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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提剑就打上门了

近距离强势围观书中的争宠名场面,极烬剑尊心里直呼精彩。

为了这一出出好戏,黎烬安也不可能短时间离开清霄峰,更加心安理得地带着剑宗弟子在道宗仙尊家里住下,很没良心地忘记通知一声剑宗宗主和炽炘剑君,完全没管这件事带给外界多大的震撼。

极烬剑尊携其徒入住道宗清霄峰!

天道在上,两人和解了?!

赌场好久都不做剑尊和仙尊的生意了,因着这个消息,特地开了一场关于剑尊仙尊是否和解的赌局,下注‘没有和解且这绝对是剑尊阴谋’的人选胜选‘和解’的人,赔率高达一比十,但是第二个选项依旧没有人选,赌徒再怎么放手一搏,也放不到这个地步。

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不睦都快成修真界真理了。

其他人包括炽炘剑君,都觉得是不是因为师傅徒弟都输给仙尊一脉,就没有扬眉吐气的时候,以至于剑尊终于变态了,不天天约架,改而走打搅仙尊修炼的路线?

大家都别想好过?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剑尊能想出来的,没什么杀伤力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心地不善良,不过确实想不出什么阴损害人的法子。

意外但也不怎么意外,相比之下,其他人更意外极烬剑尊这一百多年来让徒弟替她去清霄峰找茬打架,而她自己不出手这件事,再往前的一千年中她可不是个有如此好耐性的人。

净亭道君会心一笑,决定视而不见,放任自流,小辈们的事情让她们自己解决就好了,并吩咐她的大弟子也就是道宗少宗主,在繁忙之中记得向她实时播报俩人最新近况。

毕竟一千多年了,剑尊经常这样闹腾仙尊,在仙尊这里就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不至于这一次大发神威压制住仙尊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剑尊无故生气磨牙,仙尊不动声色哄好人才是常态。

就是可惜了,不能亲眼看到小猫打架、小猫炸毛跳脚、小猫睁着澄明冷淡的眼睛瞧人……

所有人都接受良好,唯独兰慈钟绯宁烛风三人很有意见。

兰慈在清霄峰生活一百多年,很长一段时间里,清霄峰上下只有她和师尊两个人,哪怕不能日日相见,她也是极为满足的。后来钟绯拜师,她不能质疑师尊的任何决定,就在师尊面前装成一个正直可靠的大师姐,经常让钟绯有苦说不出。

彼时谢怀雪对她们两人一视同仁,都不看重,甚至于清霄峰有没有她们两个弟子,谢怀雪都是无所谓的。

兰慈虽不满但也还好,钟绯再怎么上蹿下跳,她都可以把钟绯压下去,不让钟绯去打扰师尊。

而随着宁烛风的收徒大典,极烬峰师徒四人爆发出了过去百年从未有过的存在感,直接占山为王,比兰慈这个开山大弟子还要从容自在,今天缠着师尊解答修行疑惑,明天祸害清霄峰的花花草草,直接烤了吃了……

当看到师尊眉眼温和地解答极烬峰三人疑问时,兰慈甚至觉得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而不是师尊大弟子。

钟绯的理由同兰慈一样,本来就挨不到师尊的边,现在能见到人的时间更是被无限压缩,搞得她只好和道宗其他峰弟子暗戳戳、语焉不详地说极烬峰师徒四人的坏话。

可惜并未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因为对于一个大恶人来说,做一丁点坏事更像是洗心革面,又或者是锦上添花,极烬剑尊的名声本就不是积极向上的,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儿。

小老三宁烛风直接傻眼,来道宗之前也不知道剑尊还是个搅事精啊!

这样的话,她还怎么接近仙尊!

除了仙尊三弟子,剑尊仨徒弟也挺不乐意的,一方觉得耽误了自己亲近师尊,另一方不孝地想到自己师傅真的是被打击疯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师傅拖家带口带上去烦人家仙尊也没办法,不能因为心气不顺就想出干扰仙尊及其徒弟修行的恶劣竞争法子,太不道德了,也不知道仙尊那样风光霁月的人物,师傅是怎么忍心去打扰的。

谭宴衣本就是怜香惜玉的性子,哪怕再不喜欢兰慈等人,也不得不承认她们皮囊属实优越,一水各色的美人,看都看不过来了,更不要说风华绝代的清霄仙尊。

虽然自家师傅不做人,但不得不说仙尊真的美腻啊。

在仙尊这里待了十几天,眼看着仙尊弟子每天早上请安,晚间在洞府门外汇报今天做了什么……剑尊师徒面面相觑,不是,你们那么卷的吗?晨昏定省是吧!

为了防止自己师傅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后也让她们这样进孝心,谭宴衣和灵丘果断求援师祖。

美人再好看,也架不住天天寅时就爬起来去请安啊!

这些天,谭宴衣和灵丘练剑的手脚都颤抖得打摆子,为了和仙尊弟子竞争,她们就差头悬梁锥刺股给师傅争面子了,刻苦如戚岭子,也挥剑挥到恍惚。

不过她们的担心太多余了,黎烬安可舍不得那么折腾自己。

炽炘剑君用传讯纸鹤把黎烬安骂了一顿,于是她又顺手把徒弟塞到师傅那里,自己留在谢怀雪这里继续打探敌情。

在仙尊面前看天书更有代入感,画本子主角直接有了脸!

仙尊拯不拯救不重要,她的小命比较重要,不管天道目的如何,她都得挽救自己,至于需不需要拯救谢怀雪,到时候看她心情。

黎烬安现在主要行动就是跟着谢怀雪,看她到底有什么特殊能当上主角,她好取而代之,至于高岭之花强取豪夺什么的就算了吧,她实在无福消受。

死劫看来是未来的事情,因为看到小说那一刻过于震惊,没来得及仔细思索,后来她想了想,世上能杀得了她的人不多,就算打不过,她不会逃跑吗?就像是仙尊打败她都得费一番力气,想在千招之内打败她都不太可能,更不要说杀她了。

所以她不可能栽在修士手里,当然也不排除哪天她失心疯了,非要引颈就戮,或者弃道入魔,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性格不咋样脾气暴躁,她的人缘不是很好,对人很是警惕,一般出门历练都是独狼,而且她师门又不是摆设,就算是被群殴了她也能摇人,不可能遭遇算计,剑宗老护短了,想要算计她的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那些孽畜们更不可能,看不起谁呢。

那就是她突破的时候出了问题?

这种事情一旦遇上就是无解,只能提前做好准备迎接一切困难。

若是畏畏缩缩地不敢突破那才是坏事,道心崩溃,还修什么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是黎烬安了。

猜到问题以后,黎烬安就放松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担心有点太早了,近距离围观仙尊和弟子的争宠日常才是正经事,这可是活生生、真人演绎的话本子啊!

一般人哪有这个福气看仙尊出演情情爱爱的话本。

所以剑尊毫无心理负担地在仙尊那里住下了,贴身跟着,寸步不离。

……

谢怀雪收起今天看完的第三个玉简,终于把目光放在对面窗边的黎烬安身上。

这些日子里清霄仙尊过上了很久都没有的喧闹生活,能动用灵力后贿赂极烬剑尊,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平时还要忍受身边各种悉悉索索的声音。

黎烬安正在啃肉干磨牙,手上还玩着九连环,感觉到谢怀雪在看她,抬头先瞪人一眼,再语气不善地说道:“看我干嘛?”

又一次输了打架的极烬剑尊就是这个死样子,要不阴阳怪气,要不就像现在一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差把讨厌你三个字写在脸上,反正就不会好好说话。

谢怀雪微微摇头,眼神幽幽,“没什么。”

黎烬安狐疑地盯着人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谢怀雪的眼神很意味深长,不能是在偷偷骂她吧?

盯了好一会,都没看出破绽来,黎烬安换个坐姿继续窝着,转头看看谢怀雪,发现她已经拿起第四个玉简,不由得撇了撇嘴,真无趣。

以前不来清霄峰的时候,黎烬安在极烬峰能换着法子地说谢怀雪的坏话,现在一朝夕相处,谢怀雪不会时时刻刻陪她打架,也不陪她玩,她又觉得坐不住了。

就在黎烬安蠢蠢欲动试图拉着谢怀雪再去打架的时候,江枫眠的小纸鹤适时飞来,她噌的一下瞬移到谢怀雪面前,兴致勃勃地说道:“快打开看看。”

谢怀雪看完以后顺手把纸鹤递给黎烬安。

黎烬安嘟嘟囔囔:“你不能直接告诉我吗?还得我再看一遍……三界山异动?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每年魔族都要在三界山集结大军,也没见它们翻山越岭来到人界。”

三界山,顾名思义,一座分割澜沧大陆人、妖、魔三界的巨大山脉,也是澜沧大陆最高的山,绵延高峻,边边角角都延申到人界好几个域中,连人界的十万大山也是三界山的一部分。

在一些小散修嘴里,这里一步一灵药,三步一妖兽,随随便便就是天材地宝,堪称修士的仙境,于是每年去三界山白白送命的修士不计其数。

经常有魔有妖试图翻越三界山偷渡人界,附近的平民百姓苦不堪扰,各大宗门给弟子发布任务的主要地方就是三界山。

更不要说发生了谢怀雪的父母师傅在三界山被魔族围攻这等骇人听闻的事,自此以后由道宗牵头,五宗四家都在三界山设置驻守营地,以防救援不及时,再有惨案发生。

所以有什么小打小闹也不足为惧,魔族再怎么异动,也来不到人族的地盘上。

黎烬安恶劣地抹去纸鹤上的江枫眠的一道灵识,再覆盖上自己的灵识,让纸鹤重新飞走去找江枫眠,扭头就看到谢怀雪还是沉吟的模样,不解地说道:

“就算清霄仙尊留给魔界的创伤消失了,你谢怀雪又不是死的,要是魔族真敢肆虐,你再去掀了新任魔尊的屋顶和天灵盖,保管魔族二话不说立马安静下来。”

谢怀雪终于舍得给她一个眼神,轻轻瞥了一眼,就不再看她。

不知为何,黎烬安从谢怀雪的目光中看出了对她的一言难尽。

仿佛她在三界山做过什么对谢怀雪不好的事情一样。

笑话!

她什么时候和谢怀雪一起去过三界山了……等等,好像还真有过!

黎烬安思及过往,脸色大变,惊疑不定地看着谢怀雪,不确定这人是不是趁机在点她。

谢怀雪起身走到书架前,精准地找到想看的玉简,背对着黎烬安一言不发。

黎烬安一直盯着她看,但从一个单薄的背影中实在无法看出对方是不是想起了往事。

那是一段光是回忆,都想拿剑往自己身上戳几个窟窿,把脑子里多余的水晃荡出来的青葱岁月。

只有年纪和个头往上涨了,但脑子没跟着一起长的话,就容易脑子一抽干出蠢事,而当时的黎烬安就处于这个阶段。

明明能盖压同代,却怎么也赢不了一个人,以至于老二的名头牢牢焊在头上,有时候还会被手下败将讽刺,问她都那么厉害了,能压下同代所有修士,怎么还有谢怀雪这个漏网之鱼,是不想打败她吗?

那时候黎烬安的老二名头前面还未冠上千年二字,意识不到未来的悲惨命运,但已经输得变态,就差变异了!

在三界山一事之前,黎烬安尝试走各种歪门邪道,稍稍摒弃对剑道的诚挚热爱,跑去骚扰回春谷和神机门,改而学习炼丹、炼器、画符、阵法等等,试图开辟新的赛道打败谢怀雪。

清霄峰洞府那个炎石木盒子里的废丹就是这个时期的产物。

黎烬安倒是想把自己炼出来的丹药送给炽炘剑君做纪念,可惜炽炘剑君没有吃废丹药渣的习惯,非常的敬谢不敏,没办法,只能送给谢怀雪了。

就在剑宗决定把好好的剑道苗子给掰回来的时候,黎烬安哼哼唧唧地跑回来了,不仅没打败谢怀雪,还炸了回春谷三四个炼丹炉,被人家长老跳着脚地骂她修剑的顽石,又臭又硬!

随之而来的是,回春谷和神机门的巨额账单。

黎烬安让炽炘剑君还债,炽炘剑君的师傅早已陨落,找不到师傅甩锅,就让冤大头剑宗宗主还债……依照剑宗作风,冤大头宗主肯定不会还钱的,毕竟剑宗宗主一大责任就是销毁宗里剑修在外欠下的账单,这年头没让剑宗欠债的宗门,肯定连一流宗门都不是!

虽然把账单给赖掉了,但黎烬安更气馁了,打架打不过,连炼丹炼器这样的小道都比不过,经此一遭,她彻底变态了!

黎烬安在民间的话本子得到的灵感——双修,她倒是不想要和谢怀雪双修,就是想着用美色勾引、动摇谢怀雪。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个,万一黎烬安大发神威,破了谢怀雪的无情道,两人同处一个起跑线上,谁输谁赢就不好说了;

第二个,黎烬安小发神威,没破掉谢怀雪的无情道,但也让谢怀雪动摇,那让她赢一次不算大事吧?

黎烬安全然没想过破掉谢怀雪无情道以及让谢怀雪动摇的后果,没想过要怎么收场,甚至没考虑过会不会把自己搭进去,就那么横冲直撞地朝着谢怀雪冲过去了。

为此,黎烬安做足了准备工作,搜刮各种话本子汲取灵感,骚扰剑宗为数不多有道侣的长老和师姐师兄,学习她们的先进经验。

黎烬安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粘人的小姑娘,强势进入谢怀雪的生活中,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存在感,带谢怀雪体验她的生活,做尽一切浪漫也荒唐的事。

攻心计结束于三界山。

前期铺垫好了,黎烬安觉得是时候让谢怀雪知道她的“心意”了,便摸黑拉着人去了澜沧大陆群山之巅,三界山。

师姐说了,日出的美景就连木疙瘩脑袋的剑修也会为之动容,最适合表达心意了。

她还贴心地错开当初谢怀雪父母出事的那座山,生怕谢怀雪触景生情。

高山之上,黑幕沉沉地笼罩着她们,山那边的魔族嗅到了人族的气息,疯了似的冲上来,密密麻麻,满山都是乌泱泱的魔族,黎烬安为了好好表现自己,愣是按下谢怀雪不让她动手。

好在都是些低级魔族,黎烬安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不过太多了,就算一剑带走一大片,黎烬安也杀了一晚上,红衣也不可避免地被腥臭的血染了颜色,成了黑衣。

雾气弥漫的山尖,东方既白,朝来初日半衔山,天际升起的太阳照射出赤金的耀光,驱散黑夜,逐渐将早晨的青空映染成红色。

天门依约开金钥,云路苍茫挂玉虹。

日出之下,熔金的光线洒在黎烬安锐利昳丽的脸上,脚下是绵延不绝的魔族尸体,她持剑而立,不适地眨了眨眼,带着一身浓重血腥味,迎着太阳和谢怀雪恍而一笑,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线条分明,愈发的骨劲神秀。

整个三界山都为之一静,好像天地间只剩下她们二人。

在两人良久的沉默对视中,黎烬安收起灼光剑,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留下一道长长的血污,咧嘴笑着喊她的名字:“谢怀雪。”

“嗯。”谢怀雪应她。

“你先别说话,让我说。”黎烬安深呼吸一口气,双手在背后揪来揪去,下定决心,闭眼大声说道,“你看这日出那么漂亮,所以能不能喜欢我!”

为免心中那口气散了以后她就没勇气了,只得继续,“你能不能把第一让给我?我真的不想做老二了!我不贪心,一次就好……”

没两句话,铺垫都没做好就暴露真实目的。

没等黎烬安许完愿,谢怀雪便给出了答案。

“不好。”谢怀雪眉眼沉静,深深地看着她,又一次地重复道,“不好。”

此刻黎烬安还是闭着眼睛,乌黑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只看到了谢怀雪转过去的背影,和匆匆划过的衣角。

这场荒唐不完美的闹剧到此为止。

……

以前总不愿想起这段时光。

之后的剑尊就差封印这段记忆,若不是今日提及到三界山和谢怀雪的那个眼神,她不会想起那么丢脸的过去。

那位给她支招的师姐满心感慨地说道,少年人总是会搞混嫉妒和心动的边缘,用嘴硬掩饰自己失衡的心跳和红透了的脸颊,言不由衷间,无数次用目光测量对方的轮廓。

后来黎烬安才知道这位师姐是包办婚姻,家中长辈给她自小定下的娃娃亲,她就没有过追求人的经验!

再次回想那些荒唐岁月,极烬剑尊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仙尊是个轻易让人心动的人,就好像她春寒料峭地站在那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希冀和她产生无数交集,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

她真的有那么讨厌谢怀雪吗?

愣神之际,忽然想起她从前学得最好的一句诗词,算是不学无术生涯中难得的反叛。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按理说黎烬安最喜欢的应该是后面的一句词,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这才符合她剑尊的格调和气派。

可不知为何,她偏生看那句词顺眼。

或许再讨厌谢怀雪,也得承认仙尊风骨,完全配得上那句词。

……

黎烬安从回忆中惊醒,羞恼地盯着谢怀雪的背影,似是要盯出一个窟窿。

千年的时间不是白过的,黎烬安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剑修,晃神的心境很快恢复如常,踱步走到谢怀雪身边,口吻似是不带一丝波澜地试探道:

“你怎么那样看我,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极烬剑尊是无理也要闹三分的脾性,甚少服软,除非过于心虚,否则不会用这样好商好量的语气和谢怀雪说话。

谢怀雪偏头看她,眼中惯例没有什么情绪。

就在黎烬安以为她要提及过往时,谢怀雪把玉简递给她。

“啊?”

谢怀雪没让她疑惑太久,“三界山异动的方位是当初我父母出事的地方。”

“哦。”黎烬安老实接过玉简,神识探出一看,果然是三界山立体的地图。

无咎山,便是出事的地方。

只不过……

黎烬安皱眉:“这地方也太偏了吧,若不是玉简标注,我都看不到。”

无咎山靠近魔界那一侧,周围是两座高大山脉和迷雾森林的一端,一座矮小的山并不起眼,附近都是魔族。

若不是当初银月元君带着还是婴儿的谢怀雪从那杀出来,给这座山起了名字,现如今还是无名之山。

谢怀雪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揉着眉心,缓缓道:“所以我怀疑是当初的魔族又出现了。”

黎烬安愣了一下,想到什么,惊呼一声,“你的寒毒!”

她一直都怀疑谢怀雪的寒毒不止是毒,甚至是咒,平常的法子只能克制、缓解,不能根除,想要根治,只能找到给谢怀雪下毒下咒的魔族。

谢怀雪的成名之战,杀的全是魔族高层,并没有在无咎山附近找到魔族。

现在来看,那魔族绝对没有死,不然的话,谢怀雪身上的寒毒症状也会轻些。

黎烬安的表情看起来比谢怀雪这个中毒的人还要兴奋,好奇问道:“那你要去无咎山杀掉当初那支魔族吗?”

魔族和妖族都是多种族,当初在三界山围困谢怀雪父母和银月元君的那支魔族很是神秘,仅仅出现一次,就带走人族两位合体、一位练虚期大能,甚至谢怀雪还身中寒毒,这可比兢兢业业搞事情还被谢怀雪掀了天灵盖的前任魔尊有用多了。

就她这个积极打架的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是她呢。

谢怀雪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窗外的光洒在脸上,肤色近乎透明,她摇摇头,瞳色深深,“不去,还没到时间。”

黎烬安没趣地嘁了一声,觉得这人越来越不会说人话了,什么叫没到时间?什么是她们尊贵的剑修不能听的?

道宗还是心眼子太多了,都把谢怀雪教坏了,还藏着掖着。

但她也知道谢怀雪不想说的事情一定不会说,任由她撒娇撒泼都不会说,堪称铁石心肠。

黎烬安不再纠结,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迅速转身死死盯着谢怀雪。

谢怀雪不解地看着她。

黎烬安扬起手中的玉简,眉宇蹙起,“江枫眠为什么会把三界山异动的事情告诉你?她知道无咎山和寒毒的事情?还是说你打算就任道宗少宗主了?”

这类事务都是由宗主峰处理,如果真需要峰主长老出手,会另行通知,除非谢怀雪私下里密切关注。

这一刻,她在想小小的造个反,从剑宗宗主手里抢走宗主之位,能不能压谢怀雪一头!

早在她们还是小修士之际,净亭道君就想过让谢怀雪成为下任宗主,那时候炽炘剑君还笑话黎烬安,问她想不想做剑宗少宗主,要不然再找谢怀雪打架,身份就不匹配了。

谢怀雪拒绝了净亭道君,黎烬安也狠狠地拒绝了炽炘剑君,让她不要自己没成为宗主,就把二手愿景寄托在她身上,自己的愿望自己实现。

但这件事还是在黎烬安心里留下了印象,以至于她都不觉得江枫眠知道无咎山和寒毒这种私密的事情,而是觉得净亭道君家里师徒反目,让谢怀雪顶上去。

如果不是天书,她对谢怀雪的秘密还一无所知呢。

在天书中江枫眠戏份比她多,可是死得更惨啊,她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江枫眠怎么可能会知道!

等等!

如果江枫眠知道的话,那事情就变得很不礼貌了。

黎烬安此刻的眼神非常具有压迫性,眯眼抱臂,看着好整以暇,实则做好了战斗准备。

如果眼睛能喷火,谢怀雪此刻都被烧成灰烬。

一时之间不知道黎烬安的三个问题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丝毫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偏生她还真心实意地生气起来。

谢怀雪无奈说道:“她不知道,是我让她把有关三界山的任何消息送过来一份,目前还没有就任少宗主的想法。”

人家少宗主做得好好的,在不知道的时候差点就被极烬剑尊赶下来了。

黎烬安放下手臂,表情讪讪,心虚不过半秒,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当面蛐蛐人,“也是,清霄仙尊意志坚定,不想说的事情就不说,想瞒着谁就瞒着……”

“不是。”

控诉还没说完,就被谢怀雪打断。

黎烬安愕然抬眼,往常她各种烦谢怀雪,可没有打断她的时候。

还没等她真的开始生气,谢怀雪认真说道:“我没有瞒着你。”

——只是你没有发现……

虽然谢怀雪没有把后面那半句话说出来,但黎烬安马上就领悟到了,不由得脸一黑,忍不住抬高音量为自己辩解。

“什么话!你是没有瞒着,但你也没有直接告诉我,难不成还要我猜来猜去吗?再说了,你多陪我打架,我不就发现了吗?说来说去,还是你心防太重,瞒着别人就算了,竟然还瞒着我!”

反正不管怎么说,她都能找到反驳的地方。

就算她们是宿敌,那也是打了一千年的宿敌,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她又不会趁火打劫、趁虚而入、趁着谢怀雪虚弱和她打架……这个好像是会的。

算了,死对头也不是不能胡搅蛮缠。

谢怀雪眼眸一转,声音很轻地说道:“还记得你刚才的问题吗?”

自然记得,又不是老眼昏花容易忘事的年纪。

黎烬安觉得她不怀好意,眼尾上挑,“记得,干嘛?”

“我看着你,是想说那年在三界山……”

谢怀雪承认她说的就是当初那件事了!

这次轮到黎烬安炸毛地打断谢怀雪了,她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整个人都处于胡言乱语的状态,“我又没有成功,你当场就拒绝我了,这有什么好说的,你没话说了是吧!”

她当初都没有成功,谢怀雪有没有答应她,现在旧事重提还有意思吗?!

就是没有成功,所以才那么生气宁烛风这些孽畜痴心妄想试图破掉仙尊无情道,她们算什么东西。

极烬剑尊都得不到的,别的什么人也配染指?

谢怀雪睫毛轻颤,安静地看着她。

黎烬安福至心灵:“你就是故意的!”

谢怀雪垂下眼睑,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还真是!

以免黎烬安揪着到底有没有瞒着她的问题不放,再牵扯出更多的陈年旧账,谢怀雪用了不到一句话就让极烬剑尊面红耳*赤,瞬间忘了刚才的事情。

这人就是坏透了!

真想把清霄仙尊这副面孔暴露给世人看,这是心怀大义和苍生的样子吗?

黎烬安第一次在谢怀雪面前那么哑口无言,她咬了咬牙,忍气吞声道:“前些天帮你操控含光剑,你不是欠我一个条件吗?现在我用掉这个条件,以后都不许再提那件事!有关的一个字都不要说!”

有些往事的归宿就是随风而去,不留下一丁点痕迹,非常不适合再翻出来。

青春年少时脑子里进过的水,现在终于倒干净了。

“嗯。”

清霄仙尊还是很有良心的,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见好就收。

“嗯什么嗯?我怎么知道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黎烬安没好气地说道。

谢怀雪:“不会再提那件事。”

黎烬安现在在考虑暗鲨掉当初使劲帮倒忙,让她在千年以后丢尽颜面的师姐,让这件事成功达到天知地知,她知谢怀雪知的状态……

要不还是让仙尊自生自灭吧?

坏心眼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拯救的必要!

这样的话,知道这件事就只有她自己了。

黎烬安阴恻恻地看人,似是在考虑从哪下刀比较好。

谢怀雪若无其事地从书架上抽出新的玉简,如果黎烬安没有眼花的话,分明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抹笑成功把黎烬安气走了。

虽然面上故作镇定,但心底早已经波澜壮阔,好面子的极烬剑尊愣是等走出洞府,才放任自己面皮变烫。

脸颊、耳朵、脖子都被染红,白净的面容此刻娇艳欲滴,不知道的还以为仙尊洞府是口大锅,她下水煮了一圈才出来,要不然的话,怎么能红成这样。

什么人呐,非得让她想起脑子一热干的蠢事!

黑心肝。

哪里还有仙尊的度量!

自觉想起丢脸事迹的黎烬安泄气几天,窝在客院里不出门,安静得不像话。

但是就那么让她认输是不可能的,她才不会灰溜溜地跑回剑宗。

搞不了大的,还收拾不了小的吗?

她把怒火转移到了三个孽畜身上。

美名其曰热心帮忙带着仙尊三弟子练剑,说是礼尚往来,毕竟她的三个徒弟也在仙尊这里熏陶了几天,作为回礼,就勉勉强强让她们见识一下何为剑道魁首!

当然,这话谁都不信,世人皆知,极烬剑尊对清霄一脉善良的概率等于魔尊对人族满怀善意,都是谎言。

黎烬安的目的毫不掩饰,她就是要借着练剑,好好修理一番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孽畜们!

她们以后会成为呼风唤雨的大能?怕什么,揍的就是她们。

不是未来大能还不揍呢。

她们不可以觊觎谢怀雪,但是谢怀雪的锅也得她们来背。

趁着早上请安,所有人都在的时候,黎烬安起个大早,提着剑就打上门了。

第22章 清霄心悦诚服。

剑尊不会说好听话,但是有把子力气。

当黎烬安肩上扛着灼光剑,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走进来时,兰慈三人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抬头去看谢怀雪。

谢怀雪看着好几天没见,一身红衣如骄阳似火的剑尊,轻轻点了点头,“见过极烬剑尊。”

兰慈三人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向黎烬安行礼问安,“晚辈见过极烬剑尊。”

清霄仙尊最重规矩,所以哪怕世人皆知她们二人势如水火,但只要有黎烬安在的地方,兰慈等人就得丝毫不差地行晚辈礼,一次都不能落下。

好容易前几天整个清霄峰都不见任何极烬峰之人的身影,哪怕不能独占师尊,兰慈三人心里也是极为高兴的,连背后的争宠都少了,整个师门也迎来了最平和安宁的阶段。

乍然又看见极烬剑尊那张瑰丽绝艳,眉眼锋利极具攻击性的脸,兰慈三人毫无对美的欣赏,只有无尽的怨气。

奈何清霄仙尊最重礼数,哪怕为了师尊,她们也得忍气吞声,决不让师尊在极烬剑尊面前丢人!

黎烬安现在对孽畜们的心理活动已经能猜得差不多,这几人说不定在心里自我感动呢,觉得她们为谢怀雪付出了多少多少,又多么的忍辱负重……

既然那么喜欢为谢怀雪付出,想必肯定不会因为被谢怀雪牵连而有所怨言。

黎烬安冷哼一声:“起来吧。”

兰慈三人,包括最会卖惨的宁烛风都迫不及待地直起腰板,生怕黎烬安又来上一句:磨磨蹭蹭的,喜欢弯着腰不成?本尊满足你们,那就继续弯着吧……

这并非无迹可寻,戚岭子谭宴衣灵丘还在清霄峰的时候,她们三人吃够了黎烬安灵机一动的苦头。

现在全道宗都知道了,极烬剑尊最喜欢当着清霄仙尊的面,为难她的弟子。

偏偏她们是斗了千年的宿敌,为了不让别人说清霄仙尊的弟子不知礼数,行礼都行不好,兰慈三人差点把腰折断,才能听到黎烬安一声懒洋洋的起来。

看见她们这副样子,黎烬安又是不屑地嗤笑一声,反正她今天来也没打算在这种小事上做文章。

“清霄仙尊帮忙带了几天劣徒,本尊感激不尽。”迎着清霄峰师徒四人各异的目光,黎烬安笑得极为灿烂且挑衅,直勾勾地看着谢怀雪,“为了回报仙尊恩德,也是礼尚往来,本尊勉强教导一下仙尊弟子的剑术,如何?”

她打算试验一点东西。

如何二字被她加重声音,眼神挑衅轻浮,何止是来者不善,摆明了就是欺负不过仙尊,就欺负仙尊弟子。

没等别人说话,黎烬安往椅背上一靠,脸上满是无辜,“仙尊不会是看不上本尊的剑术吧?”

澜沧大陆三界共知,极烬剑尊乃是剑道第一人,剑意通天,越阶战斗不是难事,谁能看不起,谁敢看不起?

谢怀雪还没回答,清霄峰三弟子便已经按耐不住,兰慈主动站出来,语气恭敬说道:“剑尊剑术非凡,能窥见一二是我等天大的荣幸,如今有机会定要斗胆讨教,却之不恭,受之有愧,还望剑尊不嫌我等愚笨。”

钟绯和宁烛风也是满脸的愤慨,场面话一句接着一句,就没有断过。

下面的弟子都这么说了,谢怀雪自然没有阻拦的必要,只是语气淡淡地说道:“劳烦剑尊。”

短短四个字,足以让兰慈三人打了鸡血似的振奋起来,在她们的视角里,师尊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冷淡,显然是站在她们这一边,为她们出头。

仅需一只极烬剑尊,便可以让日后呼风唤雨祸害修真界的孽畜们达成共识,摒弃前嫌,一致对外。

当外部遭遇强敌,原本各自为战的内部就会迅速团结在一起,很显然在兰慈等人眼里,剑尊就是这位神奇的外部强敌。

黎烬安凤眸上扬,似笑非笑,轻佻的目光就没有从谢怀雪身上移开过。

不知为何,她似是在谢怀雪眼中看到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总感觉谢怀雪越来越促狭了。

谢怀雪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吗?怎么可能!

道宗嫡系,心眼子就是多。

仙尊纯粹就是蔫坏!

不过没和她唱反调,就是好仙尊。

黎烬安像是施舍般地把目光投向兰慈三人,意有所指地说道:“本尊会让你们宾至如归,多多指教的。”

她又给孽畜们下了定心丸,“放心,本尊会把修为压制到和你们同等境界。”

斗胆讨教?说得好听,分明是狗胆包天!

出了洞府,谢怀雪也缓步跟上,静静站立在台阶之上。

有了师尊注视,兰慈三人更加亢奋,若是就此打败同境界的极烬剑尊,那将是何等的风光,弟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她们没有给师尊丢脸!

想得很美好,但现实却是无比惨淡。

黎烬安甚至没动用灼光剑,随意折了根树枝,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招式,用的只是基础剑招,提、格、击、刺,点、崩、压、劈……

最是基础不过,毫无传言之中极烬剑意一出,天崩地裂,火树银花,灼烧一切的架势。

很快,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用,黎烬安仿佛很赶时间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洞府前就多出了三个肿胀的猪头,眼皮子被挤得都睁不开了。

黎烬安眼眸亮晶晶的,她算是发现了,树枝抽人的时候手感极好,用点巧劲,孽畜的脸就被抽变形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极烬剑尊不一样,她抽人专门抽脸。

抽宁烛风的时候,更是没动用一丝灵力,也没动用体魄,和凡人无异,即便如此,宁烛风也没能近她身,羞辱感拉满。

最重要的是,没有六七天,孽畜们脸上的痕迹根本消不下来。

试验结果出来了,不能直接伤害,但是可以让她们鼻青脸肿,真胖若两人。

说不定天道真的觉得黎烬安苦心孤诣地不让她们流血破皮,是为了孽畜们好呢?

宁烛风呜咽一声扑倒在地,本来应该是精心设计的动作,侧脸微抬,柔弱可怜地望着谢怀雪,让人心生怜悯,但由于一张脸因为看不出来本来面貌,眼睛瞪再大也只有一条缝。

可怜看不出来,反倒只剩下滑稽可笑。

来到清霄峰养了那么久好容易变得好看点,全白搭,还不如之前那副小乞丐的装扮。

兰慈和钟绯更是羞愤难言,一时激愤下并未掩藏好眼神,恨恨地看着黎烬安。

黎烬安对于她们仇恨的眼神不以为意,耸了耸肩,痛心疾首般摇头失叹,“可惜,仙尊弟子也不过如此,毫无仙尊风姿,半分气韵也无,终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还以为她是真的对清霄峰没落至此感到痛心入骨。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她眉梢眼角处并未掩藏的讥诮。

她是全然看不上清霄仙尊这些弟子的。

被抽到麻木,失去痛觉的三人趴在地上,用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去看谢怀雪,生怕师尊对她们失望。

“师尊,弟子……”

谢怀雪迈步走下台阶,白衣飘逸,像是应了黎烬安所说的风姿一样,当真是风骨峻峭,凛然不可欺。

就在兰慈三人以为师尊是要安慰她们之际,清霄仙尊的视线与极烬剑尊持平,凝目而视,平铺直叙地赞叹道:“极烬剑尊的剑术当真是独步天下,兰慈她们进益颇多。”

黎烬安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缓了缓心神,才说道:“一般般,我还以为仙尊弟子多厉害呢,谁知道一丈之内都无法近身,还是太懈怠了,得勤加修行。”

杀人且诛心。

谢怀雪眼中微微漾起的笑意转瞬即逝,“剑尊之言,她们会谨记在心,不负剑尊期许。”

此话一出,全身酸疼刚爬起来,被迫谨记在心的三弟子天都塌了,哪怕她们觉得师尊实在说客套话场面话,也实在伤心,变强的念头在熊熊燃烧。

主要是太丢脸了。

这不得来上一句莫欺少年穷、莫欺半妖穷、莫欺魔族穷……

在谢怀雪让她们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背后黎烬安絮絮叨叨的声音,“……也不是本尊以大欺小,实在是你这些弟子不顶用,只能在同辈中逞逞威风,一动真格的就露怯了,就这样还每日晨昏定醒呢,搞这些没用的还不如找个山洞闭关打坐修炼……”

说坏话一刻都不带停的,对着谢怀雪就说起了人家弟子的坏话。

如果有可能的话,黎烬安恨不得上手帮谢怀雪把弟子逐出师门,永不录用。

唯一让她们觉得没那么糟的是,师尊没有迎合极烬剑尊。

在她们走后,热心肠的剑尊自己一个人说久了,有点累嘴,不满地戳戳谢怀雪。

“仙尊不给个反应?”

她这一通抽人加说话,谢怀雪在这看戏呢!

谢怀雪侧过身来,沉吟片刻,在剑尊期待的目光中,轻轻说道:“剑尊英姿飒爽,清霄心悦诚服。”

黎烬安忽然凭空被呛到,开始止不住的咳嗽,把自己咳得脸颊生晕,通红一片,和身上的红衣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她忍了又忍,憋了又憋。

最后整个人还是像煮熟的大虾一样。

“……你最好是真心这样想。”黎烬安扬着脑袋,小声嘟囔。

哪有这样的!

这人还挺会服软的,自称道号也太太太犯规了。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怎么就被谢怀雪说得那么……不可理喻!

银月元君是不是单独教了她怎么夸人的秘诀?

谢怀雪收回视线,眺望远方,应道:“不敢欺瞒剑尊。”

黎烬安抬手划过鼻梁,借此挡住扬起的嘴角,恍若漫不经心,“哦,勉勉强强吧。”

第23章 只想损人不利己

千年奇景,仙尊弟子全都成了猪头。

如此明火执仗,大张旗鼓地把对家仙尊的弟子全都抽成猪头,看着都有以前两个宽……不得不说,是极烬剑尊能干出来的事情。

而且极烬剑尊说得可好听了,礼尚往来,帮仙尊弟子查缺补漏,不让她们骄傲自满,仗着仙尊弟子的身份就目空一切,为所欲为。

听到这句话的人自动翻译:打不过大的,就欺负小的,揍得鼻青脸肿还得感恩戴德。

很强盗的逻辑,但很极烬剑尊。

当年和黎烬安谢怀雪同代的修士还活着的,也都到了收弟子的年纪,此事一出,新一代的弟子胆战心惊,生怕极烬剑尊不讲武德,也把她们揍一顿。

她们的师傅毫不留情地嘲笑道:黎极烬早八百年前就把同代人都揍了一遍,连做师傅的都看不上,更何况是弟子,真当人人都是清霄仙尊啊?

不过都猜在剑尊是不是被打击到变态的地步,打不过师尊就揍弟子,就连仨孽畜也是这样认为的,可见剑尊的形象有多深入人心。

……

黎烬安对于她人的评价毫不在意,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谁本事在她面前大放厥词吗?

自从亲自下场用树枝抽过孽畜之后,她就爱上了这项活跃身心的饭后运动。

哪怕黎烬安把境界压制到和兰慈一样的金丹初期,干脆让仨孽畜一起上,即便如此,她们只会被黎烬安抽得更狠。

极烬剑尊永远是一座挡在她们面前,不可翻越过去的大山,甚至直视大山都会挨抽。

这下真成孽畜了。

清霄峰的树枝都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黎烬安换上了手感更好、抽人更疼的藤条,这些日子孽畜们的猪头脸就没有消下去过,为此最爱说些意味、指向不明发言语来中伤孤立别人的钟绯都不愿意出清霄峰。

她们也不愿意用这副尊容去见师尊,只能在早上请安的时候言语委婉地表达对极烬剑尊过度插手清霄峰内部事务的不赞同,希望师尊干涉一下。

可惜谢怀雪并未同意,只是用清凌凌的眸子一扫而过。

哪怕知晓师尊心性冷淡,并不在意外物,她们也会害怕师尊是不是对她们失望了。

同时她们都有所疑惑,师尊和极烬剑尊真的是水火不容、非此即彼的敌对关系吗?

以前在魔界艰难求生求活的宁烛风无暇关注澜沧大陆的大人物大事件,可也是知道清霄仙尊和极烬剑尊的大名,知道两人是何等的针锋相对,一些高阶魔族还做着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两败俱伤的美梦。

但是真的如此吗?

她们从未见过师尊对谁如此纵容过,哪怕是心思不纯的江枫眠,在师尊面前也是拘谨大于爱慕。

哪有在宿敌面前这般从容自在的?

在挨揍成猪头的间隙,她们还有心思和功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把黎烬安和江枫眠当成假想敌,试图探究谢怀雪的过往,坏水咕噜咕噜冒出来。

想象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阴谋诡计或许好用,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便相形见绌了,而黎烬安最擅长的就是用武力碾压一切。

想陷害抹黑黎烬安,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与此同时,仨孽畜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极烬剑尊已是这般不可匹敌,那么还在她之上,从未有过败绩的清霄仙尊只会更强,更让人绝望!

一些肮脏的小心思一旦暴露,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可惜有智慧的生灵的劣根之处也在于此,清霄仙尊越是完美恍若谪仙人,越是对她们不屑一顾,孽畜们折断仙人傲骨的心就越是强烈。

孽畜们愈发黑化的时候,黎烬安也在研究她们,并没有沉迷抽猪头……真的没有!

虽然猪头前面加上仙尊弟子四个字的前缀确实更让人兴奋了……

黎烬安在百忙之中还是有抽出时间干正事,她在近距离地观察孽畜们,自然不是什么争宠日常,毕竟见不到谢怀雪又天天被揍成猪头,也实在争不起来。

孽畜们不止每天化身猪头,在每一次挨揍的过程中,她们在飞速地进步着,这一次永远比上一次更强。

即使不可能对黎烬安造成什么伤害,远远不到棘手的地步,可她还是觉得无比烦躁。

想一想以往拼了命练剑下秘境的境遇,再想想哪怕身中寒毒也每日孜孜不倦修行、手不释卷恨不得皓首穷经的谢怀雪,以及困在炼虚圆满的江枫眠……

她们这些老前辈没有被天道捧在手心上也就算了,还非得成为孽畜们的踏脚石是吧?

通过黎烬安的观察,孽畜们自身的天赋确实不错,但也只是不错,和黎烬安、谢怀雪相比,也就那样。

可麻烦的是她们极强的气运和仿佛没有瓶颈的修行速度。

出个门都有同门师妹请求帮忙,报酬正好是可以消肿消毒的灵药,听说去秘境的时候每次收获都比旁人高出一大截……

到心想事成还有段不小的距离,但足以显示出她们身上气运的深厚。

不愧是天书主角,天道的宠儿,就差机缘长脚自己跑到她们怀里了。

就是很容易让人怀疑天道赋予澜沧大陆生命一双眼睛的时候,忘了给祂自己安装上眼睛,瞎得也太早了吧。

黎烬安觉得她还是成果斐然的,由于她的乱入,和兢兢业业的破坏剧情,比如从始至终兰慈和钟绯都没有发现谢怀雪的体质问题,就算是日常的争宠剧情也没放过,仨孽畜每一次进步的幅度都在降低,孽畜们终于的时候也终于有了瓶颈!

果然要从小事做起,一点一点挖墙脚!

极烬剑尊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对待孽畜根本不需要手段太过温和。

于是她再一次的奇思妙想,既然孽畜的气运可以被消磨掉,那么这部分流失掉的气运不是被天道回收,就是溃散于天地之间,为什么不能造福一下辛辛苦苦的剑尊呢?

这难道就是清霄仙尊比极烬剑尊更胜一筹的原因,因为谢怀雪气运更强一些?

多来点气运,是不是就能后来居上,打败谢怀雪了?

黎烬安觉得事情大有可为,还能一步到位。

修真界各种稀奇古怪的功法玉简多了去了,也不是没有换运、借运之术,只不过一般都是邪修才会动用,毕竟这种歪门邪道的法门天地不容,正道仙门也会清剿这些邪法和邪修。

不过黎烬安百无禁忌,想到就要做到,也不在乎孽畜会不会被吸成干尸,能当场暴毙那才叫好事。

此前黎烬安并没有接触过换运、借运之术,正经东西她只爱看剑诀,但并不难找,她在谢怀雪的书架上翻翻找找,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玉简。

这就是正道仙门的傲慢之处了,不容许世人留存的东西,可以光明正大地摆放在仙尊的书架上。

黎烬安才不管这些琐事,非常有心机地在书架上放了一个新的玉简替换掉原来的,省得谢怀雪发现。

古板教条的家伙最是看重这些明面上的规矩。

虽然黎烬安不怕被谢怀雪发现,但也想少点麻烦。

然后兴冲冲地去实验新到手的换运之术。

用神识读一遍玉简,就能知晓如何换运、借运,她终于感受到了学习的乐趣。

换运和借运都需要媒介,前者过于逆天,直接将两人的气运调换,需要的媒介是不少心头血。

正好黎烬安就没想过和孽畜换运,孽畜的命运她看不上,生怕沾染上晦气,她自己的气运就很好。

她打算进行的是借运,此法也颇具难度,不仅需要和被借运之人命理息息相关的贴身物件,还需要借运之人的境界远超被借之人,以及极其珍贵的阵法材料,最后耗费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刻画阵法,期间要全神贯注,一笔都不能中断,如此才能成功。

说真的,就算有修士能做到,也不会做这个亏本买卖,付出和得到的东西完全不相符,也就是黎烬安这个闲得没事干的家伙只想损人不利己了。

嘴上再喊着穷,黎烬安也是剑宗的一峰之主,家底也算殷实,加上她年少之时为了赢过谢怀雪,还真学过一段时间的阵法。

虽然被神机门的长老骂成朽木不可雕也,但把阵法印在识海之中,依葫芦画瓢还是能做到的。

至于和命理息息相关之物,黎烬安也有了打算,钟绯和宁烛风修为不够,而兰慈把谢怀雪当作榜样,也搞了一把本命剑,正好用得上。

清霄峰客院和弟子居在半山腰的两侧,对于黎烬安来说,不过是眨眼的时间,最后放置都来得及。

接下来的四五天,黎烬安都没有出过院子,兰慈三人一边殷勤地往洞府跑去拜见师尊,一边揣测极烬剑尊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新法子折磨她们。

第四日的深夜,清霄峰万籁俱寂之时,在阵法快要成形的那一刻,黎烬安分出神识潜入弟子居,拿走兰慈搁置在床边被聚灵阵蕴养的本命剑,堪堪在最后一秒,放入阵法中心。

霎时间,漆黑的夜幕天光大亮,像是太阳骤然升起,只照亮了清霄峰。

黎烬安寒毛直竖,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建立起来的直觉让她来不及抽出灼光剑,飞快卷走兰慈的剑,瞬移出客院。

她灵机一动,把沾染阵法气息的剑扔回了弟子居中。

须臾间,天雷降临。

一道狂躁的天雷径直落下,凶悍地劈向了弟子居。

矗立千年的院子瞬间灰飞烟灭。

只不过天雷的主要目标还是外面的黎烬安,弟子居不过是顺带。

就在天雷朝着黎烬安奔袭而来的时候,一道白衣身影骤然出现,强行带走了黎烬安。

第24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灰头土脸的黎烬安对着谢怀雪眨眨眼睛,还没说什么,愣神之际,清霄峰就多出几十道身影。

那么大的动静,又不是睡死过去了,大半个道宗不管是打坐修炼的,还是睡觉的都被惊醒了。

到来的人都无声而震撼地看着她们的方向,以及她们身后化为灰烬的弟子居。

修士只有突破大境界的时候才会招天雷劈,像是江枫眠就没有把握炼虚突破合体的六九雷劫,要么就是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后者一般人很难做到,没想到今天还真让她们见识到了!

光知道极烬剑尊对清霄仙尊恨而不得其法,也没说过是这种恨法啊!

以前还是祸害清霄峰的花花草草,现在都招天雷劈了?

哪有正常剑修跑到道宗的地盘上,送给宿敌一道天雷的?

这道天雷的强度都赶得上寻常修士破境时的三道天雷了。

某位不正常剑修得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这句话放在极烬剑尊身上也适用,前几天她安分下来,也不欺负小辈了,结果呢,搞了个大的!

还不如继续欺负仙尊弟子呢!

极烬剑尊破坏力不减当年。

所有人都没有问出声,但齐刷刷的目光已经表达出她们的疑问。

连净亭道君和道宗少宗主也不例外,看向黎烬安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丝的倾佩。

“干了点天道不允许,但我喜欢的事情。”黎烬安并未隐瞒,如实告知。

“……”

虽然人人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逆天而行,但是你那么大咧咧地说出来是不是太放肆了些。

要知道天雷的余威还没有散去呢,光是远远站着,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天雷把木材劈焦的味道。

她们倒是没有怀疑极烬剑尊是不是误入歧途在搞什么邪法,好笑,就像极烬剑尊搞得明白一样!

再说了,清霄仙尊还在这站着呢,极烬剑尊做什么,她既然没有阻拦,就说明她是允许的。

净亭道君看看黎烬安,再看看寸步不离的谢怀雪,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清霄,你的弟子呢!?”

刚才被天雷劈下的不会就是清霄弟子住的地方吧?

跟着过来的江枫眠光顾着感悟雷霆之道了,闻言也赶紧去弟子居帮忙把人给捞出来。

对于仨孽畜,黎烬安一点都不担心,想来天道也不舍得劈祂的亲闺女,还一次就劈三个。

要是能直接劈死仨孽畜,她马上敲锣打鼓庆祝这件大好事。

谢怀雪放出神识往弟子居看了一眼,淡淡道:“她们没事,只是被天雷波及到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其余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由得感慨不愧是清霄仙尊,定力非凡,寻常事不会引起她的一丝情绪波动,始终冷静自持。

她们又看了看清霄仙尊旁边的极烬剑尊,嗯,对待这个不需要太冷静。

对于清霄仙尊不去照看弟子,而是紧跟着极烬剑尊这件事,她们都很理解,这要是再冷不丁的招来第二道天雷也不是没有可能。

来都来了,净亭道君和其余的道宗长老也不着急走了,各自闲谈几句,还让管事带着杂役弟子来善后,再搭建出来一座新的弟子居。

原来的弟子居住址只能摒弃不用,那一大块地方都弥漫着雷霆之力,完全无法住人,倒是可以让修行与雷霆之道的修士来此感悟。

她们都没有问为什么天雷劈的是弟子居,而不是客舍,都默契地把问题保留给清霄仙尊。

黎烬安咧嘴一笑,衣袂无风自动,白净的牙齿在黑夜中无比显眼,“爽快!”

她还真试探出来一点东西。

在阵法成型的那一瞬间,黎烬安的眼睛像是被施加了特殊的法门,可以轻而易举地看破每个人身上的气运,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里,她先是看向山顶洞府处,又看向了弟子居。

仨孽畜的气运看着红红火火,红得发紫,其实有相当一大部分是凝固的“死气”,看着就不像她们本来的东西,是被外部强制赋予,用来滥竽充数。

这说明了仨孽畜主角的身份中带有了多大的水分。

看来主角的命运并不是那么坚不可摧。

细水流长地改变天书剧情,消磨那些流动的气运,到最后本该不属于三孽畜的主角待遇统统都得还回去。

只不过黎烬安不喜欢那么慢悠悠的法子,她喜欢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问她那么大个剑尊为什么这么做?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黎烬安都懂,但她就是开心,就是乐意,就是不爽这种把所有人当成书中角色任意践踏的感觉。

她不开心,天道也得跟着一起不好过。

天道希望她改变天书的剧情,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天道似乎也局限于一定的规则中,不能直接动手,还得在必要的时候留住孽畜的命,所以选中了她。

目前看来,天道对于她这个棋子容忍度还是挺高的,那道天雷看着凶猛,分明是可以劈在她身上的,但最后还是放过了她。

可惜天道还是顾虑颇多,不能直接劈死仨孽畜。

大半夜搞那么一出,黎烬安很是满意。

试探处天道底线和孽畜气运情况,劈晕孽畜,最重要的是她开心了。

简直就是三赢,她一个人赢了三次!

此时净亭道君等人和谢怀雪叙完旧,都已经瞬移离开,老好人江枫眠还帮忙把仨孽畜安置在没人住的客院中,一人喂了一颗丹药,临走之前还给黎烬安悄悄竖起大拇指,表达着自己的敬佩。

黎烬安撇撇嘴,觉得她们还是太大惊小怪了,这才哪到哪。

一转头,就对上谢怀雪那双清凌凌的眸子。

变故发生到现在,这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注视着她,存在感还不如匆匆离开的江枫眠。

在这样无处遁形的目光下,黎烬安很是不自在和心虚。

毕竟弟子居都炸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颠倒黑白,只能眼神飘忽,小声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趁现在她还心虚没底气抓紧时间问,等过一会她理不直气也壮的时候,想问也没得问了。

谢怀雪不问,半晌终于舍得把视线从黎烬安身上移走,只说道:“切记不可如此鲁莽行事。”

“……?”

黎烬安愣住。

被炸了房子的谢怀雪并没有责怪她,也没问她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以至于还连累兰慈等人,只是让她不要再那么鲁莽行事。

黎烬安比之刚才还要莫名不自在,小动作一大堆,眺望远方,又摸摸耳朵和鼻子,低低应了一声,“哦。”

谢怀雪似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望你是真的记住了。”

若是谢怀雪站在清霄峰的立场上指责她,黎烬安绝对会炸毛跳脚,梗着脖子和谢怀雪对着干,但谢怀雪一句都不提,还那么关心她这个宿敌,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哪怕不知道兰慈钟绯宁烛风这三个孽畜的真面目,清霄仙尊的第一选择也只会是极烬剑尊。

真的不问?可她想说啊!

黎烬安难得反思她是不是对谢怀雪太过分了,心绪激荡之下,脱口而出,“我其实是故意把天雷往弟子居引过去的,你那三个弟子都不是好人,甚至钟绯和宁烛风都不是人,她俩一个是半妖,一个是魅魔和魔……”

哪怕她语速极快,还是没有把想说的信息都告诉谢怀雪,天道再次降临。

时间静止流动。

相比于上一次,这一次黎烬安能观察到的细节更多,远处的花花草草随风舞动,小鸟叽叽喳喳,面前的谢怀雪如同雕像,眼神还落在黎烬安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现*在的天道有点气急败坏的味道。

黎烬安翻白眼,她分明都没有说天书的存在,就那么急吼吼地出来制裁她。

下一瞬,被凭空抹去的时间再次恢复正常。

黎烬安眨眨眼睛,看向面色如常的谢怀雪,试探问道:“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谢怀雪点点头,“你说你是故意把天雷往弟子居引过去的。”

“然后呢?”

“没有了。”

“……”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断章取义?文盲剑尊发自肺腑地疑惑想道。

天道!本尊与你不共戴天!

“你听错了,根本没有这回事。”黎烬安一口咬定,睁着眼睛说瞎话。

谢怀雪沉默一瞬,抬眼看她,“……嗯。”

黎烬安受不了谢怀雪的眼神,假意咳嗽一声,“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回见。”

说完,人就跑没影了。

回到客院,黎烬安盘腿坐在床上,回想从哪一步开始搞得一团糟的,按理说借运之术的阵法威力没有那么大啊!

还是说,天道正打算找机会劈她呢?

黎烬安摸出玉简,和自己刻画的阵法纹路一点一点进行对比。

她很少有那么求知若渴的时候,完全想不通区区一个借运之术为何引来天雷。

摸索了半个晚上,直到晨光熹微,朝露日升,阳光洒在黎烬安的脸上,她才找到答案。

确实是一笔都没有中断,一气呵成地画完了,但是有好几处关键的拐点和节点都画错了,该拐的没拐,不该连上的节点连上了……

就这样阵法还能成型并运转起来,黎烬安觉得自己真是个阵道天才!

神机门长老还是眼光太狭隘,对剑修的成见太深,要是当初好好教导她,她早就是阵法大师了。

她还是成功从兰慈身上撬动一丝丝气运的,不多,反正她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说明天道还是太小气了,一点都不明白分享的道理。

黎烬安在心里指指点点,忽然想起看向洞府时,谢怀雪头顶一片浓重雾色,心情变得沉郁起来。

寻常人的气运顶多是白色,倒霉蛋顶多带上黑色,而从未有过雾色,意思是谢怀雪前路未卜命运不定,仍被一片阴霾笼罩吗?

就在黎烬安思索的时候,一只纸鹤飞到了她的掌心。

第25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炽炘剑君的纸鹤。

黎烬安眼皮子一跳,还以为是师傅知道了她昨天晚上干的荒唐事,千里迢迢来骂她,让她不要把脸丢到道宗呢。

结果不是。

戚岭子她们出事了。

炽炘剑君即使不知道道宗发生了什么,但显然也很崩溃。

剑君也逃脱不了带孩子带到崩溃的命运。

简而言之,黎烬安这个做师傅的在作妖,做徒弟的也不遑多让。

从清霄峰回到剑宗后,戚岭子谭宴衣灵丘三人就被托付给了炽炘剑君。

为了给师祖表演她们在清霄峰的学习成果,谭宴衣伙同灵丘拉上戚岭子,这三个倒霉孩子拿出了三孽畜的拿手绝活——晨昏定醒。

每天让戚岭子喊她俩起床,然后兴致勃勃地从极烬峰出发赶往炽炘峰,当然她们不会老实到在门前傻等,而是跑到大厅,叽叽喳喳的讨论师祖是不是在睡懒觉,啥时候起来……

问就是代师尽孝,问就是徒孙心意。

本来戚岭子对这件事坚定地投了反对票,但是一对二,对待师妹耳根子又软,她只能助纣为虐。

养了个倒霉徒弟,又多了三个倒霉徒孙的炽炘剑君:……

不要虐待老人哇!

她甚至想到了早早陨落的银月元君,感慨一声,有时候早死也是一种福气,至少不用帮徒弟带徒孙,说不定以后徒孙的徒弟还得塞给她,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炽炘剑君宁愿自己是愚公去移山,也不愿意面对这群徒孙。

这项活动进行第三天的时候,宗主都忍不住来参观剑宗难得哄堂大孝的场面。

炽炘剑君忽然想到民间的一句俗语,很适合她现在的处境,光屁股拉磨——转着圈丢人。

于是炽炘剑君塞给戚岭子三人一堆灵石丹药,随便找了个任务,利索地把她们扔下山了。

眼不见心不烦,这是炽炘剑君对极烬峰上下的态度。

人倒是送走了,但是回不来了。

本来就是一个采集紫叶针的小任务,一个金丹两个筑基完全可以胜任,三天之内来回不是问题。

第五天的时候戚岭子三人还是没有回来,最初炽炘剑君也没有多想,她太了解这些小修士的心理了,能在外面游荡,也绝不愿意回宗。

第六日,明净堂时刻关注命牌的长老给她传音,说她三个徒孙的状态不对,没有生命危险,但命牌有异。

大事不妙。

炽炘剑君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赶往明净堂,发现戚岭子三人的命牌光芒没有减弱,但上面蒙着一层灰扑扑的暗光。

看守长老见多识广,马上给出答案,“不算大事,顶多就是被魇住了,在幻境里出不来,再不济就是被人控制住了心神。”

炽炘剑君也是这样想的,小辈就得多历练历练,见识一下修真界的险恶,省得回来折腾她这个孤寡老人。

出事是不可能出事的,真当剑宗是摆设?

众所周知,剑宗最为护短,这条铁律是一代代剑宗剑修杀出来的威名。

炽炘剑君只是修身养性,不代表她提不动剑了,她只是想要清净,怎么可能阵放任徒孙陷入危险之中。

又过几日,命牌上灰扑扑的暗光颜色更深了,还是那位见多识广的长老表示,极烬峰的傻孩子们不仅没有看破虚妄,还越陷越深,看来这个幻境很合她们的心意。

“……”

有其师必有其徒。

对上看守长老揶揄的表情,炽炘剑君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果断地选择把难题抛给同样在道宗乐不思蜀的倒霉徒弟。

不许外包,谁的徒弟谁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