔细一看,发现那正是他妻子的断臂,“仙长,我妻子她、她……”
“嗯,死了。”温时雪是以再平常不过的口吻接下话茬。
林水月好奇地看了一眼。
以尸体的腐烂程度,保守估计死了有四五天,这时候她怕是已经喝下孟婆汤重新投胎了。再以伤口的情况来看,要么死于凶兽之口,要么死于妖怪之手,结合男子一见面却唤温时雪“仙人”,八成是委托温时雪帮忙除掉妖怪救出亲人。
男子顿时面色煞白,隐约可见其浑身颤抖不已。
温时雪十分不解地侧耳“看”他。
“为什么要害怕?她不是你最爱的妻子吗?”
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自然是因为心中多有亏欠。
妻子某日忽然失踪,世人皆知极大可能是山中妖祟所为,可他不想找人只觉得轻松许多,直到夜夜噩梦,梦见妻子的亡魂索命,他才设法请人去山中寻找妻子,只是没想到耽搁几天连具完整的尸首都不曾有。
男子什么也没说,握着荷包双手作揖行礼,“多谢仙长将我妻子的部分尸体带回,这是事先谈好的酬劳,都在此,请仙长拿好。”
“多谢。”
本就是场交易,两人交换了物件,此事算就此了结。
待男子走远,林水月回过神来,有些好奇地问:“你一直都在帮人捉妖吗?”
温时雪并未反驳她的任何字眼,“很惊讶吗?”
老实说,确实挺惊讶的。
林水月没吭声。
她也曾想过在没遇见温时雪之前,他平日都在做些什么,或许是以杀人为乐也说不准,万万没想到,他的行径竟如此地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见她不语,温时雪并未纠着不放,而是跟客栈老板开了两间房,并将其中一间给林水月住。
“这是谢礼。”
温时雪慢条斯理地解释,“按照你们的话说,我们应当是两清了。”
两清?
林水月恍然明白温时雪的用意,可她并不想要什么“两清”,她在这里举目无亲谁都不认识,能跟着的只有温时雪了。
“等……”
林水月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有冰凉的衣角缓缓滑过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