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一桶金”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燕安坐在路边的茶摊上，明艳美丽的少女还带着些骄纵气，身上珠钗环佩，与外着一身粗布衣裳的燕安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路过的人都不自觉的往这边看一眼。
燕安有些懵地看着眼前人，但还是很真诚的说：“我应该认识你吗？”
少女显然被她这句话气得不轻，用力拍打了下燕安的肩膀，红着眼圈道：“你别开这种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我……”然而还不待燕安继续说话，那少女就上前来俯身盯着燕安的脸，打断了她的话。
“听说你娶女子为妻了？”
燕安那句原本要解释自己不是开玩笑的话顿在了嘴边，点了点头。
“为何？”见她点头，那少女面上反而浮现出一抹急色。
“啊？什么为何？”燕安一时间弄不明白眼前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问自己为什么会娶女的，还是为什么会结婚？
“自然是你为何会娶那人为妻！”少女显然被燕安的态度刺激到了，一把拍掉燕安手中的茶水，颇为娇恼道。
啪的一声，茶碗应声碎裂，茶水四溅。
茶摊的路人都不免被吸引过来视线，随后又看少女身着绫罗绸缎的模样猜测是谁家千金，扭回头去虽不再明目张胆地盯着看，但那耳朵一个个的都竖了起来。
燕安迅速躲过避免了打湿衣摆的下场，看着那洒了一地的茶水道：“你赔！”
她都还没喝到呢！
“我赔？”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地看向燕安，然后见她神情不似作假，更为恼怒了。
“好！我赔就赔！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说完一把扯下自己的钱袋重重朝燕安砸去，随后脚步重重地转身要走。
那脚步重但又不是很快，显然是一副等着人追上去哄的样子，而且看她那娴熟的模样，燕安有理由怀疑她应该没少用这种招式。
可燕安都不知道她是谁，哄什么哄啊？
眼疾手快的将钱袋接住，虽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但她还是能够感受到手中钱袋重量的，赶忙喊道：“喂，你给多了。”
前边那少女不仅没等来人哄自己，反倒还听着燕安竟然直接称呼自己为喂，当下眼睛就更红了，转身愤怒朝燕安喊道：“多的就算本小姐赏你的了！”
这次许是真的恼了，脚步一刻不停的往前走去，跟在她身边的那丫鬟不仅要急急忙忙追上自家小姐的脚步，还不忘转过头来恨恨地瞪燕安一眼，似乎觉得她在不识好歹。
燕安发懵，觉得这个局面实在有种无力吐槽的情绪，但见周边不少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还是迅速将钱袋揣进了怀里，再抬头那一对主仆已经跑没影了。
燕安：“……”
想到那少女对自己不同寻常的态度，燕安顺了下自己垂下来的发带，心想那少女跟原主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感觉有点儿暧昧，尤其是对方还问自己为什么娶妻。
唔……原主不会喜欢刚刚那位大小姐吧？
燕安这么想着，觉得这个剧情有些狗血，毕竟有喜欢的人了，竟然还娶了温瑛。
思索间她抬眸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温瑛，眼睛霎时一亮，赶忙要走到她身边，又被茶棚店家拉住，要赔碗。
燕安：“……”
温瑛上前来，赔了碗又买了一碗茶给燕安。
燕安接过茶碗，怀里还揣着一个来路不明的钱袋，心情有些复杂，匆匆喝完茶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温瑛抿了抿唇，最后说：“看到她给你钱袋了。”
听到她这样说，燕安刚想说什么又觉得这里人多眼杂不是好谈事的地方，想拉着温瑛走，又想起自己之前帮温瑛点的茶她还没喝呢，赶忙递给温瑛。
“你喝罢，我不渴。”温瑛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平淡。在家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燕安的喝水量很多。
燕安直接将茶碗抵到温瑛嘴唇上。
“你嘴唇都快起皮了还不渴，快喝。”
又是这般强硬的动作。
温瑛接过茶碗，眼皮微垂，安静的将茶喝完。
见她都喝完茶了，燕安接过碗随手放好，拉着温瑛手腕就往城外走，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都不认识她，凑上来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还打翻了我的茶水，我让她赔，她就甩了个钱袋给我。”
燕安宝贝地拍了拍胸口的钱袋，人穷现在志也短，尤其还是现在生活这么窘迫的情况下，她刚刚接住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里边的钱应该不少！
温热的气息打在自己耳朵上，温瑛有些不自在的别了别脑袋，但见燕安好似毫无感觉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悄悄松了口气。
“她是县令家的千金。”温瑛说。
燕安忍不住瞪大眼，“我还能认识这样的人物啊？”
这原主跑哪认识的啊，尤其是还跟对方感情挺好的样子？
温瑛又不说话了，面上始终淡淡的看不出多大变化。
“那不理她，这钱给我就是我的了，大不了以后赚到足够的钱了再还给她。”燕安拍拍钱袋小声嘀咕。
她都说赏自己了，那自己借用这个钱一段时间应该没毛病吧？
温瑛还是没说什么话，看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燕安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此时一门心思只想着赶紧回家，好好看看钱袋里有多少。
然而她想回去的动作被温瑛拉住。
燕安回头朝她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东西还没买。”温瑛语气平淡，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余粮了，这次出门本就是为了多囤点儿粮食。
“哦哦，那我们现在去买。”燕安反应过来这件事，自己竟被先前那件事冲昏头脑了。
两人又回了城，燕安跟着温瑛一道在各个店铺穿梭着，她看着温瑛跟别人打交道娴熟稳重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人，简直老成得可怕。
到底要怎么样的生活，才能将一个人这样快速的催熟长大？
如今临近冬日，粮食又涨了些价，考虑到后边还有可能再涨价，温瑛这次一次性买了许多东西，将背篓装得满满当当的。
这种情况下，就不是燕安能够背得起了的，背篓又转移到了温瑛肩上。
看着这样的温瑛燕安心里轻叹口气，这温瑛干了这么多体力活，还总挑重物在肩上都能长到一米六二左右，如果小时候能够好好养的话，指不定现在比她还高。
然而就是在这时，燕安的肚子却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她顿时有些窘迫地看向温瑛。
温瑛咬唇，面上浮现出些许懊恼，带着燕安去到一处面摊前坐下。
她以前自己进城时哪怕已经到了午饭点她也不会在城里吃，是以这次一下子没意识过来燕安饿了，需要吃东西这点。
“老板，两碗面条。”总算是可以坐下来吃东西了，燕安赶忙点单，她饿得脑袋都有点儿晕了。
温瑛看着燕安那张脸，突然想到了别人所说的面若桃花的形容，她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燕安也非常准确，尤其是她此刻因着走了一段路而面上浮现淡淡的绯红，愈发衬得她明媚娇艳。
燕安长得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好看，若不是她有功名在身，只怕她家的门槛都要被提亲的人踏破，哪怕是如今，也吸引着不少人的目光-
两碗面很快就上来了，清汤面上边洒了些嫩绿的葱花，几颗青菜铺在里边，色泽寡淡，冒着淡淡香味。
燕安是真的饿了，拿起筷子就是吃，也不管这个面条口感没有温瑛揉的劲道了。
温瑛也是第一次在城里吃东西，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后，她抿了抿唇，趁着店家没注意到这边，对燕安低声道：“没有你做的好吃。”
明明都是看起来差不多的做法，但是燕安做出来的就是比这个更顺滑爽口。
听着她的话，燕安吃面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悄悄浮现。
是啊，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开个什么餐饮店吗？
她将这个念头记下，不过还是要先了解一下这个地方人的饮食习惯，毕竟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很有可能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人习惯。
先前跟着温瑛跑的时候她也在留意有没有招工信息，只不过如今可能将近年关，并没到用工的时候，也就没见着招工的。
看来还是要看看城里有没有什么门路多了解下才行了。
一碗面下肚，燕安肚子饱了，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见她吃完了，温瑛才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将面条吃完，道：“我们再去买些东西就可以回去了。”
“嗯好。”燕安点头，这么一路来跟温瑛看了许多店，她对这个世界的一些情况也有了一点儿基本的认知。
最后两人买的东西将背篓彻底装满，考虑到还有不少余钱，温瑛又去买了十只小鸡仔，这才提着装着小鸡仔的竹篾与燕安一道往城门口走去。
就在燕安以为两人又要走回去时，温瑛却带着她来到了一辆牛车前，坐在最前边的那个颇显矍铄的老太燕安看着有点儿眼熟，好像是在村里边见过的。
“李奶奶，两个人。”温瑛递过去四文钱。
还在大口抽着旱烟的李奶奶转过头来看到她们俩，爽快的将钱接过去，一笑起来门牙都没了两颗，“你可算是舍得坐一次牛车了，后边你们自己找位置吧！”
一趟两文收费也不贵，可这丫头以前却从来不舍得坐过一次。
燕安努力让自己不至于显得太惊讶的样子，这老太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那精气神，这么老了还大口抽烟的模样，莫名让燕安有种自己跟她打一架都能够被她摁小鸡仔似的摁地上去。
温瑛淡淡笑了下也没有说话，带着燕安上了牛车给她找了稳当点儿的位置，随后就将背篓放在自己跟前，自己则是坐在了燕安身边。
若是她自己的话她当然不舍得坐牛车，只是有燕安在身边，她不想燕安再跟着自己走路回去。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温瑛也已经大致了解了现在燕安的性情，若是让燕安自己一个人坐车回去而自己走路的话，她大抵也会非要跟着自己一起走。
燕安有些新奇地坐在牛车上，但是能够不用自己走路了她自然是松了口气的，毕竟走了一早上过来燕安就已经觉得自己的脚开始刺痛了，很有可能又长了水泡。
“燕安，接下来几天你好好待在家里照顾小鸡好不好？”温瑛的手搭在背篓的边沿轻轻扣着，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跟燕安说话。
“为什么？”燕安皱眉看向她。
温瑛扯了扯嘴角，“这些天我想多挑些柴进城里卖，再买些吃的东西回去。”
虽说今日她们买的东西已经不少了，但还是不够过完一整个冬天的。
“可我也想进城找找事干……”燕安语气有些低落道。自己如今真的没创造出任何价值。
“如今快过年了，等到年关大多数店铺都会歇息，此时并不是找事做的好时候，待开春后可好？”温瑛商量似的说道，“而且家里的小鸡还需要人照顾。”
如今这个情况，体面的工作不好找，不是那么体面的工作，众人定然也会因为燕安秀才的身份不敢要她。
而且不那么体面的工作也多是一些短工体力活，比如码头扛货物，这些也不是燕安做得来的。
更何况……她也不是很想燕安进城里来。
温瑛轻抿了下唇，眸色暗了许多。
燕安闻言眉眼耷拉下去，精气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但还是抿唇蔫蔫地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温瑛的话。
她知道，自己要是非要跟着温瑛一起进城的话，基本就相当于是她的拖累了。
就像是今日一样，没有自己跟着，温瑛能够更快到达城里。
“你别嫌弃我，我以后会好好找工作挣钱的。”燕安咬着唇小声道。
温瑛闻言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燕安都要忐忑之际了，她轻声开口：“不会。”
听她这样说，燕安放心了-
随着牛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基本都是一个村里的，大家相互间也会攀谈，尤其是看到燕安，在燕安失忆后性子跟变了一个人好相处多了后，大家还是蛮喜欢跟燕安说话的。
“燕安啊，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啊，是已经开始准备囤过冬粮了吗？”有婶子看着温瑛面前那背篓里的东西询问。
虽说她们对燕安两人突然有钱买这么多东西而感到好奇，但这种东西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问出来，便也只是笑呵呵的闲扯起来。
“嗯，婶子们不也买了这么多东西准备了起来。”燕安笑着看向她们身前的背篓，一个个的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唉，不买不行啊，等临近年关，那就是想买都买不起了。”那些人面上露出抹苦笑。
“是啊。”燕安附和着她们的话，也并没有主动挑起什么话头。
很快那些人又看向了温瑛，一个个面上虽然笑着跟燕安夸温瑛，但眼底却还是有止不住的可惜。
“燕安啊，你可娶了一个能干的媳妇啊，瞧瞧她将家里搭理得井井有条的，当初你父母死的时候，可也都是她在料理着，将事情处理得谁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女娃，嫁给了燕安一个女人，谁家不想要找到像温瑛这样一个能干还踏实本分的人当儿媳。
燕安听着她们的话面上笑容淡了一些，总觉得这话听着并不是那么舒服，把她说的跟那些男的一样。
娶一个媳妇回来，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图她能干，能够为家里增添一个不错的劳动力，这感觉……
糟糕极了。
“是我幸运能够遇到她。”燕安语气淡了些道。
坐在她身旁的温瑛看向她，见她目光看向别处，不是很想再跟那些婶子们攀谈的样子。
“累了吗，累了可以靠在我肩上歇息下。”温瑛对她轻声道。
燕安扭头看她，眼角余光看了眼其她人，也明白温瑛这是在给自己递台阶解救自己呢，当下就做出一副困了的模样点点头说：“那我睡一会，到家了你叫我哦。”
“嗯，睡吧。”温瑛嗓音轻柔，在燕安靠上来后为了防止牛车行驶时颠簸她坐不稳，还伸出手揽在燕安腰上护住她。
燕安：“……”
算了，她不想听那些人说一些不好听的话，还是乖乖装睡吧。
然而装着装着，燕安却真的睡着了过去，就这么将头靠在温瑛肩膀上，在牛车前行一晃一晃中很是安心的熟睡了。
与燕安同床共枕了一段时间的温瑛自然是清楚燕安熟睡时是什么模样，当下将她护得愈发小心翼翼。
同车的人看到她们这个情况也不由自主的放低了说话的声音，但见燕安睡着后，还是有婶子按捺不住好奇地扯了扯温瑛的袖子，压低了声音好奇问：“丫头啊，嫁给女人到底是什么感受啊？”
虽说官府没有禁止同性间的婚姻，但多数人还是很少接受这一点的，就好比这整个河云县，也就听到过燕安跟温瑛这一对，其余都还是男婚女嫁。
听到那婶子的声音，其她人的眼睛也都看过来了，那双眼睛中的好奇都快要溢出来了。
温瑛：“……就是寻常，你们嫁给男子是什么感受，我便是什么感受。”
当然区别大了去了，但温瑛却觉得自己哪怕说了她们也不会理解，或者也不会想要理解，她们按照约定俗成的想法生活得太久了，观念很难有可能改变，甚至还会觉得自己说谎也不一定。
“那能一样吗？”有婶子摇头，压低了声音小声说：“男女之事我还知道是什么，可女子之间是怎么样的？能做吗？”
“……”
“婶子，我也有些困了，就先歇歇了。”温瑛朝她们歉意地笑笑，稍稍偏头将自己的头抵在燕安脑袋上，就这般相依靠着闭上眼躲避着婶子们的追问。
然而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唇边也不禁浮现出一抹苦笑，她又如何知晓？她与燕安又不曾做过。
见她都这样了那些人也不好再追问，但还是会凑在一起小声猜测着到底是怎么样的，期间不时会有一些大胆的发言。
本来就是装睡没有真睡着的温瑛：“……”
她到底没经历过事，此时听到那些婶子们说的话后，她却突然有一种好似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里边藏着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在这样一路的装沉睡中快来到村门口时温瑛才幽幽“转醒”，看到立在路边上边写着南涯村三个字的石头后，温瑛轻轻拍了拍燕安的肩，将真正熟睡的人叫醒。
“唔～”
燕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眼自己还身处在牛车上，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眼中还覆上了一层朦胧的水光，见牛车停下来了，便问：“我们是要在这里就下车吗？”
“嗯，都是在这下。”温瑛坐在原地等燕安彻底回神，其她人都已经在陆陆续续拿着东西下车了。
“哦。”燕安坐着伸了个懒腰，感觉这一觉睡得骨头都酥了，因为坐着睡也不算特别舒服，她肩颈处都有些僵硬了，此时一动就是一股酸爽之意。
下了车，燕安提着装着小鸡仔的竹篾篮，温瑛背着背篓往家走去。
坐牛车回来的速度快了许多，此时也不过是大概下午四点这样，阳光已经没有那么毒辣，甚至明明还有阳光照在身上，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些许凉意。
燕安心里惴惴的想着这个地方的冬天会不会很冷，她跟温瑛的保暖物足够吗？-
回到家中，将小鸡仔放进鸡窝后燕安就急匆匆地拉着温瑛回房了，关好门确定没人可以看到，*这才将怀里的钱袋拿了出来。
钱袋光是布料摸着就很是顺滑了，上边还绣了精美的荷花样式，燕安虽说不懂刺绣，但也能够看出好坏。
“这就是那人丢给我的钱袋。”燕安解释了一句，将钱袋打开，哪怕只看了一眼，燕安都有种呆住的表情了。
“怎么了吗？”温瑛没看钱袋，见燕安这样也只是抿唇平静问了句。
燕安看她一眼，随后不知道怎么解释的直接将钱袋里的东西倒在了桌上。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几片金叶子混合着一堆碎银子还有一张银票完全露了出来。
温瑛看着这堆东西眉头紧皱，抿着唇，眼底雾霭沉沉，并不像高兴的样子。
燕安也很难高兴起来，她以为里边至多几两银子，谁知道不仅有大概七八两的碎银子，里边还有金子！
伸手将银票拿来将其展开，银票上边写着一百两。
燕安：“……”
这一个钱袋加起来的价值，大概有一百三十多两了。
“县令家这么有钱的吗？”燕安不禁灵魂发问，县令女儿随随便便出门一趟就怀揣着这么一个巨款的吗？
然而温瑛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见她垂眸静静地盯着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不会真要收下吧？”燕安也有些忐忑了，要是几两她也毫不犹豫的收下了，反正那人都说赏自己了，可这一百多两，感觉把她跟温瑛卖了都没有这么多钱。
“随你。”温瑛淡淡开口。
听着她这声音，燕安有些奇怪地看向她，“你怎么了吗？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温瑛：“……”
“你若想收便收下吧，人家也不差你这点儿钱。”说完起身就往外走了。
燕安看着她的背影，一副茫然的模样，完全摸不清温瑛这是在搞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她又瞬间理解了。
好歹是女主，还是心思这般坚韧的女主，自然是人穷志不穷的，面对这样的天降大财，只怕还会觉得这是来影响自己心性的东西呢。
燕安看着桌上的钱沉思了良久，又想起了她跟温瑛吃面时冒出的那个念头，那时还想的是没有足够的钱她很难付出实践，可现在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就看自己要怎么选择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桌上的东西再次收进钱袋里，又将钱袋压到枕头下后才出门去找温瑛，第一句话就是。
“温瑛，我想把钱留下来。”
听到她的话，原本正在喂鸡的温瑛扭头看她。
燕安将她拉过来，开始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她听。
“我想要自己开个酒楼，你说怎么样？”
听着燕安的想法，温瑛抿了下唇，模样逐渐认真起来，虽然觉得燕安的想法很好，但她还是不得不告诉燕安实情。
“现在或许这一百多两看着很多，但若是想要开酒楼的话，前期需要投入不少，恐怕没有那般多余钱支撑后续。”
城里店面租赁贵，好的地段单是一个月就是要十几二十贯，一租最低就得要先交三个月租金，后续还要装修也是一大笔开销，至少前一个月是没有任何收入的，再之后的房租人工还有采买的那些费用，这一百多两就显得有点儿捉襟见肘了。
燕安听着温瑛给自己一点点的分析算过后：“……”
“这租金竟这般贵的吗！”燕安瞪大眼，她没想到这个租金都是那些在城里工作的人月均收入的好几倍了。
温瑛无奈点头，“若是想买，没个三五百两都不可能。”
燕安：“……”
“若是可以，像今日我们吃的那面摊一般，支个摊子最划算。”温瑛说。
但这样又会出现一个问题，支个摊子虽是可行，那她们就势必要搬到城里去，不然一来一回太过浪费时间，根本行不通。
可去到城里，她们就要租房子住，租金同样是一大花销，甚至住到城里，所用的每一点东西都是需要花钱买的，她们根本负担不起。
燕安：“……”
在这世界，出头真的好难啊，难怪那么多人拼了命也要读书。
要搬到城里去的话短期内肯定是不能了，等到冬日后温瑛就要开始跟易书华识字，搬去城里了还怎么识？
“那我再想想其它办法。”燕安丧气道。
“嗯，我相信你。”温瑛嗓音有些轻，目光温和地看着燕安。
燕安叹了口气，相信什么啊相信，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想过好日子真的好难啊！
不过在此之前她觉得还是要做点儿什么让温瑛对自己厨艺能够有点儿信心。
“下次你进城后看看能不能买到些猪肚回来，有的话买些回来，再加上一些其它东西。”燕安又一连说了一串东西，多是一些调味的。
很早燕安就发现了自己跟温瑛说一些东西后她能够很快记住，很少有遗漏的。就好比上次易书华指着那些字教她们的，她都有好些字都已经忘记了，但温瑛却记得很是牢固，甚至时不时还能拿树枝将那些字在地上写出来。
看到这种情况，燕安越发觉得让温瑛去读书科举是一件多么正确的选择了，自己都得要看到那些字才能记起怎么读，很难写出来，可温瑛却能够一笔一划完整不差地写出来。
温瑛很少拒绝燕安的要求，可此时听到她说的话后还是微蹙了下眉头，“为何要买猪肚？”
这些猪下水，别说读书人不吃，就连普通人也是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很少会吃这些，觉得有股味。
“你买回来就知道了，现在先不告诉你。”燕安冲她神神秘秘一笑，咧嘴笑得开心。
她要看看，她的厨艺能不能拿捏这个世界的人！
“记得买多点儿。”她到时还要将隔壁李婶一家请过来的，如果易书华愿意的话，也可以过来。
温瑛沉默，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燕安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虽说饭店暂时还开不成，但那钱袋她也没打算先还回去，而是想着等自己利用那个钱滚出更多余钱之后，再连本带利的还给那个人。
“不过我们现在手上拿着这么多钱，是不是要还村长他们一部分？”想到这点，燕安有些迟疑的问。
温瑛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在牛车上时就已经听到那些婶子们聊有人在城门口被大户人家的小姐丢了一钱袋，想必过不了太久，村里人就知道那个被丢钱的人就是燕安了。
届时谁都知道她手里有钱了。
她们不是不想还钱，只是按照燕安如今想要自己做一些活计的念头来看势必是需要本钱的，若是将这些钱都拿去还债了，本钱将大大减少。
“周郎中的可以先还完，随后再拿出一点先还村长跟宗族一部分，言说还清的话还需要些时日才可。”
有钱了一点不还容易让人认为这个人品性不好不值得深交，可要一下子还完的话燕安再有什么想法势必受限，是以还需要让人看到她们的态度，安下心来愿意给她们放宽时间。
燕安认同她的话，但转而她突然问：“我们家跟宗族关系是不是不怎么好？”
燕安回想这一段时间来的种种，除了她刚开始醒过来时宗族里的人过来看了她之后，后边除了在村里干活时遇到，竟再没人上门了。
“以前或许可以，现在……”说到这，她看了眼燕安，“不好说了。”
如果燕家跟宗族关系不好的话，燕家二老也很难跟族里借到十二两，后边又凑钱给燕家二老下葬。
但又不可否认宗族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全是因着燕安是整个燕家唯一读书读出了点名堂来的人，还因着她年纪尚轻有的是机会，大家都在赌她将来能够中举，甚至参加来年的春闱。
可惜这些期盼都终结在了燕安落水醒来后记忆全无上了，刚开始温瑛出门碰见燕家族人时她们还会时不时询问关心下燕安记忆的问题，可是如今见燕安完全没有要恢复的意思，渐渐的也就不再多问了。
在燕家族人的眼中，燕安估计是成为一个废人了。
燕安听着温瑛的话沉默了，难怪之前家里过得这么困难了也不见族里的人有个帮衬，虽说也能理解这样的行为，但还是会觉得莫名不是滋味。
“所以现在是嫌弃我了是吧。”燕安有些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声。
原本在族人眼中自己还能靠科举出人头地，带着人一起得道飞升，可是自己如今失忆不记得读书的东西后其它什么都不会，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完全就是成为一个累赘的存在了。
不过那些人想的也没错，原主除了读书，还真不会其它什么东西。
温瑛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样生闷气的模样莫名看得人有些心软，温声道：“可能不是嫌弃你，而是还没发现你的好。”
“呵，你就哄我吧。”燕安有些无语地瞟她一眼，是不是嫌弃她还能分不出来吗？
温瑛抿唇，眉目柔和地看着燕安笑。
燕安立马将视线移开，这段时间温瑛吃饱又好好休息后气色看起来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只是脸上还是始终没什么肉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她们吃的实在是太素了，没多少脂肪蛋白质供给的缘故。
唔，以后还是要想办法多赚钱吃好点才行。
温瑛看着燕安移开视线的动作眸色一点点黯下去，最后强打起精神来道：“今天买了许多面粉回来，今晚吃饼好不好？”
温瑛算是发现了，哪怕她已经提前将糙米泡过，煮起来的口感已经好了许多，但相比起来燕安还是更喜欢吃面类食物，是以这次囤积采购时她就买了许多面粉回来。
顺带也买了一些精白米回来，日后可以单独煮给燕安吃。
“好啊好啊！”燕安赶忙点头，“想吃当初李婶做的那样的饼！”
不怪她喜欢吃这里的面类食物，实在是完全原生态的面粉真的好香，尤其是温瑛和面时又能将面和得很劲道，完全是燕安喜欢的口感。
“好。”
温瑛这次和面的时候多放了许多面粉，她打算多做几个给李婶家送去，顺带将之前借的白米还了，感谢李婶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
燕安厨艺虽然不错，但多是在一些饭菜上，对煎饼这件事上并不如温瑛擅长，这次就是由温瑛掌勺了。
燕安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看火，鼻间闻着油饼的香气整个人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中午的那碗面竟然这么快就消耗完了，她又想吃东西了！
温瑛见她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实在馋得紧的模样，便将刚煎好的第一个饼拿碗装好递到她面前。
“小心着烫。”
“唔！”
刚说完，燕安就张着嘴吸气，眼睛水润润的都快要哭了的模样。
温瑛一急，赶忙过来弯腰查看她的情况。
“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唔，疼……”燕安将舌尖伸出去含含糊糊的说。
温瑛查看她舌尖的情况，又用指尖在上边轻轻触碰了一下，有点儿红但好在还没长泡，便转身去给燕安端来了一碗冷水，让她含在嘴里先不要咽也不要吐。
燕安嘴里含着一口水，整个人却已经呈现出一副呆滞的模样了。
在先前温瑛指尖触碰上自己舌尖的那一刻，燕安才恍惚意识到两人这个举动有多暧昧。
自己的舌尖竟然被温瑛碰了！
她一点点回过神来抬眸看向温瑛，就见温瑛早就已经再次忙碌起煎饼的大业了。
燕安：“……”
好，就她一个人不纯洁的在多想是吧！没边界的家伙！
燕安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那张还冒着热气的饼，觉得自己先前急吼吼要吃的模样简直是蠢极了，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好点了吗？”再次煎好一个饼，温瑛看向燕安询问。
燕安出门将嘴里含着的水吐了，虽然还是能够感受到舌尖有点异样，但并不算严重，毕竟自己也只是刚刚触碰到一下就很快缩回了。
回到厨房，她摇头说：“好多了，不严重。”
但温瑛还是不放心，让她将舌头伸出来自己再检查下。
燕安：“……”
看着温瑛眉头轻皱有些严肃的模样，燕安觉得自己真的是矫情死了，人家关心自己还要在这里想东想西。
眼睛一闭，破罐破摔的将舌尖再次伸出来。
温瑛仔细查看了下，面色松动许多，显然放心不少的说：“嗯，看样子不会再长泡了。”
原本被烫到的那点儿红也已经淡下去了许多。
燕安收回舌尖，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继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原本还心心念念要吃的饼被她放在灶台上没有碰了，拿了根柴放进灶膛里。
温瑛看到她这个动作说：“火不用太旺。”
燕安“哦”了一声又面无表情的将柴抽回来。
温瑛看着她这模样不由多看了两眼，一时没想明白她怎么又突然变脸了，但想着她对自己的话还有回应，想来应该不是因为自己而变脸的。若不是因着自己，那就只能是因为被烫到暂时吃不了饼而不高兴了。
想到这她微不可觉地抿唇笑了起来，眼底浮现些许软意，觉得燕安有些时候真的很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会因为某一些小事没有顺着自己的意而使性子耍小脾气。
可偏偏……她的小脾气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甚至还有些……可爱。
温瑛微微咬唇，闭上眼平复了下自己的思绪，让自己不要想这般多无用的事情，手下动作不由加快了几分。
除去自己跟燕安吃的，她还多做了八张饼，又提着一袋白米和一些鸡蛋跟燕安一起过去敲响了李婶家的院门。
此时李婶家也是正在做晚饭的时候呢，听到敲门声，腰上还围着个围裙就过来开门了。
“温丫头你们来啦，吃饭了吗，没吃饭正好可以留下来一起吃，今晚婶子做了红烧肉！”看到她们过来，李婶霎时就笑开了。
“不用了李婶，我跟燕安一起做了些饼子，就想要送过来给你们尝尝的。”温瑛赶忙拒绝，将手里提着的东西给李婶递过去，“还有问您借的大米也一并还了。”
听到前边还挺高兴的，听到后边就板起脸来唬人了。
“还什么还，跟李婶还说这种话。”说完这句她面色又放软了许多，语气颇有一种语重心长的味道继续说：“你们两个啊过日子不容易，要节俭着点知道吗？饼婶子也不要，家里都已经做好饭了，你们带回去自己吃。”
听着她的话温瑛眼眶霎时酸涩，她很清楚那段时日若是没有李婶时不时的接济，她跟燕安早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饿死了。
“李婶你不要拒绝，这是温瑛的一点儿心意，刚刚她想着要给你做吃的还特别高兴呢，你就不要打击她了。”燕安赶忙劝说，站在温瑛身后双手合十对李婶做出求求了的表情，好似她不收温瑛转头回去就能哭出来。
李婶看着燕安那副求求了的模样，再看温瑛眼巴巴的样子，一时间被她们两人弄得有些好笑，最后败下阵来。
“你们等下。”说着快步进屋拿了个碗回来，将饼装进去道：“好了，饼我就收下了，其它的你们带回去。”
温瑛还要说什么，就被李婶推推搡搡的送出门去，“快回去快回去，如果你们不留下吃饭的话就赶紧回去别堵着门了。”
被推出来的两人看着眼前被合上的门，门内李婶还高声喊了声：“别想着把东西放门口，不然李婶棍子可不认人。”
温瑛：“……”
燕安：“……”
燕安不知道，但温瑛可是有一次亲眼见到过李婶拿着棍子把她儿子打得满屋子上蹿下跳的。
“回去吧，李婶对你好。”燕安低声说，“待到我们日后日子更好些了，李婶就不会再这般拒绝我们的好意了。”
现在不收不就是想着她们家情况还没多好，想让她们留着自己吃。
“嗯。”温瑛低低的应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酸涩，跟着燕安一起回了家。
看着本该还给李婶的东西，温瑛突然第一次跟燕安说起自己的事。
“李婶不是我亲娘，却比亲娘待我还好。”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低哑，却又透着股平静，似乎早就已经接受了爹娘并不怎么爱她的事。
听着温瑛的话，燕安想起温瑛的家庭情况，很典型的重男轻女的家庭，妈妈也是在这样的思想禁锢中早就已经被影响且奴役，身为女性却已经成为了重男轻女压迫女性中的一员。
“现在你已经离开他们了，以后一切都会好的。”燕安站在她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道。这种原生家庭的事情，很多时候都难以理清，都需要做出各种断舍离，可原生家庭造成的创伤又或许一辈子都很难弥补愈合。
“嗯。”温瑛轻轻应了声，转身看向燕安，语气低柔认真。
“我现在也有家了。”
第25章 挑拨妻妻感情
整个厨房内静悄悄的，燕安看着温瑛面色柔和的模样，却突然间觉得如鲠在喉。
以前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才会让人单单只是与人这般简单的搭伙过个日子也能认为是有家。
至少在燕安看来，她从来都不会把跟人合租的房子称为家，家在她的心目中是有明确的认知。
有爱且能让人安心的地方才能被叫做家。
可是此时在面对温瑛那双盈着些许温软笑意的眼睛，里边好似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燕安却不忍心告诉温瑛家的正确定义，也不忍打破她此时的认知。
“嗯，你有家了，以后这个家会越来越好的。”燕安深吸一口气坚定道。等这个家好起来，温瑛能够飞向了更广阔的天空，届时她如果还愿意自己是她家人的话，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听到燕安这样说温瑛彻底褪去脸上的那一层麻木，朝燕安露出一个略显明媚的浅笑。
第一次笑得这般真切。
燕安看着她这样抿了抿唇，甚至莫名觉得有点儿刺眼，她受不住的将视线偏向一侧不敢再看，觉得心脏闷闷的难受。
搞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容易满足，太容易满足的女孩子很容易被人骗的知道吗！
燕安在心里嘀嘀咕咕的想，但好在温瑛是女主，这一路上虽也有不少挫折，但好像警惕心也蛮高的，不曾真的轻易相信过谁，没被谁欺骗到过。
嗯……
想到这，燕安又有些狐疑地看向温瑛，开始怀疑她此举是不是来给自己装的啊？文中也没见她对谁放下过心防啊？哪怕是对那个与她互有心意的九皇女，都不见得能够让温瑛露出此刻的模样。
有些想不通的燕安也没有再多想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家大部分都还是要靠温瑛撑着，她有什么需要向自己示弱的道理？
“你把饼端出去吧，粥很快就好了。”温瑛说道。
考虑到晚饭也不能光吃油饼，温瑛还熬了野菜粥解腻。
“嗯好。”燕安将饼端出去，又进来拿碗筷，与温瑛一道往院子里走。
若是多几口人住的话会显得院子有点儿拥挤，但只有她与温瑛两个人住，整个院子就显得宽敞极了。原先种下去的菜种都已经发芽长苗，长得快的过半个月这样也可以采收了，届时家里就能有新鲜蔬菜可以吃了。
略显清凉的晚风吹来，燕安坐在院子里喝着热气腾腾的野菜粥，如今天气渐渐越来越冷了，她们能够采摘到的野菜也少了许多，好在家里情况改善了不少，要不然按照野菜那点儿量，两人还没到冬天就要饿死了也说不定。
“待明日我将那些鸡放出去自己啄食去。”温瑛听着鸡窝那边传来细细的小鸡叫声，只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不再得过且过后，她需要家里能够有不少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来让她更安心，免得再跌入之前那般窘迫的境地中。
而这群小鸡仔就能给她带来不少安慰。待到小鸡长大后，这么多只鸡产下的鸡蛋她跟燕安势必是吃不完的，届时拿出去卖了还能给家里增添一份收入。
“嗯，到时我们注意看着点，不要给哪只狗叼去了。”燕安点头，这些鸡还是要时不时放出去到外边的空地里让它们自己抓虫子吃，又有营养又运动到了，到时走地鸡的口感可是非常好的！
听到她的话，温瑛觉得她肯定是记恨上了那只不知道谁家养的小黑狗了。上一次将小鸡们赶出去时，险些被那只小黑狗将其中一只鸡仔给叼了去，还是燕安在不远处直接丢了个石子过去赶跑了。
想到这她闷闷地笑了起来，但是将狗赶走了，燕安还是委屈了，觉得人落魄了，就连只狗都要来欺负她了，本就家境贫寒，要是再被叼走一只鸡仔，就是更雪上加霜了。
“你笑什么？”听到她的笑声燕安有些奇怪地看向她。
温瑛没有说，只是笑看着燕安摇头。
燕安有些无语的收回目光，觉得温瑛有些时候真的是奇奇怪怪的，莫名其妙就会笑一下。
唔……
不过对比起自己刚来时见到她的样子，燕安还是觉得现在的温瑛看着顺眼多了。
说来这不知不觉的，自己竟然已经来到这世界大半个月了。如今刚入十一月，随着温度的一点点下降燕安还有点没习惯过来这里的取暖方式外，其它的生活竟然也适应得不错了。
嗯……走那么久的路这一点还是有点儿不适应的。
燕安心里有点儿苦，她如今要去城里就要走那么远的路，如果自己在城里找到什么活计要工作，总不能每天来回都坐牛车吧？这样摊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吃完晚饭，燕安率先洗澡，洗完澡后她往床上一滚，让自己面向墙壁那边，等后边温瑛哪怕要洗澡时自己也看不见。
这住在一起住久了，每次对方洗澡的时候都要跑出去就实在觉得麻烦，后边燕安干脆选择背对着不看不就好了。
现在天气还没冷到受不了，但是等真的冷下来后，每次洗完澡还要出去简直是折磨好不好！
温瑛洗完澡后上床，对燕安道：“脚有不舒服的地方吗？长水泡了吗？”
听到她这声音燕安才翻过身来面向她，点点头，“有点儿疼，但现在没碰到就不疼。”
听她这样说，温瑛来到床尾掀开被子查看燕安的双脚，燕安就连这一双脚看起来都白生生的，此时脚趾根的位置却有些红了，虽没长水泡，但等后边那块皮势必也是要脱落的。
“接下来几天尽量少走路，改日我买些布跟鞋底子回来给你做双更合脚的。”温瑛将被子重新盖好说道。
“你还会做这个啊！”燕安惊讶地看向她，“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她怎么觉得温瑛什么都会做的样子！会改衣服会纳鞋，简直跟全能一样。
温瑛在她身旁躺了下来，闻言浅浅笑了起来，“我不认识字呀，跟字有关的东西我都不会。”
燕安：“……”
好，看来这家伙吃亏就是吃亏在不认识字了，但凡她认识字，都不可能是现在这种生活。
“那你很快就会了。”燕安说道。
等入冬所有人都不忙之后，温瑛就可以去易书华那里上课，以温瑛的天赋，想来很快就能够上手了。
毕竟书中易书华教她识字，她识字后就将原主留下来的那些书都给看完摸透了，让自己所学完全化为自己所用。
“嗯，待我在易老师那里学好了，回来便教与你。”温瑛嗓音轻柔，眸子定定地看向燕安，就与她这般躺在床上一句一句的闲谈起来。
听到温瑛这样说，燕安突然偷偷笑了起来，“那易老师真的是亏大了。”
什么东西都没得到，还教一送一了。
借着最后的一点儿天色，温瑛勉强能够看清燕安此时的模样，见她笑得仿佛偷到了腥的猫，只觉得可爱。
“对了。”燕安想到什么，“现在我们手中有不少余钱了，是不是可以让人着手帮咱们打一张床了？到时你就睡西屋那个房间，如果你不想睡长辈以前睡过的屋，我睡那里你睡这里怎么样？”
燕安一大段话说出口，然而温瑛却没有回应。
燕安有些奇怪，在被子里小心地翻身看向温瑛，就见她闭着眼一副好像睡过去了的模样。
“啊？这么快睡过去了吗。”先前不是还在跟自己说话的吗，燕安试探性地推了推温瑛的肩膀，“你听到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温瑛缓缓睁开眼，看着燕安与自己相隔一臂的样子，又回想这段时日来燕安对自己的改变。
所以是她不管记不记得，变成什么样，她始终都不会接受自己是吗？哪怕自己是她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也得不到身为妻子应有的待遇。
“我们此时虽有些许钱，但也没必要现在将钱花费在这些没必要的东西上。”温瑛语气有些淡的说道。
燕安眉头一皱，疑惑问出：“没必要的吗？”
怎么会没必要呢？两人现在还睡在一张床上啊！温瑛日后既然能够跟九皇女产生情感，那她就是一个弯女，自己也是一个弯女。
两个弯女睡一张床上……
燕安脑中疯狂回想自己上网时看到的那些关于女朋友跟女性朋友一起外出旅游住同一个房间，我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但女朋友觉得我小题大做，说她们只是朋友，如果她们有什么的话早就有什么了，也不可能会跟我在一起的帖子了。
嗯……
燕安看到时她其实也不知道要站在哪一方，毕竟她也不是没有跟同性朋友一起睡过觉，但那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双方知根知底相互不会产生任何暧昧的那一种，但那时的情况自己是单身。
如果说女朋友介意这一点的话，是不是也应该要注意一下？
燕安理不清，毕竟她真没谈过，有些时候看到别人投稿的关于恋爱中的一些事情时她完全理解不了，甚至还觉得她们怎么有点儿奇葩的感觉。
可是！此时她跟温瑛睡在一张床上，虽然知道是纯友谊，但到底都是弯的，真的不会对以后找对象产生不好影响吗？
“嗯，外人都知晓我们是妻妻关系，若是此时打一张床分房睡，外人知晓会作何感想？”温瑛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平静。
燕安：“……”
嗯……这一点她还真没考虑到。在这古代她们两个女的结婚本来就已经算是出格了，甚至还成为了一大新闻，若是被外人知道她们两个疑似感情破裂分房而睡，外边那些人还指不定要怎么说呢。
燕安倒是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只是现在不比现代的时候，安全系数没有那么高，要是她们两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指不定会炸出多少腌臜人。
“好吧，这个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燕安放弃了，转身躺平无语道：“好烦啊，这里怎么做点儿什么事别人都能知道。”
要是现代，直接网上买张床送货上门有多少人能够知道呢？哪像这里，床算是个大件了，木匠要做都要至少花个三五天，再送过来待会儿全村的人都看见了。
见她放弃了，温瑛却也没有松口气高兴的情绪，黑暗中的那双眸子乌沉沉的，面上也仿佛笼罩一层雾似的，总也看不清真切情绪。
接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的安静下来，渐渐的燕安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睡沉了。
温瑛仔细听着面前燕安传来那极清浅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很是平稳，想来是真的熟睡了。
直到这时，温瑛才敢小心翼翼的一点点靠近燕安，直到距离她还有一个拳头的位置时停下来，伸手隔空在燕安脸上缓缓描摹，似是想要以此将她的轮廓描摹下来。
想到今日在城里发生的事，她看得很明白，燕安虽不记得那县令家的小姐了，但她看向那小姐的目光还是那样认真。
燕安就少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甚至很多时候对自己也都不过是匆匆一眼就移开视线了。
温瑛缓缓挪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抬手轻抚在自己的脸颊上，脸甚至还能感受到自己指腹带来的粗糙刺痛。
她眸色黯淡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容貌不过是寻常，可燕安却生得极是出众。
温瑛翻身背对着燕安，一双手捂在自己心口处，紧紧守着什么-
一夜到天明，李婶家那嘹亮的鸡鸣声响起，燕安缓缓伸开手脚伸了个懒腰，耳边已经听到起床的窸窸窣窣声了。
“唔，好健康的作息。”燕安翻身直接趴在床上懒洋洋的说着。
大半个月的时间，她竟然真没怎么怀念手机，每日也不见自己在忙些什么，但时间就是那么快的过去了。
听着她那带着懒意的嗓音，温瑛便道：“今日早饭想吃什么，我们吃完后一道去还村长他们的钱。”
直到如今燕安也不能将村里的人完全认全，更别提说村长他们都住在哪了。
“昨晚不是还剩下一些饼吗，热一热再煮点儿粥就好了。”听到要还钱，燕安坐起身来拉了拉自己睡乱了的衣服，打个哈欠眼角泛起泪花。
“好，你先穿衣，我去准备早饭。”温瑛将自己收拾好就先出门去了。
直到这时燕安才下床来换衣服，然后又试探性的给自己梳了头想要扎扎看，她除了能够将其扎成马尾外就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只得拿着梳子发带出门找温瑛。
如今堂屋门前的屋檐下专门放置了一把小竹椅，就是为了方便温瑛每日帮她绑发用的。
她出来时温瑛已经将粥熬上，甚至都已经开始清洗衣物了。
看到她在忙，燕安只好先将东西放在竹椅上，自己去喂鸡扫地到菜地里去将野草拔出来，突然想到后院都还有一个猪棚空着呢，便扬声问：“温瑛，你说我们要不要买几只小猪崽回来自己养？”
说完就连燕安自己都沉默了一瞬，想不到来到古代*，她不仅养上鸡，如今竟然还想要养猪了。
温瑛洗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看样子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养猪味道挺大的，你确定受得了？”温瑛有些不放心的反问，燕安爱干净，就连打扫鸡窝的时候她都是皱紧了眉头。温瑛虽不想让她干这样的活，但每次只要自己在干别的活时她就会给自己找活干，找到鸡窝那虽不喜欢但还是会忍着继续打扫。
燕安听后：“……”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将头扭回来继续拔草，声音拔高道：“那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听到她这句话温瑛低笑一声，快速将衣服清洗晾晒好，又进厨房看了下火，这才对燕安说道：“过来我帮你束发。”
“哦好。”
燕安鞋子在一旁专门放置的草垛上蹭了蹭，确定不会将一脚泥踩在院子里后才快步走向温瑛，在那竹椅上乖乖地坐了下来。
温瑛帮燕安绑发的时候，院外有一人影走过。燕安坐着到处看，也正好看见了，是周小芦，隔壁李婶的儿媳妇。
而她不知道的却是周小芦回到家后就找到李婶，笑盈盈地说：“娘，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了这么高兴？”李婶想要有个女儿，对自家儿媳自然也是很好的，见她笑成这样也跟着乐呵呵地笑起来了。
“咳！”周小芦装模作样的吊了下李婶的胃口，最后笑道：“我刚刚去摘菜的时候，看到了温瑛正在院子里帮燕安梳头绑头发呢！两人那模样看着就感情好极了。”
李婶听到她这样说笑意更深了，“其实我也看到过不少次，温丫头也真是的，怎么能够这么惯着人，连头发都要帮她绑了，那燕安是没有手吗？”
看似是在埋怨燕安，然而看她那模样却又不像是这么一回事。
“娘，话不能这么说的，你看她们如今感情多好，说不定帮对方梳头发还是什么嗯……对，情趣呢！”周小芦有些羡慕，看看人家多知心知意的。
“你啊你，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了。”李婶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却还是点头道：“感情是好了许多，燕安如今也勤快起来了，两人一起努力，你看她们日子现在不是慢慢好起来了吗？”
“是啊，看到她们这样我都开心呢。”周小芦笑盈盈地挽着李婶的手臂撒娇-
燕安她们还不知道李家那边针对她俩展开了一轮讨论，温瑛帮她将头发都梳上去绑好后燕安就觉得清爽不少，正好这时早饭也好了，两人便吃起了早饭。
“关于别人扔给我钱袋的事情，我们说里边有多少银子好？”燕安询问温瑛的意见，别人知道自己就是被丢钱袋的人，势必是会询问自己数目的，若是如实说了，她们指不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也说不定。
温瑛沉吟，最后道：“便说十三两吧。”
燕安朝她递过去一个为什么是这个数的眼神。
“周郎中的钱多是用来买救命的药材，能还的话我们还是尽快还完，这样也就剩下九两多，届时先还村长二两，还宗族三两，在外人眼中我们还剩下四两多，便是正常。”
燕安听着温瑛的盘算，却忍不住歪了一下题的问：“你专门学过算数？”
她觉得温瑛的算数比许多人都要好，来这里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还是有一些人连数都不会算，更别说像温瑛这样算得这么溜了。
温瑛疑惑看向她，“还需要特地学？久而久之不就会了？”
燕安：“……何不食肉糜！”
听到她这句话，温瑛用一种求知的目光看向她。
燕安无力的给她大致解释了下意思，最后道：“你看别人久而久之会多少。”
听完她的话，温瑛沉默了片刻，最后朝燕安露出一抹浅笑，不再说话了。
话题回到正轨，“那就像你说的十三两了，对普通百姓来说出门一趟十三两已经是很多了，这样也不算是辱没了那位大小姐。”
从燕安嘴里听到大小姐三个字温瑛眼皮微垂，面上的那抹笑也渐渐淡了下来，没有再出声应和。
越想燕安越觉得温瑛说十三两这个数好了，这样也能解释她们昨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买粮食回来了，买完还完之后自个儿手里也不剩下多少，也省得别人惦记了。
吃完饭洗完碗，燕安跟温瑛收拾好出门，此时别家估计也都吃完早饭了，现在去也不算是唐突。
果不其然在城门口与人发生冲突的主人公就是燕安的事情都已经传回村里了，此时又是家家户户吃完饭准备出门干活的时候，遇上燕安她们就免不得要拉着她询问一番，以解自己的好奇之心。
听到那一个个问题都快要将她们淹没了，燕安极其庆幸在出门前跟温瑛对好了口供，此时面对这些人的询问也能够对答如流滴水不漏，两人的说辞并不会产生什么分歧。
然而说着说着，话题的风向却逐渐转变了，转到了燕安跟那位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上，对方又怎么愿意给她这么多钱。
“燕安啊，听说当初你爹娘要给你娶温瑛时你不愿意，还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你说的喜欢的那个人不会就是那大小姐吧？”
燕安：“……”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大胆发问的人，没想到这种问题竟然也能够这么直白问出来，而且还是当着温瑛的面！
这真的不算是挑拨人家妻妻感情吗？
燕安突然觉得周身有点儿冷，扯了扯袖子，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可能穿少了。
第26章 猎山羊
燕安跟温瑛两人被村民围住，先前那人的发问也勾起了许多的人好奇心，当下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看向燕安，又时不时看一眼她身边的温瑛。
有好奇有八卦，也不乏有人看到这种情况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想要看看燕安到底怎么说，温瑛只怕也要没脸了。
“诸位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在跟温瑛结婚前我可没有什么喜欢的人。”燕安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淡的说道。
“怎么可能是谣言，当初你爹娘还因为你的事情愁过一段时间呢，我们都知道呢，而且你不是不记得了，你怎么知道你结婚前没有。”有人不死心的又说。
这次燕安连自己脸上那礼貌性的微笑的都维持不住了，脸拉了下来，伸手拉住温瑛的手说道：“那我此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知道温瑛是我的妻子，而你们现在跟我说这些事又是想要做什么呢？挑拨我跟温瑛的感情？这样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让让，我们还有事，就不跟你们在这里闲扯了。”
说完拉着温瑛的手越过那些人，绷着一张脸冷得出奇。
那些人被燕安这样直白的怼回来，又见她冷着一张脸显然很是不悦的模样，一瞬间大家好似看到了曾经那个并不好相与的燕安，一时间面面相觑看了眼，最后讪讪地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燕安拉着温瑛走出了老远还是有些生气，那些人平日里跟你聊天时看着挺热情好相处的，怎么时不时就说点儿什么话给人挖坑呢？也没见真有那么闲，怎么就能闲到去挑是非呢？
自从有人问出燕安是不是喜欢那大小姐的话开始，温瑛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始终缄默地站在燕安身边，等燕安要拉着她离开时也是顺从的跟上。
她垂眸看着燕安拉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应着跟着她干了一段时间农活，又上山下山的跑，相比起最初来说黑了一个度，但是与温瑛的肤色对比起来看却还是白得很。
那只手圈着自己的手腕，带着些不自觉的力度，似乎能够以此窥探燕安内心的情绪，明白她是带着些许气的。
温瑛突然拉了拉燕安的手，制止了她大步往前走的架势，平静道：“错了，走右边。”
燕安被她拉回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紧紧攥着温瑛的手没有放，当下松手道：“哦好，你带路。”
转而跟着温瑛一起往右边道路走去，嘴里还有些忿忿道：“那些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别人的事情那么操心啊？问那种话到底是怎么想的？”
握在手腕上的手突然松了，温瑛感受到手腕一凉，所有残余的体温被凉风带走，她蜷缩了下手，尽可能的将半只手都缩进了袖子里，对燕安说的话并没有任何回应。
燕安也不需要她的回应，自顾自的说着，将胸口中的那股气全部吐出来后就好了许多，等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情绪已经调整好，面上继续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温瑛敲门，来开门的是村长媳妇，温瑛朝她行礼道：“吴婶，我们是来找村长的，想要还钱。”
说明来意，吴婶看向她们的眼神霎时热切了许多，赶忙将她们迎了进去，扬声喊了声老头子，就见村长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她们还讶异了一瞬。
温瑛拉着燕安一起朝村长行了个晚辈的礼，在坐下来后也没有丝毫废话的拿出总计二两的碎银放在桌上推到村长面前，道：“村长，如今我们家里还不算太好，拿不出太多的银两一次性还清您，还请村长见谅。”
村长看着桌上的那二两碎银子，轻抚着自己的胡须看向燕安说道：“听说昨日有一大户人家的小姐赏你的，想必这钱就是这来的吧？”
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多是用铜钱，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手里才用这些银子。
“嗯是。”燕安点点头，现在她并不是很想再听到关于那位大小姐的事了，憋闷得紧，尤其是先前被人不怀好意的问过。
村长笑着将其收下，“也算是你运气好了，除了你还有谁能遇到这种事。”
听着他的话燕安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也没说什么了。
接下来村长询问了一下她的情况，见她始终还是没有任何恢复记忆的迹象，忍不住轻轻摇头叹息，看看燕安又看看温瑛，虽没说什么，但还是能够让人知道他可能并不看好她们这一对。
若说是之前燕安还有记忆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燕安没了记忆，不能继续科考，她们再想要翻身就难了。
燕安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东西，还完钱后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将桌上的茶水喝完，拉着温瑛起身朝村长告辞。
村长也没有挽留，送她们出了门之后看向吴婶，摇头叹息道：“她们这情况，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
虽说她们如今还会主动上门来还钱，但是又怎么可能天天有人拿钱砸燕安？只怕剩下的那十八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得了了。
吴婶听到他的话白他一眼，“她们现在过得不就比之前燕安有记忆的时候好多了吗？我看温瑛是个勤快聪明的，燕安如今也知道配合温瑛，想来有机会了必定就能出头了。”
“你知道些什么，现在不管她们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靠山吃山，说到底还是读书才能出头。”村长懒得再与她说，背着手往屋里走去了。
吴婶白眼翻得更起劲了，小声嘀咕说：“还知道些什么，你这么知道怎么自己没读出什么名堂来。”-
从村长家出来，两人又前往燕家族长家，将三两银子还了，他们又拉着燕安好一通询问，打听燕安如今有什么打算，生怕她欠族里的钱就还不上了。
燕安囫囵搪塞过去，只说自己还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还没有什么打算。
从燕家族长家出来，她与温瑛对视一眼，燕安露出一抹苦笑，“回去吧，日子还要继续过呢。”
温瑛垂眸看着燕安垂在身侧的手，很想学着燕安之前的动作拉上去，踌躇了片刻后，还是没敢伸出手，只是点头。
“周郎中的钱等我去城里时顺道还了。”
燕安点了下头。
回到家中，温瑛将小鸡赶出去到院子后边，就让它们在周边啄食，而燕安则是拿着个锄头在一旁清理土地，打算将这块地翻出来之后再种点儿什么菜。
“你在家看着点儿，我上山去砍些柴。”温瑛背着背篓提着砍刀对燕安说。
“嗯，你上山小心些。”燕安冲她说道。
温瑛点头，最后看了眼燕安，脚步快速的往山上走去。
燕安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朝着深山中走去，随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燕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不安感。
她紧紧攥着锄头的把手，眉心皱得很紧，思来想去又觉得自己有病，温瑛都进山不知道多少次过了，山上她们活动的那个区域也多有村里人踏足，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燕安压下自己心里的那点儿不安，但到底心中还是压着点儿事，将地翻了一些后又皱起了眉。
摊开手看着自己通红一片的掌心有些憋闷，这手太嫩了，只是多挥动一下锄头她的手就疼得很，再继续下去势必又要长水泡了。
燕安有些心酸的去找到布条将手掌缠上，作为一位弯女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手的重要性，谁不想要手漂漂亮亮的好看极了，但谁让她没有穿成衣食不愁的大小姐呢！
李婶也出来打理自家后院的菜地了，见到燕安没见到温瑛，便询问：“温丫头呢？”
“她进山砍柴去了。”燕安解释。
“这孩子，怎么又进山了。”李婶嘟哝了一声，虽说村里人基本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是山里毕竟是有野兽的，除了猎户外，其余村民都是需要柴的时候进山砍些，多是能不进就不进的。
燕安现在也没心思闲聊，一门心思的要将地给翻出来，因着荒废的有些久，这地都硬了许多，以她的力气来说做得还是有些吃力的。
而那群小鸡仔这个时候就会在她翻过的那些地里啄食，一只只毛绒绒的小团子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最早买回来的那六只也长大了不少，看到这样的情况燕安咽了咽口水。
妈耶，她已经大半个月都没有吃到过肉了，燕安觉得自己现在看到肉眼睛都快要红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都要到午饭时间了温瑛都还没回来，燕安依旧不会生火饿得肚子咕咕叫，又思极温瑛今日上山的时间虽然晚了许多，但她知道自己不会生火，也就不会在山上停留太久的啊？
想到这，又想起了自己之前心里总有种惴惴的感觉，这让燕安心里更是冒出些不好的念头了。
她赶忙去找了把砍刀出来，将小鸡都赶回窝里之后就提着刀进山去找温瑛了。
可别是出事了啊！
燕安抿着唇绷着脸，一路寻着温瑛最常去的地方找去，本来就还有些疼的脚走在这样凹凸不平的山路上更是疼得厉害，但想着温瑛到现在都还没回去是没有过的事，光顾着担心也忽略脚上的问题了。
她一路找过去，等来到温瑛惯常砍柴的地方，就看到地上散落着一堆已经砍下来的枯枝，背篓也在一旁放着呢，却没见着温瑛的身影。
燕安后背霎时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喊了声温瑛的名字，却没听见任何回应。
她在周边找了圈，当注意到距离温瑛砍柴不远处的地方有几个凌乱到看不出什么野兽的脚印后，燕安面上的表情更严肃了。
她深吸一口气，提着刀就寻着脚印的方向走去，走了好一段时间，她才隐约听见前方传来的些许声音，连带着还有鲜血的味道顺着风飘了过来。
燕安脸色一白，脚下的步子加快了许多，当越过一道半人高的灌木丛时，看清眼前一切的燕安瞪大了眼。
半跪在地上，正将砍刀从一只模样看起来像是山羊的脖颈中抽出来的温瑛寻声看来，当看都燕安出现在这时也愣住了。
两人面面相觑，燕安看着温瑛脸上溅上的血迹，几乎要将她半张脸都染红了，刚刚第一眼看来时有种血煞之气，但很快她目光柔和下去后燕安就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压迫的气息了。
“你……”
燕安指着倒在地上的那头山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温瑛反应过来，赶忙起身想要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以免吓到了燕安，胡乱擦了一通也不知道有没有擦干净，听到燕安的话也只是抿唇轻声道：“我砍柴时它闯了过来，我就追着它一起过来了。”
燕安看着温瑛那张被她擦得更花的脸，见她一副瘦削的模样，与地上那头已经死了但看起来大概有一百多斤的山羊对比起来简直鲜明。
燕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道：“先回去吧。”
温瑛提心吊胆地看了燕安一眼，没在她脸上看到害怕自己的情绪，反倒觉得她样子看起来似乎有些恍惚？
“嗯好。”应着，温瑛开始将地上的山羊往回拖。
当时她看到这只山羊时她就在树下打算将砍下来的那些柴修剪好了就回家，可是在看到羊的那一刻，她脑海中只剩下将这个拖回家，就可以给燕安改善下伙食的念头了。
见她这样燕安也赶忙上前来帮忙，两人一起拖回温瑛砍柴的地方，看着那一地的柴，温瑛说道：“我们先将羊弄回家去，这些柴我下午再来收拾。”
燕安默默点头，咬着牙跟温瑛一起将羊往山下抬。
温瑛时不时看她一眼，最后好似实在忍不住了的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听到她这句话，燕安没好气地瞥她一眼，“都到饭点了你还没回来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
吓都给她吓死了好吗！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呢。
燕安的态度虽然不好，但温瑛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抿唇轻笑道：“这次耽搁了，以后我会注意时间的，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谁担心了，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燕安撇撇嘴，不自在地低头盯着自己脚下的路。
温瑛抿了抿唇，唇角的弧度有一丝苦涩，没有再说话，两人将山羊抬到了山下。
在路过别家时自然不可避免的会被别人看见，当看见燕安跟温瑛抬着这么大只羊还是忍不住瞪大眼凑了过去，难以相信这样一只羊竟然是她们猎下的。
燕安还记着今早这些人挑拨的仇呢，此时听着也只是有些不冷不淡地应着，随后就与温瑛一起迅速抬回家，将门关好隔绝掉外边那些人的视线。
村里不是专门的猎户是很难捕猎到这样大型的动物，哪怕是专门的猎户也不是时常都能做到的，当下温瑛捕猎到一只大山羊的事情就传遍了。
李婶听到这个消息赶忙上门来，结果燕安让她进门后并没有看到温瑛的身影，当下紧张的询问燕安，“温丫头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紧接着看着院中躺着的那只大山羊，哎呦一声面上更担忧了。
燕安赶忙安抚她，“没有受伤，她现在正在洗澡呢，等她洗完出来就可以看见了。”
李婶听到她说温瑛没受伤才冷静下来，但还是有些后怕的一巴掌拍在燕安手臂上，“你说你们，怎么胆子就这么大呢？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怎么是好？”
燕安苦兮兮地连连点头称是，又赶忙说道：“李婶你在这坐着等温瑛洗完澡出来，我去做午饭，我跟温瑛都还没吃呢。”
听着她说要做午饭，李婶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她，“你会？”
“我会！您吃了吗？没吃正好可以尝尝我的手艺！”燕安当下抬头挺胸很是骄傲，质疑她什么都不能质疑她的厨艺！她的厨艺可是师承自家亲妈的，可是亲传！
“我吃了，你去忙吧。”李婶挥手让她去做午饭，坐在院子里看着地上那只羊嘀嘀咕咕道：“这家伙以前还会还做饭吗？难不成醒来后跟温丫头学的？”
虽然说是邻居，平日里家里发生什么也都能够知道一些，但燕家如今谁做饭这点她还真是没注意到过，此时看向厨房里燕安有条不紊的动作，看起来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为了节省时间，燕安煮的是面条，等两碗香喷喷的面条出锅，温瑛也总算是清洗干净的出来了，正被李婶拉着查看，确定她没真受什么伤后彻底放下心来了。
既然确认没事了，李婶也没有再待下去，等她走后燕安她们才好坐下来吃东西，一边吃一边看向那只羊，问温瑛，“现在要怎么弄？”
“将皮剥下来，然后将一些肉熏干保存。”温瑛立马说道，这样一整个冬天的肉都解决了。
“啊？你不打算卖吗？”燕安忍不住询问，她以为温瑛会将这只羊卖出去换些钱。
听到她这句话，温瑛看向她，很坚定地摇摇头，“不卖，届时处理好后给李婶家送去一些，其余都自己留下。”
听到她的话燕安微微张嘴不可思议，要知道这羊肉可要比猪肉贵多了，也是贵族们喜欢吃的，一斤至少能够卖到两百多文！这一只羊就值二十多贯了。
看着燕安这副模样，温瑛并没有解释自己想要让她吃更好的羊肉，而不是猪肉的心理。
不过羊是温瑛猎杀的，自然是温瑛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燕安也没有反对，帮着她一起处理起那一大只羊。
让燕安根据别人切割好的肉块做菜还行，但是让燕安独自处理这么一大只羊，她连从哪里下刀都不知道，最后只能帮助烧水接血，拿来盆子那些东西装温瑛切割好的东西。
随着温瑛的动作，一整只羊都被分割成不同的部位，燕安看着那一大堆肉，还是忍不住发问：“我们两个人的话，这些肉要吃到什么时候去啊？”
主要实在太多了，好在现在天气冷，哪怕是新鲜肉放个几天也不会坏，还能吃几天新鲜肉。
“熏干之后耐放，吃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温瑛抿唇执拗道。
燕安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将肉都留下，但想着她留下就留下吧，反正自己跟着温瑛，那自己也是有肉吃的。
忙活完，都没出多少力的燕安都累得不行地坐下来，而温瑛却马不停蹄的将各个部位的羊肉都拿了一些给李婶送去。
最初李婶不想收的，但在温瑛几次的强调下还是不得不收下来，最后抹着眼角有些心酸，觉得温瑛冒这么大险弄来的东西，却这么大手大脚的送出来了。
周小芦走到李婶身边，小声安慰道：“娘，温瑛这是在意您呢，您该高兴才是。”
李婶听后连连点头，“我是该高兴，那孩子心善，什么都想着我。”
上次的饼是，这次的羊也是-
温瑛回来见到燕安围着那些肉打转，面上似是有些思索的味道，便问：“在想些什么？”
燕安抬头看她，“在想这么多的肉，我们应该要做什么吃。”
要入冬了，羊肉火锅可以吃上，羊肉串也可以烤，还有干锅羊肉之类的，燕安觉得自己口水都要出来了。
温瑛轻笑，“那你想，我再拿些肉给易老师送去，随后到山上把我砍的那些柴背回来。”
易书华要教她认字都没有收束脩，如今有这些读书人喜欢吃的羊肉，温瑛也想要送一些过去，就用来充当束脩也好，这样心里也能踏实好受许多。
“嗯嗯，早去早回，别逗留了嗷。”燕安点头，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嗯。”温瑛弯眉浅笑，拿上肉就出门去了。
院子里又只剩下燕安一个人，结合家里的东西，燕安想好了今晚要吃什么了。
羊内脏这些东西可放不了多长的时间，正好可以用来煮羊杂汤驱驱寒。
燕安一想，觉得为了吃这些，还得要到城里买不少调味用的东西。不过好在这是个小说世界，作者架空设定后这个世界的各类作物还是挺丰富的，就看人们会不会用了。
嗯……这倒是为自己以后想开餐饮提供了不少便利。
不过温瑛不将这个卖了也好，正好留下来可以给温瑛补补身体，总觉得她虽然有肌肉，但底子还是有些虚的，小时候基础没打好，趁现在还年轻，还是能够补回来的。
嗯……补补免得外强中干。
第27章 第一次开荤
燕安将温瑛先前洗澡换下来的衣物拿去洗了，晾衣服的时候看这一旁架子上被温瑛处理过后晾起来的羊皮，也不知道温瑛后边会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洗完衣服，燕安撸起袖子就进厨房去挖草木灰了，用那些东西来清洗羊内脏，一边清洗一边皱紧了眉，虽然羊杂汤很好喝，但是这些东西清洗起来也是真的麻烦。
洗到一半，温瑛挑着两大捆柴回来了，见燕安眉头紧皱的模样赶忙放下东西过来帮忙。
“我来，你去一旁坐着。”温瑛试图从她手中将事情接过来。
“不用，你去歇歇，一直忙着就没停。”燕安躲过她伸过来的手，看着温瑛面上隐隐有一些疲态的模样蹙眉，“累了的话去歇歇，不要硬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