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我也骗了他们
沈瓷的回答在裴珩的意料之中,却又有一些意料之外,他能够猜测到平江对于沈瓷而言是一片伤心地,却没有想过她连踏足都不愿意。
眼前的姑娘还在哭泣,眼泪并没有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而减少,那泪珠一滴一滴的砸落,统统都落到了裴珩的心里。
沈瓷捂着耳朵浑身不住的颤抖。
她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头更是埋的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这些日子她心里也同样不好受,沈瓷并不想瞒着表姐他们,但这些话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裴珩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块手帕递给沈瓷。
沈瓷知道裴珩还在,也知道裴珩什么都知道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何,不戳穿我?”
“晕船不能治愈,却可以缓解,若你从小就有这样的问题,你应当知晓怎么预防才对。”裴珩看了她一眼,神色认真道,“你和映梦说的话,也只能骗一骗她们几个。”
其实也只是他们很少坐船远行,才会被迷惑。
若仔细的想一想,就能知道沈瓷说的话到处都是漏洞,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关心则乱。
至于裴珩为何会知晓,是因为他在第一日就找大夫询问过,他问的仔细,大夫回答的也仔细。
“你这么做总有你自己的理由,我虽不知你为何不愿让旁人知晓,却也不想逼迫你。”裴珩只是不愿她一边欺骗姊妹,一边难受哭泣。
大夫说她不仅仅是晕船,还忧思过重。
但凡他能心安理得的欺骗,裴珩也不会来多此一举。
“我会同表姐他们说清楚的。”沈瓷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蹲的太久而踉跄倒地。
“沈瓷。”
“我没事,我会去和表姐他们解释清楚的。”沈瓷推开裴珩挣扎着要往外走去,却被裴珩拦住。
“她们不在船上。”
“…是吗?”沈瓷想起此处已经到了平江码头,不在船上应当是下船去了,“那我就等她们回来之后再和他们解释。”
自己做错的事,她总要自己去解决。
“他们原本是不想下船的,我骗他们去找些当地特产来哄你。”
沈瓷听闻此言有些茫然,不知裴珩特意提及是何原因,她不言语,裴珩却没有因此沉默,“所以,我也骗了他们。”
沈瓷想说这并不相同,但话到嘴边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半,根本就说不出来。
“你…我…”
“如今我们又多了共同的秘密。”裴珩刻意的提及这事,让沈瓷恍惚间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事。
她看着裴珩,心中闪过些许无措,裴珩从一开始就知道,可他却要替她隐瞒,明明这些事是不对的。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是吗?”
沈瓷明知故问,裴珩没有回答,但沈瓷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觉得有些难堪,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偏偏裴珩不给她这个机会。
“我不过是想告诉你,我想陪着你。”
“你若不知怎么和映梦提及,至少可以告诉我。”裴珩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在她的耳边回响,她就算不想听,这些话也全部都往她脑海里钻。
“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真的。”
沈瓷沉默下来,缓缓的坐在了地上,她抱着膝盖想要将一切都隔绝在外,裴珩也并不催促,只是陪她席地而坐,他递上了一块帕子,沈瓷才发现自己又落了泪。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心中所思所想均被裴珩察觉,她也再没隐瞒的必要,手帕在她手心里放着,沈瓷将它展开又叠起,“这个地方有太多我和爹娘之间的回忆。”
只要想起来,她就觉得心痛难忍。
沈瓷说的断断续续,裴珩也不催促,只是只是安静的等待着,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却没拒绝裴珩递过去的药丸。
也许是很多事情藏在心里太久,从未有人觉察到,如今面对裴珩倒也没有那么多的防备。
“我阿爹阿娘的感情极好,府上没有侍妾,甚至连通房也没有,家中只有我和爹娘,阿爹很忙,经常要去处理公务,扬州的水患并非一天两天造成,爹爹身为节度使,也曾去治理过水患…”沈瓷陷入了回忆当中。
“阿爹说,他和娘亲之间,容不下旁人。”
他不想留妻女在家中,就将她们俩一块儿带去,她们母女俩住在客栈,爹爹每日早出晚归的,可每天都能见着人。
而且那时候她爹不管多忙,都要同她和娘亲说说话。
“即使回来的很晚很晚,爹爹也记得承诺过我的事,他答应过我的事,从来都会办到。”
是以人人都知道沈毅和妻子感情和睦,很疼爱她。
平江许多人都羡慕她们母女俩,沈瓷小时候觉得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如今才知道竟是那么奢侈。
“他说过只是和娘亲出去一趟,只要几日就会回来,他答应过我会早些回来的…”沈瓷本以为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裴珩只知道沈毅夫妇是遇到海难才会身故,对其中细节却一概不知。
那些文书里一笔带过的事,都是沈瓷的经历,而那写在文书上的名字,是她的父母。
这些事全部都摊开在他的面前,裴珩却不知要如何安慰她。
“可我没有等到他们回来,反而等来了他们亡故的消息。”
一夕之间,天堂地狱。
爹娘是海难身故,整艘船都直接被海浪摧毁,他们尸骨无存,下葬的其实是衣冠冢。
那段时间的事情,沈瓷其实早已经记不清楚,她一边强迫自己接受现实,一边又忍不住的开始痴心妄想。
没有找到尸骨,她是不是可以告诉自己,爹娘还在?
沈瓷其实知道,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可她除了欺骗自己,还能做什么?
失去父母的那一年,她不过十二岁。
“对不起…我不应该欺骗你们…”
“你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些。”裴珩替沈瓷找好了借口,他告诉她日后有什么不想做的事情可以告诉他。
达成目的的方式有很多,用不着这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沈瓷:“……”
她怎么觉得,事情变得奇怪起来…
沈瓷想说自己不是什么坏人,这一次也只是迫不得已。
二人席地而坐,毫无形象可言,沈瓷并不想动,裴珩也没有劝说,沈瓷说了许多的话,比他们从前说过的话更多。
她断断续续的说,裴珩断断续续的听。
更多的时候是沉默。
裴珩便会说起他的过去,他说起自己的事,也说起自己曾经见过的沈毅,“在父亲的书房里见到过一次。”
“那日有同僚想要找沈家叔父赴宴,却被他拒绝了,他说妻女还在家中等他。”裴珩想起当日的事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毅说的话可不如裴珩说的这般温和。
他坦言自己没有银子。
娘子还没有给他发月钱。
“在平江的时候,爹爹也很少出门赴宴,他宁可在家中陪着我和娘亲。”沈瓷忍不住的笑起来,唇边泛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裴珩告诉了沈瓷不知道的,关于沈毅的事。
他不清楚沈瓷想不想知道这些,可他却在知道自己心意的时候,就去了解了这些事。
沈瓷有些听不太懂,却不妨碍她想听。
沈瓷的心一点点的变得平静下来,只是时间过得飞快,外头的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她冷静下来
和裴珩道谢。
“我们只会在这里停留半日,晚上就会起航。”
“映梦她们还没有回来。”
裴珩将所有的选择都给了沈瓷,她可以选择将事情和盘托出,也可以选择继续隐瞒。
沈瓷心中矛盾极了,她其实并没有想好。
就在沈瓷沉默不语的时候,长鸣出现了,“世子,沈姑娘,季小将军他们回来了。”
裴珩点了点头,让沈瓷好好的歇息,他先出去应付人。
裴珩走的时候,还顺带将船舱的门给关上了,沈瓷呆呆愣愣的站着,方才哭了许久,她头疼欲裂。
外头传来表姐和思怡的声音。
她们关心的问裴珩,她今天的情况可还好。
“表哥,阿瓷有醒来吗?可有吃过什么?”楚映梦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关心。
沈瓷一边听一边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太过荒唐。
“我们带来了不少特产,也不知道阿瓷喜欢不喜欢。”
“方才让丫鬟给她送了药,应当还没有醒来。”裴珩随口扯谎,方才的那碗药,分明是裴珩取过来的,沈瓷不想喝。
裴珩就随意的倒在了江里。
沈瓷看着他那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顿时傻了眼。
“那我们去看看她。”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沈瓷浑身有些僵硬,她坐在床上冷静道,“请进。”
“阿瓷?你起来了?”
“表姐,你怎么样?”
沈瓷轻轻的摇头,“我没事了,这会儿好很多。”
楚映梦和楚思怡两个坐在她的身边,和她说起先前的事情,“早知道你晕船,我们就走官道了。”
“是呀,表哥当时也想过要走官道。”
“可是官道比水路慢很多,估摸着要慢上好几日。”沈瓷有些疑惑道,“裴世子怎么好端端的,要想起走官道了?”
“表哥说水上不太平。”
“啊?”
沈瓷想这个水上有什么不太平的?他们走的是河道又不是海面,又不会有什么海盗之类的。
“水上哪里不太平了?”沈瓷愣愣的问道。
楚思怡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表哥说的。”
沈瓷:“……”
沈瓷的心中有着隐隐的怪异,她想到了什么,却又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便顺着裴珩的话瞎扯,“官道也不见得多太平,会有山匪。”
“山匪?这么危险吗?”
楚家姐妹俩开始思索山匪和海盗到底谁更危险一些。
沈瓷心中那怪异更甚,她大概知晓了裴珩为何会那么做,可水路和官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都会经过平江。
第62章 第62章烟花三月下扬州
水上到底太平不太平,沈瓷其实并不知道。
楚思怡和楚映梦也没有太在意,她们见沈瓷醒着,便和她说起在平江的所见所闻。
“这些是我们在城里买的,好多人说味道很好。”楚思怡拿出不少的糕点,有一些她尝过,还有一些据说是这家铺子的招牌,她们全部都买了一些。
“是姚记的糕点。”沈瓷只看上头的包装,就认出了这家铺子,“他们家的糕点味道很不错,杏仁酥很好吃。”
“刚开始的时候杏仁酥还断货,每日供不应求,许多人根本买不到,老老板没法子就限制购买数量这才平息了风波。”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究竟好不好吃因人而异,但太火爆的东西总是想买来尝一尝,她娘亲也不例外。
好在这姚记的杏仁酥总算是不辜负期待。
“是吗?”楚映梦听完后眼睛都亮了起来,“那我们也尝尝。”
楚映梦和楚思怡高高兴兴的取出一块杏仁酥尝了起来,“当真好吃。”
“表姐,平江还有什么比较好吃的?”
“嗯,一些酒楼味道都很不错的。”沈瓷看着表姐和表妹轻声说道,她说了好几家酒楼的名字,都是她从前很爱去的。
楚映梦和楚思怡很是期待,就连一旁的裴姝有些向往,只是今日时间有限,她们并不能如愿。
沈瓷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些事,心中很是愧疚,她咬着唇瓣,试探的开口,“等从扬州回金陵时…可以去看一看。”
“平江也很好玩的。”
“有很多好吃的,也有很多好玩的。”
“那些酒楼也有许多的招牌菜,还有不少的首饰铺子,里头的首饰都很漂亮。”
沈瓷如数家珍的说道,不知是不是担心她们不喜欢平江,她恨不得将所有优点全部都罗列出来。
三人认认真真的听着,时不时的感慨一句,都有些遗憾今日时间太过紧张,没能好好的看一看,她们今日上岸一是为了找大夫,二就是为了找些特产能让沈瓷开心。
“回程倒是不会赶时间,可这会儿如何算得准之后的事?若是你晕船还是这般严重,我们不去也罢。”楚映梦如是说道。
楚思怡和裴姝也一同点头,显然是认同姐姐的话。
沈瓷听到这儿那内疚的情绪愈发深了,“…晕船不是什么大事,歇一歇就好的。”
她脸上的情绪并没能很好的隐瞒,楚映梦看得分明,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做什么愁眉苦脸的?”
“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沈瓷没说话,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其实有机会,我也想去看一看阿瓷长大的地方。”楚映梦认真说道,她其实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跟着姑姑和姑父去过平江,那时候阿瓷刚刚满一岁,姑姑和姑父去金陵做客,要回家的时候楚映梦怎么都不愿意让姑姑离开。
姑姑便说带她一起去玩,同行的还有兄长们,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她也没怎么害怕,那个时候她只记得姑姑的怀抱很温柔。
只记得姑姑和姑父的家很大很大。
院子里还有一个很大的秋千,其余的什么都没记住。
但那宅子其实是朝廷赏赐的,如今姑父已经不在,那宅子应当也已经收回。
“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回去看看。”沈瓷说的都是真心话,但她根本不清楚那宅子之后变成了什么模样,她好些年没有去过平江。
关于哪里的一切,也都已经被她藏在心里。
过了平江,不过三四日的路程,就到了扬州。
沈瓷的确有晕船的症状,后半段路程,她其实也很难受,但比起一开始来要好上许多。
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楚映梦却已经给沈瓷找好了借口,“许是因为先前的风寒还没有好,才会那么严重。”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
唯有沈瓷看着裴珩那似笑非笑的眼眸时,默默的别开眼。
三日后扬州城。
商船缓缓靠岸,众人有条不紊的下了船,扬州和金陵很不一样,金陵热闹繁华,而扬州瞧着便是纸醉金迷。
裴珩去了府衙,沈瓷等人去了客栈,因为要住不少的日子,她们便包下了客栈的一整个院子,高高兴兴的去挑选屋子。
丫鬟小厮忙着收拾,楚思怡就想要出去玩。
“今儿个才到,你也不嫌累的慌。”楚映梦揉了揉额头,她虽不晕船,但坐了那么久的船,到底是有些难受,“歇一歇不成吗?”
“可是我想出去看看。”楚思怡小孩儿心性,且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当然不会觉得有多累,“表姐,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你别缠着阿瓷,你是忘记她先前在船上时候的模样了?”楚映梦当即要反驳,惹得楚思怡也不敢多话。
只敢偷偷的观察着。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没关系的。”沈瓷笑着开口,只说这
会儿日头正晒,这时候出去容易中暑,楚思怡也就答应下来。
到了傍晚时分才一块儿出门。
夜晚的扬州城比起白日更具一番风情。
街上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到处都是从未见过的景色。
楚思怡瞧着有趣,走到沈瓷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表姐,你以前来过扬州吗?”
“爹爹以前带我和阿娘来过。”沈瓷轻声回应,其实也不清楚那到底算不算来过,“爹爹那时候是过来治理水患的,我和阿娘也无处可去,白日里偶尔会在扬州城逛一逛,到了夜里就只能住在驿馆。”
按照沈毅的身份,他的妻女如何需要住在驿馆。
只是沈毅不愿太麻烦罢了。
“那时候阿娘担心爹爹,本也没什么心思玩乐。”沈瓷话音刚落顿时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很不合时宜,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只见楚思怡摸了摸下巴看着身边的哥哥姐姐道:“那这回表哥来治理水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无心玩乐?”
沈瓷:“……”
众人:“……”
沈瓷揉了揉额头,开口解释:“事情并不是这般,我爹爹是武将,他过来这边时凡事都想着亲力亲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与其吩咐旁人去做,倒不如他自己来的快些。”
“爹爹还去抗过沙袋,裴世子…应当不用自己去抗沙袋。”
沈瓷这话说的认真,众人也都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于是心安理得的逛了起来,只留下裴珩一人在府衙忙碌。
这话传到裴珩耳朵里的时候,他差点儿要被这些没良心的弟弟妹妹气得不行,但谁让最没良心的另有其人。
他如何能计较?
裴珩虽在衙门忙碌,倒也不愿真的被众人忘记的彻底,便命长鸣去给裴姝送些银子,让她好好的玩。
那银子并不少,见者有份,谁也没落下,就连沈瓷都分到好几块。
她走在表姐身边,看着有些陌生的地方,却想起了和父母一起的日子,他们也曾在陌生的地方一同牵手走过,那时候爹爹一手牵着他,另一只手牵着娘亲。
她记得娘亲温柔的喊她慢一些,也记得爹爹一直鼓励她要勇敢…
曾经习以为常的事情,最终都变成了好珍贵好珍贵的回忆。
沈瓷默默的跟在人群后头走着,楚映梦觉察到她的异样,落后一步走到沈瓷的身边,“若是累了我们就早些回去。”
表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瓷没拒绝表姐的关心,乖巧的答道:“若是累了,我一定说。”
因着是过来玩乐的,她们便选了扬州最有名气的酒楼用膳。
只是这地方实在热闹,她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人,她们来的晚就只能在外头候着。
更没想到的是这地儿还要取号,小二介绍着人人都是如此。
若当真如他所言也便罢了,可没想到后头又来了一位客人,他手上也没什么号子,却大摇大摆的上了楼,楚景澄看的好生疑惑,拉着店小二问个究竟。
小二探头看清楚来人,笑眯眯的答道:“那是赵大官人,他们时常来此处,我们酒楼里一早就留好了位置。”
只要有银子,便是常年占着厢房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沈瓷几人也没觉得奇怪。
这地方人虽多,但好歹酒楼也足够的大,没多久便轮上她们,厢房更是很巧的在那赵大官人的隔壁。
几人走过去时恰好遇上了七八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上来。
那群女孩子瞧着不过十三四岁,可打扮的却很不一样,身上裹着绫罗绸缎,发间坠着金灿灿的步摇。
几人觉得新鲜,不由多看了几眼。
为首的姑娘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往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但她们很清楚的瞧见那眼神有些空。
若是一个姑娘,他们不会觉得奇怪,可那一群瞧着就有些奇怪。
只是在外人生地不熟,她们也不好多去张望,结果才刚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隔壁传来靡靡之音。
一群人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楚修筠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边上的动静越来越大,若要继续当做不知,那真真是艰难不已,“小二,可有另外的厢房?能否给我们换一间?”
楚修筠出手阔绰,问的也算客气,小二笑脸相迎,“几位客官,可是小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楚修筠指了指隔壁,小二恍然大悟,“另一头倒是有厢房,但几位客官有所不知,这事儿在扬州挺常见的,去了那处也是一样。”
言下之意便是劝他们不要折腾,也许那处还不如这处。
楚修筠揉了揉额头,顺势问起那些女孩子们,那小二一脸的无所谓,“哦,那是瘦马。”
“是扬州的一大特色。”
说起这话时甚至还隐隐自豪。
在场几人里唯有季衍对此略知一二,几个女孩子更是毫不知情,但一听见那词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尤其是在季衍解释清楚何为瘦马的时候,众人脸色就愈发的难看。
养瘦马的地方其实很多,其中以扬州最有名,这些女孩子便被称为扬州瘦马。
“这…”
原本还有些胃口,如今听到这些也没了多少心思,隔壁那靡靡之音还若有若无的传来,明明她们只是过来吃顿饭,却如坐针毡。
最后几人也无心用膳,命店小二将这些菜打包,匆匆的回了客栈。
几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太好,主要是那些女孩子实在是太过瘦弱,总让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菜打包回来后,也没太大的胃口,许是这些事给他们几人的刺激有些太大,回到客栈后也提不起什么精神,直到裴珩归来。
他见众人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很是疑惑,“今儿个没有出去逛逛?”
不是还断言他不会亲自去扛沙袋吗?
心安理得的玩乐。
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了这般?
“难不成是走路走多累着了?”
裴珩接连问了两句,季衍才来解释了一番,得知是因为这事,裴珩倒也不觉得奇怪,烟花巷楼的事儿在金陵也有。
只是没有扬州这般直白。
何况扬州瘦马和一般的烟花女子也很不一样,不怪她们这般模样。
“那些女孩子有一些是被拐卖的,有一些是活不下去的穷苦人家。”裴珩出声解释,同她们说盐商养瘦马并非单纯为了亵玩,更多的是换取利益。
有一些会送去达官贵人的跟前。
还有一些若是运气好,能成为富商或是地方官的妾,并非都会沦落青楼。
“虽说有些不合时宜,艰难的活不下去时,这其实也是一条出路。”裴珩冷静开口,众人轻轻的点了头,也算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楚修筠和楚景澄也是一样。
只不过楚景澄还听进去了别的,“会送去达官贵人的眼前?”
“表哥,扬州知府也给你送了吗?”
楚景澄好奇的问道,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裴珩看过来,脸上都是好奇神色,就连沈瓷也忍不住的朝他看过去。
裴珩:“……”
“呵。”裴珩看着明显打坏主意的人冷笑连连,“有空操心这些闲事?这几日可有好好的念书?”
“什么?”楚景澄整个人都傻了,可没人告诉他出来玩还要念书的。
“既然这么有闲情逸致,想来也能两者兼顾。”裴珩自说自话在楚景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给他做好了决定,“明日记得交功课。”
楚景澄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他连忙跑到裴珩身边求饶,“表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们万事好商量。”
“表哥,我们好商量。”
楚景澄可怜巴巴的看着裴珩,裴珩半点不理会,没有法子的楚二公子只能另辟蹊径去找大哥帮忙说清。
谁知裴珩铁了心的要治一治楚景澄,随意的瞥向楚修筠,“你若是给他求情,就同他一块儿写功课。”
楚修筠看了眼弟弟,又看了眼说一不二的兄长,干脆利落的不吭声。
楚景澄:“……”
在此之前他一
直以为自己和哥哥的感情是坚不可摧的。
楚景澄这会儿欲哭无泪的看着裴珩,本以为还可以抓到表哥的把柄嘲笑一番,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有些意外,可今日带来的那些压抑气氛,却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
第63章 第63章为何你拒绝我的时候,那么坚……
没人将楚景澄的话放在心上,可没人想到扬州知府还当真动了给裴珩送扬州瘦马的心思。
精挑细选了一个女孩子在席间暗示了一番。
裴珩初初听见时就忍不住皱眉,只是他初来扬州,不好同地方官员起冲突,委婉的拒绝了。
谁知那扬州知府全然会错了意,以为裴珩心中满意却不好明说,直接将人送到了裴珩下榻的客栈。
还好死不死送到了裴珩房里。
裴珩原本应当住在府衙的,只是他不想离沈瓷太远,便拒绝了知府的好意。
瞧着那知府也是个听得懂人话的,谁知今日竟然直接将人送了过来。
裴珩冷着脸,命长鸣将人给扔了出去。
这里动静不小,惊动了不少人,眼看人人都跑出来看热闹,裴珩的脸更是黑的可怕。
楚景澄看着跪在院子里的女孩子,又看了眼盛怒的表哥,根本不敢往跟前凑,忙不迭躲到哥哥和妹夫身后。
季衍和楚修筠只觉得没眼看,但他们俩其实也挺想躲,只是速度没楚景澄快而已。
“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裴珩冷冷说道,那跪在地上的女孩子忍不住的哭泣落泪,求裴珩不要赶她走,若是把她赶走,她回去之后一定会被责罚的。
裴珩面无表情的看着,半点不为所动。
楚思怡偷偷的观察着地上的女孩子,裴姝和楚映梦就忙碌许多,一会儿去看裴珩,一会儿又去看沈瓷,还要分出点儿心思去看地上的姑娘。
忙碌的不得了。
沈瓷的目光倒是纯粹许多,全部的眼神都落在女子的身上。
裴珩并无多少耐心,冷漠的看着长鸣,“还不去办?”
长鸣挥了挥手,立刻就上来了两个侍卫,将那姑娘给带了下去,那女子哭的眼泪婆娑,“求求你们,救救我…”
楚思怡和裴姝有些于心不忍。
但此时根本不好多言,裴珩脸色奇差,她们都担心多说半句就要被迁怒。
何况她们早已知晓这些女孩子的身份,求情的话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那女子到底被送了回去。
这件事没在他们之间掀起多少波澜。
毕竟大家伙儿都清楚,无论裴珩是现在赶她走,还是今晚将她关在柴房明日赶她走,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若日后再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你也不用继续跟着了。”裴珩冷淡开口,长鸣知晓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不敢有所反驳。
立刻应下,“是。”
一出闹剧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揭过,裴珩却没了睡意,当夜给扬州知府传话,让他莫要自作聪明,论官职如今他不见得比扬州知府低。
论出身,更是将人比得没边。
今日这出,许是试探,许是示好,但不管是何目的,裴珩都懒得理会。
此事让裴珩很是厌恶。
这是沈瓷头一回见到裴珩这般不留情面的模样,她躲在人群后头只当什么都没看见,裴珩看的清楚分明,心头愈发烦躁。
气的拂袖而去。
随后让人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换了,就这还不满意,思来想去竟换了一间房住。
裴珩的举动并没有任何隐瞒,人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众人反应大差不差,全部大气不敢出,生怕惹怒了裴珩。
一连几日裴珩的脸色都很难看,沈瓷她们几个瞧见裴珩的时候都恨不得绕道走。
裴珩本是想找沈瓷解释的,而后又觉得多此一举,原本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发落人的时候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此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们都一清二楚。
就连误会都没有。
何况沈瓷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其实倒是有些反应,她愈发躲着自己了。
裴珩想到这里脸色又黑了不少。
那夜,扬州知府都要睡下了竟收到了裴珩的传话,只觉得脸上无光,嗤笑裴珩自命清高,竟还能拒绝这般尤物,实在是…不懂享受。
知府心里不屑,面上倒是装的极好,第二日见了裴珩,只伏低做小说自己会错了意,“还请裴大人莫要见怪。”
裴珩随意点头,没太将知府放在心上。
“夏季多雨,知府大人若得空还是想一想怎么治理水患更要紧。”裴珩语气微冷,知府立刻点头赔笑。
“是是是,裴大人说的是。”
知府答应的极好,心中半点没当一回事,扬州这水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多少人来过?还不都是这个模样?
他有这闲心,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和盐商合作养几个瘦马,前些日子送出去的那几个,效果不就立竿见影?
给他赚了不少银子。
扬州知府表里不一,裴珩又如何不知?
扬州瘦马背后牵扯了多少,裴珩很清楚,知府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也能猜测出大概。
“陛下让我来治理水患,若一事无成,岂不辜负?”裴珩冷静开口,知府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
“是,裴大人说的是,这水患宛如沉珂,下官心中也很是忧心。”知府说了些讨巧的话,裴珩压根没听。
他只要让知府知晓他只是过来治理水患,对扬州瘦马这些事根本不在意就成,省得从中使绊子。
“河道分布图。”裴珩也不和知府废话,开口直击要害,知府见裴珩信心满满,也没打消小年轻的自信心。
“这些都是历年来的卷宗,还有一些是县志。”知府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全部都送过来,很是熟门熟路。
裴珩也没计较他的行为,只是认真的开始研究起卷宗和县志来,裴珩回客栈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晚,忙里偷闲的时候不过问一问沈瓷在做什么。
每回得到的答复全部都是他们又去了何处踏青。
去了哪里吃饭。
裴珩听得多了,多少生出了些怨气出来,“倒是过得舒坦。”
“让楚景澄将功课写好,我晚些时候要检查。”裴珩语气平静,但唯有他自己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鸣心中似有所感,但没敢多说话,兢兢业业的去传达主子的命令,可怜楚二公子原本玩的开开心心,听见这话之后整个人都恹恹的。
“表哥还在生我的气?”
长鸣没说话,但楚景澄从他的沉默当中也能猜测一二。
裴珩说一不二,说好了晚上要检查,就不会留到第二天早晨,回到客栈之后楚景澄就开始抓耳挠腮,一会儿求哥哥,一会儿又求妹夫。
可是另外两人也根本没法帮他,楚修筠好歹说了个正常的理由,“若是我给你写,表哥一定会看出来的。”
这勉强算一个。
季衍说的就愈发离谱,“我是个武将,这些舞文弄墨的事儿半点不会。”
“再说,我写了也会露馅。”
楚景澄脸黑的宛如锅底,万分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儿,他那日就不应该多嘴问那么一句。
楚景澄虽然各种不情愿,但功课到底还是写完了。
不过他实在不敢亲自交给裴珩,便将这功课托付给了沈瓷,“阿瓷,等会表哥回来的时候,你就将这个交给他。”
沈瓷看着塞到手里的功课不明所以,“二表哥?为何将这个交给我?”
“据我观察,表哥不会骂你。”楚景澄非常坦诚的开口,“表哥那么凶,我可招架不住。”
“你瞅瞅我们几个,谁过去不挨骂?”楚景澄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冲着沈瓷不住的游说。
“阿瓷,二表哥的幸福就全部靠你了!”
沈瓷:???
她也不想面对裴珩。
沈瓷也想拒绝,但架不住楚景澄的软磨硬泡,到底是应下了。
等到夜间裴珩归来,只看见沈瓷踌躇的站在院子里。
“你在等我?”裴珩肯定开口。
沈瓷略略迟疑,用力的点了头。
她什么都还没说,但裴珩已经猜测出一二,沈瓷要和他说的肯定不是什么私事,若不然也不会这般态度。
更不会在此等他。
“请进。”裴珩推开门请沈瓷进屋,为了避免误会,他没有关门。
沈瓷稍稍走近几步,拿出了楚景澄的功课,“这个…”
裴珩只扫了一眼,就知那是什么。
“他不敢来见我?所以让你过来?”
裴珩猜的八、九不离十,沈瓷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轻轻点头。
“出息。”裴珩轻嗤一声,他又看向面前一脸尴尬的沈瓷,饶有兴味的问道,“他是怎么说服你的?”
沈瓷如今也觉得她答应二表哥来送功课是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此番见裴珩问起,只觉得尴尬。
“总不至于是拿银子贿赂你的?”
“…不是。”
楚景澄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裴珩清清楚楚,无非是觉得他不会对着沈瓷发难。
但楚景澄这性子,当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能想到的事情,难道字想不到?
“他就不担心我当着你的面说不计较,之后想法子给他多布置些功课?”
沈瓷全然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瞬间傻了眼,呆呆的看向裴珩,有些不敢相信。
裴珩也从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只是面对沈瓷时,到底有些不同,“景澄和修筠不同,修筠还可以继承爵位,而他日后前途只能靠自己。”
“他虽说话容易得罪人,但聪明且有悟性,只是生性散漫不爱念书,如今还有修筠陪着,两人好歹做个伴,若三年之后修筠中了进士而他落了榜,对他怕是不小的打击。”裴珩仔细的同沈瓷分析利弊。
并非他要做这个恶毒表哥,不过是为了长远打算。
“修筠踏踏实实,而他却要人督促,许是还不定性…”裴珩说起这话时心中很是嫌弃,若非这是亲表弟,他只怕压根懒得理会。
念个书都要人督促,又不是三岁孩童。
“原是如此。”沈瓷这才明白裴珩的良苦用心,顿时觉得自己压根不应该替表哥来送功课。
“我…我…”沈瓷想要解释,可说出口的话却是道歉,“抱歉,我不清楚这些…”
“无妨。”裴珩浅浅笑起,主动替沈瓷找起借口来,“他若是求到你头上,估摸着是什么话都说了个遍,你招架不住也情有可原。”
沈瓷虽不想承认,可这会儿也在心里偷偷点头,甚至开始隐隐感激起裴珩来。
偏他说的话,只有半句是可以听的,只见裴珩话锋一转,很是认真的问她,“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怎么你拒绝我的时候可以那般坚定?”
沈瓷:“……”
她想,她以后也会很坚定的拒绝二表哥的。
第64章 第64章天灾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裴珩说的话,沈瓷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要怎么回答,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大对。
她想到裴珩还没有看二表哥的功课,思来想去还是将功课递了上去,“这是二表哥写的,裴世子若是觉得不好,尽管找他说去。”
沈瓷一时心软将自己坑了彻底,这会儿只想把自己给摘出去,省的要在此处面对裴珩这些压根不知要怎么回应的问题。
裴珩看了她一眼。
沈瓷又想起楚景澄请求自己时候的模样,好歹也是自己的亲表哥。
“二表哥其实念书也很努力的,只是最近有一些,有一些…”沈瓷皱皱眉,总算找出了一个牵强的理由,“二表哥有些水土不服。”
“你是在替他说好话?”裴珩皱了皱眉头,伸手将楚景澄写的功课摊开看了看,只一眼裴世子就皱起眉头,而后越看这眉头拧的越紧。
沈瓷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忍不住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他大概是好日子过久了。”裴珩的声音又轻又淡,但沈瓷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在生气,她想凑过去瞧瞧二表哥写了什么,又担心自己看不懂闹笑话,站在一旁很是无措。
裴珩倒也不吝啬,直接将楚景澄的大作递了过去,“你瞧瞧。”
沈瓷想说自己也许看不懂,但这话还没说呢,上头的内容已经映入眼底,不至于看不懂,但二表哥这文章写的似乎不怎么样…
裴珩也没问什么,只让长鸣将楚景澄找来,今日这文章若是不能好好的写,日后他也不用去外头晃荡。
楚景澄当即被找来,若非裴珩顾念他如今不是孩童,不然指不定还要挨打。
“听说你近日水土不服?”裴珩看着楚景澄问道。
楚景澄听见这话,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点头,“对,我水土不服!”
虽说不知阿瓷为什么这么说,但楚景澄是个不会拆台的好表哥。
先应下再说。
“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水土不服能将学过的东西全忘了。”
楚景澄:“…表哥,这也不能怪我,这不是太久没去学堂。”
楚景澄张口解释,浑不知越描越黑,他越是多说一句,裴珩的脸色就越黑一分,直到最后全黑了。
楚修筠闻讯前,连忙替弟弟求情,裴珩根本不予理会,将楚景澄的功课递了过去,楚修筠看完脸也黑了。
怪不得先前一直不给看,原是写成了这样?
裴珩只问楚景澄这些日子可是心野了?楚景澄哪里还敢说话,委委屈屈的看着表哥,“我发誓,回金陵之后我一定好好念书。”
“今日开始。”
楚景澄:“……”
这怎么和他想象当中的不一样?
楚景澄忍不住的看向兄长,结果兄长已经倒戈,又看向表妹,谁知温温柔柔的表妹如今也变了,“二表哥,念书当持之以恒,每日温故而知新。”
楚景澄:?
楚景澄不理解且大惊失色,不是刚才还给自己找借口,说水土不服吗?
怎么一下子什么都变了?
楚景澄孤立无援迫开始念书,裴珩倒也不是不允他们玩乐,只是见不得楚景澄心浮气躁。
楚景澄哀怨不已的看着沈瓷,沈瓷心中很是愧疚,当天夜里借了客栈的厨房给楚景澄准备夜宵。
裴姝和楚思怡一起帮了忙,半个时辰之后,沈瓷捧着一堆烙饼出现。
“二表哥。”沈瓷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楚景澄本也不会真的生她的气。
见沈瓷如此,接过了她手中的烙饼。
她准备了不少,人人都有份,自然不会落下裴珩的,但裴珩此番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原本可以特意将人喊出来,但是今日楚景澄第一个不答应。
“我还想晚上睡个好觉。”
于是这送烙饼的任务有落到了沈瓷的身上,除了有小心思的两个,其余几人用的理由都是一模一样。
他们去容易挨骂。
沈瓷:“……”
她看起来就不怕吗?
沈瓷没法子,依旧期期艾艾的去敲了门,裴珩正在看书,听见外头动静随意的问道,“哪位?”
“是我。”沈瓷有些尴尬,她忍不住的想,自己以后还是要出门带黄历为好。
裴珩听见沈瓷的声音后便放下了手中的书,亲自过来开门,“有事?”
他看着沈瓷,自然瞧见了她手中的烙饼,孤零零的两张,放在盘子里头,裴珩大致猜测了一番是怎么回事,“他们点了宵夜?不敢送来,又让你来?”
裴珩猜对了一半,沈瓷一时间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她其实不太明白,为何遇上裴珩,自己的行为就变得这般奇怪。
明明先前不是这般。
思及此沈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不是买的,是我做的。”
裴珩有些意外,却没有表露出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了沈瓷的声音,“若是裴世子不饿,那,那你早些歇息。”
裴珩的确是不饿,但眼前这两张饼既到了他的面前,自然不
会让沈瓷带回去,“我可以饿。”
沈瓷:?
“给我。”裴珩看着那两张饼,已经开始思索要怎么吃,沈瓷捧着盘子一时间不知要不要递过去。
可以…饿?
“烙饼,不是给我的吗?”裴珩语气认真,“难道是专程给别人做的,只是顺便给我的?”
沈瓷:“…不是。”
“不是专程给别人做的?”裴珩问的认真,漆黑的眼眸中满满都是沈瓷的倒影。
他的心中骤然多了些期待。
可沈瓷似乎从来都不会满足他的期待,如今也是一样,“不是顺便给你的。”
裴珩:“……”
那就是专程给别人做的。
裴珩没说话,只要他不承认,就可以当做听不懂,他毫无心理负担的从沈瓷手中接过那烙饼,浅浅的道谢。
“可能不太好吃。”
“瞧着味道极好。”裴珩说的不是哄人的话而是当真这般觉得,沈瓷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听见楚景澄大呼小叫的声音,“阿瓷,这烙饼还有没有?我还想吃。”
沈瓷听见这声音匆匆的同裴珩告辞。
裴珩看了眼楚景澄,开始思索着要给这倒霉弟弟布置多少功课才行。
楚景澄全然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裴珩,他只知道第二天的时候,这功课又多了不少。
原本楚景澄没指望哥哥和妹妹们在客栈陪着自己,可没想到第二天就下起了雨。
自然也不能外出。
原本想着等雨停了之后再出门,谁知这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楚景澄也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这雨下的他心猿意马,时不时的往外头看两眼,楚修筠看在眼里无奈的摇摇头,“一会儿表哥回来瞧见你这般,又要生气。”
楚景澄被吓得一个激灵,埋怨的看着哥哥。
想说点什么最终吞了回去,他还是好好看书要紧。
只是心里头抓心挠肺,此刻见表哥不在,楚景澄才去问沈瓷昨日表哥说了什么。
“裴世子?昨日没说什么。”沈瓷认真回答,裴珩问自己的那些话,全被沈瓷给藏在心里,本就不能说的,推心置腹的那些,也不好告诉二表哥,省的他有什么心理压力。
这挑挑拣拣之后,可不就没说什么了吗?
但楚景澄显然不信,“昨日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说要替我求求情,结果临了成了小叛徒。”
楚景澄嘟嘟囔囔,但想起了昨日的烙饼,他很快见好就收,只是实在好奇裴珩究竟给她说了什么,才让她叛变的。
“难不成,表哥拿银子贿赂的你?”
沈瓷:“……”
这话颇有些耳熟,沈瓷忍不住揉了揉额角,看着楚景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努力传达裴珩昨日的意思,“裴世子说,若有人替你求情,他一定假意答应,事后多布置些功课。”
楚景澄也没想到会问出这么一个答案来,听罢以后整个人都是傻愣愣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要感动表妹真的替自己求了情,还是要谴责表哥太过分。
想来想去还是先看书吧,免得一会儿回来,自己又要挨罚,还没得连累沈瓷。
只是她们左等右等也没等来裴珩,反而等来长鸣的口信,说裴珩今日不回客栈住。
扬州这暴雨来的不算蹊跷,每年这个时节都是如此,百姓们应对起来也有经验,但即便再有经验也有风险,裴珩责无旁贷。
起初她们也没在意,可这雨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时分路面上已经渐渐有了积水,沈瓷看着连绵不绝的雨,不自觉的拧起了眉。
裴姝瞧见了沈瓷的脸色,有些怯怯的问道,“沈姐姐,你在看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就是觉得这雨下的太大了些。”她虽然是在很多年之前来过扬州,但沈瓷的记忆并不差,先前好似没有那么大的雨。
且半点没有要停的架势。
若是这雨一直不停…
沈瓷不太愿意想下去,只是没了吃饭的心思,来收碗碟的小二见他们神色不展倒是安慰了几句,说这雨不算什么,雨停了就好。
年年如此。
楚景澄起初害怕裴珩早早回来罚他,这会儿却开始担心起表哥的情况来,心中担忧自然做什么都毛毛躁躁,还是季衍提议说可以出去看看。
瞧一瞧扬州城的百姓如何,也可从中窥探一二。
打定主意之后几人便从小院走到客站外头,因为雨势的关系,外头雾蒙蒙的一片,街道两旁的摊贩早已经收摊回家,只是行人没见少多少。
仿佛这雨并没有带来什么困扰。
虽然还是不太知晓裴珩的消息,好歹能让人稍稍安心些。
那天晚上裴珩没回客栈,而后几日也是如此,这雨越下越大,且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外头气氛渐渐焦灼,那每日来送膳食的小二起初还能同她们说几句宽慰的话,这几回多是愁眉苦脸,眉宇间满是忧愁。
“几位客官若是无事,近日来莫要外出,外头不大太平。”
何处不太平小二不曾明说,但他们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总能明白一些。
裴珩已经没有时间给弟妹们传口信,连日大雨扬州城的水位高了不少,城外还有不少山体坍塌,这水患此时此刻就成了灾祸。
一些地势低洼的地方已经被淹没,情况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严峻起来。
众人早没了玩乐的心思,一向以来只知道扬州有水患,却不知有些事来的那么猝不及防,个个只想着能做些什么。
只不过他们势单力薄,没什么能做的。
第一日和第二日,还尚且能忍受,可第三日雨水还连绵不绝的下,季衍便先受不住,同楚映梦说他想去找裴珩一块儿商量法子。
虽说如今在休假,他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命官。
至于要去看什么,季衍没明说,但楚映梦已经明白。
她替丈夫整了整衣裳,只说了句小心。
明知不太合时宜,楚映梦还是忍不住的想起一些别的事来,她想日后她大概也要这么送季衍出征,如今不过提前熟悉。
季衍要出门,楚修筠和楚景澄自然也办不到袖手旁观。
只是他们虽有心,却不能人人如愿,过去不过一个时辰,楚景澄就被迫归来,裴珩说客栈还有四个女孩子在,总要有人在身旁才行,若不然他们也放心不下。
楚景澄便听从兄长的话归来。
“表哥如今在城外,城外的情况非常严重,我回来时看见不少人被临时安置在城外。”楚景澄的声音有些失落。
天灾来的极快,不过一夕之间的事。
在天灾面前,人显得那么渺小。
楚景澄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连带着沈瓷她们几人也是一样,遇见这样的事,她们能想到的也只有出钱出力。
出力是出不了了,但出银子还是可以实现。
楚映梦身上带着不少的银票,她想了想便将银票交给楚景澄,让他去买一些粮食。
无论是直接分给别人,还是开设粥棚,都可以。
楚景澄应下,留了几个侍卫在客栈,又匆匆的出门,
楚景澄原本以为粮食会涨价,谁让楚二少爷对天灾所有的了解都是从书中得来的,也曾见过不少的富商发国难财。
扬州的这些富商没有这样的行为,楚景澄心中还觉得挺感动。
谁知这粮食买回来没多久,就听说了涨价的事儿。
楚景澄:“……”
他怎么觉得自己夸早了?
第65章 第65章她看着裴珩,咬着唇瓣补充了……
楚景澄出去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归来,但是他整个人的情绪不大好,往那儿一坐就不停的骂人,她们几个没敢搭话,但也大致听明白是扬州的富商所为。
“先前这些富商没有哄抬米价,是因为不知情况会这么严重,亏我还以为他们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谁知天下乌鸦一般黑。”楚景澄骂骂咧
咧,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架势。
“现在的粮食价格飞涨,我出门的时候已经瞧见有些铺子天价出售,普通老百姓如何买得起。”楚景澄气得不行。
“扬州富庶,本以为扬州的商人不会如此。”
楚景澄到底还是小看了人心。
“二哥,你买到了多少粮食?”楚映梦连忙追问。
楚景澄说他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换做了粮食,“已经交给了厨房,让厨房熬了稀粥,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几人的神情都不大好,正在想着一会儿要将这些粥运去何处,外头竟传来了敲门声,楚思怡去开的门,本以为是来送饭的小二,正说着还不到饭点。
结果打开门瞧见了客栈的掌柜,“掌柜的有事?”
楚景澄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楚思怡面前,掌柜的没注意到他防备的姿态,这次来是找他们商量事儿的。
原是客栈的掌柜听说他们几人的善举,也想要添一分力,又买了不少的粮食过来。
客栈掌柜是个商人,自古商人就没什么地位,先前犹豫也是担心粮食被人抢走,如今见有人带了头,也没了顾虑。
“几位客官大义,小老儿好生倾佩,只是这施粥一事,是否需要从长计议?”客栈掌柜言语多有试探,毕竟他也只能猜测出这些人大有来头,却不知具体。
“掌柜的放心,没人敢来抢我们的。”楚景澄原本不欲太过高调,但沈瓷说裴珩的身份很好用,他原本就站在风口浪尖上,也不怕多些人注目。
现在情况更是特殊,多耽误一天也许还有更多人受苦。
于是自小生活在表哥光环之下的楚景澄,头一回开始狐假虎威。
客栈掌柜得了满意答复,再也没了顾虑,同楚景澄说起他们还有许多人也想出一份力,只是扬州的商会等级严苛,他们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要是被大富商们知晓,他们之后会过的艰难。
如今有了楚景澄,倒是帮了他们不少的忙。
掌柜的再三道谢,谢的楚景澄颇有些不好意思。
掌柜的从中调和,几人很快就选好了地方,加之有侍卫在一旁守着,施粥的时候倒是没闹出什么乱子。
雨势稍稍停了一些,但依旧来势汹汹,裴珩看了许久的县志,也去过实地勘察,大致明白为何水患会这般严重。
“世子,您已经连续两日没有歇息,身子要紧。”长鸣忍不住开口劝说。
裴珩半点没理会,只问客栈情况。
“二公子和几位姑娘带着不少人每日在城外施粥,其中有不少商人暗地里相帮。”长鸣将自己知晓的尽数说起。
扬州商会等级严苛,大商人欺压小商人是常有的事。
“那些商人并未出面,恐是担心事后被人报复。”
“不管何处都有败类。”裴珩冷哼一声,得知楚景澄借了他的名头办事,还觉得很新鲜,“怎的忽然有了这般脑子?”
楚景澄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借势的人,他心思比较单纯,从来都是把他当成表哥,即便知道他的身份,也从不会往别处去想。
他们有这份心思并不难猜,只是实施起来有些困难,如今倒是可以少许多的麻烦。
“不是二公子想到的,是沈姑娘说的。”长鸣有些忍不住的想笑,“沈姑娘说反正盯着您的人那么多,多几个也没事。”
裴珩:“……”
“沈姑娘还说,若是有商人要蓄意报复,还能说是您示意的。”长鸣说道这儿,偷偷去看了主子的脸色,只觉得有趣极了。
“多派些人护着她们。”裴珩无奈的摇头,沈瓷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只是他这心里多少有些无奈。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裴珩起初并不知道这一趟来扬州还会遇见这些事,若是他早点知晓大概就不会同意他们一同过来。
此事牵连甚广。
他担心他们几人回有危险。
裴珩心中也有诸多担忧,他看着面前的空白牛皮纸,神色凛然。
“找人盯着扬州知府,还有商会的那些大商人。”
长鸣没有多问,立刻着手安排。
裴珩在那张空白的牛皮纸上勾勾画画,很快一副完整的河道图露了出来,扬州的水患一直无法彻底解决。
并非是历代官员碌碌无为,而是里头错综复杂,扬州的官员并不希望水患可以彻底的解决。
他们能做的事情到底有限。
朝廷每年都会下发不少的赈灾银两,这些银两的用途却是有限,治理水患都是将河床加高,以防止河水倒灌。
城里的排水沟渠也是一塌糊涂,这雨虽然很大,但若是排水沟渠做得好,根本不会发生内涝。
不多时长鸣归来,裴珩便让他去民间寻一些能工巧匠,若是寻不到他也不愁,还可以让父亲出面请工部的工匠过来。
“是。”
对于裴珩的吩咐,长鸣从来都无二话。
解决手头山的事情之后,裴珩便去了施粥的地方,扬州城那么大,她们几人自然不在一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均有人在。
裴珩去见了沈瓷。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
前有暴雨倾盆,后有大商人哄抬米价,她们能买到的粮食其实也有限,所以这粥不过是薄薄一层。
可即便如此也是杯水车薪。
沈瓷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好一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容易的,哪怕只是施粥,也要花费不少的精力。
“先前没有下那么大的雨,没想过竟会淹没村庄。”
“河床一年年增高,村庄地势低洼,淹没也是迟早的事。”裴珩声音微冷。
扬州知府对这些事早已经见怪不怪。一开始的时候甚至还在安慰裴珩,“不过就是一些房屋,人没事就好。”
话虽如此,但依旧让裴珩皱起眉头。
裴珩原本不过想远远的看沈瓷一眼就离开,没想到却被沈瓷发现,他就不好直接走,更没想到的是沈瓷竟让侍卫过来寻他。
“世子,沈姑娘说有话要同您说。”
裴珩微微点头,撑着伞走了过去,沈瓷还在给百姓们施粥,见到裴珩过来也没有多言,只是请裴珩等一等。
他自然不会干等着,见沈瓷将铜勺换到了左手,心中有所猜测,主动的上手接过沈瓷手中铜勺,“我来吧。”
沈瓷有些想拒绝,可裴珩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在她说话之前就想好了措辞,“明日还要施粥,若双手乏力也会耽误事。”
“何况,百姓们还在等着。”
沈瓷没在推辞将手中的铜勺递了过去,裴珩其实也没干过这些事,做起来也很困难,只是他到底是男子,力气比沈瓷大一点。
事情还算顺利。
一锅粥很快就见底。
但是长长的队伍根本看不到头,原本他们是熬好了从客栈运过来,但这实在是太过浪费时间,沈瓷请了几个大娘过来帮忙熬粥。
只饱腹用,也不需要多好的味道。
何况白粥的味道本就不差。
“倒是个好法子。”裴珩忍不住的夸赞,同时也很好奇沈瓷是怎么想到这些的,自家的弟妹他了解,各个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能想得到这些?
最多能想着请厨子够来。
“你是怎么想到的?”
“是从前爹爹告诉我的。”沈瓷那时候年纪小,但沈毅从来都不会觉得她年纪小,想到什么都会告诉他,来扬州的时候就会说起水患和天灾。
在平江的时候就会和她说起海盗。
沈
瓷被迫听了许许多多,她本以为自己会记不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些记忆一直都存在,“爹爹说,许多大娘的厨艺不比酒楼大厨逊色,只是没有机会而已,能为家乡百姓做些事,她们会很高兴的。”
“何况这也不是我想到的,都是爹爹曾经用过的法子。”
沈瓷并没有居功,原原本本的告诉裴珩父亲先前做了什么,她说的有些琐碎,但裴珩大致听明白了,有一些可以借鉴,有一些也给了裴珩不少灵感,“多谢。”
裴珩真心实意的道谢,沈瓷原本也不需要说这些,但她还是选择开口。
“你方才说有事要同我说?”
“对。”沈瓷抿着唇神情有一些纠结,“这事儿…我也不知是不是不正常,但我托表姐她们也留心过,情况都是一样的。”
“我发现这些来领粥的百姓里,没有女孩子。”沈瓷原本只觉得有些奇怪,但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有许多百姓都是重男轻女的。
但是一个都看不到就很奇怪,她便留了心,“表姐和表哥那边也是一样的,还有不少人说他们的孩子丢了。”
沈瓷说了许多话,又担心是自己说不清楚,仔仔细细的补充道,“也不能说一个都没有,也有不少三四岁的女童,就是没有更大一些的。”
沈瓷想到了一些事,脸色有些不太好,“总觉得不像是拐子。”
哪有拐子放着男孩不拐,要去拐女孩子的?
拐女孩子的大多是青楼妓馆,扬州这儿还多一处,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会不会是…”
“嘘——”裴珩示意她不要说话,“这件事,我会留意。”
“你方才说还有不少百姓说孩子不见了?那些百姓在何处?”
沈瓷便带着裴珩去见了那些苦主,裴珩并不知道这些事,仔细询问过后才知他们去报过案,却没人受理。
“孩子不知是不是被拐子给拐走了,我们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有找着人。”
雨下的那么大,饥寒交迫,还要承受孩子丢失的压力,这些百姓有多难可想而知。
本以为没有人会听见,也没有人会看见,如今竟有官老爷主动问询,这些个苦主自是将什么都和盘托出。
但凡是一点点可疑的地方,全部都被他们说了出来,而后都殷切的看着裴珩。
就连沈瓷也是如此。
“这件事我会派人去调查清楚,乡亲们自己多多保重,便是要找孩子也得先顾好自己,若自己都倒下了,谁还能去找孩子?”裴珩的声音不算大,却铿锵有力。
周围百姓全部都听见了,三三两两的劝说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说话的人是裴珩,百姓们都很听劝,简直事半功倍。
人群渐渐散去,裴珩告诉沈瓷这件事他会派人调查,他也不能在此久留,“我再去别处看一看,你自己多加小心。”
沈瓷轻轻点头,“…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