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雅一脸的无奈,她是有名的女战神, 在对灾难上总是比和平神还要敏锐。
她跳下世界树,“你们到底怎么会认为我想发动战争呢?”
巨狼芬尼尔是出了名的魔兽之一, 它是灾厄的化身,张大嘴时,能一口将大陆的一角都咬下。
当年奥丁牺牲了战争神提尔的一只手, 让矮人一族制成坚硬无比的锁链, 才将它锁住。
巴德尔不敢置信,“那可是提尔的手!锁链怎么可能会断?!”
芙蕾雅耸肩,“有可能是巨狼的獠牙咬断的呢?”
巴德尔说,“单凭芬尼尔根本不可能将它咬断!”
芙蕾雅反问, “难不成你还怀疑我吗?”
弗雷也说, “如果是我妹妹做的,我根本不会带你来找芙蕾雅,她承受不了奥丁发怒的后果。”
“这件事我会立刻就上报给奥丁。”
光明神急匆匆地离开, 他的方向化作一道金光飞往神国阿斯加德,最后被彩虹桥接纳在内。
只留下兄妹二人。
芙蕾雅和弗雷对视一眼。
弗雷,“那位外神已经前往冥国了吗?”
芙蕾雅回身坐上世界树,优雅非常,“当然,我会劝说死神海拉和她的地狱犬魔兽加姆,加入这场反阿斯加德的战争的。”
反阿斯加德,也同等于反众神之王奥丁。
他们二人都没发觉,似乎自从外神加入神国的那一刻起,世界树就注定会乱起。
诸神黄昏的预言已经开始应兆。
巨狼芬尼尔叛逃的消息一下在米德加尔特大陆传开,众神纷纷惊扰。
无人知晓铁链是怎么断的。
也无人知晓它正在世界之冬休养生息。
它盘旋起来比整个冬国还大。
而冬国正是芙蕾雅的领地,它藏在这里,注视着眼前的天地异象。
那是一张从神国之上、世界树之上投到米德加尔特大陆的面相。
祂白得像映射不上任何颜色的空白面具,无眼无唇,从天空压迫向陆地。
祂甚至比巨狼芬尼尔的体型、一国之地还要庞大,巨物的压迫感十足。
芬尼尔警惕地弓起身子。
这里是世界的最冬处,人迹罕至,
一神一魔在此无人之地交谈。
“我和芙蕾雅救你出来,也能帮你掩藏踪迹,但……”
神音飘渺,神也无相。
“我要和你作一个交易。”
“你杀人的时候,我需在场。”
芬尼尔还在犹疑之中,天体上庞大的一张宛如戏中白面的虚无相就骤然缓慢变动。
天地虚云流转,戏面应中而生,化作一张巨大的狼面和狼皮,那赫然是魔狼芬尼尔的样子。
世界中出现了第二匹巨狼,它是虚假的,也可以是真实的,过了漫长的时光,芬尼尔才嘶吼一声。
这沙哑的一声贯穿了世界之冬。
“你是谁?”
神本无相,神本万相。
祂背后牵扯出的上百万条血线之后都是一张假相,赫然与巨狼记忆中的阿斯加德众神拉开与众不同的帷幕。
无相神道,“你应,或不应?”
巨狼芬尼尔过了许久,才低下狼头。
它被奥丁禁锢了上万数千年,再也忍受不了那样漫长无日的光阴。
它心中有一团火,要从它与天地一同大的口中喷向世界树的根部,烧向世界树的顶端——
直至燃尽整个阿斯加德。
让云端的神国坠毁。
它要复仇,复仇!!!
“我答应你。”
·
远在和平之国的前光明神教廷今夜也十分宁静,仿佛外界的侵扰永远不会降临在这。
小神使哼哧哼哧地拖着自己的小枕头和被子,把这些通通都搬到了浴池后的神像下。
有地热在这里温暖如春。
尤黎抱着大大一团被子,仔仔细细地在地上铺好,再把松松软软的羽毛枕放到上面。
躺下来后没多久他又坐起来。
觉得自己的神使袍有点太大了,又团吧团吧都塞进被子里,重新抓着两边的被子角乖乖躺下。
尤黎睡觉也很乖,会躺得平平整整板板正正的,被子面盖到下巴上的一点点,遮住嘴巴,只露出一点鼻尖呼吸。
因为吃了药昏昏沉沉,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会睡着,一点也不闹人。
但他总是没人会陪这么听话的他一起睡觉。
尤黎睡前还在迷迷糊糊地想,他不想等到九天九夜,他睡醒能不能看到他想见的人呢?
如果睡醒不能见到,能不能在梦里见到……
见一点点也好。
……一点点。
尤黎睡得很深,也很沉,他的意识向下无止境地坠去,身体和呼吸也变得格外重。
他睡着了,又轻飘飘起来。
仿佛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尤黎好似又醒了,他站在空荡荡的神殿内,明明没有看见人影,却似乎在耳畔听见耳鬓厮磨的一声轻问,“阿黎想我了吗?”
骤然出现,却如水中无风涟漪。
祂没有白日在巨狼芬尼尔眼前的飘渺,而是切切实实落在尤黎的耳侧。
他倏忽回过头,却只能望见一尊神像。
所有的界限仿佛在这一眼中被拉得无限远,被神袍遮神的神像此时变得和白日完全两样。
它微微俯身,将一只手抵到圣池的水面之上。
石像仍旧静止。
尤黎呼吸却屏住了,他似乎被吓到,在原地怔了很久,有些恐惧,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往前、再往前。
他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再记得,他只记得、眼中只能看见这张向他倾斜过来的手。
神像高大。
尤黎甚至需要蹒跚地爬上去,他有些晕晕乎乎,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但他感受到了那份冰冷。
单薄的神使袍隔不住石像上的冰凉,尤黎被冻得腿肉都瑟缩一下,因为底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掌心又十分地宽大。
尤黎整片臀肉都结结实实坐在上面,大腿根冻得往里缩着,原本残留的一点点痛热感仿佛都被软化掉。
他吸吸鼻子,有些眷恋又茫然地抬头望着上面。
升空也升得梦然然,毫无失重的坠感,尤黎只能看见他和脚下的地面一点一点的变高。
有几根手指拖着他的背部。
尤黎眼中的神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它们挨得无比地近。
他听见身前传开无声的话。
“下次不能再睡在水池边。”
尤黎只是抬臂,将神像整个脖颈都用手臂圈在自己怀里,难舍难分一样。
上半身紧紧贴着神像的面部。
即使被冻得一哆嗦也不放手。
“阿黎还疼不疼?”
尤黎伤心难过时一句话也不会讲,他只埋着,很快,腿肉处冰冷的坚硬感就慢慢地在用指腹帮他揉。
它没有人体的温度,石头又硬得和铁无二,即使力道再轻柔。
抱着神像脑袋的小神使还是忍不住在无华的月光下发起细细密密的颤来,他面上焕发出红晕,一点蒸腾起来的潮热。
白日不管在阳光下怎么晒都晒不出。
神像在月下漆黑的石手上很快就被浸出一点色块不明的暗,仿佛被什么坐得湿透。
指根竖起后,尤黎坐着的腿都必须分得很快才能抱住,他只能倚靠中间这点粗糙的磨砺感,支撑着他全身的重量。
磨得又涨又满。
尤黎的脖颈也埋着,只能看见这节细白的颈儿在一下一下地抖。
“想我了对不对?”
明明已经受不了,笼罩住他整个人的情绪都仿佛在尤黎的身体里蔓延开来,他想不起躲,想不起怕,只想越吃越深。
尤黎难过的、伤心的泪都在这一瞬离他远去,他涨起很潮的烫,平坦的神袍底下,小腹都微微顶起一块。
神像的两根指节都与平常大小无异。
神殿的高处很快响来几乎难以听闻的几声呜咽,仿佛在得到满足后,还在怔怔地往下拼命地吞咽着水渍。
“想,想的。”
“好想……”
有点奇怪像含着口水的黏糊音调,
带着一点怪异的哭腔,似乎想求饶,说出口的却完全像反话。
“不要走,不要离开。”
“还要,还要……”
第227章 Ragnarok 09 神祸
“贪吃鬼。”
不比腕小的神像二指被越吃越进, 尤黎被撑得几乎无法哈气,神袍底下玉白的小腿挣动着。
少年的腿甚至都没神像的半臂大,裸露的脚尖堪堪踩在体型差巨大的神像的臂弯里。
蜷曲着, 显出痉挛越来越频繁的青涩脉络。
涨起的肚弯里无一不在显明,他跟吃了一个庞大的*器并无二致。
神像温柔地垂下首,抬起手。
仅半掌就圈住了尤黎整个腰身,他明明被缓慢地提起, 冰冷坚固的硬石却将其催化成了一个粗暴的动作。
提至神像的指腹顶端,又套下。
濒临崩溃的呜咽断断续续地响起。
套在神像手上的少年躯体很快剧烈抽动一下,再悄无声息,仿佛窒亡。
只有汩汩水流在顺着神圣的神像臂石往下滴落,滴进圣洁的圣池之中。
初生的小神使在侍奉神明的第一晚,就陷入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快感。
尿在了神像的手掌之中。
直至第二日旭日初升, 尤黎在天蒙蒙亮醒来时,都还骑在这上面。
刚睁开眼时, 甚至没反应过来,往后仰倒了一下,身后像有个石砌的高大墙面, 接住了他。
尤黎的意识还没清醒, 就因为这一下,他的腿肚子又开始细颤颤地发软。
他不记得昨晚的梦,也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了什么。
低下脸看过去时,眼底还有着茫然。
竭力地回头看, 才发现自己坐在神像的手里, 脚底离底下的池子甚至有两三米之高。
圣洁的神明雕像岿然不动,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在梦中的亵渎,尤黎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上来, 怎么到这么高的地方的。
他很快就开始慌乱无措。
小神使套了一夜,几乎快套牢在这上面,尤黎把腿收起来,慌张又费力地把脚蹬在石像的手上,试图把自己解救出来。
反反复复,自己把自己玩得几乎又要脱力。
不得不撅着腿肉又喷湿了神像好几次,才颤栗地脱离了顶端的指尖,一个没踩稳,又赫然掉进了底下流动的深池里。
等湿漉漉的尤黎从池子里爬出来时,才软倒在光洁的地面上,不停地深呼吸。
下面甚至都难以合拢地一缩一缩着和他一起呼吸,小神使在神袍底下的两条腿很快绞在一起,用齿关抿着、含着自己湿漉漉的指头。
不让它不听自己的话往后伸。
尤黎在神像的俯视下,很难堪地想把自己藏起来,躲开这份注视。
明明这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像,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在被人看着……
昨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尤黎几乎快站不起来,但他爬都想爬出这里,离这个古怪的神像远一点、再远一点……
“阿黎……”
尤黎的视线一瞬恍惚,他回过头,身后却没有任何变化,神像依旧高高在上,什么都没有。
“……阿黎。”
尤黎离门边只有一线之遥,他眼前的世界却开始模糊,两边的臼齿都在不断分泌着口水,又被他小小地一口一口吞咽下。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飘,世界颠转又迷乱。
……好想、好想。
不想离开……
还想要,要……
好难过,不要走。
“阿黎。”
好喜欢,好喜欢……
呜……又开始流——
尤黎跪趴着的腿,在他一步一步往外爬的动作中越分越开,湿透的神使袍什么都遮不住。
能从白得透明的布料中看见一点敞开的粉。
很想欢迎、接待一点什么。
…… 完全、没有任何隐私被看光了。
但是一点也不介意,好像就应该这样,好像每一份注视都仿佛是降临的恩赐。
“回头,看我。”
尤黎不受控制地回过脸,虚化的视线里,他只盛得下圣池背后高大的神像。
他缓缓下移,看见了神像原本举起二指,离面部只有半臂距离,仿佛在警戒旁人不可高声语的手势似乎变了。
而是半掌都向上展开。
尤黎眨了一下眼,以为是幻觉,直至他看见神像似乎微妙地动了一下,在万千个看不清的虚影里,缓慢又连接着一幅幅迅速却卡顿的影像。
他清晰可见,这半掌朝空中抬了一抬。
明明相隔甚远,尤黎却似乎在那一瞬被共感,他整个腿心都仿佛被这掌面又重又深地一下捆到。
离门边只有一线之隔小神使被这份力推了小半身出去,隔着门框。
露出一张潮湿、红晕的失神面庞,漂亮的眼瞳似乎完全扩散、虚焦地看着前方。
剩下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原本在门缝的地方,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在短短几秒中积攒了一个小小的水滩。
“去吧。”
终于得到许可。
·
神侍们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日很好说话的小神使今天一直藏在神殿里不肯出来。
推门进去,也只能瞧见被盖得严实的床幔。
仿佛被什么吓到一样。
传出来的嗓音又闷又小,隔着厚重的帷幔,似乎还闷在被子里,说,说他们这个前光明神教廷的神殿里有奇怪的东西。
“您的意思是这里有魔鬼潜入吗?”
玛丽雅听见床幔中有被子翻动的东西,应该是小神使攥着被面在拼命点头,但等她细细问去,对方又抿着嘴巴一言不发。
玛丽雅否认,“这里之前供奉着光明神,魔兽都不敢来这,神使,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尤黎急得想摇头,最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讷讷地说自己被梦吓到了。
没有看见什么可恶的坏人。
少年困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迟疑,很难组织语言般。
“我似乎对神明……非常信仰。”
再多的一个字都不能讲出来。
玛丽雅不解,“这不是神使的责任吗?”
尤黎急得都要咬舌头了,“不是……我,我好像非常喜欢它?”
虽然他确实很喜欢很喜欢尤敛。
玛丽雅理所当然,“我们理应信爱我们的神。”
“我好像很离不开它。”
“这不正确吗?”
这是正确的吗?
尤黎仿佛也被这种思想催眠同化了,他反问自己,又很艰难地、和自己内心拉扯地做下一个摇头的动作。
却听见外面的神侍、玛丽雅道,“每位神使都会对自己信奉的神明有超出寻常的崇仰。”
尤黎一下回过神,“你说什么?”
玛丽雅继续道,“不然他们怎么能被诸神选择做自己的神使,代神明行走在米德加尔特大陆呢?”
这是被选择认定后的代价。
尤黎骤然明白过来,又很小声地松下一口气,有一种解脱后的放松感。
原来不是他变坏了。
玛丽雅说,“神使大人,有一件糟糕的事我需要向您汇报,公爵接到光明神的来信,他说,我们要小心几天后可能会有黑死病爆发。”
“疫病之神海拉似乎从冥界短暂地离开了一下,而且,她似乎放跑了巨狼芬尼尔。”
“这几日城中的守卫会非常森严。”
“公爵让我来问您,新神有什么指示吗?”
尤黎一下怔住,无所适从,“我等他回来……我找个时间问一下。”
反应过来后瞬间改口。
新神对他的小神使说了很多话,让他不要乱跑,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却一点没说外面的纷乱。
尤黎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他只能敏锐地问,“为什么黑死病还没有爆发,却能被光明神提前预测到?”
玛丽雅说,“那是神国之上的事,神使大人,就连公爵都无法知晓。”
她说,“或许,死神海拉与光明神之间有些不合。”
或者说,处在世界树根部的冥界向来和一直在世界树云端养尊处优的神国不合。
尤其敌视赶她离开阿斯加德的奥丁和奥丁之子光明神巴德尔。
而组成光明神强大神力的一众信徒,和他拥有的各个国度都可能被“疫病的象征”祸及。
米德加尔特大陆上的子民要想避开灾难,就只能依靠他们信赖的神明降下的神谕,提前做出应对之策。
这完全应征了尤黎对神使年里,世界会多灾多难的想法,□□,而是人祸。
不,是神明、神使之间的纷争,产生的神祸。
第228章 Ragnarok 10 黑死病
神明需要战争, 战争便降临了。
芙蕾雅和弗雷都暂时不能出面,巨狼芬尼尔还在世界之冬躲藏,反阿斯加德几人组里, 死神海拉率先沉静不下去。
她离开不了冥界,便只能让她的神使和伪装成巨狼芬尼尔的新神见了一面。
于是“芬尼尔”的身上就沾染了死神的气息,阿斯加德都以为是海拉放跑了巨狼。
有了导火线的存在,芙蕾雅和弗雷在这场事件中完全隐身, 只有神国之上的阿萨神族和冥界两方气氛焦灼,战争一触即发。
于是死神发下命令,让她的神使带着瘟疫的枯枝,到光明神巴德尔的领土栽培下去。
公爵得到光明神提前预知到的消息后,发起了全面戒严,但仍然没阻止黑死病的爆发。
那是一个温暖的春天。
一位身披黑斗篷的少女在城门前被守卫拦下, 她只露出半张青春的面庞。
宽大的裙摆底下鼓鼓囊囊,裙撑大得过分。
死神海拉的神使像早就被当作囚犯一样在王国内外都张贴起来, 为了杜绝她进入光明神的领土内,每一位来往的行人都得接受士兵的检查。
玛丽雅作为前光明教廷的神侍,今天看过神殿内的小神使后, 清晨就来到城中采买。
早日阳光向下披露在春国的各地。
巴德尔的领地向来被誉为世界之春, 这里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阳光向来都对这有无限的偏爱。
光明下,王国里每一个城邦中的每一位子民都朝气蓬勃,这里永远都不缺少鲜花和露水。
四处可见的教堂和壁金雕塑, 在钟声中, 视线能清晰划过每一个建筑颇有特色的穹顶。
玛丽雅提着一个木篮,从香料店里走出,路过蹲在地上制革的商人, 她在鞣革作坊前做了短暂的停留。
清单里的下一项是离城门不远的水力磨坊,水流淌过干净的石板路,流向渠中。
她身为光明教平信徒的丈夫就站在那。
玛丽雅顺着方向,却看见了城门之处的人群慌乱,在春国的子民连带士兵都对人友善。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守卫们对一个比他们都矮小的女孩儿竖起长矛,甚至防备地举起了盾。
那名少女打扮得像一名黑女巫。
玛丽雅看见她,就像亲眼见证了不详的诞生,她有不好的预感,在士兵如临大敌的防卫和高喊中,她听见——
“她是死神派来的冥女!!!”
她是携带者灾厄和疫病的神使。
“关城门——”
人群一下在叫喊中慌乱。
上一秒的安宁完全被突袭的混乱打破,玛丽雅被慌张逃窜的人群撞到在地,她在奔走的人中看见了拼命向自己赶来的丈夫。
光明教很是开放,不会禁止平信徒们的婚姻,玛丽雅是在一次祷告中与他结识。
她本没有信仰,却也不信奉光明神。
却在教堂的祷告中,被他明朗的笑声、流畅的祷词吸引,玛丽雅在那一刻觉得他和他象征着光明的信仰意外得一致。
他们一见钟情,恩爱多年。
还准备在这一次神使年离开后,养育一名属于他们的孩子,她的丈夫每日每夜都会在光明神的画像前做祷告,希望他们能平安度过这象征着灾难来临的几年。
玛丽雅看见那名少女宽大的黑色裙摆底下突然窜出许多密密麻麻的黑影。
“吱吱”不绝的声响有如黑色的潮水般向城邦内跑来、扑来——
她看见一个巴掌大小的黑鼠,从空中一跃而起,咬住了她丈夫的脸庞,落地下活生生撕扯下一小块血肉。
鲜血点点滴滴溅落。
少女的黑斗篷随着奔涌而出的成千上万只黑鼠迅速干瘪下去,里面并没有裙撑,只有一只只蓄势待发的老鼠。
而黑死病的另一个代名词,正是鼠疫。
灾厄如约而至。
·
尤黎提着自己的神使袍,坐在圣池边边。
他赤白的脚堪堪碰到水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风吹过来,水面荡起的涟漪,会碰到他细小的脚踝。
尤黎低脸看着水面,在数他有多少天没看见新神了,好像也没有多少天。
今天是第三日了。
祂什么时候会来呢?
他能不能在今天见到祂呢?
尤黎的思绪随着风一起,被水面晃悠悠地荡走,身后却传来晴天霹雳的几声嘈杂。
“神使!神使——”
尤黎回过神,向后看去。
十几名神侍拦着正拼了命往里闯的玛丽雅。她原本也是神侍之一,可现在她的背上背着一位异教徒。
一个昏迷不醒,明明高烧,却冷得嘴发白的男人,他披着光明教服,一看就是隶属于光明教会下的平信徒。
“海拉的神使就在刚刚——她带着黑死病的源头来到了城墙外!”
“我的丈夫被黑鼠咬了……”
玛丽雅痛哭流涕,“求求您,神使大人,我对您身后伟大的新神做祷告,我发誓我这一生都将信奉祂,求求您救救他,救救我的丈夫。”
黑死病不是第一次爆发。
玛丽雅清楚地知道,他的丈夫会迅速死于高热吐血,她在他丈夫的口鼻上用布料蒙上一层,面上的伤口也做了细致的包扎。
但其余神侍闻言,都在一瞬间惊惧地远离了玛丽雅和地上那具在她们眼中和死人并无区别的身体。
很显然,他们都清楚黑死病的传染性。
尤黎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二人,他下意识回过头,望向远处伫立不动的神像。
呼吸一下慌乱仓皇起来。
少年提起自己的神使袍,手足无措地从圣池边上站起身,脚上还有光洁的水珠。
肉眼可见,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走。
但尤黎选择了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动作,神侍们在争先恐后地远离,有多远躲多远。
而神殿内的小神使在一步一步地向地上的玛丽雅靠近。
尤黎并不知道在这片大陆上人们对黑死病的看法,但他很清楚地知道黑死病不过是一个具有强传染性的鼠疫。
但他要怎么在这么一个原始的土地上寻找到可以注射进体内的抗生素?
这根本不可能。
玛丽雅看着他靠近,仿佛看见了希望的降临,她遍布泪痕的脸死死望着前方。
就在尤黎想再靠前一步时,他的步伐不受控地停下了。
“阿黎……”
有人在身后唤他。
尤黎下意识回过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但他明明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耳畔,低低的,耳鬓厮磨。
“阿黎想救他吗?”
无处不在的祂问。
尤黎下意识地点点头,他开口,周遭却仿佛停滞,没有人听见他们的低声细语。
他说,“想……我想。”
玛丽雅每日清晨都会带着吐司和牛奶的香气,敲响他的神殿来唤醒尚在熟睡的他。
会告诉他外面的消息,他该如何正确地像新神祷告,她还说,她看见了那样信奉新神的神使大人,她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信仰。
“可是阿黎,你不能救他。”
祂轻声细语,徐徐命道。
尤黎的瞳仁在那一瞬扩散,虚无的神明仿佛就站在他身后,祂不仁善,祂话语间只有残忍的漠视。
尤黎仿佛被推着向前走,停滞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开始流动,所有人又能听见他、又能看见他了。
他看见自己停在玛丽雅的身前。
少年的神色恍恍,说出口的话却好像既定,像有人在用着他的唇舌,暧昧地教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我救不了他。”
“我救不了任何一个该死去的人。”
尤黎的心酸胀紧缩成一团,他缩在自己的壳子里浑浑噩噩地想,可是祂不是神吗?他不是神使吗?为什么连救一个普通人都做不到?
他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鼠疫。
“黑死病来临的那一刻,光明神的领地就注定会变成炼狱,这里不会再有阳光,也不会再有清透的流水。”
神在用着他的身体道。
尤黎想挣扎出控制,他可能根本不知道,黑死病的爆发也和他身后的新神脱不了干系。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在祈求一个刽子手放过祂手底本该死去的亡魂。
他身后看不见的虚影怀住他,他身后无人知晓的刽子手抱住他,在他耳边无情地吐着气。
“阿黎,这只是死的第一个人,你还会见到千千万万人在你面前死去。”
“人命,不过草芥。”
“你总要习惯战争和鲜血。”
“你总会习惯死亡和离别。”
“和她说——”
……说什么?
尤黎失了魂一般俯下身,他抬起手,去阖上那名得了黑死病患者的双眼。
神情和话语中是不属于他的悲悯。
“不过,我可以让你的丈夫在死后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你愿意吗?”
“玛丽雅,我的信徒。”
第229章 Ragnarok 11 羽蛇神之眼
为什么不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就救他?
而是等他死后再期望他回来?
尤黎直觉不对。
他这些日子一直浑浑噩噩, 不知道他信奉的新神到底在干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想看见玛丽雅有了希望再破碎。
尤黎很喜欢很喜欢他的哥哥们,但是他永远都做不到像他们一样对人性有一种天然的漠视。
他们相似, 又不相似。
尤黎挣扎着,他想看清,看清,再看清——
新生的神使眼中有一闪而过星点碎金, 又消逝不见,少年茫然着望向前方。
尤黎仿佛穿透了死亡和重生的界限,看见了未来,他注视着玛丽雅身后沉睡不醒的平信徒。
在那一瞬间,在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一瞬间,他望见了死后的世界。
用这双眼看见了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迅速灰白的肤色, 短短几瞬间又变得灰白。
尤黎仿佛看见了新神口中说的——她的丈夫在死后又重新回到玛丽雅身边的场景。
那只是一具被傀儡红线牵扯着行尸走肉的尸体,没有自主, 也没有意识。
尤黎在脑海里喃喃地问,“那是什么?”
04冰冷的机械声通知道,“您已激发羽蛇神之眼, 看见了重生的真相, 使用时间结束,七日后结束冷却。”
尤黎猛然回过神,喘了一大口气,他徒然脱离了虚影的控制, 往前踉跄了几步。
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玛丽雅身前。
少年拖着他的神使袍, 眼神中有着善良的不忍,说话都用的气音,怕惊扰到玛丽雅本就不佳的情绪。
他委婉地道出真相、劝说着。
“或许你可以去光明教廷, 看能不能拿到光明神的圣水去救他,但请不要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
“让你的丈夫得到应有的沉睡。”
而不是强留本该死去的他。
玛丽雅潸然泪下,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这句话只有尤黎和玛丽雅能听见,尤黎也没被阻止,可能因为他身后的虚影已经达到了目的。
周围的神侍们还停留在新神控制尤黎的身体说的那句“我可以让死去的人重新回来”中,即恐又惊地窃窃私语中。
在尤黎没有发觉中,渐渐的,他们望向新神神像的目光中都带了一丝狂热——这是米德加尔特大陆第一位能无视死亡的神明,黑死病在祂面前也根本不算什么。
怎么能不让人信奉?
尤黎打开了系统面板给作为光明神神使的陈双发了消息,把事情来龙去脉一一说清,再请对方可以给玛丽雅一点光明神的圣水。
他又轻下声,“趁你丈夫的症状还不严重,赶快上路吧,外面应该很乱,一定要小心。”
“我会让教廷的两个守卫跟着你一起离开。”
玛丽雅泣不成声,“谢谢,谢谢。”
她不再期盼让丈夫死后重新回到她身边。
尤黎看着她一个人背起地上比她高许多的丈夫往外走,而两个即使用盔甲蒙面,也惧怕传染的守卫远远跟在她身后。
他看着玛丽雅走远的身影,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但背后空无一人。
刚刚还在他耳边呢喃细语仿佛从未出现过,尤黎心里空落落的,他攥紧了手心,觉得自己似乎做了错事。
可是尤黎做不到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玛丽雅步入深渊。
“我没有听话。”
尤黎在脑袋里小声和04讲。
04清楚不管尤黎怎么做都无法更改之后既定的事,但他道,“做得很好。”
尤黎闷闷的,有些迷茫,“我没有帮上忙,还坏事……”
指心也在无意识揪着自己的衣袍。
04,“不用你做什么。”他说,“你选择你认为正确的就足够了。”
“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不能这么听话。”
尤黎茫然地复述。
04似乎叹了口气,低下声,“小猪做自己就很好,不用去想怎么变成我们。”
“在副本里死亡和鲜血是常见的事,但我不希望看见你被游戏同化。”
“小猪说好。”
于是尤黎点了点头,很乖,“好。”
话是这么说,等尤黎回到自己的神殿,看见熟悉的红袍时,还是有些心虚。
但转念一想,心虚的为什么是他?
尤黎装作没看见人,自己做自己的事,他抱了一堆书籍,想看看过去黑死病在这片大陆上爆发的时候,有没有相关记载当时的人是怎么应对的。
但等他听见远处传来的两个字时,怀里的书就稀稀拉拉掉了一地。
“阿黎……”
“来。”
等尤黎回过神时,他已经赤着脚踩过底下一本本书,踉踉跄跄,恍恍惚地来到人跟前。
“想不想为夫?”
“想……想的。”
尤黎鼻子眼睛一下酸了,在心里头掰着手指数,都好多天好多天不见了。
他踮着脚,用两条胳膊抱住人脖子。
眼泪呆呆地掉。
没一会儿脸上就湿透了,鼻尖也红了,抽着声,用力呼吸着,连绵不绝的水珠都快把新神的神袍浸湿透了。
尤黎的潜意识还在发出微弱的抗争。
但他控制不住地掉眼泪,心里酸酸胀胀的,干涩进他的眼睛里。
“夫君……不要我了。”
尤黎难过得仿佛要死掉了。
尤敛把人抱起来哄,“怎么会?”
小神使坐在他腿上,小小一只地哭,“好多天好多天都不来看阿黎。”
尤敛坐在床边,帷幔垂下,只能看见他半遮半掩的面容,曳地的墨发也被祂怀里的小妻子用手拽着、抱着。
新神低低地哄,“夫君有事要去做。”
尤黎就很难过地问,“比阿黎还重要吗?”
尤敛柔声解释,“是事关阿黎才重要。”
尤黎呆呆的,“和我,和我有关?”
尤敛同他额抵着额,相似的眉眼贴着眉眼,两张美人貌抚在一处,让人呼吸不能。
祂仿佛有着十足的耐心,哄着新生的婴儿般,用指尖将人额角的发丝拨向后,“是呢,为了阿黎能与我永远在一起,再不分离。”
祂怀里的小神使很认真地用脑袋想了很久很久,“那确实好重要好重要。”
他也想永远和尤敛在一起。
出了游戏也要一直在一起。
尤黎干掉的泪很快又掉下来,“那我是不是……刚刚做错事。”
他竭力呼吸着,眉眼又重重纠在一起。
“不对……不能做坏事。”
“没有错,我没有——”
“阿黎。”
尤黎的话一下卡壳,他有一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只能听见身旁人低冷的话语。
“阿黎忘了我们在玩游戏吗?”
“……游戏?”
祂道,“这只是一个游戏,死一个人,还是死成千上万人,都不过一个数字。”
尤黎喃喃重复,“数字……”
向他灌输的话语冰冷又残忍。
04说得很对,他们之中,除了尤黎之外,没有一个人还拥有着人性。
祂道,“阿黎,这只是一个开始。”
和死神海拉商议的黑死病只是一个开始。
身着红袍的新神坐在床帷边,祂身后上百万条肉触真身却横跨在世界树之上的虚空,等待着吸食,等待着尸骨,等待着足够的介质,才能让这片大陆迎接它们的降临。
祂道,“我需要死亡。”
一语成谶。
尤敛嗓音温柔,却让尤黎脊背生寒,他在一瞬的毛骨悚然中,听见抱着他的神道。
“阿黎,我可以放过你想救的人。”
“但你不能阻止还会有无数人死去。”
祂当然容许祂的小妻子有一些可怜得让人发笑的善心,并谆谆教导。
“我需要足够多、足够多的死亡,才能将神国里那群蠹虫——”
“屠杀得一干二净。”
第230章 Ragnarok 12 祂的妻
神殿的大门一直紧闭着。
教廷的守卫和神侍们都在不远处静静守着, 但他们的神使进了殿内却再无声响。
仿佛已经憩息。
没多久,公爵派来的信使也到达教廷,神侍们慢慢鱼贯而出忙碌起来。
殿内, 深绿帷幔下垂,将里面的缱绻旖旎,低言细语遮掩得严严实实。
小神使私心地将帷幕里的神明藏得不露半分面容,他晕乎乎地跪坐在人身上。
抱着脖子仰着脸小口小口地亲。
祂修长的手半护在少年背后, 面上一会儿是尤黎小动物般湿漉漉的啄吻,一会儿是尤黎温凉凉的眼泪。
仿佛还没分离就已经在难过。
尤黎的思绪好像绞在一起,他一边代入尤敛的话里,觉得对方这样残忍些也无可指摘。
因为这只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但是——但是……
“阿黎会怕我吗?”
尤黎的眼神一下涣散,他埋在人肩颈里,止不住地摇头, 眼上睫上都湿了一片,气声急促, “不会怕,不会怕的。”
却在苍白冰凉的指腹探进他松软的神使袍,抚摸上他薄薄的背时, 瞬间忍不住狠狠颤了一下。
激起一阵寒栗。
尤黎的身体已经瑟缩, 颤抖地发软,恐怕已经在心底深处缩成一个小人。
可他做的却是不断地往前、往前,埋进这个没有温度的怀里,又乖又听话地说着自己“不怕”。
不断地沉沦。
尤敛抚起他的面, 薄唇低在尤黎的鼻尖前, 悬而不发,“好乖,阿黎一直这么乖, 好不好?”
尤黎怔怔地望着鼻前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吻,他的呼吸些微加快,“……好。”
没一会儿,衣裳半褪的乌发小神使就自己抱着亲了上去,伸出小舌,吃糖一样不得章法地舔。
冰冷的指抵着他滑腻的背顺下,从后落进少年又热又软的腿膝间,只稍停一停。
着急吃吻的尤黎就迷茫茫地分坐了开。
尤敛慢条斯理地抚弄,偶尔分开半唇,叫尤黎的眼神呆了又呆,祂不疾不徐地吻着人,“阿黎怕我也不要紧。”
“夫君总是要做的。”
“只是不能再躲我,嗯?”
尤黎可怜地抽着鼻尖的气息,眼里的水意愈发潮热,他这些日每夜都贪吃,睡在神像宽厚的掌上。
每一睁眼都被撑得胀肚,又上了水润的膏,药香泥泞,酸得腿根时时刻刻都发疼。
腻软得让尤敛的指腹一抵就一个印。
祂的妻枕在祂肩上,吃着几根指头,就受不住地一口又一口地哈吐着气。
发丝沾了汗,些微湿着,与墨发蜿蜒在一起。
尤黎的视线都在飘忽忽地晕,眼睑颤巍巍地抖,气声像含着水,上下起漾,“好呜……好厉害……”
少年的眼睛都止不住闭在一起,只留了一条湿晕的缝,眉纠在一起,滚滚出泪。
“今日陪阿黎待久一些,好不好?”
“好,好——”
迫不及待地点头同意。
尤黎攥着人的红裳,指心都快拧成一团,没一会儿就骤然感受到一空。
他鼻音瞬间一重,不满地要闹哭。
下一秒,就骤然被托抱起来。
“跪好。”
很慢的一声。
让尤黎有时间去看底下是什么个样,视线受到冲击的一霎,根本不像之前会害怕地扭头避开。
小神使雾蒙蒙的瞳仁都快看对在一起,没几秒就盯着小口吸气,抽着鼻尖。
呼吸都快了,齿关忍不住张开。
尤黎在那一瞬间缩得厉害,仿佛挤出几滴黏腻的泪液般落在上面,慢慢的,尤黎的眼越来越低,仿佛挪不开一般。
但又害怕着什么,忽然间,他怯怯地抬脸看了尤敛一眼,眼里又潮又烫。
下一瞬,就低下脸捧上去。
狰狞得横过少年半边漂亮的面,又弄过尤黎青涩的眉眼,顶进他的耳侧和发颈。
亲密无缝地相蹭。
在小神使歪着脸张开唇时,又被尤敛恰到好处地捞起,抬手擦过尤黎被弄脏的眼睑,低声哄道,“乖,阿黎不吃这个。”
尤黎的眼一下可怜地萎靡下来。
“贪吃鬼。”
呢语低笑的一下。
尤敛掐着他的下脸抬起,低低吻了一会儿也不够,等尤黎重新被抱起来,直直被堪堪抵到准心外时才被哄好。
宽大的神使袍将里边泥泞的不堪盖得很好,只露出小神使两条细细的小腿。
尤黎很难受地吸着鼻子,仰脸被人吻着。
就像被人拿着吃着放在嘴边逗着玩一般。
唇舌交缠里,每当尤黎偷偷往下坐一点,绵软的肉就会迎来毫不留情的一疼,掌根冰冷又不留情面。
让他跪坐得愈发酸软,又不敢懈怠半分。
“阿黎忍得住才能吃,好?”
“……好好。”
尤黎拼命点头,眼神止不住地晃,却仿佛能幻视他的耳尖竖了起来,不错过对方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准许。
要等……等夫君说才能高兴……
不能自己偷偷……偷偷的……
尤黎瞳仁都快直了,一点一点地滴泪。
尤敛吻向他的眼,“夫君亲亲阿黎的眼,阿黎就能往下动。”
尤黎的眼睛都扩开,“嗯,嗯!”
尤敛温声道,“等夫君亲到阿黎的唇,阿黎就得停下来、认真地同夫君亲昵,好不好?”
尤黎不停地点头。
“若是夫君不亲阿黎,阿黎就得重新跪好,不准再贪吃,能不能做到?”
“……我,好——”
有些犹豫,但更想脱离现在的不上不下。
尤黎眼里欲掉不掉的泪很快被吻到,他的呼吸一下屏住,撑不住的力瞬间松懈,猛然倒下坐开。
闷哭到一半,这口气还没哈出来。
尤敛吃完他的泪,就缓慢移到他的嘴巴上。
尤黎一下僵在那里,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难受得一直在哭。
尤敛吻住他口里哭出来的潮湿的气,他完全可以不听话,完全可以不乖,也完全可以违抗。
但这个小游戏本来就只是在考验尤黎一个人的自制力,和对尤敛的听从。
明明快坐到了,明明——
尤黎视线都被糊住,他只能感觉到有冰凉的唇锋终于往上移,抵住他的眉眼。
撑着他的那口气骤然溃散,等尤黎回过神时,他听到了自己止不住的呜咽哭叫。
完完全全跪坐下去,吃了一个满。
跌伴着他身体全部的重量,他听见眉眼上传来喟叹的一声,“……好阿黎。”
还在、还在眼睛上。
尤黎撑着人的身体,费力地跪起来一些,又松下手,身体摇摇欲坠一会儿,他没有力气,能跪起来就很辛苦了,坐下去时完全靠自身的重量。
等他自己终于找到地方坐对,眼都快翻过去时,放在他眼上的唇又毫无征兆地吻到他的大张唇齿间。
停。
尤黎不得不被残忍地停留在这一刻,绵长的尖锐感充斥开他整个空白的大脑,他却还不能逃离,也不被允许自己高涨。
他眼泪掉得快得过分。
面前的嗓音不轻不重的。
“阿黎可以忍住?”
“呜唔。”
小神使舌都快吐出来,用口剧烈地呼吸着,勉强能听清他呜咽地在点头。
尤敛很慢地抬起唇,“好乖。”
尤黎呆呆地等着祂下一个动作,却见人不动了,只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他不得不和自己的意志力做着抗争,艰难又不舍地一点一点跪坐起来,感受着愈发强烈的空落。
直到“啵”地一声分离,回到最开始的时候,重新跪好。
眼睛都在这过程中湿得一塌糊涂。
明明掉了满面的泪,却动都没动一下,只囫囵着抽吸着气,哈着连绵的烫意,眼睑都快湿黏地睁不开了,胡言乱语地在求人。
“……求你,求求夫君……”
尤黎终于被抱住,背后始终半护着他的手抚上他的肩头重重往下一摁。
他一瞬尖锐的呜咽全闷在口舌相吻中。
重而残忍的瞬间让尤黎全身都酥麻开来,他仿佛终于得到解放,一下瘫软下来,感受着眨眼间从那一点向四肢百骸蔓延开的爆发。
埋在新神怀里的闷哭声断断续续,时而哑无,时而尖锐。
神使袍底下两个细白的脚踝迅速挣扎起来,上半身却又被紧紧环住。
“嘘,嘘——”
“阿黎有些开心了对不对?”
抱着他的新神一句又一句地哄。
“地板都湿了,我看见了,好,乖,乖,但是外面还有人在候着,不能叫这么大声。”
祂在这种时候都一刻不停,残忍又温和。
“让人听见了阿黎岂不是要无地自容了?”
“眼睛都翻过去了是不是?忍不住对不对?没事,不用忍,可以高兴。”
“好,乖阿黎。”
“呜……呜。”
尤黎被抱着起身。
“肚子也酸了,嗯,看见阿黎打尿颤了,等夫君抱你过去,先忍一忍。”
“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