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第 91 章
盛悉风把群名“鸡飞狗跳三人组”改成了“鸡飞狗跳四人组”。
沈锡舟还记得和沈锡舟重逢那天,看他在群里聊得火热时,她作为局外人、内心的寂寥。
以后,这份热闹又与她有关了。
盛悉风极为兴奋他俩的复合,一时热情得刹不住脚,说东说西,沈锡舟向来惯着她,又是刚回归的特殊节点,困得哈欠连天还在陪聊。
沈锡舟看不下去,拿她手机,给盛悉风回了条语音消息:“几点了,别吵你姐了。”
盛悉风当即就发现端倪了:“你俩在一块?”
沈锡舟不忍心别破坏沈锡舟在他妹心目中纯洁的处子形象,便诓骗盛悉风:“我和他分房睡。”
沈锡舟:“……”
懒得管盛悉风会回什么,他夺过沈锡舟的手机强制锁屏:“你就宠她吧。”
沈锡舟:“那要不要做?”
陆千帆依依不舍地,想抱抱她,但没好意思,最终伸出食指点点她的肩膀,恶狠狠地说:“沈锡舟,你这辈子别想再甩开我。”
零点一到。
她有心重修旧好,看样子,陆千帆也没放下她,但过了这么久,大家的生活圈子、消费水平都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心境也天差地别,未必能回到从前。
沈锡舟知道他最近脚不沾地:“你忙就算了。”
“妈妈不用麻烦了,我明天工作也很忙……”
沈锡舟伸手要抢:“我看看陆千帆通过没。”
挂掉电话,氛围稍显沉默,沈锡舟到底没有把邀请沈锡舟一起去吃饭的话说出口。
沈锡舟真正的生日要到了,她没刻意和他提过,不过他会记着,她并不意外。
“……”沈锡舟一面无语,一面确实让说中。
《头条当事人》第一期播出,如预料中引发了一些争议,极星卫视深谙此道,借着这些争议,让节目得到了广泛的关注,节目播出后一周内,相关论文激增300%,各地妇联心理咨询热线求助量增加67%。
只知道,这俩人分分合合,总别人以为他们要定下来的时候分开,又在别人以为他们彻底玩完的时候突然和好。
“叽叽歪歪,有这力气不如陪我睡一觉。”沈锡舟一个字没听进去,精准在黑暗中找到她的唇,吻了上去。
他比她更渴望她的成功。
沈锡舟矫揉造作、半真半假地来了句:“你在我旁边,我舍不得睡。”
“我不想啦。”
季一雯也记着沈锡舟的生日,张罗着要亲自下厨。
沈锡舟只好亲了他一下。
沈锡舟好笑:“谁是别人啊?”
沈锡舟问:“要是我们一直在一起,会不会也这样?”
一整天,陆千帆沉浸在自责和心疼中,沈锡舟还有点不适应,但黄腔一开,曾经的感觉彻底回来了。
-
她心里有点没底。
盛锡京和天寰集团大小姐私下达成两年之约,表面上松了口,两家的项目合作又能往下进行,沈锡舟也忙得昏天黑地。
她看着他:“明天中午等我一会?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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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每天聊不到几句。
沈锡舟看着面前两个凶神恶煞的人,一时忍俊不禁,不顾来往路人奇怪的眼神,她一手抱过一个,像抱住了自己的少女时代。
还不是时候。
陆千帆非常上道,知道沈锡舟在,光速结束聊天,只给她发了个安塞腰鼓的表情包。
她没法想象。
「【做!做!做!一做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
亲得不可开交至极,沈锡舟的手机开始嗡嗡地震,沈锡舟大有不管不顾的架势,她只能艰难避开他的吻,拿出手机一看,是季一雯的来电。
两天后,沈锡舟如约来到帝都。
两周时间里,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放他鸽子了。
看着他就会心跳加速,因为他一句话一个眼神欣喜甜蜜,恨不得时时刻刻贴着他,这些都是恋爱初期的季节限定。
沈锡舟将她连着手臂牢牢箍住不让乱动:“你给别人发好友申请,就要人家秒过,别人给你发申请,你怎么几天不给通过?”
“这么晚人家早就睡了。”沈锡舟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她和沈锡舟的话题,自然而然跨到了陆千帆身上。
而沈锡舟漂亮时尚的外表自带话题度,两者相辅相成,一夕之间,主持界开始有“赵南颂”的名字。
“再动。”她指沈锡舟,警告他不许乱来。
“本来吧,今晚上庄傻归我天经地义,但想你……”她目光鄙薄,“肯定是欲.火.焚身,饥渴难耐,哼,让给你算了。”
“她喜欢熬夜。”
沈锡舟说,那会,陆千帆把他也删了。
情.潮翻涌,一轮事毕,才有闲情逸致依偎在一块,聊些有的没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俩人笑个不停。
陪着她的除了沈锡舟,还有得到真相、眼眶通红的陆千帆。
“沈锡舟同学。”沈锡舟严肃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自己去买套,还买的三个装?就是你为了提醒你,像上次那样纵.欲,是不可取的……”
“久等了。”沈锡舟风风火火进门,“但我提前做了明天的工作,现在开始到明天中午,我的时间全是你的。”
尝到甜头,沈锡舟就不吭声了。
沈锡舟笑起来,抓着她的手亲了亲,声音低低的:“想不想我?”
奶奶挂着吊针,睡得正熟,脸色明显比前两天好看许多,恢复得很不错。
陆千帆说:“明天我一大早就要开工,送不了你了。”
见沈锡舟前来,她才起身告辞,虽然有些不情不愿。
奶奶被准许出院,沈锡舟把她接到家中,悉心照料,耐心陪伴。
拥有的珍贵,失去过的人才最懂。
在他脉脉的眼神里,沈锡舟整个人软下来,点点头,依进他怀里。
沈锡舟身体已经筋疲力竭,但大脑活动依旧活泛。
这一闹真的有点过头,沈锡舟的思绪再活络,也抵不住强制关机,倚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友情这玩意,一旦动起真格,比爱情还刻骨铭心」
沈锡舟懊丧地一拍脑袋:“聊忘了,让她抢先了。”
沈锡舟掐着她的腰,把她抱上玄关柜。
沈锡舟的微信进来新消息,陆千帆掐着点,和她说生日快乐。
和谭宵,头几年倒是还有联系,但大家不在一块,到底还是慢慢淡了下来,逢年过节偶尔问候。
第二天中午,趁休息的空档,沈锡舟去医院找沈锡舟。
沈锡舟再混能在丈母娘面前乱来吗?他举手投降。
早些年Q-Q空间盛行的时候,有句非主流语录流传甚广,她们俩都转发过。
事实上,不止是他们,学生时代的那些情侣,大多以悲剧收场。
过了几秒,关灯:“睡觉。”
俩人把陆千帆送到楼下。
男人……你跟他聊风花雪月,他满脑子只有下三路那点事。
“你跟她争什么。”沈锡舟好笑地白他一眼,回起陆千帆的微信。
沈锡舟握住她的手指,自负地说:“就是这么确定。”
“真的不生气吗?”沈锡舟不太放心。
《头条当事人》的第二期,收视率在同时段位列全国第一,广告商和赞助商络绎不绝。
台历人多眼杂,不想节外生枝,沈锡舟直接在酒店等她,三个小时后,终于等到她下班前来。
沈锡舟点头:“来日方长。”
他明白,他们能重新走在一起,沈锡舟要下的决心,远远大于他。
他只要遵从喜欢的本能就够,可沈锡舟要克服她的自尊,她时时刻刻都在与她的骄傲博弈。
沈锡舟打了他一下:“好好跟你说话,非要曲解。”
沈锡舟的手忽然摸到她脸上,她的眼皮在他手心里眨巴眨巴的。
沈锡舟照葫芦画瓢,点她另一边的肩膀:“别想。”
她们的友情,几经周折,担得起这声刻骨铭心。
沈锡舟多有愧疚,事业上升的代价是工作量激增,她整整根本抽不出空回申城,只能通过视频问候奶奶。
沈锡舟说:“我第一次给赵南颂过生日。”
沈锡舟算了下那个时间,点头赞许:“胃口不小。”
他把她往自己怀里拢得更紧些:“怎么了,睡不着?”
这天俩人视频聊天,沈锡舟看着沈锡舟,好不容易才说出口,为了跑一个采访,她答应回申城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沈锡舟点点头,瞧不出不开心的迹象,只是稍显沉默,沈锡舟还想再说什么,他又吻下来。
沈锡舟听了发笑,点他胸口:“这么确定?”
不是不能交给别人采访,但采访对象和采访的机会非常难得,台里愿意把机会给她,她实在无法推脱。
好像突然间,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沈锡舟晚上再去医院的时候,陆千帆还在。
“……”沈锡舟就差给她鞠躬了,“我谢谢您。”
但季一雯坚持,沈锡舟推脱不下,只能答应下来:“那明天中午吃个便餐饭吧,你不要烧太多,浪费。”
两个人各说各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懂不懂?”
“你傻不傻。”沈锡舟从善如流地答,“我过两天来找你。”
沈锡舟想也不想:“不会。”
沈锡舟意见很大,越说越气:“每次都这样。”
如果没分开,他们这会的恋爱也七个年头了,早就过了热恋期,应该不可能还有此时此刻的悸动了吧。
一理亏,沈锡舟就装傻:“快点,手机给我。”
沈锡舟没表现出一点失落:“你忙你的。”
如果是别人,沈锡舟大概只会相信他当下的真诚。
但因为是沈锡舟,她就相信全部。
信他热烈不熄,信他心里永远住着一个意气飞扬的少年。
第 92 章 第 92 章
自从养了嘟嘟,沈锡舟不得不养成了六点起床的习惯。
高中她都是晚上遛狗,给奶奶养后,老人起得早,硬生生给嘟嘟也改了作息。
她尝试过给它改回来,但没成功,每天早上六点左右,这家伙准时扒拉她床头,要么就使劲挠门。
跟沈锡舟抱怨,沈锡舟叫她别费劲了,说他养了一年都没能改回来。
今天嘟嘟不在,但生物钟作祟,沈锡舟还是准点醒了过来。
前夜的小别胜新婚太闹腾,沈锡舟没个节制,而她也不知轻重,好不容易等他消停,明知他经不起撩拨,非要跟条八爪鱼似的扒着他,手和嘴巴都闲不住,这里摸摸,那里啃啃,恨不得撕下块肉,嚼吧嚼吧把他吃了。
沈锡舟身上多处牙印,肩头那个最严重,渗了血。
他摁着她叫她给舔干净,结果反被多吸了几口血,又痛又麻又爽,瞬间又把他兴致勾了起来。
“我看你不该叫小狗,叫食人魔。”
沈锡舟被他翻个面,摆弄成跪姿,意识到自己又玩过火了。
她腿软,跪不住,抖得厉害,想讨饶又不想认输,声音碎得不成样子,倔着顶嘴:“我单纯爱吃海鲜不行吗。”
在沈锡舟搞定他爹妈之前,沈锡舟不可能把他带到季一雯面前。
不就是备了礼品到了楼下但不能上楼吗?不就是待会她吃团圆饭,他只能一个人消遣时间吗?
看出沈锡舟的情绪低沉,沈锡舟把手搭在她肩膀。
失策,想她一个专业的主持人,居然被他激将法将到。
不一会,她收到他的微信。
沈锡舟碎发被吹乱,他闭起眼,任由热风拂面:“看,我老丈人在认同我呢。”
去看赵安,原本只是沈锡舟找的借口,但看着边上那亲密的一人一狗,她忽然有了个主意。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瞌睡渐渐醒了。
沈锡舟拿着刮胡刀,小心地就着泡沫在他脸上刮动:“现在这么听话了?昨天……”
“我妈再嫁了,我妹一直恨他,因为他为了找我,从不管家里的事,有点钱全砸在找我上,舍不得给我妹花,我妈不得不偷偷藏钱,每次被他发现就免不了吵架打架。”
沈锡舟把她揽进怀里。
“一辈子。”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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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不下来?」
母女俩面面相觑。
沈锡舟没敢离季一雯太近,怕被闻到身上沐浴露的香味,特意绕远些走:“我去遛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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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一雯只能走到楼道口喊:“那你早点回来吃饭啊。”
沈锡舟也很想不承认,但目光触及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无从抵赖。
沈锡舟摸着她的脑袋:“我理解。”
沈锡舟一下被将死了。
季一雯则当女儿还在房间里睡觉,没想到她居然是从外头回来的,面露讶色。
睡眼惺忪也掩不住的娇艳之色。
沈锡舟专注眼下的事,一时间无暇理会她,过了会,脑子转了一个弯,反应过来过来了,忍不住笑:“海鲜吃到美人鱼头上来了?”
沈锡舟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季一雯欲言又止地问:“南颂,你是不是恋爱了?”
沈锡舟也望着照片,男人的脸与沈锡舟很有几分相似,他恭敬地蹲下来,与墓碑平视:“叔叔,我会照顾好赵南颂,请您放心。”
季一雯就确定了:“趁着你今天生日,把他喊来家里吃饭嘛,让妈妈也看看。”
他还不是容光焕发,朝气蓬勃。
每每在关键时刻压下她的自我质疑,卸下她的心理负担。
“最惦记他的人应该是我,但我不喜欢来看他,不愿意了解他具体怎么找我的,网上有很多他找我的视频,我都没看过。”
“你知道吗?”沈锡舟轻轻开口,“其实这是我第二次来而已,所以我连具体的位置都记不清。”
季一雯:“那你等我和妹妹一起去吧。”
沈锡舟不得不继续打起精神继续应付他,她扭过脑袋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真像只小狗。
沈锡舟掐着她的腰把她抱上洗手台:“只喜欢生日礼物,不喜欢我?”
他扭头看她:“这么早。”
沈锡舟一上车,就发现后备箱满满当当的礼品,都高过了后排座椅。
沈锡舟眉头微微一挑,意有所指往她微微敞开的睡衣领口眺:“那?”
“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他了。”
她的示弱得不到怜悯,换来野兽虐杀猎物的嗜血本能,魂游天外之际,她隐约听到他戏谑的声音:“知不知道我几级保护动物?胆大包天。”
“下次有机会吧。”
这是她坚持的小骄傲。
沈锡舟穿鞋的动作稍顿。
“哦。”沈锡舟问,“判几年啊?”
季一雯也只能说:“去吧。”
沈锡舟手在左右两边各摸索两下,发现沈锡舟不在床上。
“妈妈。”沈锡舟反应过来,忙说,“我昨晚加班。”
她脸埋在枕头里,丝质的布料不断前后磨蹭着她的脸,又滑又凉。
沈锡舟说:“我就是理解。”
亲亵的话语,夹杂着灼热的气息灌进耳道,沈锡舟神经一麻,彻底坚持不住,摔进柔软床榻里的前一秒,他早有预判,手臂横捞过她小腹,把她半架起来。
沈锡舟有点不敢:“把你刮破相怎么办?”
“沈锡舟,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到底还没跟他熟到那个份上,顶着他明目张胆的眼神,没法脸不红心不跳说起床.事,就噎了一下,没等她找到委婉点的说辞,沈锡舟催促:“昨天怎么了?”
她下床,敲了下卫生间的门。
“进来。”
阳光毒辣,俩人在硕大的陵园中找了半天,沈锡舟召唤沈锡舟:“找到了。”
又是曾经的情话。
沈锡舟抬起头想亲他,但他一脸的泡沫,无从下嘴。
明明也没多可怜。
“给我干一辈子。”
沈锡舟说:“我下午还要上班。”
她只能不服输地说他:“你有的好?”
沈锡舟挤进他和洗手台中间,把脸埋进他胸口,娇娇地说:“好喜欢我的生日礼物。”
“算你的呗。”沈锡舟说,“反正我从头到脚哪里不是你的。”
呜呜咽咽的声音更为含糊,勉强能听出她在叫他名字,还有什么“不要”“轻点”之类。
沈锡舟忽然伸手把她的脸转向镜子,沈锡舟吓一跳,紧急收手,险些没划到他的脸。
沈锡舟说:“怎么不刑?”
来不及想他去了哪里,先一步被手上的异样吸引了注意力。
沈锡舟没想到季一雯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只做个便餐饭,事实上一大早就过来忙活。
“别动。”沈锡舟说,“反正不听话。”
沈锡舟这趟过来,以防万一,做好了拜访她家人的准备。
那些过去,他们都在念念不忘,于是他们总在复刻过去,重温那时青涩懵懂的爱恋。
沈锡舟拿出随身的纸巾擦拭墓碑,许久无人打理,有些顽固的污渍很难祛除。
房间里拉着遮光窗帘,一片漆黑,只有卫生间下方的门缝隙传出一丝光亮。
沈锡舟走过去,沈锡舟面前果然是赵安的墓,黑色的大理石上,“赵安之墓”几个字年久微微褪色。
还是graff,还是蝴蝶,但不再是高中时期的基础款,想也知道是特别定制的,饰品大小和华丽程度肉眼可见的不同,在昏暗的环境里,依旧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最后也不知道几点才睡下,还有该死的生物钟作祟,眼睛又酸又辣,睁开都费劲。
季一雯:“我遛过了。”
他说着,在她光.裸的背上比划,让她明白此刑非彼行。
不得已,她只能装模作样先回了房间,掀开窗帘往下望,沈锡舟抱臂站在草坪边上,正百无聊赖看着手机。
沈锡舟还在下面等她,而且他很久没见嘟嘟了,她想让他们叙个父女之情。
季一雯显然仍心存疑惑,但没多问,点点头说:“那你去睡会吧。”
女儿交了男朋友,季一雯有诸多不放心,有许多想问的,也有一些想叮嘱的,但沈锡舟抱着嘟嘟飞快下了楼。
沈锡舟返回车里,拿了湿巾过来,俩人费了半天劲,才收拾干净。
“不坐牢,做爱。”
她自嘲地扯扯嘴角:“我很没良心吧?”
她只能装作不知,二人进了小区,来到单元楼下,怕赵北嘉在,沈锡舟没让沈锡舟上楼,说:“你在这里等我。”
然后在曾经的记忆之上,添上新的针脚。
沈锡舟脑筋都快转冒烟了,终于又想到个法子,她推门出去:“妈妈,我想去看看爸爸。”
她蹲下身,将一束白菊轻轻放在石碑前,又伸手拂去照片上的浮尘,赵安温和的笑容便清晰浮现。
沈锡舟俯下身去,胸膛贴着她的背脊,跟她耳语:
“爸爸,这是沈锡舟。”她对着照片说,“是我男朋友。”
“而且你信不信,你爸爸也理解我。”
推门进去,沈锡舟正在对着镜子剃胡茬,唇周一圈白沫。
沈锡舟拢紧衣襟:“回去遛嘟嘟,不然它要生气。”
她点亮床头灯坐起来,果不其然看到自己腕上除了金铃铛,还多了串手链。
理解她趋利避害的本能,理解那是她暂时没法负荷的道德包袱。
无风的夏日,忽然不知从哪涌来一阵风,把墓碑边上的松柏吹得微微摇曳。
那就钻个空子,欺负爸爸没法说话吧。
沈锡舟把刮胡刀塞进她手里:“你来。”
“自己看看,一副吸饱精气的妖精样。”他冷哼,“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锡舟笑起来,在他怀里抬起头:“我跟你分手你理解,我跟我爸狼心狗肺你也理解。你怎么什么都理解?”
她怎么也没想到,刚进门,季一雯拿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
“所以我对他其实很陌生,也没什么父女之情。”
可喜欢就是会产生心疼,这是人的本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沈锡舟很可怜。
第 93 章 第 93 章
从墓园出来,为时尚早。
在街边的早饭铺吃过早饭,不想去景区凑热闹,商场还没到营业时间,两个人化身街溜子,在街上到处乱晃,天很热,都是一脑门汗,还是乐在其中。
已经很久没走这么纯爱的路线了。
沈锡舟突然问:“你说,要是苟哥看到……”
都不等他问完,沈锡舟已经懂他想说什么,当即笑喷:“荡哥,荡姐。”
“就知道荡来荡去!荡哥!荡姐!”这是苟主任某次广播会议时,批评部分学生吃完饭满校园乱晃、晚自习快开始也不急着回教室时骂的。
这俩称呼一度在远桥盛行。
跟同频的人聊天就是省心,还能时不时体验默契的惊喜。
不顾树荫下乘凉的老大爷惊恐的眼神,两个人挨在一块说起往事,笑得东倒西歪。
沈锡舟:“你后来回去过远桥吗?”
方才还兴致勃勃的众人集体陷入沉默。
沈锡舟也不是怯场的人,俩人聊得很随意也很投机,说了些行业现状,话题自然而然过度到共同的熟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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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现在还是在走老路。
沈锡舟打着电话过来,他点头和长辈们致意,大喇喇在母亲身边坐下,没骨头似的倚进沙发靠背。
沈锡舟耸肩。
一个陪盛悉风,这丫头天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又擅长撒娇,沈锡舟根本吃不消那一套,搞得赵北嘉都暗戳戳吃醋。
恨不得变出十个分身。
“他才26,不着急。”沈常沛抿了口茶,不动声色地打哑谜。
事到如今谈不上遗憾,有家庭绊身,她未必能达到今天的事业高度。
沈锡舟纵使有再多的不舍,也没法加以挽留,他是百忙之中来的帝都,陪她的那一晚和一上午,他手机很安静,没让工作扫兴,事实上开的静音,源源不断的信息和电话。
沈锡舟下去的时候,聊生意的和聊家常的话题刚好都围着他。
季一雯难免有些担忧,不希望女儿恋爱谈得不明不白,怕她遇人不淑。
楼下客厅,偌大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人还没落座,大人们分成两派围在沙发边,一派聊生意,一派闲话家常,孩子们满屋子打闹。
沈锡舟提前几个月就收到了请柬,要不是她实在抽不出空,盛悉风都想邀请她当伴娘。
从来没有哪一次的相聚,可以不必为分离而忧心。
盛悉风心思单纯,没觉出不对劲,遗憾地说:“她要是来,我们全家人就到齐了。”
像一枚书签,夹在她16岁的夏天里。
沈锡舟摇头。
她也想远桥了。
联想到她和沈锡舟的未来,难免有种前途未卜的茫然。
他们不必再异地了。
沈锡舟说:“我都没机会谢过孟社长,我知道《头条当事人》有孟社长的功劳。”
一个陪欧灿晨,就在欧灿晨准备放弃主持人梦想、转投平面模特的时候,一档节目找到了她,虽是个小网综,但从零到一才是最难得的,当然沈锡舟在背后也稍稍出了点力,最近沈锡舟正在把主持人经验对她倾囊相授,欧灿晨有点没信心,但这两公婆口径一致:“少年新事不养闲人。”
沈锡舟的生活变得繁忙无比。
从立项到最终的落实,数不清多少次的谈判,多少次推翻重来的方案,经历无数次危机和破局,他终究还是把这块难啃的骨头吞了下来。
沈锡舟便也懂了,不再多问。
从他高三毕业前往澳洲开始,异地就成了他们的常态,那时他们总以为,熬到毕业,一切就会好了。
似是看穿她的心事,孟理忽然笑言:“问题不大,听说结婚很快就不用户口本了。”
“小事,我不过就是卖小舟一个面子,吃不吃得下这个饼还得看你自己。”
他摘下自己名字前面“晁元集团二公子”的前缀,生意场上,当人们恭敬地递来名片,目光不再越过他、冲着盛拓的面子。
契机出现在盛悉风和江开复婚的婚礼。
高强度的工作之余,还有各种人情需要维系,她每次一有点休息时间,都不知该把档期给谁才好。
沈锡舟手中的勺子在咖啡杯底部轻轻一磕,她抬眼,毫不犹豫:“我不接受。”
沈锡舟提前两天回了申城帮忙,婚礼前一天,他打电话确认沈锡舟的行程。
孟理真人比屏幕里看到的更优雅,看到她,任何人都会打心眼里消除对变老的恐惧。
她们只有过视频通话的一面之缘,以前沈锡舟说要带她见孟理,终究没赶上分手的速度。
结束异地,曾经翘首以盼的生活很安逸,比想象中更幸福,像泡在蜜罐中,更像个世外桃源,不必理会任何纷纷扰扰。
时过境迁,再提及那个刻骨铭心的人,那个门第森严的家庭,她已经可以一笑置之。
聊家常的则在关心他的终身大事,眼见大哥和小妹都有了着落,剩他还是个光杆司令,怎么不叫人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