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置的显示屏实时播放晚会的情况。

此时屏幕对准的展示台上，一位棕色头发盘起，衣裙华丽繁复，看上去侬丽绰约，落落大方的夫人在讲解展品，她就是琼玛特。

琼说话不紧不慢，井井有条，慈善晚会在她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现在这件展品是一位传奇女王的绿宝石王冠，从现场不断加价的情况来看，许多人都看中了王冠硕大璀璨的宝石和王冠附带的女王加成。

布鲁斯望着那王冠，没有像之前一样看一眼就移开眼睛。

他让包厢里随侍的工作人员加价拍下，也就是无论多少钱都要拿下的意思。

这个包厢实际是属于韦恩的，只是布鲁斯邀请蒂米过来约会。

“尝尝，”蒂米手指拈了一颗光泽诱人的大红樱桃的果柄送到布鲁斯嘴边，笑问：“怎么，喜欢那顶王冠？”

布鲁斯收回眼睛，含笑，视线先定在蒂米放松状态下带些慵懒的眼眸，然后流动到她的手，最后是那颗樱桃。

“我只是觉得那顶王冠很适合蒂米女士，在任何一个蒂米女士荣光聚会的时候，王冠上那颗三百克拉的绿宝石能作为蒂米女士的一份很好的陪衬。”

说完这句话，他靠近，微微低下头，菱形偏薄的嘴唇缓慢触碰向蒂米指尖的樱桃。

红的唇和更红的樱桃。

布鲁斯张开唇齿，轻轻地咬住樱桃，动作轻柔而克制，让自己不要失礼地碰到蒂米的手指，又足够他接近。

这个距离，蒂米能够感到他靠近时带来的温暖的气息，能看清他舌尖掠过樱桃表面，雪白的牙齿咬破那层轻薄的果皮，果汁迸溅的细节，也能够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和呼吸声的放轻。

更过分的是，吃樱桃的时候，布鲁斯的眼睛随着他放慢的动作，流转到她身上。

他钴蓝色因为低头而变暗的眼睛睇来，盛满勾勾缠缠的笑意。

“樱桃很甜。”

连嗓音都含了樱桃汁一样，甜腻着勾人。

恨不相逢在某坡，或者某种18＋成年向恋游也行啊——

在本该一把亲上去，一起尝尝一颗樱桃到底有多甜的场合，蒂米丢掉剩下的那根樱桃梗，把桌子上的樱桃盘捧怀里，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

“确实很好吃。”

不得不说这个游戏仿真度真的很高，连味觉都能够模拟。

这樱桃又大没有核，捏手里外皮紧实有弹性，果肉细腻多汁，几乎感觉不到纤维。

一口一个，蒂米连着吃了好几颗。

蒂米转头见被她刻意忽视的布鲁斯幽怨地瞅着她，不由有点心虚，把果盘捧到他面前：“来，一起吃。”

布鲁斯抱住蒂米的手臂，像蟒蛇一样攀上来，大鸟依人地靠着蒂米，黑色的真丝衬衣和蒂米白色羊毛织衫衣袖蹭到一起，挤压。

他叹息一声，气音很好听。

“有时候会觉得患得患失。”

“怎么，怎么这样说？”

蒂米感觉到布鲁斯的胸肌挤到她手了，隔着一层真丝布料，很丰满，带着热度。

这这这，有种男菩萨考验她的奇怪感觉，这不是基建游戏吗，真的好怪啊？

布鲁斯抬起脸，几乎在蒂米的眼睛下。

他的面容英俊，还带着年纪轻的精致，只是蹙着眉实在惹人心疼，叫人想为他除去烦恼，叫他展颜。

“因为我担心猜错蒂米女士的想法。”

“这有什么担心的，直接说就是了。”

放心，善良体贴又好看的韦恩，蒂米自己会溺爱，一般不会拒绝的——

额，最近韦恩集团资金链出问题了吗，需要当家人来借钱了？但是没消息啊。

布鲁斯直起身，嘴唇凑到蒂米耳边，吐息湿润温热，像只魅魔：“那，蒂米女士也对我心动吗？”

第37章 感情市长感情拉扯与毒气

包厢还是小了些，空气中躁动着无数小小的粒子，挤挤挨挨的让人的皮肤发红，感觉上热起来。

温度大概上升了一到二摄氏度？

蒂米也不太确定，上身向后仰以稍稍远离热源，但实在感觉脸热得厉害，先把热源推开。

这才得以呼吸和心跳逐渐恢复平常。

布鲁斯被推开来，眨了眨眼睛。

蒂米一只手摸了摸感觉被热源的呼吸湿气湿润了的脖颈，感觉很痒，另一只手作扇状，给自己扇风。

“布鲁斯，我是正经的基建玩家，请不要做超出游戏设定的行为。”

听到布鲁斯耳朵里，就变成蒂米女士推开他，淡淡一句“布鲁斯，太热了”回绝了他的表白。

布鲁斯清楚了解自己主动行为背后是想要接近蒂米女士探查哥谭新出现的安全部的消息——

好吧，以及一点点，只有一点点的对蒂米女士的爱慕。

他想要更多地了解蒂米女士，获取更多情报——

好吧，也不是没有想要就此展开关系，以突破以往对于现行关系维护的局限和紧张下的感情克制。

这一定是阿福在他耳边老是念叨希望他有一段稳定健康的感情关系的结果！

在各种场合被追捧，尤其是被女性追捧的布鲁斯总有那么几分自信的，而且他和蒂米女士都是牵过手的关系了，他都想过在一起后有没有可能和蒂米女士就像他的父亲和母亲一样恩爱……

但是被这么拒绝了。

布鲁斯很想捂住脸，他在蒂米女士眼中一定成了冒冒失失的毛头小子吧？

更可怕的是，布鲁斯那种悲观的心理让他难过的想，蒂米女士会不会认为自己就跟那些花花新闻里一样，还是个把那些情场手段用到她身上的坏小子？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想想自己以前在镜头前于酒吧、宴会或者各种场所左拥右抱，甚至为了转移走自己身上任何与蝙蝠侠相关联的怀疑，大跳脱衣舞等等放浪形骸的事迹，布鲁斯就再也坐不住。

以前没羞耻过，还被阿福说为以后可能有的韦恩夫人对布鲁斯感到担忧，哀叹布鲁斯有一个家庭的可能性进一步降低，说没有哪一位女性不在意自己的另一半的过去的。

那时候布鲁斯觉得这些担心都是毫无意义的，跟阿福犟嘴，现在就变成回旋镖，库库插在布鲁斯身上。

蒂米翠绿的眼眸看来，视线梭巡。

布鲁斯怎么突然坐得很远，距离拉很开，双手交叠，手指缠绕，坐立不安？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毛浓密乌黑，偶尔轻微颤抖，嘴唇抿紧，像是在隐忍。

“是旧伤犯了吗？”

蒂米想到布鲁斯之前蹦极受了伤，怀疑是他旧伤发作，疼起来了。

布鲁斯蔫蔫抬起薄薄的眼皮，蓝色的眼睛在灯下浮动鱼鳞一般碎光：“不是旧伤，是我蒂米女士你让我直说，却不回答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从魅魔变成

委屈猫猫，只需要几个动作和神情的细微变化。

“Hmmmm，”蒂米侧头思索，斟酌着，不太确定地开口：“我没有觉得你有哪里不好，只是我以为你会想找我借钱……这个有点离谱，我的意思是正经点我以为你可能会想找我一起做个什么项目，或者娱乐一点去享受什么好东西，比如去吃什么难以得到的美食，玩点稀奇的玩意？哦老天，好吧，布鲁斯，别用这样受伤的眼神看着我，说实话就是我没想过我们之间会出现心动这个词语。”

“为什么？是因为我的名声不好听，还是蒂米女士不喜欢我，我是说，在爱情上？”

布鲁斯比还蒂米年轻，但此刻他还是顶着布鲁斯宝贝的人设，才能让他暂时压抑自己黑夜的那一面，让他能够蹙着眉眼，忧郁地说出这种自怨自艾但是又格外黏糊的话语。

“布鲁斯，你的名声不会成为别人能够伤害你的理由，也很难有人不喜欢你，”蒂米靠近布鲁斯，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布鲁斯我不愿意玩一些感情游戏，这会让我烦恼，因为我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不想给自己增加变数。”

拜托，在基建游戏里谈恋爱，频道没对上，就算她有时候会忍不住，但总不能真的昏头吧？

在布鲁斯怔住的时候，蒂米指尖点了点他靠近心脏的位置，手指下感受到那蓬勃跳动的生命力和潜藏的某些东西。

蒂米绿色的眼睛流淌着浅淡如烟的担忧，就像一阵风吹皱支立着残荷的水面，泛起一圈圈细细的涟漪。

“而且我感觉到我们之间有着重重隐藏起来的阻隔，我们现在可以忽视那些，但是如果我们步入不一样的感情，你我还能接受那些吗？”

玩家和NPC之间的阻碍，很多很多的，蒂米不是年轻天真，不知世事的女孩，嫌麻烦，很多事情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虽然蒂米女士不知道自己是蝙蝠侠，但是也能感觉到……

布鲁斯不可自已地抓住蒂米的手，眼皮和下眼睑都红了，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和搏斗。

他显然把蒂米的话听进去了，所以他的难过显而易见，属于晚上的影子降临，他沉默着拖住蒂米的手，将脸颊贴近，蹭了蹭。

很显然，他无法以哥谭宝贝的面目说那些阻隔能够被破除，他无法真正给出蒂米女士想要的承诺和足够的坦诚。

他闭着眼睛，贴着蒂米女士的手背，在她想要收回手的时候，极低的嗓音从喉头挤出来：“Please，pleaseyou，justamoment……”

他低下头，像是骑士对着女王，虔诚地亲吻在蒂米的手背。

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

对于蒂米来说，属于布鲁斯的柔软的唇克制地碰在她的手背，她突然从中感知到一份带着控制自身后退的感情，感觉到布鲁斯的挣扎。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难过。

在那顶绿宝石王冠被送进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恢复平常那种朋友的状态，正齐齐看着显示屏里琼玛特的发挥。

“市长女士，韦恩先生，这是女王的王冠。”

侍者捧着一个托盘，垂着脑袋走进来。

托盘里的王冠上的宝石在光线下折射出璀璨斑斓的光。

这不是同一个人，而且她对外声称是回市政厅了，而不是待在布鲁斯的包厢，和他联系交情或者说约会，这个人不应该一进来就称呼“市长女士”。

蒂米皱起眉，站起身，一手把布鲁斯拉起来，上前一步，另一只手来一套美式居合，随身携带的手木仓就指向这个侍者。

侍者，或者说伪装的歹徒在蒂米站起身的瞬间把托盘一掀，就丢出什么闪过亮的东西——

他没有蒂米开木仓快。

“砰砰砰——”

“哗啦！”

“哐当！”

那是一个瓶子，被蒂米一枪打爆，玻璃碎片飞溅开来，诡异颜色的气体在包厢里弥散开来。同时托盘和王冠掉到地上，华丽的王冠在地上滚了一圈落下。

“呃啊……”

歹徒被蒂米连连开木仓打倒在地。

布鲁斯快速抄起旁边两条擦手用的干净毛巾在水里泡了一下，一只手拿一条，分别捂住蒂米和自己的口鼻，但是两个人都不可避免地吸入了进去，尤其是蒂米，不像布鲁斯发现不对暂时闭气。

蒂米已经站不住，双腿发软要向下倒，是布鲁斯单手用力把蒂米又扶住。

蒂米意识开始昏沉，陷入恐惧之中……

第38章 恐惧市长恐怖毒气

跟套了一个混乱DEBUFF一样，蒂米感觉自己被丢进去一个正在疯狂甩干的洗衣机滚筒里，刺耳的噪音，混杂切切的私语，眩晕的体感，却偏偏看不见任何东西，无法找打一个参照物来确定自己的安全感——

不知道是转了50圈还是100圈，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一片安静。

蒂米睁开眼睛，猛地从游戏仓里坐起来，仿佛刚刚的痛苦都是幻觉。

她的眼睛看到书房熟悉的布置，电脑桌、电脑、完全遮下的厚窗帘、书架和书架上空白外壳的书籍、紧闭的房门。

耳朵里只有蒂米自己的呼吸，以及在安静中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系统？”

没有回应。

蒂米点了点游戏仓，游戏仓毫无反应，原本应该出现的科技蓝光没有踪迹。

游戏仓好像坏了。

蒂米起身，跨出游戏仓，走到电脑桌，手指敲了敲鼠标，电脑屏幕亮起来，普普通通的电脑桌面只有垃圾回收站和浏览器两个软件，原本有的基建游戏界面没了，像被彻底格式化过一样。

挪动鼠标，点开浏览器，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劈里啪啦，在搜索框里输入哥谭，点击搜索——

加载不进去，没有网络。

蒂米点开电脑设置试图联网，无论是有线网、无线网还是蓝牙，都没有动静。

这就是一台没有联网的电脑。

她上线前好像把手机留在客厅了？

蒂米觉得自己还能拯救一下，她抓住书房门把手，拧——

门把手一动不动，牢固得像灌了铁水。

蒂米连踹几脚，脚痛了都不见这门有点反应。

事情变得糟糕起来。

蒂米站在跟个蚌壳一样死活不开的门面前，叉着腰，又把游戏仓和电脑给检查了三遍。

现在游戏仓跟一个开不了的大铁盒子没什么两样，电脑没有网，不说基建哥谭，就连蜘蛛纸牌都没了。

蒂米的脑袋开始理性思考，回忆。

自己好像是被不明气体毒下线，从游戏出来就发现被困在这个书房。

蒂米走到窗帘边，手拽住一角用力一扬，露出后面的白墙。

原来这应该是一扇可以看到一片雾气和雾气中下面一截楼层上方的窗户，也是书房唯一的窗户。

无门无窗，书房就转变成一个没有一个出口的铁盒子。

蒂米待在里面，四下找了找有没有可能能够砸门破墙的利器。

很不幸，没有，就和她身上只有一身睡衣一样的干净无他物。

心跳微微加快，蒂米不肯放弃尝试，把书房里可能利用的东西都翻了一个遍。

她检查了书架上的每一本书，希望从中找到什么有用的内容，或者再不济，厚如砖的书是否能用来砸门呢？

没有，每一本书都没有内容，而且都只有巴掌厚，纸壳薄得蒂米一撕就碎。

她又翻查了电脑桌下的每一个抽屉，希望能找到一把锤子或者螺丝刀，但一切都被清空了，仿佛有人故意将所有的工具都拿走了。

蒂米甚至搜索地板和墙面的每一个位置，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撬动的缝隙或者隐藏的机关，但地板坚固无比，她用凳子腿只敲出一些划痕。

而墙更是实心的，抠掉墙皮能够看到灌了水泥的钢筋，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

蒂米有返头回去查看电脑

上的时间显示，这个是她唯一能够查看到的时间变化显示。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脑死机了。

彻底不能准确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忙活这么久，没有进食等欲望，饥渴疲惫都遗忘了蒂米，让她无法从自然的人体生理反应来推断时间的变化。

只剩下数心跳了。

一般普通人心跳在60—100次/每分钟，如果心跳能够维持匀速，她就……频次变快的呼吸和心跳让蒂米思绪停了。

脑子里对自己的积极心理暗示，变得不安稳。

蒂米的脑子里像是无数的蝙蝠盘旋，冲出她的思维，遮蔽在她的头顶，投落大片阴影，把她从光下揪出来扔进黑暗里。

心跳越来越快了，这种变化在蒂米看来很缓慢，量变过程中被蒂米所忽视，到达能够被蒂米意识到的时候，蒂米就已经有些胸闷头痛了。

空气应该是变得稀薄了，蒂米的脑子还能分析出这暂时是一个因为因为呼吸憋闷产生的错误的感知判断。

虽然书房变成了一个封闭的铁盒子，没有一个通风口，加上她的状态不好，氧气需求变大，但是应该没有这么快，这又不是一个狭小的电梯间，蒂米一个人不可能这么快就让空气中的氧气浓度降低到氧气的最小允许浓度19.5％体积百分比。（注1）

蒂米又试了试从唯一看上去能够跟金属门较量一二的游戏仓上弄下一块铁片，她坐地上，两只手掰住游戏仓边缘，分别向里向外用劲，而两只脚都蹬在游戏仓表面，四肢齐齐施力——失礼了，游戏仓先生表示他的钢铁之躯，也不是蒂米小胳膊小腿能较量的呢。

蒂米猛踹一脚游戏仓。

游戏仓没事，蒂米的脚有事，疼得她上窜下跳，嘶嘶着认输。

对着游戏仓，蒂米跪坐在地上，发呆，伸出手看了看汗湿的右手不自觉地抖动的大拇指，上左手抓住就不抖了，一松手就继续抖。

蒂米叹一口气，把手上的汗液抹在游戏仓外壁上，算是对游戏仓先生小小的报复。

想了又想，蒂米站起身，躺进游戏仓里，躺平，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超绝安详地闭上眼睛。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躺一下，有点心累。

以后有机会设计一下自己的坟墓，一定要在墓地上种一些颜色鲜艳的花，而不是一个游戏仓应付了事。

还要在墓碑上放一个二维码，旁边刻上一行“扫一扫助力蒂米复活”的字。

以后来怀念她的人就可以扫一扫二维码，增加一点被骗的体验。

总归被死人骗一下不会比被活人骗后果严重吧？

蒂米活跃的脑子从东想到西，怎么也睡不着，又一时死不了，就更加觉得时间难熬。

这样的结果就是脑子里不断有画面突突，开始出现与游戏里的有关的画面。

那是一片雾气中渐渐走近的琼斯女士。

一开始蒂米有些高兴，直到看清楚雾气掩盖下琼斯的情况。

琼斯女士的四肢扭曲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势，仿佛她的身体已经不再受她自己的控制，而是被某种外力强行扭曲成这样。

她脖子有个前后贯通的空洞，那个空洞仿佛在不断吞噬着周围的血肉，血迹斑斑，令人触目惊心。

那双手前伸，仿佛想要抓住什么，裸露出的皮肤呈现发红发青的冻伤。她的脑袋后仰，露出长长的脖子，眼睛张望，在寻找着什么，突然视线定过来。

蒂米周身发冷，如坠冰窖，眼珠在眼皮子底下剧烈的颤动。

“蒂米！”琼斯女士看到了她，血红的眼珠紧紧地盯着蒂米，目光中充满了绝望、愤怒和不解，她冲蒂米扑过来，声音嘶哑，就像濒死的鸟发出尖利的泣鸣：“蒂米，救救我，为什么不救我？我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死的是我不是你？”

第39章 昏迷市长哥谭大舞台，有命你就来。……

蒂米生理上感到身体无法控制地抖动，仿佛有无数的小虫在她的皮肤下爬行。胃部翻腾起来，一阵阵的恶心感让她想要呕吐，但又吐不出来。额头和手心不停地冒出冷汗，湿漉漉的，黏腻潮湿。

心脏在琼斯女士扑到眼前的时候更是差点歇火。

然而心理上，蒂米强韧得可怕，她望向琼斯几乎就在一臂之隔的眼睛炯炯有神，哪怕眼眶里还有生理性泪水。

“咳咳，因为我不是神，我是玩家啊。”

一切就都如梦境一样消散了。

蒂米睁开眼睛，望着游戏仓上方的天花板。

她浑身湿漉漉的，探起身，看了眼紧闭的门和掀开窗帘后的白墙，又摸了摸汗湿的后背，若有所思，安心地躺回去。

怎么感觉眼前的一切比幻觉更可怕啊？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毛糙刺耳的大笑声，就像不会拉琴只会拉锯子的人把琴弦当锯子拉，发出那种刺耳发邪的声音。

笑声停了，幻觉里有一个忽高忽低，音调跳跃，颇像鬼的声音在说：“其实你是疯子吧？”

蒂米对着白色的天花板，对这种根据她反应出牌的不明存在打出满分十分，只给一分的评分。

不过在没有手机玩的情况下，有个可以跟她交流的存在，让蒂米发干的喉咙有点痒痒。

她真的需要一点社交。

“还好，微疯，一点点疯，”蒂米微笑：“都玩模拟器了，没有建个屎尿屁城市已经是我不疯狂的最好证明。”

那道声音似乎是双声道，从她左侧飘到她右耳，像鬼魂一样：“你有没有想过，游戏只是你的想象，被关在这个没有出口的地方，被世界遗弃、遗忘才是你的真相？”

蒂米作势真的思考了一下，但不多，很快就放弃继续，直接回答说：“都说想象是基于现实的。我不信任我的想象力，我想象不出一个那么好看的布鲁斯韦恩，因为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所以哥谭市是真的，我的游戏角色是哥谭市长蒂米梅尔也是真的。”

“Wow，有意思的推理，可是你没有从这里逃出去的钥匙，你的推测也仅仅只是推测呢。”

“哦……”

那道声音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发出一阵猫指甲挠抓板的刺耳声音：“你不应该恐惧吗？”

蒂米闭上眼：“所以那个毒气的效果是给人带来恐惧吗？”

沉默。

蒂米又笑起来，睁开眼，属于书房的一切都像纸皮一样撕开去，露出迷雾一样的世界。

都说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诚不欺人。

“害，毕竟我可是开局死而复生，开始基建哥谭游戏的成熟玩家，就是这一轮又一轮的，有点烦人”

蒂米挑起眉毛。

蒂米看着迷雾渐渐散去，她站在一个化工厂里。

一层层的化工装置最底下是一个很大的化工池子，里面咕嘟咕嘟冒着浓稠的诡异的泡，鼻子里全是刺鼻的有机试剂的味道。

蒂米用睡衣厚厚的棉布捂住了口鼻。

蒂米看到了一个身影，走到了池子边。

夜晚的光线不强，但底下灯光足够亮，照清了那张普普通通的脸。

是杰克克莱门斯，她的秘书，她的游戏伙伴。

于是蒂米想起来自己有叫杰克盯着哥谭化工厂。

杰克就站在五彩斑斓，冒着可疑气体，里面可能含有工业强酸、强碱或者剧毒致癌有机物的池子边，在他足够近的时候蒂米才看见他身后还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全身漆黑，戴着猫头鹰面具，手上有着利爪的杀手。

而杰克本人浑然不知，还在四处探头查看，用相机拍下证据。

蒂米看到利爪举起了手，不由大叫：“杰克躲开！”

利爪一推。

杰克仓皇地看向蒂米，只来得及半转过身，就被推进冒着许多泡泡的废液池子里，皮肉一瞬间就被腐蚀，一点点融化，血红环绕着骨架在翻滚的池子里扩散开。

蒂米目眦欲裂，太阳穴在疯狂鼓噪，不存在的san值狂掉。

这还不算完，却见杰克从化工池子里爬起来，张开只剩骨头和牙的嘴，骨骼磨蹭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发出一阵叫人心烦意乱，高低起伏不定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是个玩游戏的吗？为什么我只看到一个

被游戏玩，连个NPC队友都保护不了的可怜虫呢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渐渐恢复平稳的心脏又开始大踩油门，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叫嚣着要冲出胸腔去看看自由世界。而每一次跳动都踩在蒂米不知道算是粗还是细的神经上，让她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不知道是书房的空气终于降低到水平线下开始要为难她了，还是单纯的心脏暴走的生理结果，反正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肺部发瘪，喉头有什么东西堵喉咙，四肢却是跟罢了工一样发软，不听使唤。

这身体绝对是中毒了，这又是一重幻觉，要不然杰克怎么能像那种鬼片里硬要组团去鬼屋的主人公一样不带人，而是愚蠢地独自前往化工厂呢？

这行为一看就不哥谭人。

看来她潜意识对于哥谭还是被不够了解，构建的幻境有这么大破绽却一时能把自己唬到。

要不是这个幻听的声音硬要挑衅蒂米作为玩家的尊严，她都难以反应过来。

再次找到破绽，这副画面就又如镜子一样全部破碎，开始新的一轮幻境……

————

乔纳森克莱恩，哥谭人。

其人身材过瘦，四肢纤细有异于常人，内心是哥谭人经典式复杂极端，又吃上天坑专业，不出意外，不是不好就业就是心理多少沾点问题。

幸运的是，他的心理学研究很深入很有造诣，乔纳森本人也在哥谭大学当上了心理学教授，吃上了心理学这碗饭。

但不幸的是，他因为相貌被叫做稻草人，被霸凌，遭受伤害的心理因为研究心理学更加岌岌可危，已经发展成试图使用心理学作为手段，非法实验研究恐惧毒素，扮成稻草人来进行报复。

纸包不住火，他的行为被学校发现，他被解雇了，还进了监狱。

这一切都使乔纳森愤怒，他的怒火需要有地方发泄，这时有人帮助了他。

“你的目标只有学校的那些人？”

乔纳森戴着高高的草帽，麻布袋罩着脸，稻草从身体各处支出来。

少年时留下的心理伤痕外部显现为他的外表，乔纳森已经完全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稻草人，他摇动着手里装有恐惧毒气的瓶子，反问：“那你说还有谁？”

“市长，让你的研究早早暴露的蒂米梅尔市长，你的毒气干掉她，恐惧世界都会为你欢呼。”

乔纳森笑起来，尖锐笑声夹杂声带撕扯时断时续的声音听起来让人不安。

“哦，蒂米梅尔市长，那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政客，她竟然以为自己能掌控哥谭的命运，却不知自己也不过是恐惧的棋子。杀死她，或许真能让恐惧的世界为我欢呼，但这还不够，我要让她在死前尝尽恐惧的滋味，让她明白，恐惧才是哥谭真正的主宰。”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脑海中勾勒着复仇的场景，双手在空中舞蹈，眼中闪烁出对恐惧的执着与对权力的渴望。

乔纳森用透着狂热的声音继续说：

“就像莎士比亚在《麦克白》中所写，‘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可怜的演员，在台上摇摆了一会儿，就被永远地忘却了。’蒂米梅尔市长也不例外，她终将被恐惧的阴影所吞噬，成为哥谭历史上的一个注脚，成为我的计划中最瞩目的妆点！”

————

下午三点二十分，恐怖毒气瓶炸裂开，蒂米中毒昏迷，周围的安保人员在布鲁斯的呼救下迅速把蒂米转移，但由于研究人员面对从未见过的恐怖毒气，配置解毒剂需要较长时间，蒂米一直没有醒来，负责哥谭安全战略防御与攻击保障局的杰克临时撑起责任，进行指挥。

同时，哥谭警察局、哥谭大学、安全局大楼都被秘密投放恐怖毒气和炸弹，波及范围内人员大都昏迷，陷入恐惧的之中，然后近百人在昏迷中因为爆炸出现不同程度伤亡。

逃亡的黑面具带人炸开黑门监狱，放出囚犯，领着人准备进攻市政厅，哥谭即将陷入更大混乱。

而对应的，警察局局长詹姆斯戈登因为在出外勤而幸免于难，戈登组织剩下警察力量努力维持治安，前往哥谭大学、安全局大楼进行救援，但对于黑门监狱的动乱无法腾出人手来。

本应该在这次事故中崭露头角的哥谭安全战略防御与攻击保障局尽管因为真实基地在地上，人员和设备都基本没有受损，但是因为爆炸致使进出通道卡住而无法出场。

检查发现要么需要施工，要么就需要蒂米的最高权限打开秘密通道，行动组、保障组人员才能出来。

施工因为爆炸，需要先清理地上部分才能开始排查和检修，这需要至少一天。

给蒂米配置出解毒剂，科学家给出的时间是至少需要两天。

但黑门监狱的求救电话已经打过来，谁去处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杰克也在地下基地，他一直和外界保持着联系，他的选择是同时进行，并且签下责任书，调出另外两处军事基地三十驾无人机，赶往黑门监狱进行支援。

布鲁斯则在蒂米被詹姆斯和露西安全带走后，以要回去查看老管家安全为由脱身，独自化身蝙蝠侠前往黑门监狱。

四点整，自称稻草人的稻草头在哥谭所有频道宣布恐惧的统治时代已经到来——

哥谭，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精彩大舞台，有命你就来。

————

“这种毒素只能用化学试剂来减缓，但我担心对市长留下后遗症。”

“政府人员一直在催催催，希望市长能快速苏醒主持局面，但到底是强行唤醒还是……”

蒂米醒来的时候，旁边白大褂和露西还在讨论，完全没有注意到蒂米已经坐了起来。

第40章 苏醒市长XX，启动！

蒂米坐在病床上，感觉自己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湿漉漉的，手掌甩了甩，都能把汗水甩出去。

她绿色的眼睛沉沉压着，凶狠地盯着四周，怀疑这又是什么新的幻觉。

天杀的幻境，蒂米已经数不清自己破除了多少个。

她数自己的心跳数了有4000多下，这个数字不具体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有她忘记数的，是事后估计了一下补进去的。

“露西，把手机给我，”蒂米仰头看了一眼挂瓶里还在顺着输液管打入她身体里的药液，叫住还在争执和坚持不能伤害蒂米的露西：“现在什么情况了？”

露西回过头，大喜过望，立马把蒂米的手机从专门的袋子里拿出来：“太好了，蒂米女士你终于醒了，你遭到毒气袭击，已经昏迷一个小时零五分钟了，并且哥谭警察局、安全部大楼、哥谭大学、黑门监狱都遭到毒气和炸弹攻击，杰克秘书在四十分钟前多次向您请求指令，但因为您的昏迷……”

蒂米在被子上擦了擦手心和手指的汗，快速打开工作手机查看各种信息，上面显示有各位秘书和各个部门官员的汇报和询问。

“我昏迷后哥谭出了哪些乱子？”

蒂米先给杰克发去同意行动的回复，并且在操作系统上输入哥谭安全战略防御与攻击保障局专属密道的密钥，进行远程解锁。

“二十五分钟前自称稻草人的罪犯认领了使用恐怖毒气对您进行袭击的罪行，目前情况来看是稻草人给黑面具提供了恐怖毒气，由黑面具的人偷偷溜进慈善宴会，无声无息地换掉了包厢门口的保镖把毒气带到了您面前，同时黑面具制造混乱，戈登局长在带领剩余几百名警察维持秩序，进行反击。而现在黑门监狱是杰克秘书在负责。”

杰克汇报他还在基地里，真靠无人机来负责？

同时别人听不见的系统声在蒂米脑中响起：“哥谭发生严重动乱，市民满意度正在降低，请市长及时处理。”

蒂米心里抽空搭理了一下这个自从琼斯出事闹翻之后一直装死的系统：“已阅，跪安。”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伴随男人发出的呼喊市长声，又一

下子全被制止。

蒂米给一个账户发了一个“启动”的消息，抬起头问露西：“外面怎么回事？”

“是凯斯议员，他在您昏迷的时候坚持要见您，并对医院施压，想要使用安全性不确定的药物强行将您唤醒，被我们拦下来了。”

“凯斯？我记得是理事会的——慈善拍卖情况怎么样，韦恩和玛特没出事吧？”

“是的，他是理事会的一个成员。慈善拍卖没有出现意外，我们没有通知玛特秘书，她的秘密级别达不到，现在应该是下班了。布鲁斯韦恩在袭击中给您做了一定防护，呼叫到我们，让我们能及时送您到医院。之后他回去查看亲人的情况了。”

蒂米沉吟。

医生则询问蒂米现在感觉如何。

“我觉得好像还行。”

她掀开被子，注意没让输液管被挂住导致输液针被拔出，两条腿就从病床上往床下挪，作势要起身下床。

露西和医生惊呼：“市长女士！”

露西要过来扶，被蒂米拒绝。

蒂米顺利站到地上，在输液管长度允许范围内左右抬抬脚，动了动双臂，感觉除了脑袋一阵一阵的疼痛外，身体挺好。

“医生，帮我把针拔了，黑门监狱那边我需要过去一趟。”

“那边秘书和幕僚都在想办法，安全部其他人也会过去，市长女士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医生也说：“市长女士，恐惧毒气的效果还没查清楚，您需要留院观察。”

蒂米眨眨眼睛，翠绿的眼睛闪烁着母狼眼神一样的精明和坚毅。

她伸出手，请旁边站着的护士拔针，一只手竖挡在面前，像一个战士。

“我是市长。”

好吧，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下一刻战士蒂米就双腿发软，跌下去，还是露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露西说：“您是市长，不是神。”

————

黑门监狱位于哥谭湾一处岛屿上。

黑面具在犯人放风劳作的时候用威力巨大的特效炸药炸开了黑门监狱的最薄的那面高墙，带着人冲了进来。

监狱广播顿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暴徒和守卫交火，不断有戴着手铐的囚犯拿上速射步枪加入暴徒的行列。

木仓声密密麻麻，暴徒依靠重火力逐渐突破防守。

监狱长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当即向上汇报，戈登却说不仅黑门监狱，其他多处包括警察局长都遭遇恐怖袭击，可能难以及时支援。

眼看着暴乱不断升级，监狱长急得团团转，除了尽力组织守卫依靠蒂米新修的防卫设备进行防守外，还向附近梅尔建设公司求援。

也是病急乱投医，监狱长打通电话说清诉求的时候有点自嘲，却听那边说：“收到，我司将以维护梅尔集团在黑门监狱项目利益名义，对黑门监狱进行远程支援，更强有力的支持将需要首席蒂米梅尔的命令。”

监狱长不由快嘴道：“市长遇袭昏迷了，能不能救个急，直接给我上大的？”

梅尔建设集团那边拒绝了，说他们没有最高权限，并表示黑门监狱自我保护系统已经升级，将为监狱守卫提供设备保护和一定的反击。

“监狱的朋友们，黑门监狱即将展开严厉的反击，请遵守狱规的朋友躲起来，保护好自己，黑门监狱即将对作乱的暴徒展开严厉的反击。”

监狱长听到广播里的警告声，以及多出的机木仓嘚嘚嘚快速的射击声目瞪口呆。

而守卫面对暴徒和囚犯的步木仓，也能躲进监狱。

蒂米市长的防御措施令监狱长叹服，就算市长昏迷了，都能有这么高预见性地布置了多架机木仓。

他忍不住想，都上机木仓了，更高权限，不得是炮？

不过这对于阻止囚犯越狱的效果不好，在工地处的十个守卫也都快死光了。

黑面具一看黑门监狱变成堡垒一样，还有机枪从堡垒里面伸出枪口，喷出一串不停歇的火舌，改变主意。

“走，去市政厅！”

这些人准备撤出黑门监狱，这时候却又多出一群无人机对着他们射出麻醉枪。

————

“哥谭警察局、安全部大楼、哥谭大学多处遇袭，戈登局长很难支援黑门监狱，B你不会想单打独斗，一个人面对一个小岛的凶徒吧？”

蝙蝠侠潜到一个暴徒背后，下手快准狠地打晕，把人顺手藏到旁边，然后继续。

黑夜没有为他提供很好的掩藏，但他的技巧稍显勉强地应付这方面的不足。

中间他抬头看着远处空中不断盘旋又不断被射落的无人机，与机木仓的速射甚至称得上爆射的声音，回复：“我没有。”

“那你不会要一个人阻止大约五百人从黑门监狱离开吧？容许我提醒，B，你的战服防御等级无法抵挡每分钟八九百发子弹的速射步木仓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