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神魂颠倒71.5% 他的心情被一种后……
第71.5章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明白了, 所谓的结界破了是什么意思。
诡物青黑的爪子掉落在地上,是相和颂。
最先反应过来的相和颂第一时间把九华山的弟子救了下来,拿出丹药塞进他嘴里。
愤怒的诡物想要袭击给他造成伤害的相和颂, 但此时,在场众多的修士从突如其来的危机中回过神来,山主快人一步,上前挡住了诡物的攻击。
可是不止这一只诡物。
结界的咔擦声不断传来, 又逐渐绵延远去,一路消融,原本在结界后面朦胧模糊的树荫变得清晰明了,这代表着人界与魔界彻底没有了阻挡。
灵气与魔气融合在一起,枝头晃动,森林中的诡物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 开始渐渐朝着他们聚集而来。
山主与那诡物缠斗,大声提醒众人。
“诸位长老, 保护好众位弟子。”
“这是自然。”长老们纷纷应声,拔剑抵挡。
和反应迅速的长老们相比,大多数弟子还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可置信。
“九华山怎么会出现诡物。”
“不是说了吗?结界被破坏了。”
……
九华山就建立在结界边缘, 镇守着人界与魔界的接壤处, 结界屏障从山下蔓延到山上,横跨几百公里。
从刚才的动静看,这结界可不是漏了一点,而是全都碎了。
几百公里的防御线崩溃, 整个方国都会……
常睢恍然, 他知道相和颂身为小说主角,做任何事情都会遇到磨难,却没想到这次的事件会如此大。
这已经不是九华山的事情了。
而在常睢恍然时, 剑修们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神,见小诡物出场,纷纷拔剑加入了这场战斗,丹修器修虽然慌乱,但在剑修的保护下,也勉强能够稳住,开始进行辅助工作。
但也有不少人看到了常睢看到的事情。
有弟子慌乱地喊道:“绵延几百里的结界破碎了,整个方国都会沦陷,我们不能呆在这结界屏障边缘。”
此言一出,仿佛验证那位修士所言,森林中越来越多的诡物钻出来了,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罩顶,连空气都染上了魔气。
剑修一边抵挡诡物,一边纷纷出声道:“山主,我们不要守在结界口,快逃吧。”
可是逃又能往哪里逃呢?
弟子的话音落下,地面传来震动,常睢侧眸望去,只见九华山远处,亦是魔气弥漫,大魔修的威压隔着老远传来。
惨叫声、弟子御剑逃跑的身影接连出现。
那边也被魔修占领了。
九华山都是这幅景象,更遑论山下了。
结界的破坏,定是让整个方国被魔修入侵了。
肃杀之气弥漫。
山主斩杀了那大诡怪,诡怪漆黑的血液溅了满地,陆栾甩掉剑伤鲜血。环视周围,开口道:“这确实不是小范围的结界破碎,定是那原本镇守结界的山河鼎出现问题了。”
常睢的心中一跳,他为了支开尤炎,让他们去探查山河鼎的信息。
结界破碎的事情不会是他们做的吧。
“山河鼎怎么会出问题,不是有破空境的人在附近守着吗?”常睢看过去,说话的人是上天宫的燕仪。
他一手斩杀新扑上来的诡怪,开口询问。
陆栾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比赛暂停,我们先……”
他话还没有说完,浓郁粘稠的魔气袭来,直压的所有人头皮发麻。
“还有不少漏网之鱼啊。”浑身魔气缭绕,和人类别无二致的魔修飞过来,他饶有兴趣地环视周围。
常睢心中一惊,看着魔修的威压,堪比修行者中的淬仙境。
这魔修绝对不容小觑。
不止常睢意识到了此人的不简单,众人警戒心拉满。
相和颂也忽然出现在常睢面前,把手中受伤的九华山弟子扔给常睢。
“你保护他,躲在中间。”
常睢愣了一下,抬头再看相和颂,他已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燕珏看了常睢一眼,又看了一眼转身离开的相和颂,自然地砍向向器修们袭击而来的诡怪,也站在了常睢了右侧。
庄翰也带着闵怜怜在常睢的不远处,没有远离。
在他们眼中,常睢和闵怜怜修为低,是需要保护的存在。
常睢心情复杂。
而在这瞬息的时间,远处半空中的山主已经和大魔修战斗在一起。
咚咚——震动地面的脚步声传来,大魔修还没有解决,大诡物又来了。
燕仪与其他长老们上前帮忙抵挡随魔修而来的巨大诡物。
不止于此,诡物一声高昂的尖啸,远处的魔修、诡怪不断涌来。
战斗再次触发。
密密麻麻的敌人袭来,即使被相和颂保护,常睢也对上趁着空隙钻进来的小诡物。
他以令牌为剑,直插诡怪心胸。
山主见状不好,一边与魔修缠斗,一边冲利与小诡怪战斗的众位修士喊道:“快,领着他们进入团体战的结界,那是仙上单独开辟开出来的结界,里面有单独的山河鼎镇压,你们暂且躲避。”
他话音落下,一直跟在他身边,侍奉他的山主闻言,立即打开了结界的通道。
旋转似的漩涡入口出现。
“快、快、先躲进来。”九华山的长老惊慌地呼喊众位弟子。
面对来势汹汹的魔修与诡怪,众位弟子顾不得这个方法有没有效果了,全都一窝蜂地朝着结界口奔去。
魔修低笑声传来。
常睢看了一眼,恰好见一个杀了身旁诡物,朝着结界口奔去的陌生修士被斩下头颅,血液喷射,溅了不远处修士一脸,被迸溅了一脸血液的修士恍惚瞬间,看到了飞来的魔修。
这魔修虽比一开始陆栾山主对付的魔修修为低了一等,但却十分悍勇嗜血。
他手中的锁链镶嵌着刀,疯狂地收割着上天宫弟子的性命。
相和颂和他缠斗在一起,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常睢。
“快!快去结界内。”
诡怪与魔修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谁都知道,现在的九华山内并不安全,有单独山河鼎镇压的考试结界,没准还真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
常睢还没有动作,有剑修弟子开道,其他人却已经再次毫不犹豫朝着结界口跑去。
所有人都焦急又声嘶力竭。
常睢见状,也只有扶着那受伤的九华山弟子,与闵怜怜一起跟随着人流朝结界口跑去。
他们一路跑到结界口,人潮汹涌,马上便轮到他们,可那簇拥而来的魔修也越来越多了。
乌云压顶,仿佛颠倒了乾坤。
瞬息的功夫,相和颂杀了那魔修,飞了过来,护普通修士进入结界。
而就在快要轮他们时,燕珏忽然开口道:“南溪姑娘还在九华山客房处。”
常睢一惊。
他倏然看向相和颂,却见战斗中的相和颂看向了他。
两人目光对视。
燕珏没有注意到,大声冲远处的相和颂喊道,“你与他们一起进入结界,我与长默一起去找南溪姑娘。”
血液飞溅。
惨叫与兵戈相向的环境中,让理智交谈的声音变得难以寻觅。
常睢抓紧了九华山弟子的胳膊,在对方惨白的脸色中,不断回想着方才相和颂看过来的眼神。
相和颂攥住玉曦,出声制止,“不行,太危险了。”
燕珏不知道南溪是常睢,但他知道,他不能让燕珏以身犯险。
“我们不进入结界,我们一起去找南溪姑娘。”闵怜怜一直看着相和颂,敏锐的少女比任何人都知道,她所喜欢的人,目光一直落在什么地方。
“是的,颂哥,我们一起去找南溪姑娘。”庄翰也毫不犹豫道。
燕珏才不管相和颂的反应。
“阿颂,我去了,你照顾好其他人。”他跳跃起来,飞剑旋转,一路绞杀围上来的魔修。
他竟要逆着魔修的人流回去。
“燕珏。”相和颂大声制止。
常睢在心中叹了口气,召唤出南溪。
“仙长。”在众多弟子一声声快进结界的呼喊声中,在惨叫与死亡闷哼中,南溪的声音猛然窜进耳朵。
争执中的燕珏与相和颂回头看去,只见远处的人群中,一道明媚的黄色身影争冲着相和颂呼救。
“南溪!”
“南姑娘!”
“南溪姑娘!”
战斗中的三人惊讶。
相和颂毫不犹豫,手中蛛丝出现,缠绕住南溪的腰,将他拉了过来。
一片血色漆黑中,一身嫩黄衣裙的南溪宛如蝴蝶般被相和颂捕获。
相和颂让他落入常睢的怀中。
隔着南溪黄色的衣角中,常睢看到相和颂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在他的脸上。
常睢的心中微动,彻底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当燕珏在危机时刻喊出南溪的名字,相和颂下意识望过来的目光。,
常睢确定了。
相和颂已经知道了,知道他与南溪之间的联系。
也正是如此,在相和颂与燕珏等人为接他的事情出现分歧时,他不想欠这个人情,于是便趁着众人没有注意的功夫,将傀儡娃娃放了出来,让南溪出现了。
声声催促,闵怜怜几人虽然奇怪南溪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但是情况紧急,他们顾不得多想,连忙抓住南溪,带着常睢,随着众多弟子,一起进去结界。
“所有弟子快进去……”
在厮杀中,人们如洪水般逃向生的方向,穿过结界。
在人挤人的裹挟中,常睢也穿了结界,但是在穿过结界的瞬间,他听到了燕仪在外面的声音。
长老们断后,为他们抵挡阻挠他们进入结界的魔修。
人群如下饺子般出现在森林中。
进入森林中,远离了那些厮杀与乌云,所有惊慌失措,紧张战斗的修行者同时松了口气。
常睢攥着自己的傀儡娃娃,却顾不得观察周围的环境,他脑海中有一丝灵光一闪而逝。
有什么不对劲。
或许,他们不应该进入结界。
不等常睢仔细捋清楚当前的情况,闵怜怜开始询问南溪。
“你没事吧?”
常睢回过神来,环视周围,看到森林的大一片空地上站着许多各门派的修士,上空程序按漩涡形状的结界口不断有人涌入。
结界口下还有一堆不高不低的石壁。
相和颂与燕珏三人比他们慢了一步,从上空落下来,踩了一脚略显张牙舞爪的石壁,落到了他们身边。
他先操控南溪回答了闵怜怜。
“我没事。”
相和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低声提醒他,“这是比赛的结界,也被投放了许多的诡物,不要掉以轻心。”
常睢感到怪异。
因为相和颂正在用对南溪的态度对他说话。
闵怜怜几人一怔,与常睢同时感到怪异,但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感受为何感到怪异,随着负责断后几派长老进来,结界口慢慢变小,直至彻底关闭。
而在结界口彻底关闭的瞬间,一道青白色的人影突兀地出现在结界内。
他正是上天宫此次为了探查禹城事件而来的燕仪。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松气声,只有常睢望着那道青白色的人影,心慢慢地沉了下来。
“我得救了吗?”
“这个结界能抵挡得住魔修吗?”
“魔修不会再闯进来吧?”
“九华山怎么会被魔修与诡物占领了。”
“整个九华山都被魔修与诡物占领了,方国焉能善了,我们就不应该进入结界,而是御剑逃离,此时在这结界内,能得一时安宁,焉知不是错失了最后的逃亡机会。”
他们议论纷纷,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后怕。
常睢看向最后说话之人,那是一位九华山的剑修。
众人对他的话有赞同的,有反对的。
九华山也有几位长老也进来了。
他看着吵吵嚷嚷的众人,缓了口气道:“诸位,九为极数,山河鼎有一共九鼎,七国边境各有一鼎驻守结界,还余两鼎,这剩下两鼎便在方国与玄国,因为我们与魔界接壤范围极大,所以特地给我们两鼎,山主让我们进入结界并不是无的放矢,此时镇守结界的一鼎被偷,另外一鼎山河鼎便在这特地我们开辟的考试结界中。”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常睢安静听着。
庄翰在旁边奇道,“这至关重要的山河鼎为何在这结界中?”
燕珏道:“此次结界内的团体比赛,是特地在魔界开辟的空间,应当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所以才用山河鼎固定结界。”
相和颂点头,接话道:“我想陆山主让我们进来,除了要保护我们的安全,也是让我们寻找山河鼎,恢复魔界与方国之间的结界屏障。”
果然,那长老说完,给众人接受的时间后,便说起了山河鼎,希望大家一起结界中心,取到山河鼎。
众人有了努力的方向,一时间也安心不少。
而就这时,燕仪忽然站出来,开口道:“取得山河鼎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这是最后挽救方国的方法,所以我们要提防魔修混入其中,破坏我们的计划。”
“魔修……”众人不解。
常睢心中一个咯噔。
果然,下一秒,燕仪道:“众人都知道,在我们云国禹城发生的事情,穷凶极恶的散修杀了我们一城城主,我正是为这件事情而来。”
“而我也已经找出了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我顺着线索一路追查,原本不想打草惊蛇,等到六国大比结束后再抓他回国,却没想到,他竟然与其他魔修联合,偷了方国的山河鼎,造成如今惨状。”
众人哗然,纷纷询问是谁。
常睢攥紧了手中令牌,心中已经预感到燕珏所说的人是谁,果然下一秒,燕珏的目光看向了他。
下一秒,毫无征兆,一柄飞剑旋转间,倏然而至。
常睢毫不犹豫,操控南溪后退。
鹅黄的纱裙缱绻吹起。
兵戈声起——
相和颂出手,玉曦牢牢地挡住了燕仪的飞剑。
燕珏几人面露惊愕,看向南溪,又看向高台石壁之上的燕仪。
南溪怎么会是禹城的凶手?
“燕门主,您误会了吧,禹城凶案发生时,南姑娘在我们的仙船之上,她一个入灵期的小修士,如何会是禹城惨案的凶手?”庄翰下意识为南溪辩解。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燕仪之上,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住了。
常睢一言不发。
燕仪没有搭理庄翰,而是看向相和颂,“相和颂,上次你是如何答应的,信誓旦旦保证要抓住禹城凶手,你要违抗仙门命令吗?”
相和颂沉静地看向燕仪,“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燕仪冷笑,“方才进入结界之前,你难道没有看见,她乃是凭空出现在现场。不妨告诉你,我已查清,南溪不过是棋子,上次谋取九品清莲的幕后主使乃是常睢。你上次任务失利,你不是要将功赎罪吗?”
燕珏几人更是惊愕,目光移向常睢与南溪。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南溪方才躲避后,恰好站在常睢的面前,挡向燕仪。
嫩黄衣裙的少女此时没有了平时温柔的微笑,一张寡淡的面容肃杀至极,而站在她的后面,面对燕仪的指控,常睢也出乎意料的冷静。
两人一前一后站立,有种奇妙的联合感。
众位修士在旁边围观,因为相信相和颂,方乱山撤退时,一直紧跟着相和颂的脚步,因此他与相和颂他们站的极近。
于是也便看得十分清楚。
身旁,他的师妹方戈音看看相和颂,又看了看被相和颂护送在身后的女人——那张脸太普通了,这些天她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闵怜怜身上,完全没有把南溪放在眼里。
此时的情况却让她再明了不过。
原来,那个会伤害相和颂的女人是她。
她见相和颂在燕仪的命令犹豫踌躇,当即毫不犹豫冲上前。
既然相和颂下了不决心,那就让她帮助她的救命恩人度过此劫。
“方戈音!”方乱山手疾眼快地拉住方戈音,“不是她。”
是的,所有人都以为相和颂的劫难是南溪,方乱山的目光移到了南溪身后的男人身上——那个一直淡出他们视野之外的男人。
是他。
从相和颂进入结界后,第一时间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他就知道,相和颂真正在意的人是谁。
方戈音不知道其中内情,意图从方乱山手中挣扎出来。
“师兄,你放开我。”
方乱山直接用捆仙绳将方戈音捆了起来,不许她掺和其中。
众人没有关注方乱山师兄妹的情况,闵怜怜几人仍然陷入震惊中不可回神。
“南溪姑娘和常睢……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是认识,又怎么会在一起呢?
燕珏更是惊疑地在常睢与南溪身上扫视。
燕仪只是直直盯着相和颂。
“相和颂,你还不动手吗?”
九华山长老不知是什么情况,与其余不明状况的修士安静观看事态发展。
相和颂面对燕仪的再次逼迫,仍然固执地站在常睢面前。
他知道,南溪和常睢是同一个人,知道常睢身怀秘密。
可是这不是他对常睢的理由。
“燕门主,只凭南溪忽然出现,不足以证明她是禹城的凶手,更不足以证明她是盗取山河鼎的罪魁祸首。”相和颂抬眸直视燕仪。
“相和颂,我知道你与常睢感情好,但这不是你袒护他的理由。”燕仪失望地看向相和颂。
一声冷笑传来,燕珏回头望去,是常睢,他冷冷嗤笑,面露不屑之色。
“无聊。”诡异的场景出现在他们面前,常睢与南溪同时抬起手,动作间分毫不差,而后,南溪身上的伪装被撤去,原本的南溪赫然变成了一个与常睢一模一样的男人。
他穿着和常睢一模一样的衣服,有着和常睢一模一样的面容。
不断挣扎的方戈音呆住了。
她的目光移到了南溪脸上,又移到了常睢身上。
常睢和傀儡娃娃一起看向相和颂。“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是的,颂哥,南溪是我,当初在禹城外抢夺九品清莲的幕后真凶也是我。”
两张相似的面容在他面前说着同样的话,相和颂深深地凝视着常睢。
“小睢……”他喃喃念着常睢的名字。
为什么要现在坦白?
他脑海有许多许多想要在常睢坦白时询问他的话,但是唯独此刻,他不想常睢坦白承认。
他环视周围,那些修行者全都用愕然防备地眼神看向常睢,他的目光又落在石壁上方的燕仪,对方看向常睢的眼神是高高在上的俯瞰,是掌管对方生杀予夺的傲慢。
那一双双眼睛,全都是希望常睢死亡的眼神。
他一直想要常睢的坦白,可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所以小睢真的参与了山河鼎的争夺,让方国那么多无辜百姓失去生命?
被压抑的痛心涌上心头。
渐渐的,痛心被被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慢慢侵占。
相和颂看向自己的好友。
庄翰的折扇掉落,满是不可置信,燕珏神色彻底阴沉下去。
闵怜怜下意识后退。
不,不一定是小睢所为。
他只是被蒙骗了。
相和颂想说什么,想为常睢解释。
可是……
他们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不解,这一次,连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好友都无法理解,不会与他一起保护常睢。
不,他也没有资格牵连他们。
这一次,这么多的人,他保护得了小睢吗?
第142章 神魂颠倒71.6% 利用真情的人,终……
第74.6章
常睢看向相和颂。
早在燕仪找到相和颂, 询问禹城发生的事情时,他便意识到,那个针对他的幕后黑手很有可能燕仪。
他也猜测到, 燕仪会对他出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团体赛开启之前,山河鼎会被偷盗。
九华山遭遇到如此大的变故,促成了燕仪联合众人, 对他出手的时机。
不需要任何的证据,身为上天宫的门主,身为燕家人,他所说的话就是权威。
他要让上天宫的弟子对他动手,违抗他的人,便是违抗上天宫。
这就是权利, 就是常睢一直追求的东西。
相和颂的面容冷肃,他是唯一一个想要固执地寻找借口的人。
而他这个被他保护的人却成了扯他后腿的人, 在相和颂为他据理力争时,干脆利落地承认了燕仪对他的指控。
相和颂再也没有任何站在他面前的理由。
他看到了相和颂眼中的质问。
质问他为何在这个时候承认。
在相和颂一瞬间的沉默中,他的好友也看出了相和颂的挣扎, 咬牙低声提醒常睢, “你不要乱说。”
可是他不是乱说。
他和燕仪迟早会对上,不是现在,也会在六国大比结束后,而相和颂早就被他钦定为这场大戏上的一员。
常睢脸上忽然绽出温柔的笑容。
随着年岁渐长, 常睢乖巧的笑容也变得礼貌统一, 他此时骤然展颜,笑意牵动着白皙的皮肉,精致的眉眼登时如笼浮光, 此时众人这才发现,他只是气质偏冷,笑起来竟是极为柔和的。
“颂哥,这就是我想要给你坦白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提前那么多天。”
常睢的眼神温柔至极,任谁都能看出他对相和颂的不一般。
是的,相和颂早就被他钦定,会成为他与燕仪争斗中的裁判员。
“燕门主所说的一半都是真的。投去九品清莲的人是我,禹城城主的幕后主使也是我,当然,唯独山河鼎,那不是我做的。”
常睢一字一句,碾碎相和颂最后的妄想。
而随着他一句句阐述,曾经的一幕幕也早就在他的脑海浮现。
早在相和颂因为他的面容放过他一马时,早在相和颂的所作所为与小说中的剧情对不上号时,他就已经猜到了。
他因为南溪与常睢相似的面容放过南溪一马是真,因为南溪那张面容心动也是真。
相和颂对他的感情不一般。
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相和颂在他猜疑他的同时,又保护他的行为。
才可以解释相和颂为何莫名其妙跟踪他一路之事。
然而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却又让他觉得荒谬。
所以他后来才没有坚持逃跑,怀着犹疑,一次次用南溪试探相和颂的真心。
越来越多的证据让他想要装作没有发现都不成。
相和颂露出的破绽太多。
常睢对相和颂有感情,但是他对相和颂的爱却是高高俯瞰而又不以为意的。
因为他觉得,相和颂喜欢的只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模样。
如果他暴露出真正模样,善良的相和颂绝对无法接受自己会喜欢上这样的他。
本应该坐拥后宫的主角喜欢上一个男人,发生这种事情,在男频中未免也太可笑了。
是什么时候让他对相和颂的感情发生了改变呢。
或许是在相和颂一次又一次的偏爱中,他想起了过往种种,是在相和颂随着宁神百合花藤而来,居高临下望向他,眼中却闪过的怔然与受伤。
他心软了。
他意识到,给出的感情不是说回收就能回收的。
或许在十几年前,在他决定用真情去利用相和颂时,他就已经注定了无法收回对相和颂的感情。
正如他四年前感谢燕珏提醒,当他自己再次不由自主为相和颂心软,与他关系渐渐亲密时。是燕珏提醒了他无法丢弃的野心和欲望。
或许利用真情的人,终将会被真情反噬。
四年前逃得过,四年后也无法逃过,他们注定纠缠到底。
于是当他发现自己不愿意丢弃相和颂对他的特殊,甚至渴望回应他后,他没有一丝犹豫。
他常睢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他不要相和颂喜欢虚假的他,他要相和颂喜欢真正的他。
他以九品清莲为由勾引相和颂,根本不只是为了九品清莲。
他只是想要相和颂喜欢他,更喜欢他一点。
与他面容相似,又身份暧昧的南溪是他让相和颂底线退让的第一步。
南溪与常睢身上同时有着宁神百合的香味,是他给相和颂的提示。
南溪是他,常睢是他,他所爱的人是他。
男频文中的男主角爱上男人,这件事情太过可笑,可笑到他仿佛只是小说中痴心妄想的丑角。
可是,忠于自己的欲望,他想要,便要赌一次。
他要让相和颂一步步走进他的陷阱,然后利用燕仪的事情,揭露他自己的真正面目。
不是善良乖巧的弟弟常睢,是充满野心的,自私自利的,将所有一切都暴露在相和颂面前的常睢。
常睢将的面容印在瞳孔。
他看到了相和颂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那是他给予的。
是的,或许他这样一个和相和颂完全不同的人,带给相和颂的只有痛苦,可是他的骄傲,却没有办法在相和颂面前伪装一辈子。
“颂哥,我这就是我曾经说过的,我想向你坦白的事情。”他所能为相和颂做的,“我骗了你很多事情,唯独一件事情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欺骗。”
常睢再认真不过,他的声音传入四周人耳中。
所有人视线的中心,说出这种话的青年施施然地站在原地,垂眸浅笑,嘴角缱绻,没有一丝难为情,有的是理所当然的坦荡,坚定到笃定的语气。
燕珏惊愕地看向常睢。
看着毫不羞耻说出喜欢男人的话语,常睢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他无法无天,视所有的宗律教条为无物的自我,潇洒自我的南溪与心思深沉的常睢,两人的形象在他脑海中融合。
其余人心中亦是一阵哗然。
方乱山早就知道相和颂与常睢之间不简单,但是常睢如此在众人面前说出来,还是让他感到愕然。
闵怜怜直到现在还在为常睢与南溪是同一个人而感到不可思议,而此时常睢的这句话,更是让她只觉陷入荒谬的现实。
燕珏心中骤然掠出一股扭曲的排斥。
他以往只见过常睢的冷漠算计,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
蓦然的,常睢的身影竟然与口出狂言的南溪重合。
“别想用这种方式去博得阿颂的怜惜。”静默一瞬,在众人震惊中,燕珏咬牙警告常睢。
常睢没有施舍燕珏一个眼神,他看向相和颂,只看得到相和颂。
他不要相和颂犹豫后的妥协。
他不要相和颂的将就。
他就是将真实的他如山一般砸到相和颂的面前,让他抛却一切后路的选择他。
或许他的坦白正中燕仪下怀,燕仪没有阻拦他,依然在石壁上方,居高临下看着他。
“颂哥,我知道你的性格,你就算是因我曾经所做的事情厌我,杀我,我也能够理解。”常睢以退为进,“反正我的命也在你手里。”
相和颂眸光颤动,想到了他在相和颂心间种下的,没有办法离开他太远的术法。
是啊,有这个术法在。
常睢静静地看着相和颂。
他是最理解他的。
这是他给自己与相和颂之间唯一的机会。
相和颂若是选择和他一起,那他便对相和颂没了心中芥蒂。
如若相和颂选择了上天宫,成为一个合格的男频主角,那么他便可以彻底斩断对相和颂的念想了。
他也要为自己的小命着想,提升境界后的他有自信面对燕仪、燕珏众人的联手,但若加个相和颂,就不行了。
他不得不思考最坏的后果。
就算相和颂不选他,他也要乱了相和颂的心神,让他无法对他全力出手。
只因这不是他想要逼迫相和颂坦白的时间,没有尤炎众人助阵,他身陷囹圄,情况很不妙。
可就算是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当稍纵即逝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依然选择坦白,让相和颂为他退让。
常睢忽然意识到,他真的很自私。
他的爱一直都是索取。
他怜爱地看向相和颂,或许这就是他最后一次以这种心情看向相和颂。
当相和颂做出他的选择后,他们或许就要刀剑相向。
相和颂怔怔地望着常睢。
在常睢的眼睛中,他仿佛陷入了一场的风,一场温柔的梦。
其中隐含的不舍与悲伤,让他的心头被烫了一下又一下。
他的头开始痛起来。
“小睢……”他不由自主喃喃念着常睢的名字。
此时,上方的燕仪意识到此时常睢与相和颂如此对话,是为了攻心,他冷声打断了常睢的以退为进。
“相和颂,他已经承认是禹城惨案的幕后主使,你还记得你是如何承诺要一雪前耻的吗?相和颂,杀了他!”
恰逢此时,方戈音挣脱了方乱山的束缚,解开了禁言咒,尖利的声音划破天际:“相和颂,你忘了你的卜算吧?他会背叛你,伤害你,你快杀了他!”
常睢双眸倏然射向方戈音。
方戈音浑身被杀意浸透,彻底僵住了。
方乱山连忙再次为方戈音施展禁言咒。
虽然常睢被众位弟子围困,性命十之八九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但是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与师妹怎么能得罪他。
这时,燕仪也没有再听常睢说话的心思。
他没想到,疏远的两人暗中竟然是这种关系,他等不及了。
被相和颂抵挡住的飞剑一化百,朝着常睢密密麻麻袭去。
站在燕仪身旁的九华山长老拄了拄自己的拐杖,大声命令道:“仙门叛徒,九华山弟子听令,快协助燕门主将其捉拿。”
第143章 神魂颠倒71.7% 你是不是以为你胜……
第71.7章
这是九华山的地盘, 有了九华山长老的命令,大多数修士虽然有些犹豫,但仍然朝着中间的常睢围攻而去。
常睢毫不犹豫闪身躲开, 袖中木心灵出窍,在常睢的命令下,瘴气之环扩张,修士们大惊, 只觉还未进入常睢的攻击范围,身体中的灵气与生机便飞快流失。
然而他阻拦了这些普通修士,却没有办法解决燕仪的攻击。
万千飞剑如流雨般朝着常睢倾斜而去。
陡然生变,相和颂下意识攥紧的玉曦,想要冲上去挡在常睢面前。
但是一道身影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阿颂!”燕珏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冲上去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过瞬息的功夫, 相和颂错失了机会,远处的常睢凝出灵气防护罩阻拦, 并不见颓态。
是了,常睢服用了九品清莲,他的修为可能在他之上了, 怎么会抵挡不住。
相和颂心神一松, 目光这才从常睢身上离开,落到了燕珏身上。
“阿颂!”燕珏见相和颂如此模样,忍不住提升声音。
一旁的庄翰和闵怜怜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看着他们两人, 左右为难。
相和颂知道, 燕珏是为他好。
如果常睢只是常睢,只是他喜欢的人,就如同在外面面对落单的南溪那般, 燕珏即便讨厌南溪,也会毫不犹豫地帮助他。
但是常睢不仅是常睢。
他是禹城的幕后黑手,是卜算中会伤害相和颂的人。
“不要听信他的花言巧语,他只是想利用你脱困。”
燕珏从之前就知道相和颂对常睢的特殊,当南溪变作常睢,在众目睽睽下说出那些石破天惊的话语,他才恍然明白,相和颂对常睢的退让、包容,不一样的忌讳蕴含着怎样的感情。
他不相信常睢这样的人会爱上相和颂。
从表面上看,这是常睢对相和颂不知羞耻的示爱,但他了解相和颂,了解常睢……
事实的真相应当是反过来的,常睢知道相和颂对他逾越的感情,并卑鄙地加以利用。
“阿颂……”
“燕珏!”相和颂忍住钝痛,打断了燕珏的话,神色认真,“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是没有听见燕仪的逼迫,不是没有看见同伴们担忧的眼神,更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选择的后果。
是的,如果说,看到常睢有危险,他冲出去,是他下意识地行为。
当燕珏叫住他,向他阐述常睢的利用后,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本心。
常睢与仙杀组织有关系的事情,在得知南溪真正身份是常睢时,他难道不知道常睢与仙杀组织的关系?不知道常睢有参与禹城组织的可能?
燕仪、燕珏,甚至常睢也不知道。
早在把九品清莲给常睢的第二日,在常睢借助九品清莲晋升时,他便找到了仙杀组织的人,和禹城事件的相关人员进行了解。
虽不清楚具体内幕,但常睢的身份在仙杀组织内不简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所以,在常睢坦白的时候,他只有不解与恐惧,不希望常睢的事情在此时暴露。
他怕自己保护不了常睢。
这或许这是常睢又一次利用。
但是那些事情在此时并不重要。
面对燕珏满心不解的眼神,相和颂轻声道:“燕珏,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大公无私的人。”
他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而修行,他从一开始的修行目的,就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而已。
他也只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所爱之人的普通人。
当他把九品清莲给予常睢时,他便已经犹豫过了。
当得知常睢吐血的时候,他也已经为自己的犹豫后悔了。
如果小睢真的死了怎么办?
刹那间的对视,常睢望向他的眼神温柔又坚决。
利用……欺骗……都没有关系。
他只知道他想让常睢活着,其他的事情,是他和常睢之间的事情。
“可是我不能让你因为错误的抉择,赔上自己的人生。”燕珏看向好友。
相和颂摇头,“你错了,我的人生早就已经脱轨了。”
他毫不犹豫启动池泽送给他的龙凤玉佩,意图闪身出现在常睢的身边。
“燕珏,拦住他!”与常睢战斗中,燕仪也一直关注着相和颂这边的动静,他关键时刻喝道,燕珏下意识出剑,挽留住相和颂的身影。
单一个燕珏拦不住相和颂,但是有九华山长老的锁链从地底钻出,同时抓住了相和颂的脚。
“燕珏!”相和颂不赞同地看向燕珏。
燕珏垂眸。
其他门派尚且没有出手,境况已经如此危险了,而他们没有出手,是因为他们认为燕门主与九华山长老足以解决。
他们想要保存实力。
如若相和颂与常睢躲过了上天宫与九华山,其他门派必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脱。
众多修士,众多长老、还有燕门主在,相和颂去帮常睢,这只是一条死路。
庄翰看向燕珏,又看向相和颂,不知道该帮谁。
相和颂那边有燕珏与九华山长老阻拦,燕仪没有管那边的动静,只是专注看向常睢。
他要趁机杀死常睢。
这样想着,燕仪捏动法诀,九条巨大白蛇从他周身若隐若现浮现,飞一般扑向常睢。
巨蛇速度极快,又擅隐形,只有若隐若现的鳞片,在不经意间折射出点点炫光。
毛骨悚然的杀机瞬息而至。
常睢将四周布置出密密麻麻不透风的透明蛛丝,借助对丝线的感应,他险之又险地躲开隐没在空气中,飞速袭来的巨蛇。
反身踩在丝线上,他心道,这燕仪果然阴险,使用的战斗方式也那么阴险。
不合时宜地,常睢想起相和颂。
方才相和颂的话,不仅燕仪听到了,常睢也听到了。
明明是在战斗中,常睢还是想要往相和颂的方向看一眼。
他其实并没有期望过有人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
毕竟他很了解人性。
但是相和颂却总是能够让他惊讶。
他的选择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的目已经达到了,所以这场战斗也该结束了。
丝线寸寸断裂,常睢飞至半空,脚下,九条巨蛇齐齐向他咬来,
遥遥的,常睢看到了眼中闪过一丝愉悦的燕仪。
他道:“燕门主,你是不是以为你胜券在握了?”
燕仪眼神不屑,侧眸看向四周,四周九华山剑修弟子封灵锁阵,一道道灵气冲天而起,直直朝着常睢袭来。
常睢逃得了他的隐蛇,逃不过阵法锁杀。
逃得过阵法锁杀,逃不过众多门派长老的围攻。
常睢如若以为只是与他一人对战,那就大错特错了。
面对燕仪的眼神,常睢扔出令牌,冷笑道:“好好看一看你周围的景象吧,燕门主。”
随着常睢话音落下,朝着常睢袭来的巨蛇被齐齐压到了地面。
燕仪愕然,再仔细看去,只见原本被燕珏与长老缠住的相和颂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常睢身旁。
怎么会?
燕仪来不及思索为何。
白光大盛,相和颂睫羽微垂,手中玉曦挥出。
霎那间,灵气疯涌,如搅动天地之势,锐风尖啸哀嚎,无可匹敌的剑风向燕仪席卷而去。
万千灵丝簌簌袭来。
危险,极度的危险。
锐利到仿佛要将人骨头切碎的剑风如细线般精准地切碎了燕仪身前的防护罩。
燕仪终于无法维持他良好的形象,翻身向后,他飞到了半空中,伸掌不断凝出防护罩。
防护罩不断碎裂,不断被凝出。
终于,连绵的碎裂下,相和颂剑风终于消弭。
良久,灵气逸散,远处的树林被齐齐砍断,燕仪脚下的石壁齐齐碎裂成渣。
烟雾散去,燕仪没有放松警惕,他看向四周,发现周围如水墨画般变幻起来。
原本在九华山长老的命令下,以常睢为中心结阵的弟子如幻影般消失了,他身旁的长老,正对着不存在敌人进行阻挠,燕珏也正在对不存在敌人亮剑。
还有本应该观战的门派长老,门派弟子,他们全都不在了。
而常睢正站在相和颂身后,抬起睫毛向他望过来,眸中带着笑意。
燕仪后知后觉闻到花香,神色微变,“宁神百合。”
常睢按住相和颂的肩膀,对他道:“是的,宁神百合。”
他的令牌是为了辅助宁神百合而锻造,令牌中一共有十二阵法,十二种阵法都是为了辅助宁神百合而设。
早在燕仪跟踪他进入结界时,他便察觉到不对劲,又怎么会不做防范。
燕仪对他发难时,他便借助阵法辅助宁神百合,将他们几人自成一个小结界,欺瞒了所有人的感知。
他的结界本想只笼罩住燕仪与相和颂,但是九华山长老距离燕仪太近了,燕珏、庄翰、闵怜怜,还有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方乱山与方戈音也距离得太近了。
他无奈,只能将他们一起拉入令牌的阵法中。
没有其他多余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他与燕仪的对峙。
燕仪有实力察觉出不对劲,但是燕仪太过轻视那些普通弟子,而相和颂一开始或许察觉出不对劲,但他的心神很快被燕仪的话,他的安危吸引了。
所以直到他解开了对相和颂的迷惑,相和颂才反应过来。
在常睢的回答中,燕仪也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他第一次正眼看向常睢,看向这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被他放在眼中的上天宫弟子,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常睢,怪不得你能得到月魂草。”
第144章 神魂颠倒71.8% 脑子被情爱吃掉了……
第71.8章
月魂草?
这三个字一出来, 意图要乘胜追击的常睢下意识看向相和颂。
相和颂神色不变,似乎根本没有被燕仪的话影响分毫。
也是,相和颂失去了记忆, 应当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他垂眸看向玉曦,只见玉曦光芒大盛,不断颤动。
相和颂紧紧攥住玉曦, 这才没有让玉曦脱手。
玉曦定是大为惊愕。
因为此刻,阿杀也在他脑海,后知后觉地哇哇大叫,“为什么他会知道我?”
“糟了糟了!玉曦知道了,相和颂不会不站在我们这边了吧。”
“我们真的不会要死在这里?”
阿杀对玉曦的心理阴影太深了,常睢让阿杀和冷静下来, 心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
他说呢,仙杀组织的消息从未泄露, 为何上天宫内有人专门针对他来设局,明明是相和颂夺走了燕仪的魔髓,燕仪为何前来针对他。
常睢笑吟吟道:“原来你的目的是月魂草啊?想来当年夺舍了颂哥父亲的修行者, 是你的手笔吧?”
燕仪淡淡道:“看来你还是对相和颂没有信心啊, 说这种话,是怕他不与你一起同仇敌忾吗?”
敌人嘴巴过于毒舌。
这是燕家人的性格特点吗?
“燕门主在转移话题,是心虚?”常睢微笑,他没有立刻出手。
他深知相和颂脾性, 相和颂出手帮他已经是违背自己的原则了, 在相和颂看来,燕仪没有任何过错,甚至曾经还替他隐瞒身怀魔髓之事。
他必须要给相和颂找一个杀燕仪的理由。
相和颂也不是蠢人, 常睢持有月魂草虽在他意料之外,但燕仪知道月魂草在小睢手中,定也是觊觎月魂草之人。
常睢所言不无道理。
相和颂认真地看向燕仪,问道:“燕门主,家父之事,当真是你所为吗?”
只是随口一说的常睢惊讶地看向相和颂。
燕仪一时间静默无言。
常睢脑子转得还真快。
他点出月魂草,不过是从相家得知相和颂已知父亲被夺舍之事,想借用月魂草挑拨离间两人,结果常睢眨眼便猜到当年真相。
只是这相和颂未免也太双标了。
常睢拥有月魂草是事实,他不去问常睢为何拥有月魂草,反而毫无根据地怀疑他。
呵呵,脑子被情爱吃掉了吗?
常睢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吗?
他拂去袖上的褶皱,不虞地开口道:“我只是恰好从相家那里得知你父亲亡故的原因,进而确认常睢拥有月魂草。”
燕仪似对相和颂无比失望:“相和颂,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沉溺于情爱之中的人。”
“你也算是一个聪明人,你当真要相信一个所有事情都在欺骗你,甚至性别、面貌都在隐瞒你的人吗?你相信他口中所说的喜欢是真的吗?”
他看上去万分不解,“相和颂,你可是上天宫天资卓绝的相修士啊,燕珏是你的好友,众多家族子弟追随于你,你又已经是入仙境的修为,假以时日,必定成为上天宫上仙,你真的要为了常睢放弃你所有的一切……”
常睢静静地听着燕仪的话,他微微挑眉,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装作不安地攥住了相和颂垂落在右侧的手。
相和颂手指微动,回握住他。
看到他们的动作,燕仪嘴角微平,说到一半的话终究说不下去了。
在相和颂看不到的视野,常睢冲燕仪得意地勾了勾唇。
燕仪不说话了,但是常睢却要开始了。
“燕门主,我无意与上天宫为敌,与仙杀组织为伍,也不过是想要修行资源而已,禹城一事,是禹城城主囚禁散仙所致,此时方国沦陷,我们的敌人是魔修,我不会杀你,只希望你能放我与颂哥离开。”
常睢装作温柔善良的的模样。
说谎,他绝对要杀了燕仪。
他说这些话,不过是笃定燕仪绝不会放过他。
燕仪定是觉得他已然得罪了他,而他有月魂草,日后修行必定日行千里,免得他日后报复,须得今日将他扼杀在摇篮中,才好日日安心。
当然,燕仪想的是对的。
不过他报仇,当场就报了。
顾念相和颂,他不能先动手,所以要让燕仪成为先动手的人,他才好顺理成章地将燕仪反杀。
燕仪是千年狐狸,自然明白常睢的种种算计。
可惜,那相和颂是个眼瞎目盲的,一到常睢面前,就什么脑子都没了。
他也懒得再行挑拨离间之事,徒增郁气,冷笑,“常睢,你还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
言罢,燕仪手中变幻出笛子。
常睢心道,这燕仪西域玩蛇的吗?又是笛子,又是蛇的。
但是他心中不敢松懈半分,之前他以为燕仪乃是淬仙境的修行者,但过了两招,他才发现,燕仪应当已经修炼到凝仙境。
比他高了一个大境界。
他见燕仪拿出武器,不敢怠慢,立即祭出令牌。
半空中的令牌不断旋转,周围景象再度变幻,幻境与杀阵形成。
燕仪见状,不由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感叹道。
常睢还真是器修天才,如果不是他拥有了月魂草,没准他还舍不得常睢死呢。
他向后飞去,一边吹笛,一边躲开常睢袭来的杀阵。
悠扬的笛声响起。
相和颂不是真正愚笨之人,他自然知道常睢故作乖巧退步,全都伪装。
但是他也知道,燕仪从始至终没有想要放过他们。
常睢对他解开幻境,他顺势对燕仪斩出那一剑,本想趁机带常睢离开,但是燕仪的白蛇隐形在空气中,无限涨大,蛇尾相缠,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没有办法,相和颂只得留下来与燕仪对持。
他既然决定了想要保护常睢,那么该面对的,该舍弃的,相和颂便不会再犹豫。
此时,随着笛声悠扬,他发现隐没在空气的巨蛇开始游动起来,一条又一条,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们攻击过来。
相和颂手持玉曦,一剑一剑的斩回去。
他精神高度紧绷,他知道燕仪修为高强,不是他们能够简单对付的存在,他不相信燕仪的攻击会那么简单。
果然,九条白蛇不仅攻击他们,还攻击被常睢宁神百合迷惑的燕珏等人。
燕仪竟然……那可是上天宫弟子。
相和颂沉眸,下意识想要去救他们。
“不用担心。”他还没来得及行动,一条若隐若现的巨大白蛇游窜过去,却只能攻击到幻象之上。
原来,常睢阵法已成,幻象虽解,但扭曲了方位,让燕仪无法确定燕珏等人具体方位。
相和颂见状,放心对付游窜到眼前的白蛇。
心随意动,土心灵的磁场扩大,阻碍着白蛇游动的速度,玉曦与之相互配合,攻击白蛇的头部……
常睢操控阵法,步步杀机,围困燕仪。
“这就是你们的本事吗?”
燕仪身形变幻,不断缥缈后退。
与此同时,他唇下的笛声越发悠扬急促。
常睢不断捕捉燕仪的身影,不明白燕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他听燕仪的声音,似乎十分自信。
燕仪到底有什么后招?
常睢令牌一个个扔出,蛛丝密接,杀机越布越密,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心神移换,展翅声起。
他一半心神来到小乌鸦身体内,正要借助小乌鸦的视野观察燕仪所处的方位,忽然,他胸口一痛,在悠扬的笛声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胸口钻出。
常睢在空中踉跄了一下,意识从小乌鸦身体内抽回,跌到自己体内。
怎么回事?
“呜呜呜——”悲戚的笛声越发高昂。
“啊——”大脑仿佛被撞击,疼痛再也无法掩饰。
常睢额头冒汗,瞬间,他甚至无法在空中维持住自己的飞行,直直跌落下来。
阿杀急道:“小睢,你怎么了?”
相和颂也反应过来,千钧一发至极,操控土心灵控制住周围磁场。
常睢下坠的身形停滞了瞬间,在这瞬间,相和颂飞身而来,一剑抵挡住最后一只欺身而来的血盆巨口,一臂抱住了常睢的腰,将他拥住了怀中。
而来常睢身边,他才注意到常睢脸色苍白无比。
他看向飘然出现的燕仪。
“你做了什么?”
燕仪也有些惊讶,“相和颂,你真让我刮目相看,我本以为蛊虫控制的人会是你。”
“蛊虫?”相和颂愕然。
笛声暂缓,常睢也终于从痛苦中找回理智,他感受着方才挖心般的疼痛,咬牙道:“九品清莲。”
痛苦初期,他也满心不解,但燕仪的话一说出口,他便明白了一切。
他早该想到的。
相和颂夺了燕仪的魔髓,燕仪必定会出手对付相和颂。
九品清莲不仅是为他设的局,还是为相和颂设的局。
事情的真相是,燕仪察觉到相和颂已经到入仙境,需要九品清莲晋升淬仙境,于是他故意将保护九品清莲的任务交给相和颂。
借相和颂的手杀掉拥有月魂草的他后,事后,便可以把九品清莲奖赏给相和颂。
而那九品清莲,想必被他做了手脚。
只要一切按照他的计划施展,他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掉他,控制住相和颂,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只是燕仪没有想到,相和颂没能杀了他,更是将九品清莲给他了。
在常睢的提醒下,相和颂也想通了事情的原委。
“真聪明。”燕仪勾唇夸赞:“常睢,或许我应该拉拢你,而不是相和颂,否则我们也不至于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相和颂肌肉紧绷,冷冷看向燕仪。
他是真动了杀意。
他知道自己从燕仪手中无法要的解药,但是他也知道,只要杀死燕仪,常睢体内的蛊虫就能解除。
常睢按住相和颂的臂膀,冷笑道:“别说这些所有人都不相信的话,你想要月魂草,想要相和颂体内的魔髓……我们俩你都会杀,只不过是分个先来后到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取相和颂体内的魔髓罢了。”燕仪不和常睢废话,直接开始吹起笛子。
相和颂也没有丝毫犹豫,把常睢交给土心灵保护。
欺身上前。
玉曦剑与再生的白蛇撞到一起。
在空气中浮动的白蛇搅动着空间,牢牢将燕仪护在半空中。
随着笛声响起,常睢感觉到那股足以焚烧理智的痛苦再次来临了。
常睢忍住痛呼、
不是身体,是神魄。
他构筑成他灵魂的神魄。
相和颂听着常睢溢出唇瓣的痛吟,放开了对魔气的钳制,红色的灵气侵占他的所有灵脉,脸上的青筋变作红丝,他双眼赤红,铺天盖地的魔气与灵气相互在相和颂体内交织。
时间寸寸向前推进,相和颂的修为也在灵气与魔气不断的交汇中,节节攀升。
逐渐,灵气与魔气相互融合,不分你我,他们汇聚成巨大的界域,撕裂空气,吞噬白蛇,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向着燕仪扑去。
燕仪眼中精光直射。
这是他的魔髓。
他承认相和颂是千年难见的天才,但是仅仅如此,还不足以伤害他分毫。
相和颂和他的修为还是差的太远了。
白蛇巨蛇护住燕仪,所有魔气被阻拦在无形的屏障之上,不得寸进。
与此同时,笛声越发激昂。
常睢只觉的神魄仿佛成了燕仪笛声的玩具,正在被他随意塑造着形状。
他脑海中的记忆,他的思想,他的感情,他的痛苦……
常睢只觉的自己神魄快要炸了,极致的痛苦中,笛声似乎在告诉他,燕仪是他亲近的人,是他惧怕之人,将主宰的痛苦与……
常睢狠狠咬舌。
这蛊虫是带有控制效果的。
也就是他因为要常常控制分身,神识坚韧,还能坚守本心。
昂扬的笛声中,相和颂的攻击也越来越不要命。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燕仪控制,而相和颂也会因为急切被燕仪找到破绽。
“小睢!怎么办?怎么办?”阿杀也焦急万分,忽然,他想到什么,急急道:“是笛声控制了你,我们先逃,用阵法逃出去,听不见笛声就好了。”
“不!”常睢咬牙抵挡着燕仪的笛声。
虽然他可以让自己的令牌幻化出囚困阵法,将燕仪困在此处,而后同时打开遁逃阵法,带着相和颂从此地遁逃。
但是燕仪给他下的蛊虫不解决,若被燕仪暗中追上来,他随时有可能被燕仪悄无声息的控制。
到时他和相和颂的处境会更加被动。
只有在此时杀了他才行。
而常睢已经想到办法了,他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瓶毒药。
尤炎制作的毒药。
不是可以操控他的神魄吗。
若是他将自己的神魄全都侵蚀,无法调用了呢。
常睢直接咽下一瓶又一瓶的毒药。
曾经一枚枚吃下,只能缓缓侵蚀神魄的毒药,在常睢不要命的吞噬毒药下,迅速蔓延他整个神魄。
而随着毒药的吃下,被燕仪控制的神魄也逐渐变成另一种状况。
就是——咳——常睢咳出血沫。
阿杀在脑海中气恼,“你为什么要吃毒药,你练的令牌不是有遁逃的阵法吗?我们先逃,再徐徐图之接蛊之法不行吗?”
如此损耗自己的魂魄,使自己失去战斗力,不说其中的风险,就算打败了燕仪,日后有解药,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恢复的。
这哪里比他遁逃的主意好了。
被人控制,为燕仪所用,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说到底,你就是担心自己被控制后,会伤害相和颂。”
阿杀也算是经历多部影视剧的洗礼,常睢假扮成南溪,对相和颂虚与委蛇,他可以说是一切都为了九品清莲。
常睢当众对相和颂表白,可以说是权宜之计。
然而此时,他宁愿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对付敌人,把所有希望压在相和颂身上,不是信任又是什么?
而没有喜欢,又何来的信任。
“就算你信任相和颂,不担心他会趁人之危伤害你,但相和颂与燕仪相差两个大境界。他能打得过燕仪吗?”
常睢轻笑,“他可是相和颂,小说的……不,我所认识的相和颂,他怎么会失败呢?”
常睢看向前方的相和颂,提醒他自己已然没事,不必着急。
可相和颂却丝毫听不进他的言语了。
红色的魔气,清透的灵气,浓烈的两气形成漩涡,不断交汇,如潮水般涌入相和颂的体内,在魔气与灵气的循环下,相和颂的修为已经攀升至淬仙境。
不仅如此,攀升至淬仙境后,他的修为还在不断攀升。
淬仙境一层,淬仙境二层……淬仙境四层……
相和颂的魔气与灵气浓郁到在外界化出浓郁的实体,魔灵两气交汇,不断冲射,绞杀隐藏在空气中的白蛇。
死去的白蛇不断再生,如柱般的魔灵气便不断射杀,白蛇的蛇尾不断拍打大地,嘶吼声震颤大地。
可这不过是相和颂战斗的背景。
相和颂本人去已经冲到了燕仪身前,燕仪的笛声终于停止,不得不持笛子反击。
笛声暂停。
常睢的神魄终于好受一些。
不必再抵抗燕仪的笛声操控,可以保留一部分的神识供自己驱使。
只不过,没想到燕仪的本命灵器竟然是笛子。
他捂住额头,踩在土心灵之环,漂浮在半空中,一眨不眨地望着两人的战斗。
相和颂与燕仪的身影不断交错。
他们瞬息间交手无数次,玉曦剑与玉笛相撞,每一次冲撞,便有一股玄之又玄的灵音传出。
常睢不知道相和颂如何反应,他听到玉笛震颤之音,便只觉天旋地转,神识晕眩。
相和颂听到那道声音,每次的攻击也会迟滞一分,想来他和自己的感受也是一样的。
每当相和颂攻击迟滞,便是燕仪反击之时。
燕仪那隐形巨大白蛇意识到无法依靠强硬的蛮力制衡相和颂,便化作无数条隐形的白蛇小蛇,躲开如射线般的攻击,无形游曳般地朝着相和颂攻击而去。
相和颂周围拥有灵气漩涡,又将他们搅碎。
笛音震颤,空气波光粼粼,击碎了相和颂的魔灵漩涡。
相和颂境界节节攀升,玉曦残影遍布,打碎了无形的音波,魔气漩涡再次凝聚,朝着燕仪袭去。
燕仪身影变幻。
……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眼花缭乱间,山林摧毁,地面寸寸龟裂。
燕仪仍然可以应对,但是他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屑,变作了认真。
因为相和颂在战斗中,暴涨的修为仍然没有停止。
他的晋升之路仿若没有尽头。
是人便会为之骇然。
燕仪也开始心神不定,无法相信相和颂这能在战斗中连升两个大境界,然后打败他。
燕仪眼神狠戾,想要彻底打败杀死相和颂。
常睢看着燕仪,催动最后仅能调动的神识,再次转换阵法。
“阵法·六,风阵。”
狂风大起,这是他为宁神百合的扩散而制作的阵法,风会将宁神百合的香味扩散到阵法的每一个位置,然而此刻,风只是风,风声利抵抗着燕仪融于空气的白蛇,抵抗着他笛颤的震震回响。
常睢知道单纯的风声对燕仪灵器的效果不大。
因为燕仪的灵器与白蛇直接作用于神魄之上。
常睢将自己所有神识灌注令牌,随风传播,结成密密麻麻的网,如网捞鱼,密密麻麻包裹住燕仪的白蛇与笛动。
他为了抵抗燕仪的控制,中毒颇深。
青筋暴起,汗水淋漓,也仅仅只能抵挡一瞬间。
无数游曳的白蛇从中游过,迟滞不过短短一瞬,便将常睢神识之网彻底撞碎、
而这一瞬间,也彻底决定了胜负。
相和颂在这瞬间突破淬仙境,进入凝仙境,魔灵两气被相和颂凝聚成手,扒开层层震颤之音。
众千游蛇来不及阻拦。
玉曦穿过重重缝隙,捅进了燕仪的心窝。
静默——决定胜负的刹那是安静的。
直到被玉曦穿胸而过,燕仪都没能接受这个事实,游曳的白蛇仍然攻击他的敌人,直到白蛇越来越少。
燕仪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棋差一着的失败。
他神魄未亡,意识到自己败局已定,意图弃体逃跑。
常睢神识受伤,顾不得伤痛,匆匆出声,“别……”
千钧一发之际,相和颂的玉曦回旋,再次穿过燕仪的脱壳而出的神魄。
燕仪面露痛苦,神魄从发丝开始渐渐消亡。
他看向自己掉落的□□。
“你们……”他沉下脸来看向常睢与相和颂,“……你们都会死……”
仿佛只是反派最后不甘的狠话。
燕仪的神魄很快也消失在空气中。
常睢见燕仪终于死亡,终于松了口气。
第145章 神魂颠倒71.9% 那又怎么算是自私……
半个时辰后, 常睢与相和颂坐在一处山洞内。
常睢已经喝下神魄之毒的解药,神魄正一点点好转,但他被蛊虫寄生, 神魄又被大幅度伤害,脸色依旧苍白至极。
九华山为了锻炼修士的能力,将结界设立在魔界,这里魔力纵横, 还有许多诡物与魔修横行。
相和颂找到这个山洞,盯着常睢吃下解药后,又匆匆布置结界,抵挡可能会出现的魔修。
忙完这些,他才走到常睢面前,伸手攥着他的手腕, 仔细查看常睢如今的状况。
常睢依靠在石壁上,目光在相和颂的脸上游移。
相和颂眼神专注, 脸色紧绷。
探查中,气氛有些沉闷。
常睢想起方才的事情。
他们打败了燕仪。
所知他与仙杀组织有联系的人不多,常睢本想用宁神百合直接篡改燕珏等人的记忆, 与他们继续一起行动。
但相和颂不同意, 他不想篡改好友的记忆,于是,他解除了对燕珏几人的控制,与相和颂单独离开了。
离开时, 相和颂像是害怕伤害燕珏几人般, 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离开。
而来到这里后,相和颂一句话也不曾与他说话。
相和颂是在生气吗?
或许是应该生气的, 他当众逼迫相和颂,让相和颂站在他身边。
相和颂是选择了他,但不代表不会为他隐瞒的种种事情而生气。
他低声询问相和颂,“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相和颂抬眸看了一眼常睢。
愣了一秒,他才理解常睢话中的意思。
他心情复杂,他想问的有许多,可是这些在当前的他看来,却不是再说最紧要的了。
因为自从他晋升到淬仙境后,曾经被他神魄埋藏的记忆便不断涌出,他想起了自己小时渴求父母所爱的时光,想起了在村中与小五互相扶持的日子……然后那些记忆一点点推进,慢慢的,出现了小睢的影子。
过往的记忆中挤占了他大部分精神,仿佛再继续走一遍自己的人生道路,他只能将一半心神分到现在。
常睢没有在意相和颂的沉默,他反手握住了相和颂的手,坐直了身体,低声将自己的事情说给相和颂。
他从小时候说起,说当年在森林中,他便被月魂草寄生。
在常睢的叙述中,脑海中的记忆也恰好推进到他与常睢进入山中,稚嫩幼小的常睢面对危险的巨蛇……
相和颂体内灵气翻涌。
“别说了。”相和颂制止常睢。
常睢察觉到相和颂话语中的认真,他停下了讲述。
相和颂薄唇紧抿,眉眼忍耐。
他后悔了吗?
不,他绝对不会给相和颂后悔的可能。
是相和颂先喜欢他,事到如今说后悔,已经晚了。
他抓住相和颂的手腕,他没有在说话,而是凑上前,靠近了他的脸庞。
相和颂惊愕,微微瞠目,常睢试探般地凑近了他的面容。
相和颂呼吸一窒,他手指蜷缩,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眸。
不是讨厌的躲避,而是一种压抑的躲避。
不断涌出的记忆,是常睢亲昵叫着他颂哥的画面,被他看着长大弟弟此时试图亲吻他。
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常睢不容许相和颂躲避,他用额头抵着相和颂,喃喃地哄道:“颂哥,真的,唯独喜欢你,我没有说谎。”
呼吸交织,常睢带着湿气的话语让相和颂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他永远也没有办法拒绝常睢。
柔软的唇贴上来。
下一秒,相和颂便反客为主,攥住了常睢的肩膀,不允许他逃离的亲吻回去。
脑海中,是年少时的常睢冲他灿烂地微笑,可是现实中,他却用一种几乎将常睢镶嵌进怀里的力道,紧紧攥固着他,亲吻他,感受着他的唇齿间的温暖。
常睢不自觉地闷哼出声。
脑海中,是稚嫩的常睢依赖地看着他。
现实中,却是他与常睢交换着呼吸。
被他过度索求,常睢的呼吸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难以想象的亲近。
想要将其揉到身体内的距离。
生气吗?
或许有些吧。
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小睢自私又薄情的一面。
他穿衣要穿好的,万事喜欢争先。
正是因为这样,他在遇到二皇子时,别人拥有的东西,他才会想要小睢也拥有……
他的小睢那么自私。
就算喜欢他,也更喜欢自己,想要他抛却一切,站在他的身旁。
是的。
明明迷惑了他们所有人,却不选择逃跑,而是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意。
直到他做出选择后,才解开了对他、对燕仪的幻境,他便明白了常睢的想法。
那是小睢对他的邀请,对他的决绝。
小睢也担心不被他接受。
可是,比起发现常睢的真正面目的惊愕,在那一刻,他印象更为深刻的,是真切地感受到常睢对他的喜欢。
就算是一份有条件的爱,也足以让他欢欣喜悦。
那又怎么算是自私呢?
相和颂无法描述当时察觉到这一点的复杂心情。
相和颂抵住常睢的额头,看着眼中有着湿意的常睢。
这是他的亲人,他的弟弟,他的爱人。
他湿漉漉的眼神带着委屈,忽然,常睢双臂搂住他的脖颈,将脑袋埋在他颈间,带着依恋的喊着他的名字:“颂哥……”
他摸了摸他柔顺的长发。
小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