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也赞同的点头。
谷内很大,弟子被分散在各个角落,短时间内不会与其他弟子相遇。
“不过我觉得,既然是要分组,那便预示着有竞争,或许不止是单纯的闯关。”温离道。
江不眠:“小白说的有理,或许我们都有任务,只是要触发关键。”
林子内杂草及膝,树藤垂地,鸟兽啼哭声间隙不断,又有障眼雾气环绕,深深浅浅迷人眼。
突然,走在最后边的沈倚楼大叫了声,旋即不要命似的跳到温离身后,畏畏缩缩的躲着,企图用她娇小的身躯挡在自己跟前。
温离与江不眠转身看去,只见方才沈倚楼所处之处已经被一个火球烫穿了地,紧随其后接二连三的火球砸下来。
江不眠轻功胜于二人,便拖着他们隐入草垛之中。
沈倚楼捂着脸小声哭诉:“我的屁股差点开花了。”
温离没好气的看着他,“这不还没开花嘛,哭什么。”
“你们先在这里躲着,我去前头看看。”江不眠道。
温离立刻拽住他的衣袖,迫使他俯下身子,重新躲回草堆里,她道:“不可,先观察一番。”
见此,江不眠也不再多说。
就在此时,沈倚楼突然又说:“我感觉我脖子痒痒的。”
此言一出,三人皆为一震,随后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不约而同回头。只见在他们三人后头,一只体型巨大的蜘蛛正流着长长的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走!”温离拽起沈倚楼与江不眠撒丫子跑。
但那蜘蛛仅仅射出一口白色的黏丝便定住了江不眠的右脚,迫使他被定在原地。
温离见状拿起抽出手中剑狠狠的朝着蛛丝劈了下去,蛛丝断裂开,江不眠迅速起身逃开。
“是、是十六脚盲蛛!”
三人躲在树后,沈倚楼颤着声道。
温离见状问道:“那可有对付的法子?”
沈倚楼道:“我、我先前在书上看到过,盲蛛瞎眼,只凭动静辨事,我们可以用它眼盲这一点来战胜它!”
江不眠见此,一把捂住了沈倚楼的嘴,对着温离做手势:【往后走。】
温离躲在另一棵树后,见状刻意放慢脚步躲藏到另一棵位于盲蛛后侧的树后。
【你们躲着。】她先后指着他们。
眼下打不过,只能先躲着碰碰运气。
盲蛛候了半晌,果真消失离开。
【别出声先!】温离朝他二人挥手。
二人点头,继续缩在树的后头。
与此同时,另一侧。
容阙面色冷然的盯着倒地的新弟子,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符箓随意丢在那人的脚腕上,缠着他的黑色触肢如同被烫着似的缩了回去。
不等弟子答谢,他淡漠道:“你被淘汰了。”
弟子垮了脸,顿时有些气恼的垂了自己两拳,与其他二人灰溜溜的离开。
待他走后,容阙慢条斯理的伸出手,只见一枚短小修长的玉简浮现在手心。
【考核小心,如若危机性命,尽早退出。】
【好。】
【注意安全。】
【嗯嗯,一定会哒!】
交流的内容停留于早上,可他等了又等,也不见她继续问他。
不远处又有弟子哀嚎,容阙压下心头异样,将玉简融入识海之中,飞身救下差些送命的弟子。
第27章 悟了!
三人躲着一动不敢动, 呼吸声骤止,除去风吹树动簌簌声,便再听不见其他。
偌大的林子里盲蛛不知躲在何处,它生性狡猾绝不肯能放任猎物离去。
江不眠对温离做了口型:“不能躲它, 要想通关必须要战胜它。”
同时沈倚楼也掏出身上放着的符箓, 做出决一死战的动作。
温离点头, 无声动口:“先将它引出来。”
江不眠随手折下一片树叶, 手腕翻转叶片像是刀刃般脱手而出, 狠狠扎入树干之中。
不知从何处射出的蛛丝迅速的将树干密密麻麻的包裹住, 同样蹿出来的还有方才假意离开的盲蛛。
它动作飞速, 黑黢黢的嘴巴大张露出其中密密麻麻锋利的牙齿, 如同一把锯齿瞬息间便将一棵一臂的榕树咬成了碎渣。
温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就这强度若是咬在她身上, 她碎成渣的速度要比这树快得多。
趁着盲蛛咬空的间隙, 江不眠拿着剑闪现到了它的身后,举剑干脆利落的砍下了它的一条蛛脚,正欲落下第二击时,盲蛛转过身吐出一条蛛丝困住他举剑的右手。
蛛丝缓缓收紧, 疼的江不眠脸色骤变, 手腕被缠的发红。
温离见状忙用剑砍下那截蛛丝,沈倚楼大步流星将符纸贴在盲蛛头上,架起江不眠是扭头就跑。
沈倚楼的符箓果真有效,盲蛛顿时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温离捡起江不眠砍下的一截蛛腿, 蛛腿上生着密密麻麻的长毛,如同银针般坚硬。只是其中一条腿, 便快要有她人这么高,但与其高大的外表相比, 轻的像是棉花。她口中念诀,随意划开蛛腿上一处,转眼蛛腿便消失在她的怀里,取之而来的是一行银绿色的字浮在半空。
‘明日亥时前到达莲花台,过时者淘汰’
“小白,上边写着什么?”江不眠赶来之时,字迹已然消失,只剩下一张图案怪异复杂的路线图纸。
温离扭头正要告知他,却被沈倚楼出声打断。
“温离!”
只见温离与江不眠身后不远处的榕树上正躲着三名同样穿着白袍的弟子,他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温离。
温离顿时会意,“我们走。”
那三名弟子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从榕树上一跃而下,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其中一位穿着花艳的弟子温温笑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温离,语气强硬不容置喙:“诸位得到什么消息,不妨分享一下。”
温离面色如常,并未松口:“既然想知道,方才我们被盲蛛袭击的时候你们就不应该躲着看戏,既然躲着不出来,那我们得到的消息和你们也没有关系吧?”
他被温离呛了口,撑着的笑蓦然收敛:“如若不给我们,休要怪我用硬的!”
沈倚楼冷笑:“怂蛋还敢直接抢?”
“你说谁是怂蛋?”另外两名弟子涨红了脸,气势汹汹的对着沈倚楼怒道。
江不眠不动声色的拉了拉温离的衣袖,随后按住准备吵架的沈倚楼,将他拉到后边去:“沈兄,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
温离倏然笑起,对着那弟子道:“你是哪位长老门下的?”
“关你何事?无需多言。”
他抬手酝酿起一股浓重的灵力,灵力在他掌心凝结跳动,化成簇簇火苗。
温离大笑一声:“你好窝囊啊!有种你就把我打到心服口服,我便将消息给你,否则你就做梦去吧!”
她说着极为欠揍的对他拉了个鬼脸。
那弟子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分明是做着不道德的事,但他却有足足的气势:“温离,我告诉你,你别得意,我这就把你打的心服口服。”
温离扬眉,欠兮兮的冲他笑:“呦,你还知道你姑奶奶的名字呢?”
而就在此时,站在沈倚楼身后的江不眠背着的手灵巧的掐诀,就在三人都被温离吸引注意之时,他悄悄的掀开沈倚楼贴在盲蛛头上的符纸。
符纸被揭开,盲蛛瞬间活了过来。
可不知情的人被逼的连连怒骂温离不要脸,完全不知危险到来。
温离眼见时机成熟一个扑腾跳进了身后的树丛中,江不眠提着沈倚楼躲过盲蛛刚苏醒时的一击。独留下那三名弟子在风中凌乱,不过是迟疑片刻,盲蛛便吐出蛛丝形成一张大网将其困住。
不过为首的弟子还是有些实力,轻功使然躲过落下的大网。他咬着唇不发出一丝动静的想要躲起来。
而温离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她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便朝着他的脑袋扔去,石头尖锐,那人疼的“啊”了声,声音虽然不大,但依旧引得盲蛛注意,一条蛛丝缠上了他跃起的脚,一个用力他便跌在了地上,不等他反应,随后又被吊在了树上。
盲蛛明显想要在结束他们性命前戏弄一番。
“救命!”
“救命啊!”
“快来救我们!”
他们眼下被吓的惨了,毫无形象的崩溃大叫,声泪涕下,好不绝望。
温离见折磨的差不多,就想故技重施以适才的方式再对付盲蛛,却被江不眠按住了肩。
她扭头疑惑的看着江不眠,只见后者冲她摇摇头,作出口型:“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真的?”温离略有些疑惑。
江不眠抬了抬下巴,温离顺势看去。
躺在地上的三人绝望的看着越发逼近的盲蛛,那如尖刺般的蛛脚即将落在他们身上,满口獠牙的大嘴像是个无底洞似的缓缓靠近。
就当即将落下之际,一把青绿色的玉剑挂着寒气裹挟着簌簌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落干错的将盲蛛劈成两截,盲蛛流出深黑色的液体。
玉剑回旋,飞入来者手中。
容阙临风而立,额前碎发不羁晃动,白衣如画,翩翩如玉。
“容、容阙师兄!”方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弟子,此时却是满血复活,双眼放光的看着容阙,用袖子抹去脸上斑驳的泪痕,以掩饰狼狈形象。
容阙冷冷看向他,眼神甚至没有留在盲蛛身上一分,薄唇微启,毫不留情:“你们被淘汰了。”
弟子惊喜的表情还未褪去,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破了胆儿,他哑着声,不可置信:“师兄,你就当没看见,放过我这一回儿。”
温离远远看着,忍不住在心底咋舌。
这人还真是见人下菜碟,对着他们是一副无赖样,对着容阙就是见到老母亲似的,恨不得贴上去。
但容阙只是瞥了他一眼:“淘汰即是淘汰。”
那弟子心如死活,六神无主的跌坐在地。
江不眠见此情形便想上前同容阙打个招呼,兴致冲冲的戳了戳温离的胳膊:“你不是认得他吗?”
温离捂住江不眠的嘴,叫他不得不跟着她的动作低下头,“嘘,可不要让他发现我们在这里。”
江不眠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大大的眼睛充满迷惑。
温离却示意他闭嘴。
她不想碰上容阙,免得等一下容阙给她穿小鞋。
容阙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冷冷的抛下句话后便消失在此。
待他走后,温离三人才从树丛中出来,原地已经不见那三名弟子的身影。
江不眠问温离:“为何你不上前同他打招呼,你不是想找他吗?”
温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才想找他,你全家都想找他。”
江不眠:?
你分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喏,地图。” 温离将图纸摊在二人眼前,一字不落的重复:“明日亥时前到达莲花台,过时者淘汰。”
沈倚楼抚着下巴:“所以说这个消息是隐藏的,大多数弟子都不知道,要想知道必须得同我们一样斩杀妖邪才可,那若是有人将这消息外露呢,那岂不是有人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温离点头:“要尽早赶到,越往到优势越少。”
“那我们出发吧。”沈倚楼道。
江不眠眼底闪过一丝古怪,欲言又止的望着温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小白同容师兄吵架了,这才见面不如不见?
“江不眠你愣着做什么?”
沈倚楼与温离走出两步,发现江不眠仍愣在原地,便心生异样。
这人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温离同样也古怪的看着江不眠。
从方才容阙出现开始江不眠就一副奇奇怪怪的模样,还嚷嚷着要同容阙打招呼,该不会
书中的反派已经拉拢了容阙,让容阙也变成一个反派!
悟了!
她悟了!
“你如果想找容阙,往后走应该还会见到。”她善解人意道。
江不眠震惊的盯着她,语无伦次:“什、什么?!”
不是她想见着容阙吗?
江不眠随即反应过来。
悟了!
他悟了!
原来小白还是想见到容师兄,但碍于面子不好直说,所以一直想要他承认,然后拿他当做幌子!
女娃娃脸皮薄,可以理解。
江不眠转惊为喜,眯着眼连连点头:“好!好!”
沈倚楼被他二人有来有回隐晦的交流排除在外。心中有些不爽,但想想自己好像打不过江不眠与温离,只能又将气咽下,跟在他们屁股后边催促:“走啦走啦!”
“奇奇怪怪!”他小声嘀咕。
温离拿着地图,以盲蛛死亡之地为起始点,依着地图上所指引的方向看去。
很快他们便从迷雾中走了出来。
广阔无垠的陆绿地,分明未有泉水,却又有清泉汩汩流动声。
三人相视一眼,很快发现不对劲,不再往前走去。
就在三人停下之际,眼前的绿地开始塌陷,露出底下通红的深渊。
第28章 等你
而在路的尽头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铁笼, 铁笼正中央关着一通体为血红色的鸟类,酷似鹦鹉的外表却又具有熬鹰宽大的羽翅。而在铁笼之后是一道褐色的火墙,火墙时不时向外蹿出一簇火苗。
沈倚楼忍不住惊呼:“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江不眠道:“眼下我们过不去了,它既然被放在这里, 那一定是想要引导我们打开。”
万丈深渊, 滚烫的岩浆在底部不断的翻腾, 不敢想象, 如若从此处坠入将会是何等陷阱。
饶是再好的轻功, 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不然我们原路折返, 我就不信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沈倚楼气势汹汹道。
温离也正有此意, 遂而点点头:“走吧。”
三人又称着原路往回走, 却不管他们如何走,怎么也走不出去, 兜兜转转又会回到原处, 四通八达的路只通向一个地方。
“看来只能过去了。”江不眠道,“我的轻功最好,我去探探路。”
温离与沈倚楼点头,退至一旁。
江不眠身法矫健, 腾身而起时如同一只轻巧的鸟雀, 不过转瞬间之间便到了铁笼前,正欲抬手抚向铁笼之际,凭空而起的一道火苗缠上他的胳膊,将他往铁笼中拽去, 火焰瞬间将他吞噬。
眨眼间,江不眠便身处铁笼之中。
江不眠下意识想要掐诀用术法破除铁笼禁锢,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这铁笼纹丝不动, 反倒是他身侧的鸟兽隐隐有苏醒之势。
眼见形势不对,温离大吼一声:“住手!”
江不眠闻声停下手中动作,眉头紧锁,却不见担忧害怕情绪。
温离看向沈倚楼,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器可以将这铁笼劈开的?”
沈倚楼道:“若想劈开,不如用你手中剑来得快。”
他盯着温离的剑看,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温离挑眉:“那我去了!”
说罢,她便抽出剑,向着崖边频频窜起的火苗砍去。
沈倚楼吓的惊慌失色,却没有来得及阻止她,好半晌才从干涩的喉间挤出几个音节:“我、我、开玩笑的”
“噌——”
铁器与铁器相交,刺耳的动静叫人下意识想要捂住耳朵。
少女聚着浑身的力气,握剑的手还在打着颤,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江不眠错愕的看着站在眼前的温离,不可置信道:“你就这样将笼子砍开了?”
温离举起手中绛紫色的长剑,微眯着眼像极了捕猎而归的虎兽,扬眉道:“沈倚楼教我的。”
此地不是能安心说好话的地方,于是江不眠环住温离的腰脚尖轻点飞回至岸边。
而待铁笼破裂之后,沉睡的鸟兽被唤醒,瞬间放出炙热的火光,热浪阵阵来袭,所袭之处,无一活物。
江不眠原地化阵,巨大的屏障将三人笼罩在其中,堪堪承受住那突如其来的变故。
这鸟兽身上凝聚的灵力非比寻常,恐怖如斯。
不过很快其便消失在此,而原先幻化出的万丈深渊也被填平成路,草原也只是障眼法,实际上仍是位于密林之中。
江不眠这才收手,身体却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灵力消耗而虚弱倒下。
沈倚楼与温离见状立刻扶住他,前者从芥子袋里拿出一颗金色的药丸二话不说的塞进江不眠的嘴里。
他们又将他挪至一棵槐树下坐着,沈倚楼翻芥子袋的动作不停,从中取出一颗又一颗新奇的丹药。
温离忍不住出声:“真的有效吗?”
沈倚楼认真的说:“若是我连这点本事也没有,怎么配得上为医修?”
“是哦,你是医修。”
温离这才松了口气,又不放心的问:“那他有事吗?”
沈倚楼一脸怨气,咬着牙道:“你到底信不信我?”
“说实话吗?”
沈倚楼:“我讨厌你。”
温离:?
他冷冷的说:“没事,但是灵力消耗太多了,我们应该赶不了路了。”
“那就原地休息一下,等他缓一缓。”温离坐到江不眠的另一侧,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倚楼说话。
谷内的时间与外界一样,该天黑时天黑。
困意来袭,饥肠辘辘的二人吃了些灵果勉强充饥,便靠着树干小憩。
温离睡得很不舒服,一点儿风吹草动便睁开眼。树杈如蛛网般密布,树叶葱绿遮天,昏暗无光。
温离探了探江不眠的呼吸,见他还活着吊着的心才落下。
沈倚楼睡着沉,时不时嘟囔出声,对着空气挥舞着手。
睡得也不踏实。
温离又确认了遍他二人睡着,这才扭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畏畏缩缩的动作。
掌中印记今日不知烧了多少回,但碍于有外人在,她一直没有仔细打开瞧,也不知道这个时辰,他歇下没有。
温离拿出玉简,上边寥寥草草出现几行简短的字。
【顺利吗?】
【碰到妖怪了吗?】
【嗯?】
【遇到麻烦了吗?】
【如何?】
【在吗?】
温离抑制不住的震惊,玉简差些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她不过就是从早到晚没有看玉简,他怎么就发了这么多的消息。
温离小声道:“在的。”
【嗯。】
子简那侧的人总是回的很快。
甚至给温离一种错觉,好像他一直守在玉简边上,就等着她的消息。
想着,温离试探的问:“你不会一直在等我吧?”
【我以为你死了。】
简洁的语言,甚至不需要多繁杂的描述。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他补上了句,【在等你。】
在、等、你!
温离:“你在等我?”
容阙蹙了蹙眉,换了只手抱剑:【是玉简出问题了吗?难不成我方才那句话消失了。】
温离勾唇,杏眸好心情的弯起,“你等我做什么?”
【以为你出了事。】
他此次说的委婉许多。
温离很是享受被人记挂在心上的模样,心里头暖暖的,“我也是稍微有些实力的人,这几日我闭关练习,再结合你交给我的经法,我觉得来十个试炼我都能通过!”
【是吗,看来今天很开心。】
“不对,你不应该夸我很厉害吗?”温离不满道。
容阙抿唇,思考着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不过并未反驳她,顺从的应答:【厉害,段时间内已经能在试炼中闯出成绩来。】
温离想都没想道:“那当然,我和你说,我第一次拿着剑威威武武,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这剑一拿起来架势就起来了,一个人打五个妖兽都不是问题不是我同你吹,要不是这儿没有那么多妖兽,我还真能见一个砍一个,不过这里的妖怪都很奇怪,徒有其表,我觉着也不是很能打,随随便便就解决了。”
“还有,我的朋友们也很厉害,果然小组作业碰上对的人就是无敌的存在。不过这林子实在是黑,还有好些弟子坏的很,我今儿就碰上一队,那是威逼利诱着我们透露出我们所知晓的讯息,不过我们用了点脑子,一下就反将了他们一军,你是不晓得他们当时倒霉的样子,哈哈哈!”
温离一个不注意就笑出了声。她连忙扭头去看一睡一昏的人,见他们没有被吵醒,这才继续说:“不过我还是有点害怕,毕竟我也只会一些皮毛。”
她叨叨不停的说了个半天,也没留给他回话的空隙,温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再继续说话,静静的等着他回答。
许久不见她继续说,容阙下意识以为出了事,忙道:【怎么了?】
温离乖乖的说:“我还以为吵到你了。”
容阙:【怎么会。】
温离惴惴不安:“那你怎么不说话了?”
【在听你说,我今日没什么有趣的经历,想听听你说说你的,毕竟你好像更加惊心动魄?】
奇怪,分明是无波无澜的字,温离怎么就能听出他最后的揶揄来!
她不自觉的咬着樱唇,含糊不清的吐出字:【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容阙大呼冤枉:【怎么会笑话,你有精力说话,这便也是在证明今儿不算太累,你没有受伤昏迷,岂不是最好的?】
那便一直说下去,证明一直存在,从未消失。
他没有将心思说出来。
习惯当真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旦形成便难以改变。
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一刻钟,习惯她总是找他说话,反而她忙去时,他会乱了阵脚。
救人的时候也会因此分神。
明明他从不如此。
素未谋面的人,也能控制人的情绪吗?
温离很是了解他,他不大会说话,但无论做什么都是大方且细致,待她也是极好的,只要有事儿准是第一个帮她的。
“那倒也是,不过真是可惜,我今日之风姿,你”你没看见。
她说的极轻,随风而去。
他眉眼温和下来,眼底透露出一丝未察觉的笑意:【不用瞧见,我能想到的。】
温离莫名一阵脸热,手忙脚乱的将玉简塞在了怀里,但那股热意却迟迟不曾散去,与之而来的,还有胸口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恍若擂鼓。
许久后,温离才将玉简从怀里拿出来,粉霞从脖颈向上爬,耳珠最为红艳,整个人像是只熟透了的虾。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打开玉简,她决定以他的话来对付他,于是她道:“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十分伟岸呀,这才得以叫你虽不曾见过,但仍就夸得得心应手!其实你在我心里也是最棒的,你一定是个好人,我说的。”
“”
容阙不知怎么回答。面对她的夸奖,他应当是该高兴是该欢喜,可他眼下却慌得不行,她先前的话依旧历历在目。
每每说到他名字时,她那股毫不掩饰的厌恶,成了他心底最胆怯的存在。
如若他告诉她,他就是容阙,就是她口中所唾骂之人,届时她一气恼,再不与他说话,断了玉简的联系,他调查不得玉简的事不说,甚至可能会让她气的不理会他。
再弄清楚她为何厌恶他之前,他不能自投罗网。
可他心里头也隐隐有些不快,他们又没有接触过,为何她对那些个口口相传不好的言论如此在意。
而母简那头的温离已经等的昏昏欲睡,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困意如洪袭来:“如果晚上突然有妖怪把我吃掉,你可千万不要想我呦!我要睡觉了。”
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本来也只是逗一逗容恙的说辞,却怎料他一听反而来劲儿,愣是要教她两个口诀,关键时候好保住她的性命。
温离擦去眼角虚泪,玉简上的金黄色的字晃来晃去,像是会跳舞的小人。
“不行,我真的好困啊,不学了不学了!”
她挣扎清醒,试图阻止容恙喋喋不休的传递知识。
果然,上课跟催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妹。
【罢了,你休息吧。】
温离低低的应了声:“好,你也早点休息。”
玉简化成细小的形状,从她的手心钻进去。而温离在说完话的下一刻便昏睡过去,搭在身侧的手还做着掐诀的动作。
容阙极轻的笑了声,指尖化出一股灵力,从玉简钻入。
三人睡得沉,丝毫不知有人替他们在十米之外化出了个结界。
容阙收起玉简,从树上跃下,看着崖边不断坠下的弟子,不费余力的将其捞起,拎着衣角丢在一旁,神色淡淡,“你被淘汰了。”
而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动静的浮玉缩了缩肩膀。
她想起先前摔在容阙花田里时,他也是这个动作,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丢了出去。
“浮玉?”卒韫在她身后现身,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不远处动作利落,眉目冷然的容阙,有些不解道:“你为何要偷看容阙?”
浮玉辩解道:“本来我想出手救那队弟子,没想到他先我一步,我只是还没缓过劲儿,卒韫师兄你怎么也在这儿?”
卒韫敛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绪:“近日宗门不太平,长老吩咐我们进来巡查。”
“人呢?”容阙忽然出现在二人的身后,身影宛如鬼魅,无声无息,悄然至此。
浮玉被他吓了一跳,反问道:“什么人?”
容阙毫不惊讶卒韫在此,面无表情道:“那两名弟子说,他们还有一个同伴往这里跑了。”
卒韫蹙眉:“不可能,我与浮玉一直候在此处,并未瞧见有弟子路过。”
浮玉随之点头:“ 的确,不过你一直候在此处,那我方才怎么没有瞧见你?”
谈话间,容阙又瞬移到那两名惊魂未定的弟子面前:“你们确定他是往这里跑的?”
第29章 印记
方才还一副信誓旦旦模样的弟子, 又转了脸色,纷纷说这天黑不见路,有没有看清也说不明白。
在眼皮子底下丢人,这事儿可不小。
容阙几人也看出事情不对劲的地方, 遂唤几名弟子在原地不动。
容阙:“可有他身上之物?”
那两名弟子摇摇头, 面露难色, 其中一位道:“我们与他是抽签组合到一起的, 在今日之前, 全然不认识。”
正当众人要分头寻人之时, 树丛动了动, 随后从中钻出了位约莫十一二岁年纪的小姑娘, 她发间还缀着几片叶子,亮晶晶的眸子眨了眨, 小声问道:“你们是在找一个穿白衣裳的弟子吗?”
卒韫作势要化出捆妖索将她绑起来, 得亏浮玉即使拦了下来。
“槐树精,你怎么出来了?”浮玉道。
槐树精抱着脑袋害怕的缩在她的身后,“方才有一股魔气打在我身上,也不怎么的, 就出来了。”
此处灵气丰厚, 孕育生命并不惊奇。
容阙问:“那个人呢?”
槐树精将躺在树下的弟子拖了出来,此弟子已经没了生气,面白如纸,微微泛青, 脖颈处一片紫红色的泪痕,可以看得出死时并不安生。
槐树精继续道:“我一出来就看到他躺在那儿了。”
“又是魔族。”浮玉探了探他的脉, 惋惜的摇摇头,“内丹碎裂, 修为尽失。精气全无,想来是被用作炉鼎。”
她不解道:“魔修是如何进来的,万万没有可能啊。”
容阙与卒韫相视一眼,后者拉起浮玉的胳膊道:“先将此事禀报给几位长老,如何再由他们定夺。”
浮玉推开他的手:“我留下与容师兄一起,万一魔修还要动手,也好有个照应。”
卒韫迷惑的歪了歪头:“你不是不愿与容阙待在一块儿吗?”
“我可没有说过,不过我想了想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浮玉难掩尴尬之色,拽着卒韫大步离开。
当事人倒没多大的反应。容阙深思熟虑后,同余下两名弟子道:“你们守好他,不要轻举乱动。”
“是。”弟子应道。
容阙转而询问槐树精:“既然你是被魔气打出来的,那你可知打你的那人往哪边遁逃了?”
槐树精指了指一个方向,“他很厉害,我只看到了背影一闪而过。”
“嗯。”
容阙二话不说朝着那处追去。
林中杂草遍地,树藤繁茂,寸步难行,只好以剑开路,勉强将挡在身前的树蔓除去,但实在昏暗,看不清前路,他便不落脚踏空而行。
正在此时,睡梦中的温离蓦然惊醒,心里惶惶不安,黑夜中模糊看不清人影,但还是有绰绰轮廓。
有两个人负手而立。
“谁?”她警惕的爬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之人:“你是谁?”
许是被她的动静吓到,那人影一晃,亮色的光影剥茧抽丝从他发顶飘起消失。
温离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睡在另一侧的沈倚楼也被她的动静吵到,睡眼惺忪的撑着身子,问道:“温离,发生什么了?”
“那不是江兄吗?他怎么起来了,站在那儿做什么。”
沈倚楼的一番话,仿佛是一桶凉水,将温离从头泼到脚。
如果是江不眠,那么一闪而过的又是什么东西?
见她久久不应,沈倚楼也走了过来,“发什么愣呢?你们俩怎么天都快亮了还不睡觉啊。”
温离神色如常:“你去喊江不眠回来。”
沈倚楼古怪的瞥了她一眼,随后朝江不眠走去,边走边在嘴里头嘀咕:“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两个站着干什么呢。”
眼见走到江不眠身后,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江不眠,回去睡觉了。”
江不眠站如松,树影婆娑恰巧将他藏在暗处,让人看不清神色。
沈倚楼隐约察觉不对,但还是梗着脖子又唤了声:“你不会是站着睡着了吧?快回来了。”
就当此时,背着身的江不眠发疯似的朝着沈倚楼扑过来,这一来江不眠的脸也全部露了出来,猩红的双眸如同盯着猎物一般,嗜血之味迎面而来,一双铁臂将沈倚楼紧紧攥住,恨不得从肩膀两侧将沈倚楼狠狠撕开。
温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定身符,趁着沈倚楼挣扎喊疼时,将符纸贴在江不眠的背上。
“多谢!”沈倚楼瘪着嘴,缩在角落里,拿出金贵的金疮药对着被江不眠抓破的地方小心翼翼涂抹着。
他丝毫没有怀疑是不是温离故意让他上前试探试探的。
温离走近查看江不眠的情况,她将江不眠披散在额前的碎发移开,从而可以看清江不眠的神色。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江不眠的耳廓处正黏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蛊虫,待温离将其取下之时,那蛊虫动了动,像是寻着宿主似的想要往她掌心挤。
她连忙唤沈倚楼哪个药瓶来,将蛊虫丢进去。
这厢蛊虫从江不眠身上取下,他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跌倒在地。
温离忙不跌的又将江不眠扶起来,两头忙个不行。
沈倚楼将装着蛊虫的药瓶递给她,“我先前在古籍里看到过,南疆的蛊虫可以蛊人心智,可这蛊虫从哪儿来的,怎么会跑到江不眠身上!”
温离小心的接过药瓶,想来沈倚楼适才过于慌张,这药瓶里头还有他未拿出来的黑色丹药,不过这蛊虫颜色更深,且又在不停蠕动,在这药瓶当中过分显眼。
她想了想说:“该不会也是试炼中的一个环节?”
沈倚楼面露苦涩:“那江不眠该如何醒来?被此等蛊虫控制心智,将蛊虫取下,也只是让他陷入沉睡。”
“没有法子了吗?”
他摇头:“我还没学,毕竟我也不是南疆的人,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温离叹了声,“那我们先退出试炼吧”
“万一这也是一个考点,如若我们能找到破解之法,通过——”
正当沈倚楼还想挣扎一下之际,身后的林子惊现破空声,一片山头被砍了个尽,碎木如雨般落下。他忙着避让,却不小心撞上从林子里出来挥舞着剑的容阙。
剑身流转着淡淡的光华,剑风凌厉,所及之处皆只留下平整被切齐的怕破口,而执剑之人,神色冷然,飘飘林立,如天降仙君,不可一世。
但若是这剑不被放置在他喉前一寸,那将是最好的。
“容、容师兄,刀、刀下留人!”沈倚楼不敢乱动,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那寒光四溢的剑锋,双腿发软,几乎要吓到在地。
容阙显然没有预料到沈倚楼会站在后头,握着剑的手来不及收回,若不是即使收力,沈倚楼眼下便成了一具尸首。
他将长剑收回鞘中,不咸不淡的说:“抱歉。”
沈倚楼又扬起灿烂的笑:“无碍,容师兄这剑花挽的漂亮。”
容阙微微颔首,算是应答他的话。
随后他朝着蹲在江不眠身旁的温离走去,并未收敛眼神,明晃晃的盯着她手心的药瓶,有意从她手中夺来。
温离也是聪明,忙将手背到身后,说道:“你知道这个蛊虫?”
容阙感受到那股魔气更加浓郁,于是越发断定与温离口中的蛊虫脱不开干系。于是他先为江不眠运了些灵力,这才点头答应温离的话:“方才你们有没有瞧见一个魔修从此处过去?”
温离奇怪的看着他,印象里的容阙可不会摆好脸色给她看,更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问她话。
奇怪,真是奇怪。
她‘嗯’了声,抬了抬下巴:“他逃了。”
容阙不做人:“你放走的?”
她就说这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不抽风的人,你以为的不抽风,只是还没开始罢了。
“容师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有待长进。”温离呛他一嘴,“我们的目标是通过试炼,可不曾有人同我们说过,还要我们与那魔修一争高下呢!”
当是容阙给江不眠运送的灵力有用,江不眠的脸色也不复方才那般难看,好歹好上了些。
沈倚楼见容阙问起方才的事儿,便滔滔不绝的说起来,那是绘声绘色,只能说是该描述的都描述了,不该描述的他也加了些主观色彩。
但当容阙问起,可见过魔修之时,沈倚楼却摇摇头,说道:“待我瞧见时,只有江兄的一个背影,温师妹好像瞧见了。”
温离也如实将看见的说了遍,只不过她还是没将蛊虫给容阙。
不为别的,容阙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是那魔修来此为了拿回蛊虫,特意化成了容阙的模样,想要骗过他们。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正当温离说话时,一只花色的灵蝶飞来,落在容阙的指尖,随后灵蝶化成一张文书,容阙看完后将文书化成一片灵屑远飞。
他道:“过一会儿境门大开,所有弟子都要离开,此次试炼先行暂停。”
沈倚楼惊呼:“所以这魔修真是从外偷偷摸摸进来的?不是试炼里头变出来的障眼法?”
对于接二连三有魔物现身,温离已是习惯。
不论其他的,就她这玉简里头的秘密也还不曾搞清楚,她只当是与容恙心知肚明,说出来就不大好了。
“既然如此,劳烦师兄带先带江不眠疗伤。”她道。
容阙面不改色道:“他无大碍,只要睡上三日便可。”
说罢她朝着温离伸出手。
玉指纤细修长,指尖圆润光滑,掌心微红,隐约还能瞧见一层常年握剑而留下的薄茧。
一双凤眼不加掩饰的盯着她,锐气逼人。
“你要蛊虫?”她明知故问。
容阙不愿多说,见她不愿交出,便想要用术法从她手中强夺。
温离见状忙将蛊虫递给他,连声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就没意思了,又没说不给你,多问两句也是保险起见。”
容阙冷笑一声。
呵,胆小鬼。
她的手白嫩柔软,莫名让他想起那日在胤真峰时,她上手想要抢夺画纸时的情形,与当下不谋而合。
只不过一个是她动手,一个是他动手。
容阙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在可气。温离握着药瓶的手转了个方向,她问道:“师兄还没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真是有魔修溜了进来,对弟子动手不成?”
他点点头。
温离狐疑道:“那你怎么不怀疑我?我记得你先前可是将我咬的死死的,天镜阁一事你不会忘记了吧?”
容阙睨着她:“这股魔气与你身上的不一样,况且那魔修是个男子,怎么”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故意咬重笑她:“温师妹难不成是个男子?男扮女装进的宗门?”
温离:谢邀,不玩了。
她认命似的将药瓶举到他眼下,眼尾上挑着像是挂着小勾子:“师兄,请!”
容阙接过她手中的药瓶,她的指尖如羽毛般轻轻擦过他的手心,陌生的触感迫使他下意识想低头看去,却只怕瞥见她掌心一闪而过火红的图腾印记。
待他再想看去探个仔细之时,她却已经将手收了回去背于身后,他扑了个空。
容阙一瞬怔愣,不可置信的将视线挪到她的脸上,却恰巧对上她防备眼神。
温离嘴角微抽,警告似的语气:“看什么,我脸上有花还是有钱呢,容师兄盯着看个不停。”
印记如火,她怎么会有?
容阙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她,而是用审视的眼神将她自上而下扫了遍,最后带着点嫌弃的意味挪开眼。
毫不留情的说:“温师妹房中是没有铜镜吗?那不如去泉边打一桶水,放在房中,随时可以照照样子。”
温离:你没事吧?
沈倚楼弱弱的开口:“江兄的气色当真没有问题吗?”
温离见缝插针,讥讽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容师兄可说没事了,他那么厉害,随便扫了眼就能断定,哪轮得到我们反驳有的没的?”
被夹杂中间的沈倚楼欲哭无泪。
他算是见识到弟子们口口相传的温师妹和容师兄相撞的场景,他真恨自己突然开口,又引的温离一阵嘲讽。
容阙生怕那一闪而过的印记是自己看差了眼,便想要再试探或再看一眼是否真实存在,可温离却没给他机会,硬是呛的他没有机会开口。
眼见境地大门便要开启,他便想先追索还未逃远的魔修,于是将此事搁置下来。
他转而便飞身离去,留下意犹未尽的温离,瞠目结舌的沈倚楼。
温离瞥了眼沈倚楼,随意的擦了擦鼻尖沁出的汗珠,没好气道:“看什么,没看过人吵架?”
沈倚楼哑然,挠了挠头。
他现如今又高看了温离几分。
第30章 三人
“所以若不是当时我们及时醒来, 这蛊虫附在他身上,不过多时便会吸干他的精气?”
温离与沈倚楼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的说。
后者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当时他傻站在那儿,任凭我们怎么呼喊一动也不动, 原来是已经被吸食了精气。”
谈话间沈倚楼抱臂佯装害怕的抖了抖身子, 正巧挪动到手臂上的伤口, 龇牙咧嘴的呼痛。
见江不眠沉静的睡颜, 他又道:“容师兄说江兄昏睡个三日就能苏醒, 当真如此吗?”
司羽摁住他的胳膊, 将剁碎的草药涂抹上边, 闻言微愣, 很快恢复如常:“嗯,容师兄说的对。”
“这段时日山上怎么总是不太平, 光是魔修便遇见好多回了。”温离嘟囔着。
太虚宗乃天下第一宗门, 先不说资历深厚与否,就论四位长老的实力,在九州之中也寻不出与之相匹的对手。太虚宗外围有四位长□□同施法铸就的阵法结界,一般的魔修是断不可能入内, 更不必说进入忘忧谷的试炼境地之中。
司羽立刻接话:“玄云长老马上要闭关了, 难免有些魔族的人想要借此生事端。”
“玄云长老为何此时闭关?这再过几日就是宗门大会了,难不成玄云长老不现身助阵吗?”沈倚楼皱着眉头道:“先前我在蓬莱听过,说是玄云长老因为十年前的一次大战中受了伤,至此以后时长会闭关调养生息, 却没想到这时间卡的这般巧。”
司羽缓缓道:“长老往年都是不参加的。”
温离:“那依着你们的意思,岂不是宗门大会那几天是太虚宗最为空虚的时候, 若是这段时间有魔修潜入将我等一网打尽,岂不是——”
“呸呸呸!”沈倚楼斥道, “瞎说什么胡话呢。”
司羽笑了笑:“这宗门又不只靠着玄云长老一人,况且我辈中仍有不少佼佼者,虽不能说将魔王的脑袋砍下,但也能伤及元气七八分,他魔域就算再想对太虚宗动手,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的格,两败俱伤是绝不可能存在,只有他们受伤的份儿。”
看司羽如此自信,温离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她也只是一时兴起问问,至于这魔族会不会掐着这个时间将太虚宗弟子一网打尽,书中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倒是沈倚楼却开口反驳:“师姐说的夸张了,听说此次试炼,混进来的魔修残害了四五位弟子,江兄是捡了条命回来,所以这些魔修还是不容小觑。”
司羽叹了口气:“甭说四五位,要不是容师兄发现及时,卒韫师兄与浮玉立刻将事情告知长老,否则会危及更多弟子性命,但苦了祝余师兄,被长老大罚了。”
祝余?
温离记得清楚,先前在谷口见过一面,看他的模样职责应当是缔造和看管幻境。
“那我留下来照顾江兄吧,温师妹也好回去休息一下。”沈倚楼自告奋勇。
温离对他投来不信任的眼神,恼的沈倚楼下意识拔高了音量:“我虽是蓬莱的少主,但我也是从小摸爬滚打、浴血厮杀出来的,绝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人。”
温离毫不留情的戳穿他:“我只是怕你在这里挡了司师姐的路。”
沈倚楼是医修,但又不像医修。
他说自己是新手起步,手疏罢了,但除去贴身带的那些丹药东西,他也没有别的本事。
“我分明是跟着司师姐学习学习。”沈倚楼不甘示弱。
温离从司羽那处拿了些有助于强身健体的丹药,这才离开。
临行前还特地嘱咐沈倚楼,她晚些时候会来看望江不眠,叫他可要好好照顾着。
温离也是为了沈倚楼好,毕竟江不眠可是人皇的太子,若是出了问题,人皇一怒之下闹到太虚宗来,她们这些负距离接触的人,定是第一个倒霉的。
但沈倚楼也是个缺心眼儿,司羽所处的药堂,来往的弟子多了些,他忙着临时抱佛脚学本事,竟将江不眠忘在一旁。
惹得司羽一阵牢骚,又将他赶了出去,不让他跟着看。
沈倚楼虽是满心不愿,但总归不敢闹腾,只好规矩的守在江不眠身侧,盼星星盼月亮,想把温离盼过来,好供他解解闷。
*
温离正欲将从司羽那侧得来的丹药取个小瓶儿装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却意外等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人只叩了一声门,行为举止极为克制。
温离以为是孟时清过来,颇有些疲倦的走过去,手搭在门闩之上,又突然起了心思。
反正也是听孟时清说些有的没的,那她若是不出声,他以为她不在屋子里随后离开倒也可能。
她这般想着便想转身离开,却不曾想随着她的动作,门闩应声掉落在地,木门被风轻轻推开。
何着门闩就是个摆设
温离无语:“主人没开门,你自己将门打开是没礼貌的。”
待看清门后站着冷着脸的容阙时,她仰起头看着彩霞遮天、如同一团熊熊烈火烧红了半边天,但即使如此,却依旧看清天色为早,并不是让人睡觉做梦之时。
“奇怪,这也没到晚上啊,我怎么就做梦了?”
她宁可相信是自己做噩梦,也不愿相信自己门外水灵灵的站着那么大一个人。
温离作势又揉了揉眼睛,衣裙随着她的动作翩翩起舞,她喜欢带着满头花饰,也钟爱在身上挂着些玉佩吊坠。
但她不喜欢挂香囊,总是觉得香囊的味道过于刺鼻。
容阙慢慢从她盈盈一握的柳腰上挪开眼。
正所谓并没有挂着香囊,为何他偏偏就闻了见那股子香的腻的味道。
像是桂花,又掺杂着些海棠花的味道。
不过虽是腻人,却不烦人。
温离确认了百八十遍,终于是耗尽了他所有耐性,并不等她开口相迎,他硬是挤着她进来。
房如其人,看似花里胡哨的,实则什么都没有,光有其表,但很是简洁,除去一些桌椅书案再没有多的东西,且这屋子里头的主人一日未归,屋子里的东西原封不动。
自然知道温离不会请他去坐下,他就自顾自坐在圆凳上,指骨有规律的敲在桌上,目光没从她身上挪开一分,盯得温离十分不自在。
温离不敢靠近他,离得远远的:“不知容师兄来此,是为何事?”
奇了怪了,分明是在她屋子里待着,怎的容阙这厮要比她还要像个主人,光是坐在那儿递个眼神出来,让人如芒在背,恨不得遁地逃一了百了。
他悠悠抬眸,黑眸像是盖着层雾气,掩住其中情感,朦胧间越是吸引人看去,偏偏越容易陷入其中。
温离默默挪开了眼,“这里是我家。”
也不知今儿容阙是哪里抽风,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
“怎么容师兄哑巴了?”
只是她越看越觉得容阙的眼神十分不对,不像是在盯着她的衣裳或是脸看,反而像是在盯着她的手?
对!
温离清晰感受到他眼底几欲喷涌的探究。
二人就这样干干对视着,直到容阙开口说话。
“你手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
他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口吻,只是相较于之前多了些温离看不懂的味道。
印记?!
难不成他可以看见,难不成被他看见了?
温离无意识的抠着手心,佯装镇定:“什么印记,你在说什么?”
她分明验证过,那印记除去她,所有人都瞧不见。
容阙敛眸,长睫如羽轻轻颤动,手心向上递到她眼前:“把手伸出手来。
温离并未依着他的话,想到此处是她的屋子,她的底气又足了些,双手叉腰,颇有些气势汹汹的开口质问:“容师兄一声不吭的便进了我的院子,又动用术法将我的门闩取下,这些也就罢了,你甚至还未经过我的允许便进我屋子,一副我欠你银子的做派,而后又坐在我的凳子上,眼下更是命令似的叫我伸出手。我也就不计较你一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你这番行径,我可是忍不住会喊人,将你这人模狗样的登徒子绑起来!”
容阙果然被她的话说的一愣,薄唇微启,“你手上的印记我见过。”
“什么印记,不知道!”温离捂着耳朵装傻充愣,“该不会是容师兄小心眼,又想那这些有的没的,朝我发难吧?”
容阙蹙眉,此趟是真的怀疑起自己,他脸色微微缓和,姿态却依旧有些傲慢:“你伸出手看看,我便知晓有没有。”
呵呵,鬼才给你看。
温离白了他一眼,正所谓,君子不与小人斗。
“那你呆在这儿吧,我就先告辞啦!”她朝他挥挥手,转身便想要离开。
不等她走两步,那木门‘砰’的声关上。
温离后怕的摸着脑袋。
若不是她抬刹车即使,眼下脑袋上已经开了花。
容阙散漫的勾起笑意,只是简单的招了招手,温离就如同被人从后背推了一把,直直朝着他跌去,就在快要摔在他怀里时,他念诀化出一条捆仙绳将她固定在了八仙桌上。
后背是坚硬的桌角,硌的她有些痛,但身前是容阙近在咫尺的容颜,她又不得不朝着后边仰着身子,二人贴的不算很近,但依旧是气息相接,衣袂缠绕。
温离气得直咬牙,但又拿容阙没有办法,恶狠狠的瞪着他,像是一只初长成的小狼,“有本事松开我,说不过就把人绑起来,你好本事,呸!狗东西放开我!”
‘砰!’
又是一声,让本就不算很牢固的木门变得岌岌可危,仿佛下一刻便会塌下来碎成碎片。
扬起片片尘雾,呛的人想要流泪。
“放开她!”
迎光而立的男人高冠博带,白衣如雪,衬着他肌肤格外雪白,如雪山莲花,不可一世。
温离:早知道今天就不回来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孟时清动作极快,瞬移到温离身侧,但目标却是对准了容阙。他二话不说直接单手掐上容阙的脖颈,将他按在了身后的屏风上。
只听哗啦一声,温离的衣裳落了一地。
温离老脸一红。
昨日走的太着急,她直接将换好的衣裳挂在了屏风上。任她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孟时清会把自己的衣服打下来。
那赤色的鸳鸯肚兜不偏不倚落在了容阙的胸口,也算是挤入了两人的怀里。
毁灭吧世界。
温离默默的挪开眼。
看不到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尴尬,反正不是掉在她身上,她才不尴尬。
孟时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愣在原地不敢动。
反倒是容阙神色自如,一把推开他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纤长的食指挑起赤色的肚兜,远远的丢在温离的头上,肚兜像是个红盖头似的将温离笼罩在里边。
而后孟时清一把掀开了温离的‘盖头’,红着脸一声不吭替她放在屏风之后。
温离正欲开口发难,却发觉在场的三个人,除了她另外两个都红了耳朵!
所以
她看向冷落寒霜的容阙,见他掩在发间的耳垂红的像个樱桃,虽极力伪装成毫不在乎的模样,但那僵直的身躯和过分僵硬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
孟时清就更不用说,此事因他而起,除去羞赧以外,他更是含有歉意。
他闷声道:“阿离,是我鲁莽了,抱歉。”
温离悻悻看着他二人:“二位祖宗哪里鲁莽,是小的没有眼力见,本就不应该待在此处打扰二位了。”
说着她还试图挣扎开捆着的捆仙绳,无果,遂放弃。
孟时清动手替她解开捆仙绳,不由分说的将她揽了过去,分毫没有适才那副窘迫样,平日里的温驯荡然无存,露出些许被其隐藏的极好的神情:“容师弟为何要捆着阿离?又为何会在阿离的闺房里?”
温离少见的朝孟时清真心实意的露出笑容,杏眸弯起如同天上吊着的圆月,皎洁又明亮。她赞同的点头:“孟”
“是温师妹要我教她术法,便从如何使用捆仙绳开始教起,不过我这才像模像样的将捆仙绳套在她身上,孟师兄就闯进来,难免打搅我二人修行。”
容阙叩住温离的左腕,不由分说的想要将她拉过来。
但孟时清同样不肯放手,他低头问温离:“阿离,当真是容师弟口中说的那样?”
温离正想答应不是,便感觉到容阙明晃晃盯着她越发泛冷的阴鸷目光,宛若她答的不好,他便能直接从发顶给她盯出个洞来。
“孟师兄不必威胁温师妹。”容阙道。
温离:谁威胁谁啊
孟时清回道:“容师弟说笑了。”
而后略带自豪的说:“我与阿离青梅竹马,幼时便一起修习剑术,长大以后关系更加亲密,我二人之间断然不会存在威胁一词,更何况我带阿离极好,阿离也与我心意相通,想来不过多时便会与阿离结为道侣,所以容师弟还是莫要将心思打在阿离的身上。”
温离方想反驳,容阙却先一步开口,他的眼神冷到极致,一闪而过的讥笑,不同于往日无风无波的平静,而像是一条阴暗的毒蛇,阴恻恻的声音让人如坠冰窖,“孟师兄倒是喜欢朝脸上贴金,容某可不曾有觊觎他人之妻的癖好。”
他顿了顿,像是提醒似的说:“花无百日红,青梅竹马之人早已逝去也说不准。”
“那也轮不到你来管!”孟时清突然发狠,灵力从指尖蹿出,冲着容阙胸口打去。
容阙身形灵巧避开,居高临下的说:“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