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群星,回响

银河知名歌者知更鸟小姐即将莅临地球的消息如病毒般扩散至全球的每个角落, 地球人们一边在加拉赫新注册没几天的官号下面发疯尖叫,一边到处打听演唱会的入场票该在哪里抢。

没多久,作为群星回响演唱会的主要承办方之一, 星际和平公司又发表了一则通告,大意为:由于知更鸟小姐本次属于爱心义演范畴,票价全免,任何在网络平台上售卖或代抢演唱会门票的都属于不法牟利分子,请民众切勿上当受骗。

饱受黄牛摧残的人们还没来得及高兴, 然后又得知了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为了避免现场拥挤,发生意外事故,威胁知更鸟小姐本人的生命安全。所以,演唱会舞台将不对外开放, 所有观众可于xx日xx时, 登录公司官网进行线上直播观看。

而有关演唱会的舞台地点, 地球联合政府也苦恼了许久。

他们虽然手上有钱,但想要在短短不到几天时间内捣鼓出一个像样的舞台, 符合银河巨星本人的档次格调,不显得地球人出手寒酸, 难度还真不小。

地球政府光是选择一块合适的地皮都花了不少功夫, 地球的土地资源本就紧俏, 从头开始建起,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精力财力, 还不一定能干好。

最后干脆一摆烂, 向全球各大集团企业发布一则公开招标,把皮球抛给市场来解决, 主打一个钱管够,但质量一定要过硬。

彼时彼刻, 迟钝的政府还没意识到“知更鸟”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是多大的风向效益。

招标一出,不少资本嗅到了商机,闻风而动,如数家珍的列出自家的优势和长处,不忘顺带踩竞争对手一脚。

自打击星际和平公司这头巨无霸“鲶鱼”以势如破竹的姿态闯进了地球,瞬间搅活了自千禧年后就愈发疲软的全球市场经济。

普通人可能感触不深,但市场的反应往往最为敏锐。许多没有踩准风口的企业当场宣布倒闭,但也有许多企业一举抱上公司的大腿,实现绝处逢生。

新技术、新管理方式层出不穷,全球经济仿佛被注入了一管强心剂,前景一片欣欣向荣。

正因如此,商业人士的鼻子,可要比不少潜心政治的官员敏感得多。

意识到这次招标是一次露脸的好机会,资本们如饿虎扑食般当前疯抢,都想接住这次泼天的富贵。

最后,经过十几轮的开标评标,从一众腥风血雨中杀出重围的,是一家著名俱乐部名下的一座大型足球场。

随着时代更迭,一些有钱的阔佬俱乐部不满现状,挥舞着大把的钞票,纷纷建起搭配高科技的新球场。

一个足以承办世界杯决赛现场的五星级球场,不仅有先进的LED技术,信息通讯系统,全局视角录制,还具备360度的看台大屏,硬件设施拉满。

标准的足球场场地大小是68米乘以105米,占地面积足够宽敞,在已有空间技术的支持下,重新改造加工一番,布置上地球最先进的收音设备和音响,就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史诗舞台。

别说边唱边跳了,知更鸟小姐就算是唱到一半,突发兴致想来踢个球,都没什么大问题。

三天的紧急施工一眨眼过去,终于,一个崭新的音乐舞台迎来了它的第一次华丽揭幕。

而此时,知更鸟的私人包机也降落在了地表。

她虽在银河各大文明享有亿万粉丝,但出行作风一向低调,不喜张扬,自然比不得市场开拓部降临地球的那一次锣鼓喧天、烟花齐放,而亲眼目睹一艘小型飞船降落在地球联合政府辖地,附近居民也没多想,只以为又是公司工作人员前来商讨事务,这种事已经屡见不鲜了。

由于知更鸟小姐的本次行程是力排众议的临时安排,所以随行人员少得可怜,因此,列车组的三位成员主动担任了保镖兼经纪人一职,全程陪伴于大明星左右,与地球官员们进行交流协商,整体进展还算愉快。

演唱会的预定日期不知不觉间已然将近,夜色渐浓,不少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点开了公司官网频道,期待又紧张的注视着电子屏幕上目前空无一人的球场。

线上热闹非凡,线下也不逞多让。球场之外更是人山人海,都是不远万里赶来希冀现场感受外星的知名歌手演唱的人们。

当地政府的安保力量显然难以阻止热情似火的民众,好在公司机甲把球场的每个入口都拦得严严实实,那大胖墩的不好惹体型,看上去随时都能给白人大汉一个不客气的大逼兜。

正因如此,没一个地球人敢上去硬碰硬,否则,怕是连球场门槛都要被人群给踏烂。

足球场的内部已经大变样。

舞台两侧,高耸的灯架上密布着无数探照灯、频闪灯等灯光设施,整齐排列,放射出流星般的绚丽光轨,在漆黑的星空上划出一道道耀眼夺目的五色光,随着舒缓的背景音乐节奏而不停地旋转、交织,仿佛能将人吸入那无尽的星海漩涡之中。

正呼应了演唱会的名字——“群星回响”。

舞台中央,巨大的LED地板屏上,变换着色彩与图案,如同银河波浪倾泻而下,置身其中,仿佛身临一个奇幻的宇宙空间。

随着画面上的电子倒计时归零,灯光熄灭,现场黑暗无声,如真空般寂静,就连球场外闹哄哄的人群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没过半分钟,一排排银色的灯带由浅到深,在刹那间齐齐点亮,勾勒出了舞台轮廓,灿如白昼。

“……!”

网友们惊喜地发现,不知何时,有一个纤细的人影已经悄然站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少女肌肤似雪,长相甜美可人,而眼角下镶嵌的几滴彩钻为她增添了一抹高不可攀的冷艳气质,不能不令人魂牵梦绕。

她披着一头瑰丽柔顺的银紫长卷发,身穿一袭紫银绸锦的露肩短裙,袖口绣着精致花纹,纯白手套包裹住一双玉手,细长的手指紧握话筒,细节和气质美到了极致。

然而,最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那对从耳后长出如天使般的羽翼,以及脑后高悬着的、如音符般的金色天环。

不少人在屏幕后发出惊呼:“她是……天使吗?”

名叫知更鸟的天环族歌者先是朝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在舒缓的背景音乐里,她举起话筒,轻启朱唇,清亮柔美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楼宇之间,如同一股干冽的清泉:

“大家好,我是来自【家族】的歌者,知更鸟。我很高兴,能够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来到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

“当我第一次从《星际和平播报》里听说了地球的消息,就已暗自决定,我想要来到这里,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

“我身边的人都很迷惑不解,明明还有那么多文明,那么多一直在支持我的歌迷们翘首以盼着,我为什么独独挑中了地球?”

她的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意,伸出纤长的手臂,径直指向台下的一个角落。

“因为……这是一颗【开拓】走过的星球。”

镜头随之一转,舞台下,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灰发青年高高举起了手,他的鎏金双眸比太阳还要闪亮,上扬的嘴角咧到耳后,在热烈回应着台上的歌手。

看到镜头撇过来,本来手舞足蹈的青年立马恢复了一脸严肃,双手背后,挺直身板,那股傻里傻气的样子转而一变,还真有几分正气唬人的架势。

摄像机精明地给了他衣服边的金色车票一个特写,随后,电视上放出了灰发青年的身份标识:

【星穹列车】,无名客,穹(担任临时保镖中)

弹幕炸开了花:“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无名客?”

“是加拉赫导演的同伴!”

“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让我看见真人了!”

“他真好看。”

众人还来不及惊叹,便听见知更鸟又接着说:

“而且,这不仅是【开拓】走过的星球。”

“地球啊,你鸣响了【巡猎】的号角,挫败了【丰饶】的阴谋,写就了【纯美】的诗篇,填补了【虚无】的空白,笃定了【存护】的意志,接受了【智识】的教育……”

她阖上轻薄的眼睑,仿佛在倾听自然万物附和的韵律:

“而现在,请允许我,一位自知渺小的歌者,将为你演唱来自【同谐】的歌声,助力迎战【终末】的阴霾。”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万众灯光聚集一处,本就高不可攀的容貌镀上了一层清浅的圣光,好似伟岸天神降落凡间。

弯月从云后窥探,星星也一眨一眨,仿佛在为她敲击着鼓点。

人们唯有惊愕失语,甚至忘了质疑歌者话语中,那一抹象征着不详的【终末】的含义。

【诸天述说神的荣耀,穹苍传扬他的手段。这日到那日发出言语,这夜到那夜传出知识。无言无语,也无声音可听。它的量带通遍天下,它的言语传到地极。】*

“放眼宇宙,智慧文明也许孤独,但不孤单。一颗星星抬头仰望,还有无数星星与之作伴。不管你此时身处何方,我衷心希望,我的歌能为你们带来一夜的好梦。”

简单的问候就此结束,一曲美妙的音符跳跃在她的指尖,音乐在转眼间骤然响起。

“下面,我将为你们带来第一首歌——《在银河中孤独摇摆》。”

第132章 谐乐,齐颂

“穹, 你那边还挺热闹的嘛,在开演唱会?”

“真不好意思,我和螺丝咕姆只能挑在这个时候给你泼一盆冷水——有个东西顺着裂缝钻进来了。”

“那家伙甚至瞒过了我们的监测仪, 实力绝对有令使级别,鬼头鬼脑,滑不溜秋的……我和螺丝咕姆暂且不能离开这边,喏,只有交给你对付了。”

——————

在灯火辉煌的舞台上, 歌者独身一人,玉立于温柔的风儿之中。

额前细碎的几缕刘海微颤,华美的裙摆随之飘逸,又被专心歌唱的主人随手压下。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举动, 却不知暗暗拨动了多少人的心弦。

“她真的好美……”

知更鸟摇晃着窈窕俏丽的身躯, 感受前奏的鼓点节拍, 带着微笑缓缓开口,轻柔磁性的歌声从唇齿间流露而出, 拂过每一个听者的心田:

Mend your pace, sway to the beat

加快步伐, 紧随这律动摇摆

Hands up! Embrace who you wanna be

高举双手, 拥理想自我入怀

……

沉稳明亮的女音仿佛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 【同谐】的美妙韵律顺着蓝色的电流传入千家万户,将智慧生灵的心神牢牢牵引其中。

屏幕后的观众明明是第一次听这首歌, 却仿佛早已听过无数遍, 开始不自觉地跟随旋律沉浸其中,摇摆抖动。

“怪了!这歌有毒!”

“我家的猫开始扭屁股了, 大家有什么头绪吗?”

“宠物随主人。”

“怎么哄也哄不好的小祖宗也不哭了,瞪着迷糊的眼睛, 问我电视上的那个神仙姐姐是谁。”

“虽然只是开头一段,但这种醇厚微哑的嗓音,没有日复一日的基础练习达不到这个程度。”

“音色独特,具有极高辨识度;音域宽广,低音和高音皆能完美覆盖;气息控制极为强大……而在技巧炉火纯青的同时,还能精确诠释歌曲中的情感,让听众产生强烈共鸣……知更鸟小姐,你,就是我的神!!!”

响彻于无人球场的歌声穿越时空的阻隔,在天各一方的地球人民耳边婉转萦绕。

月光温柔,星光守望,歌声的香气弥漫,给空气染上一层朦胧空幻的色彩。

作为唯三的现场听众,穹在下面听得摇头晃脑,恨不得把球棒捞出来当应援棒。

性情冷峻的丹恒闭上了眼睛,双手抱胸,食指敲着腕甲,不时点头。

三月七的反应更是夸张,满脸洋溢着追星成功的欣喜之情。

幸好忙着拍摄主角的镜头没有扫到台下,否则无名客在地球人眼中的滤镜恐怕能当场摘掉一半。

穹:“爷唱的真好听。”

穹:“等我回了家,也要去艾普瑟隆出道当个明星玩玩。”

系统没眼看:“迄今为止你已经当过了模拟宇宙测试者、猫猫糕饲养员、侦探助手、机巧鸟捕手、剑客老师、奇兵、业余捉鬼大师、灰骑士、业余调饮师、业余动画片导演……这么多身份,你还不满意?”

穹:“别再玩儿大冰的梗了好吗?好的。乖,摸摸头。”

艾利欧:“……”

系统恨铁不成钢地怒吼道:“给我专心应付一下马上就要杀过来的绝灭大君啊!”

舞台上,知更鸟专心致志地唱着歌,眼看歌曲快要到达高潮部分,台下的穹从虚空中拉出一根带着电光的球棒,敷衍地应付道:“知道了知道了……对了,你猜纳努克和阿哈派过来的是谁?”

系统默念了三遍清心咒:“……和你有过极深交集的绝灭大君,不就只有那一个吗?”

“这不符合她的风格呀,那家伙不应该是偷偷摸摸钻进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混入我们自己人的队伍,等到我们以为一切快要结束,突然爆出马甲,狂笑着欣赏我们震惊呆滞的模样吗?”

艾利欧略一想象,如果真如穹所说,最有可能的情况应该是——开拓者的数十个马甲将孤独、无助又弱小的绝灭大君团团包围,那惊悚的场景,地狱的乌丸莲耶和羂索看了都直摇头。

系统:“……你确定她能混得进来?”

系统:“绝灭大君不是傻子,纳努克或者阿哈肯定交代过她一些东西。但这一次举止如此莽撞,估计是气疯了吧。顺带一提,如今宇宙融合度到达一个较高水平,一些实力高深的强者、或者如忆者那般特殊的存在,已经能够接受到一些隐隐约约的异世界记忆……我猜测,看你把她捏成了一只小小的丰饶孽物,心高气傲的岁阳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就率先跑过来想给你点颜色看看咯。”

穹霸气宣言:“管她生不生气,总之,来了我的地盘,就别想那么容易离开!”

丹恒的击云和三月七的弓箭已蓄势待发,位于球场演播后台的工作人员看着三位保镖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度,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三位大人是怎么了?”

“莫非也想上台表演?”

“知更鸟小姐没提前跟我们说这一茬儿呀,待会儿灯光要怎么打?”

直播后的观众沉浸在音乐中,同样没有意识到一位来自【毁灭】的敌人正在无声逼近。

弹幕同化了彻底,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片应援棒和花痴表情组成的汪洋大海,几乎要把大屏幕上的人脸都完全淹没。

而一些精明的人打开了手机录音,他们深知乐坛天后的歌曲版权恐怕没那么好买,以地球政府目前的财政水平,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歌迷们恐怕都听不到来自天后的天籁之声了。

随着旋律推进,音调也变得高昂起来,歌曲即将迈入高潮。

Rise

跃升——

就在此时此刻,意外突生。

星光璀璨的女歌者身边,忽然冒出一朵幽绿色的鬼火,与整个演唱会的风格格格不入。

知更鸟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表情管理极为优秀的女艺人稍稍退后一步,优美的歌声不受丝毫干扰,清泉一般迸涌而出:

Up into my world

闯入我的世界

高跟鞋由于突如其来的后退而一崴,失神片刻的少女整个人像垂直倾倒那般向后摔去。

电视屏幕一闪,一道风一般的身影已经接住了后仰的歌手。

丹恒轻轻搂住了知更鸟的胳膊,保持着一个礼貌不失分寸的距离,空出来的那只手握紧了长枪,双眸紧紧盯着眼前的绿色鬼火。

歌者的歌声还在继续:

Renew your definition

更新你的定义

眼角一抹朱红眼影的矜贵青年脱下碍事的保镖外套,露出一身青色劲装,将手无寸铁的银河巨星护在身后,持一杆长枪飞快冲上前,枪花耍得令人眼花缭乱,如同误入了武打戏的片场。

“幻胧,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捣乱的地方!”

那鬼火悠哉悠哉地画个圈儿躲了过去,尖细刻薄的女音并未收进音响,直接钻入在场唯一一个活人的耳中:

“我不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开拓的小卒子,你在使用我的身份在外招摇撞骗并且将我的形象毁于一旦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如同一个发疯的婆娘,瞬间分裂开了十几朵绿色的火焰,摆明了态度要占领知更鸟的身体,将这一场万众瞩目的演唱会毁于一旦,将列车组的脸面狠狠踩烂。

自认身份高贵的绝灭大君从未遭受过如此屈辱,恨得牙痒痒:“你们,准备好迎接我的怒火了吗?”

World so high, let me show

向你展示这里的超乎寻常

And hear my declaration

让你听见我的宣言

No more ties

从此,再无拘束

穹和三月七也跳上舞台,齐齐站在了丹恒身边,全副武装,紧紧盯着来者不善的敌人:“不会让你得逞的!”

而观众显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演播后台里的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这场面事先没彩排过啊?”

“是知更鸟小姐临时加的片段?这些知名的天王天后好像都喜欢整点儿即兴创作……”

“既然知更鸟小姐没有喊停,那我们就……?”

导演是个艺高人胆大的主,扭头高呼道:“乔治,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给音乐剧当过灯光师?这一段节奏鲜明的打戏,你来!”

满脸雀斑的小个子男人眼前一亮,跨步到控制台前,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明白了,头儿,交给我吧!”

原本柔和舒缓的聚光灯在转瞬间发生变化,随着音乐的节奏不断变换着颜色,红绿交加的色彩追踪在三位身形矫健的无名客身上,高潮的音乐也变得激昂了起来!

Off the ground and tap your feet

高高跳起,用双脚叩出节拍

穹一个跃起躲过攻击,球棒在空中重重画出一个十字,强劲的气浪逼得无形体的岁阳生出不稳定的波动。

但这种程度显然不能阻拦她进攻的步伐,几股危险的小型鬼火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向灰发青年身后!

Look, stars are near when you feel the beat

当你感受到律动,繁星已近在咫尺

下一秒,幻胧还来不及得意,一支势不可挡的弓箭朝她迎面射来,擦肩而过。

六相冰的寒气扩散开来,即便是灵体,也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

“可恶的小丫头!”

We’re bound for a greater height

我们一起触碰更高的天空

三月七朝着空中连发三支冰箭,丹恒在一侧紧密配合,封锁了岁阳的潜逃路线,“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Take a leap into the blazing,

要向炽燃中飞跃

Don’t lose yourself in mundanity

不在凡俗里沉沦

Join-my-dream, it is the right time

加入我的梦境吧,大好时机已来

幻胧察觉到了以岁阳之身作战的劣势,不爽的啧了一声,变换出了数十道绿色的人影,宛如行尸走肉,狰狞万分——这些都是她曾经附身过的宿主,最后的结局大多都以惨死收场。

知更鸟的神情再也看不见丝毫笑意,但仍然紧握着那枚银白的话筒,仿佛紧握着作战的武器一般。

她猛然拔高了音调,而上百束璀璨灯光在一刹那间整齐攀升至云空,仿佛在为一场戏剧的高潮拉开帷幕。

Leave it all behind

把一切都抛开

Get ready now

现在做好准备

Sing along

随我一起高唱——

三月七指尖抖动,给三位队友套上盾牌,丹恒周身似乎有连绵尖锐的水意浮动,穹也切换了形态,球棒变成了一顶镶嵌着羽毛的礼帽。

知更鸟扫向蠢蠢欲动的敌人,对着星空举起一只手,歌者的柔软气质不复存在,双眸只余凛冽,仿佛是一位发号施令的女将军:

Welcome to my world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紧接着,三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实力强大的绝灭大君一拥而上!

第133章 万籁,共鸣

群星演唱会仍在进行, 只是舞台乱成了一锅粥。

三位列车组保镖登台表演武打的片段让屏幕后的观众都看懵了,不少人发出表示疑惑的弹幕:

“这是……演出事故?”

“不对吧?知更鸟小姐还在唱呢。”

“她唱的可真好听,气息一点儿都没乱。”

“难道是中途穿插的动作表演?”

“我觉得有可能, 如果真的是演出事故,知更鸟小姐还能保持这个淡定的样子,那只能说职业素养可太高了,不愧是银河巨星。”

“不仅听歌还能看戏,除了知更鸟, 谁还愿意这么宠我。”

演播后台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给每位出镜的保镖都附上了姓名身份,作为普通人的观众们很快从短暂的迷茫转为了土拨鼠般的惊奇:

“之前怎么没注意到有个这么帅的黑发小哥,他脱衣服的那一下蛊到我了!!!”

“Dan Heng boy, marry me, please(狗头叼玫瑰)”

“翩若惊鸿, 婉若游龙……我脑子里的《洛神赋》有画面了。”

“那个粉头发的女孩子用的是弓箭唉!三月七?好特殊的名字,该不会是用自己的生日日期当的名字吧?哈哈哈, 还能这么取名!”

“这年头居然真有人用球棒当武器,我直觉他应该会比较喜欢吃泡面……”

观众们用轻松的心态看戏, 台上的列车组三人就没这么轻松了。

丹恒当主攻, 穹一门心思辅助, 三月七负责放冷箭补盾牌,知更鸟则站在后排提供精神支持。

明明是四个不同个体, 却彼此配合的亲密无间, 仿佛已经事先彩排了无数次,也难怪观众们没有将其当成一次意外事故。

还好当时他们选了一片足球场来当舞台, 否则地方小了,手脚还真施展不开。

“幻胧!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就凭你一只岁阳就能打败我们吧?这里可没你能附身的对象, 当初是谁被丹恒和神策将军毁了一具肉身,哭唧唧地找你们家主子倾诉去了?”

穹撂下垃圾话,贱兮兮地做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幻胧看得怒火蹭蹭上涨,挤出一声冷笑,回敬道:“倘若不是我一人前来,而是带上了军团的亿万铁骑,降下毁灭的神罚,地球此刻怕是早已被犁为焦土平地了!开拓的小虫子,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看来一个人的过家家已经把你的大脑磨得生锈,忘记了这里可没有巡猎的将军再来助你!”

三月七适时出声道:“别忘了我们!”

幻胧漫不经心的打量了她一眼,凉凉的笑了一下,显然知道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薄如蝉翼的谎言,只需我轻轻一戳,尔等的烛火便会如同熄灭的余烬,在这处泡沫般的异世界,支离破碎,饮恨而死……!”

开拓者掏了掏耳朵,重重地切了一声,对天竖起三根笔直的手指:

“放狠话谁不会?我穹在此对阿基维利发誓,要是不把你封印进我的宝葫芦里狠狠折磨,让你哭着喊我姑爷爷,等我回去就和阿哈订立婚约!”

幻胧:“……”

饶是见多识广的绝灭大君,也被他的灭顶毒誓震了个不轻。

“哈哈,你还想封印我?”

幻胧生硬地扯开话题,脑中已经下意识回想起了面见欢愉星神时的恐怖景象——大笑的小丑,疯狂的死亡游戏,人头皮球,残肢礼盒,轻飘飘的血腥威胁,矗立一旁却又无可奈何的纳努克大人……顿时仿佛被浇了一头冷水,一腔怒火物理冷却了下来。

她从心的忽略了胆大包天的无名客的后半句话,“大言不惭,我可不是你那剧本里的小小棋子,看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吧。”

岁阳的身上绿光大发,将丹恒弹开数米之外,后者以击云横戈阻挡,虽眉头紧皱,但也并未受到实质伤害。

一个实力属于巅峰期的绝灭大君,即使是没有寄生宿主的绝灭大君,也绝非那么好对付。

穹扔出一顶礼帽,金色的星光洒遍了舞台,钟表匠的礼帽又自动回到了他的手中:

“你该不会以为,你的那些手下都能和你一样,偷偷摸摸溜进来吧?”

“你是说那两个天才俱乐部的?哼,就凭他们二人,也妄想阻拦毁灭的征讨?”

场馆内打的热火朝天,收到了列车组紧急消息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也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正值小长假,闲的没事干的他们跟随列车组一起从日本飞到欧洲,为的就是现场听一场演唱会。

这对两位娱乐颇少的前咒术师来说都是宝贵的第一次,而第一次参加的演唱会就是如此高规格,两个男大学生都直呼赚翻了。

正因如此,当公司宣布不对外售票的消息时,最失望的莫过于期待满满的两个关系户。

好在,知更鸟小姐和他们私下保证:虽然终末的灾祸在即,但不代表人们就要一直杞人忧天,郁郁寡欢。

等演唱会结束,她不介意举行一个小型派对,邀请所有派系的朋友,共同聆听希佩的福音天籁,凝聚人心,齐力备战。

两人坐在酒店,心急如焚地等啊等,没等到人美心善的知更鸟小姐,结果等来了“疑似强敌入侵”的噩耗。

“是墙外的敌人来了!”

“但是拉帝奥和黄泉遭遇的那群怪物,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吧?”

五条悟把正在直播画面的盲人模式手机放在耳边,听着系统播放的一条条弹幕,迅速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夏油杰闻言翻了个白眼:“我懒得说你,听人讲话只听半截子,是怎么做到专业课门门第一的,真是奇了怪了——提醒你一下,教授还说了,敌人的形态大概率没有固定格式,唯一的共同点是对人类有强烈的毁灭欲望。”

“我知道啦,夏油老师!唉,你说光靠列车组能应付的过来吗?咱们还有多少帮手?”

他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着己方队友,“教授在研究【破洞者】的躯体样本;砂金忙着找人检测仙舟留下的古箭头;加拉赫和波提欧都是公众人物,不适合出场……现在能赶过来的,只有银枝和黄泉小姐了。”

五条悟一边在群里语音摇人,一边吐槽:“希望银枝这次可别又开着希世难得号从天而降,体育馆的强度撑不起他那一撞。”

他们二人匆匆穿上外套,搭车赶了过来,目睹了场外人山人海的可怖场景,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两个身高腿长的东方男生在人堆里鹤立鸡群,一番屏气凝神,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被警戒线拦在外面,只好眼巴巴地盯着被公司机甲重重把守的入口。

“我们怎么进去?跟公司的人打一声招呼?”

“它看上去可不像是能听得懂人话……”

却没想,那座大型机甲偏了偏头,视线似乎捕捉到了二人的身影,迈着笨拙的步子走了过来,站立在他们身前,宛如一座小山。

五条悟直接上手摸了摸,小声咕哝:“娱乐型号和正式型号果然区别很大……”

夏油杰被人群挤得几乎干呕,深呼一口气,试探着挥了挥手:“……hello?”

机甲强忍住攻击的冲动,内部传出的声音出乎意料是个成年男性:“你们就是列车组的同伴?你们可以进去。”

“!”

机甲壳子里的奥斯瓦尔多·施耐德臭着脸,要不是开拓者指名了需要观众在场,他才懒得引导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既然如此,悟,我们快进去!”

他们一跨过警戒线,就感觉后背窜起一阵凉意。如果眼神能杀人,两个特权分子恐怕已经被周围的歌迷们凌迟了上百上千次了。

两人做贼似的狂奔进大门,等到距离拉远,漫天的嘘声和咒骂声淡去,这才如释重负。

走道很黑,在不远处的前方有一个明亮的小点,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也是列车组和敌人交战的战场,更是亿万地球人观看的直播现场。

“走快点,黄泉说她马上就能赶过来,让我们给她发个定位。”

“你确定定位有用吗?”

“好吧,银枝在群里说他去接黄泉小姐了……”

知更鸟的歌声逐渐近了,就在即将迈出漆黑的廊道,走进宽敞明亮的露天球场时,走在最前面的五条悟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好像有人……我听到了,沉重的吐息。”

正在边跑边看手机的夏油杰抬头看去,一时失神哽咽。

——那是一个背对着他们站立的男人,穿着一身兜帽装,气质孤冷,身形清瘦,却挺拔屹立,如同参考着量尺,一丝不差。

如果仅仅如此,还不足以令他们失声惊讶。

因为,在那个陌生男人的脑后,也长有一对天使般的洁白羽翼,以及悬着一只荆棘骨刺状的惹眼天环,恰和此时正在纵情歌唱的舞台巨星脑后的美丽天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你是谁?!”

那人听到了背后的响动,缓慢转身,门口处,极致的光与影将他的正反面割裂成了两半。

“……我吗?”

他压下比起毒虫啃咬心肺的密匝疼痛,沙哑着嗓音,自问道。

——————

“哟,鸡翅膀男孩儿,几天不见,你的翅膀怎么被人折了?”

“欢愉的愚者,我以为自那之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除去你那无人在意的恶劣谜语,你又是因何、为何找上了我这毫无价值的一介旅人?”

“怪我整天说谜语,你自己还不是文绉绉的。”

花火朝他吐了吐舌头,一脸嫌弃,一跳一跳走到星期日的身边,踮起脚尖,和他一起眺望远处的大海,“你在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给我也瞧瞧!”

星期日只是沉默不言,金色的眸子倒映着平静无澜的海面,似有无边的碎蓝朝着水天相接的天际蔓延,一寸寸侵吞了人的全部视线。

花火瞧了半天,觉得十分无趣:“喂,好歹回我两句呗,这下花火大人可真成小丑了!哎呀,我告诉你,真的,这次真是宇宙层面的大——事,一点儿都不骗你!而且谐乐大典那回,我自始至终有对你们说过一句谎话吗?”

“你若无坦诚相待的诚意,我必不可能笃信于你。”

花火打了个百无聊赖的哈欠:“好吧,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小灰毛——也就是穹,有关他的坏消息,你有听说过吗?”

“我与列车组如今并无联系,”提到了曾经那位亲手打败他的无名客,星期日终于舍得正眼瞧她,“……他,可曾遭遇了什么?”

“你可以这么理解,他被没良心的星神送到异世界打工了,这可是拯救世界的大活儿!只可惜没拉上我花火大人……不过呀,他运气不太好,惨遭纳努克和我们家乐子神的双重围攻了呢!”花火笑嘻嘻道。

“如此特殊玄妙的修行旅程,倒也符合他的一贯秉性。”

“喂,你就不好奇吗?你真觉得他能在两个星神的围攻下活下来?我都快要替他急死了,他要是死了,我的人生可就要少一个大乐子了!”

“日有日的荣光,月有月的荣光,星有星的荣光。*穹为人心智坚定,知行合一,此番磨砺,必不可能将他轻易打败,这是我始终坚信的答案。”

星期日面上风轻云淡道,实则紧绷起了周身肌肉,仍是一副防备警戒的态度。

花火见他软硬不吃,也不气急败坏,大眼珠在眼眶里咕噜一转,笑出了声:

“但是,我听说啊,穹在那边,要用所有他认识的马甲来演戏,万一他操纵的某位朋友的马甲,不幸在异世界香消玉损,我们的世界可以是也会一比一复刻的哟。让我想想,他现在的剧情进展到哪里了?好像是某位在开演唱会的银河知名天后被绝灭大君袭击了吧……”

星期日的身躯兀然一震,如同一颗石子坠落深不可测的深潭,激起一圈圈延宕的波纹。

“……!”

他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苦涩的血腥味。

折翼坠地的旅人下意识摸上衣服夹层随身携带的带刺匕首,十指连心,密匝匝的痛感隔着黑色的手套,扩散传导向大脑神经,艰难地唤回了清醒的神智。

明知这是一个阳谋,星期日仍然冷声问道:“告诉我,愚者,如何前往那处世界?”

“你的心意就像龙卷风,变得可真快~”花火的脸上还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吐露的言语如同刀子一般剔刮着人心:“这代价可不轻哦,比折断你的小翅膀还要难受的多,决定好了?”

“愚者,你既放下此言,便知我意已决。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无名星球的海风一刻不停地吹舞着两位客人的发丝,发出沙沙的响声。

星期日握紧了手里的金色流苏,双目下落,又浓又密的睫毛微颤,眼神一寸寸沉寂了下去,似乎有无尽的怜悯之色,于失足旅人的神圣眸光中黯然闪烁。

“你尽管为我披一件紫红的外氅,用荆棘编作茨冠,戴于我的颅顶,用一根芦苇放在我的右手里;然后跪在我前,拿起芦苇敲我的头。*而这些冷酷的屈辱,自知不赦的罪人,将会一并吞下领受。”

第134章 护你左右,领你远行

“你是谁?你和知更鸟是什么关系?”

夏油杰警惕地问道。

位于他们前方的男人不动声色的捂上胸口, 脸上的表情淡得几乎没有,他的通身气质虽和知更鸟大相径庭,但那幅同为天环族的外表、以及六成相似的长相, 让人几乎不能忽视他和台上的银河歌姬的血缘关系。

星期日并不想在无关人士上花费太多时间,刚经历了跨宇宙穿越,他便十万火急地赶了过来,一身时空涌流导致的暗伤没来得及处理,自然看谁都没好眼色。

他需要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正事上。

知更鸟……

思妹心切的兄长只冷冷瞥了他们一眼, 确认二人的实力对自己没有威胁,掩去眼底一掠而过的凌然,转身朝着出口大步走去。

夏油杰刚想说什么,却看见浅蓝发丝的男人步履间略有蹒跚, 虽极力遮盖, 但对于久浸战斗的咒术师来说, 仍能一眼看出他似乎受了什么伤。

他一把拦住了正想凑上去骚扰对方的五条悟,轻轻摇了摇头:“他看上去对我们没有敌意。悟, 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列车组就在里面。”

“好吧好吧, 听你的。”

而在舞台上, 绝灭大君和列车组双方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幻胧制造出的数十道幻影继承了她以往宿主的大部分实力,其中不乏有高强莫测的令使, 与有着无数星神强化祝福在身的列车组小队打得不相上下, 有来有回。

穹因此气得哇哇乱叫,主要是被烦的:“我能做到一个打5个, 但做不到一个打10个啊!你们就不能分两波上吗?”

幻胧冷笑:“你若只有这点儿本事,那等到军团包围这颗行星, 点燃空气,湮灭呼吸……无名客,届时你莫不是只有坟前哭丧的份儿了!”

开拓者刚想还嘴,眼神一凝,身体骤然后仰,几乎弯成了一个90度的直角,躲过迎面而来的血色镰刀。

弹幕:“好腰!”

锋利的镰刀磕上一层冰蓝色的盾牌,瞬间将仅剩不多的盾切成了碎片,在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微不可见的血痕。

那边的三月七几乎是反射性放出一箭,将近身的敌人逼退:“哪里跑!?”

穹扶着差点断掉的老腰,自导自演地大喊道:“丹恒老师,快解放你隐藏的力量啊!”

不远处的丹恒一枪腰斩敌人,熄灭的残灰消散在精致的眉眼之间,他收枪屹立,空气里本就浓郁的水汽又增了一分,似乎随时都能拧得出水来。

舞台周遭的一排排音响发出了几声短路的爆鸣,闪出几朵噼里啪啦的电花,如果音响会说话,至少也得发出一声感慨:“吾命休矣!”

好在这点小波动没有影响整体的直播效果,观众们只听见电子设备里传来几处滋滋的电流声,并未在意。

即使是最高档的音响设备,也很难做到完全防水,更何况饮月君所御之水可不是普通的河湖海水,对所有电器的杀伤力只会有增无减。

“如果我显露本相,这场演唱会必然无法继续下去。”丹恒暂停了变身进度,冷静地阐述着事实,权衡利弊:“而知更鸟小姐为了维持演唱会的表面和平付出太多,假如直播黑屏中断……”

本来还将这一场强敌入侵视为即兴表演的地球人,又会作何反应?

就在丹恒犹豫的这不到一秒钟的功夫里,狡猾的岁阳抓住空隙,犹如一只装上了弹簧的狐狸,在转眼间穿过无名客组成的人墙,径直冲向站在后排受到众人保护的歌者!

“不好!”

“知更鸟,小心!”

此时正逢换歌,酣畅淋漓的一曲已毕,前奏未响,知更鸟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气,余光看向自己全速扑来的绿色鬼火,瞳孔瞬间紧缩。

“……!”

她一时躲闪不及,只好将话筒横挡在身前,害怕地闭上了双眼。

丹恒果断抛下所有顾虑,两只透明的碧玉龙角在额顶赫然显现,下一秒就要以澄澈水光笼罩全身,以蟠跃之姿钳遏卑鄙小人的偷袭!

夏油杰狂奔到台下,目睹此情此景,心都揪在了一起,一句惊恐万分的呼喊脱口而出,随后突然卡壳:“知更鸟……唉?”

寂静一片的舞台上,不知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不再发出响声,就连幻胧也不例外。

五条悟姗姗来迟,急得猛摇挚友:“咋啦,杰?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丹恒把人给救下了?”

夏油杰:“呃,知更鸟小姐现在应该没事了,不过救下他的那个人,不是丹恒。”

他抹了一把热汗,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轻松的说:“是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个男人。”

“哈,我就说他肯定和知更鸟有关系吧!”

知更鸟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眸,茫然地俯视着脚下,完全悬空的双腿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

“这是?”

就在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她被两只闪现的金色小精灵抓住肩膀,悬在半空中,躲过了幻胧冲着要害来的致命一击。

可爱的小精灵轻盈下落,知更鸟的高跟鞋踩在坚实的地面上,轻微发软的身形摇晃了一瞬,而后被一只大手稳稳扶住。

她偏头望去,神色微怔:“你……”

直播间的弹幕又掀开了新一轮的狂欢:

“我的琥珀王啊,我的希佩大神啊,没人告诉我这场打戏还会临时加演员啊!”

“好险,要不是知道有剧本,我差点以为知更鸟小姐要出什么事故了……”

“呸呸呸!楼上瞎说什么!”

“这哥们好帅!!!刚才的救场帅爆了!!!好帅啊啊啊好帅!!!!(怒吼)(变成猴子)(飞进原始森林)(荡树藤)(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荡树藤)(砸死猴王)(称霸猴群)(叼起香蕉)(求婚)”

“他和知更鸟小姐长得好像!哇塞,是知更鸟小姐的同族亲友吗?”

“脑袋后面的天环不一样,感觉更帅了……”

“那个小精灵是他的招式吗?给我一种莫名的反差感,卡哇伊!”

“又是一个主人级别的演员登场了(扶额苦笑)”

也有人注意到了知更鸟身边一脸警觉的黑发小哥,他原本的低调外表早已大变样,惹得众地球人尖叫连连:

“大家快看丹恒小哥,我去,他脑袋上长的那是龙角吗?”

“他是龙???”

“还是一条东方的大青龙!!!”

“不是,他怎么变回去了?谁有截图!重金求图!”

“刚才卡了一下,我差点儿以为直播要没了。”

“丹恒,你的风格很奇怪,不是科幻风,不是未来风,也不是欧美风,是我看了会发疯。”

“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

“呀嘞呀嘞,Z国人这下子不得不冲了。”

“服了你们冲国人……”

“Dan Heng Boy, marry me, please!”

开拓者并不知晓丹恒在网上的人气是如何暴增,又是如何进化到一夜之间多出十几个后援团的程度,为了避免破坏直播,他当下操纵着大青龙的壳子褪去本相,冷声质问来人:

“你是……星期日?”

星期日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妹妹,沉寂的眼神下藏着翻江倒海的汹涌。

紧接着,银紫发的少女猛然扑进他的怀里,闷闷的声音带着点儿哭腔,就像童年的无数个日夜里,两只在外受了委屈的小鸟在小窝里抱团取暖那样:

“哥哥……我就知道,你来了。”

好一幅兄妹重逢的感人场景。

五条悟耳朵尖,隔着老远把他们的话都收入耳中,哇了一声:“果然,那个男人是知更鸟的哥哥,她之前怎么也没跟我们说一声自己有个哥哥?差点儿就让我给误会了。”

“估计是另有隐情?看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不只是简单的久别重逢那么简单……”

心心念念的妹妹在怀,星期日的面色却有些古怪,拳头捏紧又松开,右手抬起又放下,迟迟没有回抱知更鸟,好像在经历着一番天人交战的内心挣扎。

夏油杰露出一个“尽在预料之中”的微笑:“我就知道,他们的兄妹之间一定有故事。”

五条悟敲击掌心:“我明白了!该不会是这个男人做了什么对不起妹妹的事情,不得已离开了知更鸟的身边。但是罪孽深重的男人却始终无法放下自家天真善良的小妹,每当知更鸟遭到危险时,他还是会如同暗夜骑士一般,挺身而出,扫除妹妹面前的一切邪恶!”

夏油杰补充了推论:“所以他现在被妹妹抱在怀里,才会如此僵硬挣扎……哎,哥们儿,我都有点儿心疼你了。”

——过程全对,答案全错。

被两个男大暗地编排的星期日迟疑再三,最后还是揽住了妹妹的腰肢,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句回应,细听过去竟有几分咬牙切齿:

“嗯,我来了,知,更,鸟。”

穹浑然不觉,对系统高兴地说:“原来花火说的外援就是他?他刚才冲过来那一下还好我绷住了,不然知更鸟就要涨ooc值了!”

“我记得他当过家主,人应该挺机灵的,就是不知道演技怎么样,嘿嘿,且看我试一试他。”

看穿了一切的系统:“……祝你好运。”

也多亏开拓者演技超群,让星期日恍惚间以为真见到了自己的妹妹,否则现在贴上他脸的就不是来自哥哥的温柔气息,而是一记来自前橡木家主的无情铁拳了。

背景音乐悄然变换,明快的前奏响彻整个舞台。

知更鸟离开兄长的怀抱,眼角还带着泪光,灿烂一笑,朝着镜头挥了挥手,握住话筒高声宣布道:

“感谢大家看到这里,接下来,由我为大家带来最后一首歌——《希望有羽毛和翅膀》。”

星期日只觉后背无端生出一股恶寒,唯有颔首,挡在正专心演唱的知更鸟面前。

他不知穹的剧本内容,愚者抱着看乐子的心态,自然也不会提前告知于他。

对面的无形目生物似乎有几分【毁灭】的强横气息,但他明智地没有选择开口发问,而是沉默地和列车组站到同一战线。

糊涂人的口舌总是惹是生非,如无必要,他情愿闭口不言。

糊涂人三月七握着弓箭,头也不回,张嘴就是一句:“是你啊,你是匹诺康尼的那个家主?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丹恒:“……三月,谨言。”

“啊不好意思!呃,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会来到地球这个地方,但你应该会帮我们的,对吧?”

“……自是如此。”

星期日听懂了穹的言下之意,应了一声,唤出无数【旧梦的回声】,萦绕在众人身侧,【同谐】的神圣光辉抚平了紧绷的神经,如同白昼的太阳,洒满人间。

他斟酌着语词:“三月小姐,丹恒先生,还有……穹,我与列车组固然为过去的对手,而如今大敌在前,我希望能与各位并肩,驱除妨害福音的恶魔,为我等的未来而战。”

穹笑了笑,心里全是同为星神剧本受害者的惋惜同情,生不起一丝曾为昔日敌手的芥蒂。

“那就行了,有什么其他事,把这家伙打败了再说!”

知更鸟的美妙歌声随着伴奏飘扬而起,为决战的序幕奏响了嘹亮的号角:

We rise together as our destiny unfolds

随着命运的展开,就让我们一同迎战!

第135章 初战告捷

对面又多了一个麻烦家伙, 幻胧依稀记得这个头上长着翅膀的男人是【同谐】的信徒,结果却妄想复活【秩序】,令使都不敢这么莽, 大概也是个病得不轻的疯子。

她自认心理变态,异于常人,喜欢通过摧毁人类的精神支柱让他们陷入疯狂和幻灭,但和其他人一比,幻胧的这点毁灭美学简直是人之常情, 再正常不过。如果不是出于必要,她发自内心不喜欢和那些偏执激进、又实力诡谲的疯子为敌,比如愚者,比如她的同事, 比如……纳努克大人。

己方在战斗中显出了颓废之势, 可她仍不愿就此轻易撤退。

幻胧作为全权负责此次出征的唯一一个绝灭大君, 千里迢迢赶来异世界,承载了纳努克大人“毁灭一切生灵”的愿望, 又因为乐子神的故意戏弄,在宇宙穿梭中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若是与开拓者第一场博弈中就不得不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走, 不仅有损【毁灭】一方的颜面, 她幻胧也将在一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僚面前抬不起头,贻笑大方。

然而, 事实与她的愿景相反, 实力不足巅峰期的绝灭大君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星神祝福等身的开拓者,而在她之前制定的计划里, 想要拿下这一场星神战争的胜利,也绝不可能是以开拓者为突破点, 只能是……

幻胧扫过场边的上百个镜头,仿佛能透过镜头看到无数网线连接的地球公民。

你能护住一只天环族的小鸟,难道还能护得住80多亿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吗?

We face the darkness and our trials are yet untold

而考验尚未结束,我们仍需直面黑暗

Through the shadows of despair

穿过绝望的阴影

妹妹的歌声从身后传来,咬字吐息的小习惯几乎一模一样,听得星期日微微失神,他手中书页扇舞,几个闪身躲开敌人的刀刃,手指轻拨,仿佛一位优雅的琴师,一束犀利的圣光便在敌人身上绽放开来,炸开无数荆棘般的尖刺,洞穿了敌人的胸膛。

“改悔吧。”

路过的穹按住差点飞出去的礼帽,吹了一声表示赞扬的口哨,“你这身战斗的本事和直觉,可不像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能练出来的呀。”

星期日如实相告:“橡木家系的课程包括防身和锻体,我不曾一刻荒废。而在摆脱了家主和囚犯的身份后的那段日子,也迫使我不得不捡起了少时所学的技艺……当然,只不过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拙技,自是比不得身经百战的列车组诸位。”

话虽这样说,他手上动作不停,分了一缕【同谐】的音符落在了正前方作战的丹恒体内,小青龙浑身圣光勃发,枪枪直击要害,瞬间击破强敌。

三月七听到这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你再夸,本姑娘就要不好意思了,上个这么夸咱们的还是景元将军……”

她突然警觉:“不好!我记得你跟将军比起来心眼子只多不少,该不会又在想着怎么利用我们当那甚么奇兵吧?”

“我并无此意,只是……”

星期日暗忖道,这恐怕是穹在借古灵精怪的少女之口探明自己的来意和目的。

没想到那个眼神愚蠢干净的青年,在这短短时间内,成长如此巨大。

独行者坚强,众行者笃志。

而穹则是兼具了这两种行路方式,因而也具备了这两种高尚品行。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潜力无限,也许……确实就是那个救世的最好人选。

失足的旅人心中百感交加,对外人扮作妹妹的些许排斥之情也烟消云散,最终化为一声重重的叹息:

“自那日分别,我踏过千山万水,初试人间疾苦,然而,心有所执,始终放不下我的血亲。穹,你大可不必怀疑我,我愿对星空起誓——禀此强弱互助之信仰,凡守之不全不正者,必永远沉沦。”

“哈哈哈,我将拭目以待。”

穹淡淡一笑,仿佛将一切了然于胸。

然后对系统疑惑道:“我就打趣了他一句,他怎么回了我这么多,还发起狠誓来了?”

系统:“继续战斗爽吧,你的脑容量不支持过载思考。”

“好嘞!”

丹恒震碎一只残影,刚好来到五条悟和夏油杰所躲藏的一面观众席前。

他快速吩咐道:“五条,夏油,你们尽快通知银枝和黄泉,这里有我们就够了,让他们乘坐希世难得号前往地球大气层外围,破洞者必定不可能只有它一只,它的同伴很有可能就埋伏在太空之中!”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夏油杰敲了一下忙着观战的榆木脑袋,马上按照靠谱成年人所交代的一一去做。

“小心行事。”

丹恒朝他们点点头,而后又迅速投入到了混乱的交战之中。

但他这一不带丝毫掩饰的举动,也让幻胧成功注意到了场外两个弱小的地球人。

失去了咒力的咒术师与普通人无异,既不像开拓者和他的马甲有星神赐下的祝福,也不像星期日有强大的命途护佑,可以用来抵挡岁阳附身。

而且,他们似乎和开拓的小虫子关系匪浅。

这不正是堪称完美的附身对象吗?

幻胧心里的坏水咕咕冒泡,怨毒的大脑也没来得及思索,为何一向显山不露水的穹会允许二人进入战场边缘,又是为何会大大方方把弱点暴露出来。

她随便挑了一个不顺眼的眯眯眼丸子头,那副打扮让他想起了讨厌的仙舟人,特别是那个看上去老是在打盹的将军。

一丝幽暗的火苗藏身于无人得见的角落,如蛇般顺地游走;另一边,数量锐减的分身聚集在一处,合成化作一只五六人高的巨型生物,怒吼一声,瞬间吸引了列车组所有人的注意。

这一招障眼法百试不爽,实际目标直指无知无觉的夏油杰!

还是星期日有所察觉,不顾分心受伤的风险,扭头朝着二人那边急声呼道:“闪开!”

数只【旧梦的回声】立刻释放,那朵恶意满满的火苗硬生生遭住了这全力一击,光芒有所减弱,但速度不停。

夏油杰一惊,拉着五条悟转头就跑。

毁灭的毒蛇却已经悄然到达了二人身后,弹射起跳,眼看即将撞上夏油杰的后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感觉身旁传来了一股强大的推力,身体一个踉跄,栽倒在几米开外,而后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再看去,白发的挚友捂着眼睛跪倒在地,神色痛苦不堪。

即使是绝灭大君不足千分之一的力量,落在普通人头上,也是灭顶之灾。

“悟!!!”

夏油杰目眦欲裂。

“……别吵了,杰,我没死。”

五条悟的眼睛疼得像是在经受烈火炙烤焚烧,即便这个时候,他仍有心思开个玩笑:“我说什么来着,看戏有风险,围观需谨慎。”

“你闭嘴……别说了。”夏油杰扑过去,紧皱的眉头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那东西……钻进了你的眼睛里?”

“呼……呼……应该是这样,老子这对眼睛可真倒霉,给我带来的好处没几个,需要收拾的烂摊子一大堆……*日本粗口*,真想挖了算了!”

“冷静点。”

星期日没能护住列车组的朋友,心下隐隐自责,质问幻胧:“你对他做了什么?”

看见毁灭的烙印已经落在了那白毛的双眼上,幻胧也不计较技能放错了人,心头一阵快慰,哈哈大笑:“小鬼,上次在巡猎的将军身上,我没有实验成功,十分遗憾;后来,我向其他几位大君认真请教了一番,手法有所长进——如今,就让你亲自尝尝同伴被转化为敌人的滋味!”

五条悟听得心烦意乱,幻胧说的话放在地球人耳朵里就是一串乱码,也不知道列车组和那个翅膀头男人是怎么听懂的。

但他能多多少少意会到语气,无非就是在嘲笑他快要嗝屁了快要扑街了之类的恶言恶语。

一阵突如其来的怒火涌上心头,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整个脑海,五条悟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撕碎【破洞者】那张喋喋不休的烂嘴!

舞台那头的知更鸟投来担忧的目光,歌声微不可察地卡了一瞬,活泼的曲调猛然下沉低抑:

We glimpse, through our eyes

我们曾尝试多看一眼

Yet fools, blind our sights

却被无知蒙蔽了视线

夏油杰捏住挚友的肩膀,上去就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悟,醒醒!不要被操纵了!”

“我很好……我只是,有点生气,没实力就得被人欺负,对吧,杰。”

五条悟顶着鲜红的巴掌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破天荒没有回手。

他的两条胳膊剧烈发颤,似是在拼命压抑着呼之欲出的破坏欲。

绷带后的两只眼球正在发胀凸起,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看得夏油杰焦头烂额。

“我会努力压制它……哈,想控制你五条爷爷,还早了一百年呢!”

Can’t make what they say

既然听不懂他们的注解

We’ll find our way, we’ll find our way

那就由我们找寻自己该走的路

幻胧诧异:“你这小子怎么还没被转化成虚卒?明明我……罢了,毁灭的印记已经烙上,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她的合体巨怪被列车组打得溃不成军,险些彻底消散,但内乱的种子得以播下,这一趟不算是空手而归。

况且,她还拖延了不少有效的时间。

幻胧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笑,慢条斯理地提醒道:“诸位,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来寻仇的吧?”

“难道不是吗?小心眼的岁阳?”

“混蛋……!”幻胧一怒,而后释然:“哼,幼稚的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