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暗箱操作,武断定罪,除非……
除非塞维尔答应他们用魔法实现他们的愿望,他们就会当场宣布他无罪。
不然,除了他要上火刑架以外,还有那个孤儿院的孩子。
拉尔夫冷笑一声,既然他拒绝为他们实现愿望,那么那个听到了艾达和“神明”对话的孩子,也就只好一起跟着上火刑架了。
晚餐时间德莱恩一家在餐桌上得知了塞维尔给自己放了一个悠长假期。
塞维尔的母亲卡特琳娜夫人放下手中的餐刀,用餐巾抿了抿嘴唇,缓慢地问道:“亲爱的塞维尔,我并不反对你到萨默斯莱平原去度假,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是有益的。但是你在军部的工作要怎么办呢?”
塞维尔侧过脸去用他那双蓝眼睛注视着母亲:“我已经向军部提交辞呈了妈妈。您不必担心我的假期会影响到工作。”
塞维尔是离开卡特琳娜身边最久的孩子,每当塞维尔用他那双蓝眼睛注视着她时她总会变得很好说话。
卡特琳娜轻柔地笑了一下,用温柔婉转的语气说:“那需要我帮你收拾行李吗?长途旅行总是要多做些准备。”
塞维尔说:“谢谢妈妈。请让我自己来就好。”
塞维尔的父亲德莱恩伯爵是一名政客,对于自己的小儿子卸去军部的职务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只是相当平淡地关注了一下小儿子的社交圈:“达里安·谢菲尔特是谁?”
“是在圣西尔军校读书时认识的同学。”塞维尔简短地回答。
塞维尔的哥哥安格斯和他的妻子丽莎也适时对塞维尔表达了关心,晚餐结束后塞维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战争结束后塞维尔得到了至高无上的荣誉和赫尔斯泰因公国公民的敬仰,但他本人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
战争远比想象的要残酷,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不计其数,有些活着回来的人的身体和心理上都受到了不可逆转的创伤。
他把加入军队以后发的所有工资和他能够调动的大半资产都投资到了一项为残疾的退伍军人和失业的人提供工作的慈善事业——一家生产面粉以及各类面粉制品的工厂,它所获取的利润会抽出一部分来建设一家为退役军人开设的康复医院。
他觉得这样很好。盘发和化妆需要的时间非常漫长,小姐们要在舞会上展示出最曼妙的身姿,就要付出金钱和时间。
达里安坐在沙发上喝茶,他侧眼偷偷打量着换上了一身正式服装的塞维尔。
领子笔挺,燕尾服贴身,勾勒出属于男性的身形曲线,看起来非常性感。
静心熨烫过的礼服没有一丝褶皱,那张英挺的脸看上去更加英俊了,原本柔软垂在脸侧的发丝被啫喱水整整齐齐梳起来,露出棱角分明的脸侧。
“达里安”塞维尔把脸转过来,湛蓝的眼睛带着点疑惑看向达里安。
“你现在的样子很好看。”达里安轻咳一声,不自然地偏过脸去。
“感谢你的赞美,我认为今天的你也格外有魅力,小姐们会很乐意收到你的跳舞邀请的。”塞维尔笑着说。
“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跳过舞了,舞步或许已经很不熟练了。”达里安掩下心酸回答道。
“久等了各位!”黛弗妮出现在会客厅门口,她现在看起来神采飞扬熠熠生辉,是位非常高雅美丽的小姐。
“你很好看。”达里安夸奖道。
“敷衍。”黛弗妮摇晃着羽毛扇缓步走过来。
叩叩。铛的一声突兀琴音将他们的行礼打断,达里安和黛弗妮齐齐望向坐在琴凳上的塞维尔,塞维尔的手肘整个都随意地按住了几个钢琴键。
“你跳得很好达里安,完全没有不熟练的样子。”塞维尔侧过身来,刚完成了一首舞曲的他神色姿态都很放松。
“谢谢。”达里安颔首感谢了塞维尔的钢琴曲,如果可以,他希望也能和塞维尔共舞一曲。
但是在社交舞会上很少会有两位男士共舞一曲,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黛弗妮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重新捡起放在沙发上的羽毛扇。
“我们走吧。”达里安整理好领结,看向坐在琴凳上还没起身的塞维尔,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他们将要去奔赴这场盛大的季末社交舞会,达里安想看见魅力四射的塞维尔,却不愿意小姐们流水般在塞维尔的怀里旋转。
“我可以进来吗塞维尔。”门外是卡特琳娜的声音。桌上还剩下一枝玫瑰,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将它修剪短,当做胸针别在了领口。
去原野上散步需要方便行动的步行裙,黛弗妮回到楼上更换服装,再下楼时那朵玫瑰胸针已经不见了。
它被妥善地安置在了达里安房间的书桌上。
塞维尔将手里拿着的衬衣放下,走过去把门打开:“当然可以。”
卡特琳娜走了进来,然后站在房间中央,因为塞维尔把衣服全都翻了出来占据了房间里每个能坐的角落——除了梳妆台,但坐在梳妆台上实在是太不优雅了。
塞维尔摸了摸鼻子,将搭在沙发上的几件衣服转移到床上,卡特琳娜才从容地坐下。
“想好要带什么过去了吗?”卡特琳娜的视线扫过地上敞开的皮质行李袋。
塞维尔随手将一只沙漏放进行李袋里,视线并没有落在自己手上:“带几件衣服就好,没什么特别要带的。”
卡特琳娜看着那只沙漏善意提醒:“那是玻璃制品,你能保证它在路上不打碎吗?”
塞维尔将沙漏重新拿出来放回床头柜上:“其实我还没想好该给达里安带些什么礼物,我需要您的建议。”
卡特琳娜很乐意提供参考意见,但她必须要先了解一下达里安:“达里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害羞,内向,长相有些秀气,”塞维尔有点迟疑,上一次和达里安面对面说话还是在八年前,“在圣西尔军校里是个好学生,只是稍微有点偏科。”
卡特琳娜挑了一下眉,光凭塞维尔说的这几点很难挑到合心意的礼物,不过卡特琳娜是活跃在上流社会的贵妇,这点小事难不倒她。
她想了一下,提议说:“佩克诺农庄在乡下,说不定达里安会愿意养一条小狗呢?养在里德庄园的伯恩山犬两个月前生了小狗,你可以送一条小狗给达里安。”
塞维尔听过觉得很合适,于是就这么拍板决定:“那待会给里德庄园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明早把小狗送过来。”
敲定了礼物以后塞维尔边和卡特琳娜闲聊边收拾东西,将最后一只领结放进行李袋以后把搭扣扣好,塞维尔旅行前的准备就算是做完了。
卡特琳娜看着塞维尔,轻声说:“这次出门要去多久?”
“至少到春季社交活动结束,”塞维尔语气轻松,“或许还会更久,谁知道呢。”
“我时常在想,让你上圣西尔军校是不是我和你父亲做出的一个错误决定。”卡特琳娜别过脸去。
“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塞维尔看着卡特琳娜。
晶莹的泪珠大滴大滴地从卡特琳娜的腮边滚落,她只是说:“你离开家太久了,这总是容易让我伤心。”
塞维尔将手帕递给卡特琳娜:“战争已经结束了妈妈。”
卡特琳娜接过手帕,在脸上稍微按压了两下:“是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塞维尔张开双臂,稍微颔首面带微笑:“所以能给我一个爱的拥抱吗?亲爱的德莱恩夫人。”
卡特琳娜笑了起来,她的小儿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主动向她索取过爱意了,孩子长大了总是会失去很多乐趣。
她站起来回抱塞维尔:“你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一些。”
在小城镇的监狱里,塞维尔和小达里安被关押在一起。
小达里安害怕极了,他的年纪不算大,但也没有很小,已经到了能听懂很多话明白很多事的年纪。
他知道了自己是因为面前这个魔法师召唤了恶魔才被抓起来的,召唤的恶魔附在了他的身体上……
他不相信,他明明就没有见过恶魔,魔法师和他最亲密的接触是从手心里拿走了一颗糖果。
那颗糖很甜,他很珍惜地藏在口袋里,等忘记了那样的甜味以后才会拿出来在舌头上碰一碰。
“别担心,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了。”身上带着血腥味的魔法师安慰他说。
小达里安沉默不语,他们两个并不算很熟悉,所以在此时此刻他并不想和他说话。
塞维尔对这样的反应不感到意外,因为在孤儿院里见到的小达里安就是这样子的,随时都保持着警惕。
他在这里已经好久了,很想念达里安。
第104章 行刑
火刑架架设起来的时候是傍晚,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所有的火刑都喜欢在夜晚举行。
可能是想欣赏火焰灼烧黑夜的动人景色吧。
同座的醉鬼给他扔了一个酒瓶,将这个醉鬼砸到桌子下,关于对火刑架的回忆也戛然而止。
夜深才会举行的火刑,也就方便了达里安启动阵法和塞维尔从火刑架上面逃逸。
虽然一切都尽在掌握中,但达里安还是隐隐在心里感觉到有一股不安。
这种挥之不去的感觉一直缭绕在心头,他清楚地感觉到,他对塞维尔的担忧与思念与日俱增。
达里安既感到高兴,又不免失落。达里安不会对塞维尔说谎,他只是没有提到全部的事实,双亲还有暗恋的部分被他隐去不提。
塞维尔觉得这样的达里安意外地直率又可爱,虽然可爱这个词用在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上有点奇怪。沃德庄园的舞会在夜幕降临时才会正式掀开帷幕,所以他们还有时间进行一些私人活动,在佩克诺农庄吃过晚餐后才盛装打扮乘坐马车前往沃德庄园。
达里安在下午的补觉里重新汲取了力量,眼底的青色稍微褪去了些,今晚的舞会上脸色不会太过困倦了,毕竟一场大型舞会会持续到凌晨三点。
准备一场大型舞会需要的不仅仅是金钱和时间,更是展示家族财富的大好时机。
舞会上的酒水和点心供应是一大笔支出,所用的餐盘和酒杯都是展示一个家族品味的标志,装饰舞厅的古董和璀璨的吊灯更是重中之重。
虽然电力设施在乡间已经普及开来,但舞厅的天花板上还是挂上了华丽的水晶吊灯,数十支蜡烛在大块的透明水晶后将整个舞厅映照得熠熠生辉。
一个舞会也不仅仅是展示财力,舞厅的金漆浮雕和由墙壁延伸至穹顶的大片壁画也是家族底蕴的象征,舞厅的墙壁上还镶嵌着大块的水银镜,客人们在翩翩起舞时可以用余光欣赏到自己优美的身姿。
繁复刺绣座椅在舞厅里也是必不可少的,舞厅里的每一处都遵循着极繁美学,每一处都竭力做到华丽与繁复。
沃德庄园的仆人在大清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为了春季最后一场大型社交舞会他们已经准备了将近一个月,从点心酒水到装饰摆设每一样都经过了严格把关,今晚就将是最终篇章。
仆人们给舞厅的樱桃木地板提前打过蜡,红棕色的地板看起来光可鉴人,今晚绅士和小姐们的鞋跟将会随着音乐节拍敲打在上面,发出的清脆响声将会持续整场舞会。
因为要在夜晚九点准时抵达沃德庄园,因此今天的晚餐就提前了一个小时。
菜品很简单,不以吃饱为主,只需要稍微填一下肚子,在舞会上酒水和点心无限供应,并不用担心会在高强度的舞曲中饿到昏迷。
黛弗妮在晚餐过后盛装打扮,她的晚餐与以往相比吃得格外少,因为她要展示出她的纤纤细腰,柔软的蓝色丝绸包裹着她的躯干,再以蕾丝花边点缀,并且不用戴上帽子了,把那一头漂亮鬈发全部都盘上去,然后再在发间戴上一个钻石发箍。
达里安和塞维尔的打扮则简单得多,绅士们的装扮统一都是黑色燕尾服配内里的白色马甲,领口的胸花或者口袋的领巾可能会稍有不同,和小姐们相比可就单调得多了。
他们早早就换好衣服,在楼下等待黛弗妮梳妆。
他忍不住去逗一逗达里安:“现在我们也只有两个人,招募佣人也好像有点太浪费了。”艾略特踱步过来坐到塞维尔旁边的沙发上:“这又是你的哪个爱慕者给你寄的情书。”
塞维尔拿起裁刀挑开封口处的火漆:“很遗憾你猜错了。这封信的署名人是达里安·谢菲尔特,并不像是会给我寄情书的样子。”
艾略特思考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达里安·谢菲尔特到底是谁,他问正在看信的塞维尔:“达里安·谢菲尔特是谁?”
塞维尔将视线从信纸上移开,定定地看着艾略特:“达里安是我们在圣西尔军校上学时的同学,棕头发绿眼睛,像唱诗班里的中音部成员。他有点害羞,你不记得他也很正常。”
艾略特这回终于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有点漂亮的绿眼睛达里安吗?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塞维尔看完了信将信纸在手里对半折:“也不算很熟。在圣西尔军校毕业以后在社交活动上见过几次,最近一次见是在庆功宴上。”
“那他写信给你干什么?”艾略特对塞维尔手上的信纸产生了好奇,他抑制住把头凑过去的冲动,“他毕业以后也加入了军队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他。”
塞维尔说:“他邀请我去佩克诺农庄度假,春天的萨默斯莱平原很美。据我所知他并没有上过前线,他在军队里做情报分析员。”
艾略特双手背在脑后往靠背上一靠,找到一个最放松的舒展姿势:“那你要去吗?”春季的气候有点变化无常,明明刚刚离开沃德庄园时还是阳光和煦,转眼间天空乌云密布一场大雨猝不及防地倾盆落下。
达里安几个小时前内心强烈希望的雷霆暴雨此时如愿而至,他和塞维尔出门时都没有带伞,从头到脚被冰冷的雨水浇了个透。
塞维尔原本还打算在路上问达里安他是不是喜欢尤金妮,还没等他铺垫好一场大雨就浇灭了他的那点小苗头,雨水顺着达里安的帽檐倾下几股小水柱的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他哈哈大笑并抓起达里安的手:“快跑达里安,我们跑回佩克诺农庄去,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达里安被塞维尔带着,一只手按住帽子不让它被风刮飞,塞维尔身体健壮身高腿长,他快要跟不上塞维尔的步伐了。
“慢、慢一点,塞维尔,我快跑不动了。”雨水是冷的,身体是热的,达里安的肺部用力把空气泵出,气喘吁吁脚步疲软。
塞维尔脚步放缓,右手反握住达里安的手:“好了深呼吸,不要停下,慢慢走,你心跳得太快了,突然停下你会摔倒的。”
塞维尔的身体素质很好,他曾经在一整个雨夜里带领着部队行军迫近敌方根据地。下雨时他们离佩克诺农庄只有一英里,现在他们快要到了。
达里安的嘴唇被冻得发白,春季的萨默斯莱平原只有在太阳出来的时候会暖和一些,风和雨让气温变得湿冷,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让他难受极了。
塞维尔注意到了达里安苍白的唇和相触的手上传来的微微颤抖,实在是有点太冷了,雨水让他们的身体迅速失温,这样下去可不行。
“达里安,让我来背你吧。”塞维尔当即做出决定。
“不……”雨水顺着达里安的身体流到脚后跟,每走一步都积成一个小水洼,让塞维尔背会让他觉得很难为情。
塞维尔将信折成小方块放进上衣的口袋里,双手交叉平视艾略特:“去。我待会给达里安写一封回信。”
艾略特坐直了身体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着塞维尔,他有点不太明白这位多年的老朋友到底是怎么想的。
“春季社交就要开始了,”塞维尔站起来,决定结束和艾略特之间的会话上楼去写回信,“我暂时还没有为自己找一位太太的打算。”
“好吧塞维尔,”艾略特叹了一口气,为塞维尔这样的黄金单身汉遭遇的围攻表示同情,“出去散散心也好,我知道你最不喜欢上流社会的社交活动了,尤其是在好几个老头子都想把自家女儿介绍给你的情况下。”
塞维尔走到楼梯处,上楼前低头看了一眼艾略特:“还有他们的侄女或者是姐妹。在社交活动上拒绝一位淑女的邀请是不礼貌的,但相比之下让她们发现我拙劣的舞技似乎更糟糕。”
“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塞维尔。”艾略特的回应是哈哈大笑并且向塞维尔投掷了一个放置在沙发上的靠枕。
达里安被问得有些窘迫,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一样的,你是客人……”“我小时候就看见过野兔偷吃庭院里的花。”达里安说。
塞维尔不继续逗达里安了,再逗狠一点他怕漫长的假期就此画上句号,他说:“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在佩克诺农庄里干些农活,然后享受烹饪,不需要佣人,我想尝试这种全新的生活方式。”
达里安有点想反驳塞维尔佩克诺庄园里面没有农活可干,不过想起开辟菜园的新计划,他保持了应有的缄默。
塞维尔愿意将不同的一面展现给他是出于对朋友身份的认可,但他也只能成为塞维尔的朋友了,他们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可能,无论是从法律的层面还是从道德伦理来看爱上同性都不被整个社会认可。
能够和塞维尔有一段愉快假期的经历,他应该要满足了。
而未来的他正在对面的露台上,掏出一套新衣服拍着塞维尔赶紧换上。
达里安在催促完塞维尔换衣服以后,就赶紧将阵法一把抹除,他们也即将启程陪伴自己走过最后一段路。
小达里安的脚步并不快,他从主教广场离开以后,就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达里安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并不认识通往隔壁城镇的路,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到了正确的道路上。
但是现在他加上了一点自己的猜想,说不定他当初其实没有走对路,只是在路上有神秘人的帮助。
这样的神秘人当然很理所当然地是他和塞维尔。
“我准备好了。”塞维尔从屋里出来。
“那走吧。”达里安点点头。
那场倾盆而下的血雨已经停止,他们两个化作飞鸟,朝着小达里安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