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2 / 2)

归巢 木羽愿 3510 字 6天前

然后就透过二楼的玻璃,看到了楼下那一幕。

绿荫场上,刚才辱骂过她的那个外国男人被捆住了手脚,跪在地上。

他的身前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黄昏的光线晕染在那人四周,熟悉的轮廓和侧脸,俊美如神坻,居高临下地站在那。

是顾宴朝。

顾袅呼吸绷紧,看着他把昂贵的高尔夫球杆塞进了那个外国男人嘴里,看着那人的眼球凸起,狰狞,嘴边有鲜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缓缓流淌下来。

不知道是嘴巴被撕裂,还是里面口腔被划破流出的鲜血,染脏了那根上万美金的银质球杆,顺势滴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

极尽暴戾又血腥的一幕,但他长得太好看,做起来都显得极为优雅,整个场景就像一副色彩浓烈鲜明的油画。

在那人濒临窒息前,他把球杆扔下,旁边的人递上了手帕,男人接了过来,慢条斯理地擦拭被喷溅上鲜血的手。

她浑身颤抖地捂住嘴,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尖叫出声,在没人发现她在这里之前,转身跑掉了。

回到车上,顾袅脸色惨白,手心都是汗,浑身冰凉,只要闭上眼,就都是那副可怖的画面。

不久后,顾宴朝也回到车上。男人的身上半点血腥气都没有,仿佛刚刚目睹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那只干净的手将她散落的发丝拢回耳后,声线低沉:“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明明心里已经害怕极了,她竭力控制着表情,不让他发现异常,用平时撒娇的语气说:“就是有点累,我不喜欢玩这个....”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静默片刻,轻笑一声:“那以后不来了。”

顾袅不知道他那天究竟发觉了没有,后来他就不让她陪着了,她当然也不敢再来了,在那之后她就戒掉了高尔夫这项运动,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阴影,就连看到高尔夫球杆都忍不住发抖。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顾袅终于彻底认清一个事实。

她明明教了他那么久,做人要善良,宽容,她以为他变了。

可他只是学会了伪装,他后来在她面前的温柔都是装的,暴戾和掠夺才是他的本性。

男人身型修长,他只是看起来清瘦,脱了衣服,裸露出来的手臂线条紧实。

最简单不过的polo衫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格外贵气,宽肩窄腰,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在阳光下格外养眼。

逆光下,男人的面容被笼罩得冥冥不清,他正在用那块干净的手帕擦拭手指,一如那天下午的场景,像蛰伏盘踞在阴影处,压抑着凶性的巨蟒,看不清眼里有没有波动。

记忆里那一幕和眼前的画面缓缓重叠,她猛然回想起刚才邵应提醒她的话,终于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心情不好,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又为什么要叫她来?难道和她有关吗?

顾袅的脚步僵住了,整个人仿佛被定在那里,不敢再多向前一步。

光线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却莫名生不出半分暖意。

顾宴朝抬起眼,看见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僵硬身影,随手把手帕扔给一旁的球童。

他失了耐性,轻嗤:“傻站着干什么。”

“过来。”

轻飘飘的两个字,他下了命令。

顾袅不得不放慢了步伐,无济于事地拖延着走到他身边的距离,大脑飞速运转着。

“手里拿的什么。”

她顿了下,电光火石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顾袅手指勾着那个袋子,调整着呼吸,抬起眼睫,竭力顶着那阵压迫感。

“给你的..生日礼物。”

话音落下,她就屏紧了呼吸,另一只手不自觉偷偷在身后抓紧了衣角,紧张到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空气仿佛静滞住,顾宴朝也在看她,漂亮的眼里像是倒映着一汪泉水,清澈见底。

把她所有藏在身后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男人忽而勾了勾唇,不动声色问:“是吗?”

简短的两个字,却让顾袅如遭雷劈,下意识咬紧了唇。

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骗过他。

看着她嫣红的唇被咬到几乎泛白,顾宴朝收回目光,眸中藏着的戾气不着痕迹淡去几分。

“什么时候,我忘了。”

她一怔,眨了下眼,不假思索地答:“下个月十三号。”

男人没说话,但顾袅敏锐察觉到,周围阴沉可怖的气息都散了些,气压也不似那么低了。

顾袅悄然松下一口气,也忍不住心疼那二十万。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解决办法。

要是这块表能缓和一点他的怒火,让他不要迁怒到盛柏言身上,也算值得了。

周围的球童和侍者不知何时离开了,落日时分,偌大的球场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们两个。

顾袅看着他走到椅子上坐下,长腿交叠起,领口敞开大片,说不出的痞气:“过来给我带上。”

她拧了拧眉,有些抗拒。

他自己没有手吗?为什么非要她来。

顾宴朝眼尾微挑,轻嗤出声:“不是送我的?”

这话一出,顾袅彻底没了办法,不得不朝他走过去。

余光不可避免地看到男人劲瘦的腰,那层单薄的面料依稀透出他的肌肉线条,顺着腰线往下....

鼓鼓囊囊的一大团,视线像是被烫到了,她忙不迭移开目光,从包装盒里把表拿出来。

他不是养尊处优的手,指腹上覆着一层薄茧,且不说前些年在燕城的时候,后来去了美国,他也常年练枪,甚至床边也放了一把。

卸下男人腕上原本戴着的表,顾袅看见冷白手腕那道疤痕,指尖骤然一顿,脸上血色微微褪去。

是那天她离开时,他用玻璃碎片划出的伤。

她没想到那道伤口居然那么深,之前被腕表遮盖住,她没有发觉狰狞的疤痕。

空气仿佛凝固住,头顶的视线盯着她,顾袅抿紧唇,动作有些慌乱急促地把表带扣好。

桌上是她的电话在响,屏幕上闪烁着来电显示。

——柏言。

她把本该送给盛柏言的生日礼物给了他,现在正主打来了电话。

顾袅呼吸一紧,连忙俯身想去拿起电话挂断,可她刚弯下腰,脚下却忽然被男人绊了一下,那条长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到腿上。

她浑身一僵,刚想挣扎掰开他的手臂,电话被他划开接通了,放到她耳边。

整个过程快到她来不及反应,就听见耳边骤然响起一道温润低沉的男声。

“袅袅,是我。”

或许是听出她不自然的语气,盛柏言又温声询问:“你在做什么?”

身下男人的大腿硬邦邦的,完全露天的场地,顾袅害怕被人看见,或者拍下来,浑身僵硬着。

她努力稳住心神,随口扯谎:“我…在家里看剧本。”

背后的滚烫气息近在咫尺,强烈到根本无法忽视,她不敢动弹,生怕被电话那边听见动静。

对面似乎没起疑,低声和她解释:“工厂最近出了些问题,我得先留在临城处理好,可能还要晚几天回去。”

顾袅张了张唇瓣,刚想开口,却又忽然咬住,止住那声差点脱口而出的嘤咛。

表带还是冰凉的,剐蹭到了她颈侧的肌肤,她刚才亲手给他带上去,此刻却成了搅乱她心神的罪魁祸首。

她甚至不怕他直接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和盛柏言究竟是怎么回事,更害怕他这样诡异的温柔,像是织成了一张大网,打算将她牢牢拢进去,逃也逃不掉。

那种感觉令她心慌,也像钝刀子杀人,不知道哪一分钟就要发作。

就在她心慌走神时,那只手忽然摸上她的耳垂,像是在描摹一件艺术品似的,缓慢流连。

顾宴朝轻眯起眼,她今天带了耳钉,雪花形状的,在乌黑发间若隐若现地发着光。

像是真的有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耳尖上,原本白皙的耳垂此刻泛成了粉色,娇得漂亮。

顾袅又抖了一下,呼吸更乱,想偏头躲开,他又追上来,乐此不疲。

侧过脸,只看见男人的喉结动得漫不经心,一副浑不吝的模样。

她下意识失神刹那,对面,盛柏言的语气比刚才更加温柔:“袅袅,我有话想跟你说,等我回去,好吗?”

顾袅回神,胡乱应着:“.....好。”

他的语气是任谁都能听出的情意缱绻。

然而她却根本无心深想,她害怕身后的人会突然出声,被对面发现,所以迫不及待想挂断电话。

顾宴朝记得她什么时候打的耳洞,十六岁,发炎肿了三天,那几天耳垂都是红彤彤的,像兔子耳朵。

女人他见多了,没谁像她这样,从头到脚都顺他的眼。

光是坐在这就像在勾引人。没长开的时候是,现在更是。

男人轻笑一声,收回手。

本来想着,她喜欢温柔体贴的小白脸,他也不介意装一装,让她少掉两滴眼泪。

现在坐在他的腿上,还敢跟别的男人打电话。

她是真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