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早早接到消息,楚老夫人今日一早便领着孩子们在堂屋等候,盼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将丈夫给盼了回来。
沈瓷一直听说外祖父是轻车简装的归京,她原本并不知外祖母听了后为何头疼,直至瞧见外祖父只带了一个随从,才知究竟有多么的简。
楚老太爷也因此被老妻好一顿埋怨,“这路途遥远的,怎么就不多带几个随从?”
“都一样。”老爷子不以为意的跨入了府门,“这不是想着能早些到家,省的错过修筠的冠礼。”
对于楚老太爷而言,身边跟一个随从还是两个随从根本就没区别,他都是骑马的,多带些随从反而是累赘。
楚老夫人也知丈夫脾气,好在人已经平安的归来,再说这些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反倒会伤了彼此和气。
进了府后楚长山坐于高位,等着楚家的小辈一个个过来磕头问安,楚长山微微颔首,让身边的随从递上了红封。
这不年不节的收到红包,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要不要收才好。
眼看气氛渐渐变得尴尬,裴氏忙笑着打圆场,“祖父给的你们安心收下便是。”
几个孩子这才收了。
他们都有,沈瓷自然也有。
楚长山并没有厚此薄彼,反而因为沈瓷是女儿的遗孤,想要更偏爱些。
但他到底是个有分寸的长辈,并未做的太出格,只是在小辈们行完礼磕完头后将
人唤道跟前来问了几句话。
楚修筠的加冠礼定在了十月十五,距今不过四五日,时间有些紧张,虽说裴氏早早的就已经预备下,但楚老太爷归家,还有不少事宜需要府上长辈过目。
沈瓷几人也跟着裴氏一块儿忙碌着,帮着打下手。
无论是宴请宾客的菜单,用具,或是回礼,几个姑娘都做的极好。
楚长山看着也十分满意,对孙女们那是夸了又夸。
“姑娘们都有长进。”楚老夫人和丈夫一块儿在府上散步,夫妻俩多年未见,却半点不见生分生分,楚长山陪在妻子的身边看着府上的一草一木,只觉心满意足。
但这会儿话赶话的说起了姑娘们,楚长山便问了妻子外孙女的事儿,“阿瓷在府上住的可还好?”
实则这话楚长山一开始就想问,但他许久不在金陵不知府中情况,这些年家书里老妻也从未说起过什么,楚长山担心贸贸然开口追问会寒了二儿媳的心,这才寻了个机会问妻子。
“你自己瞧着呢?”楚老夫人不答反问,示意丈夫自己去看,楚长山也没嫌弃老妻卖关子,反而认认真真的观察起来。
库房外的院子里,几个孩子一块儿在核对当日要用的酒具和器皿,记录的,核对数目的,分工明确。
两个小子忙碌完前院的事儿也过来帮忙,原本三人配合的极好,这会儿多两个人帮忙竟也没打乱她们的进程。
五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将这事儿办完了。
“他们几个感情倒是极好。”楚长山由衷开口。
楚老夫人浅浅笑起,“这都是兰清的功劳,兰清一直都告诉大郎二郎女眷们要忙碌的事情繁琐又复杂,但凡得空,两个小子都会来帮忙。”
楚老夫人并不吝啬对儿媳妇的夸赞,告诉丈夫这些年小儿媳究竟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裴氏自己就有三个孩子,本就要操不少心,当年老大外放任上,长媳跟着一块儿去了,只是长孙才三岁,就留在了家中。
从奶娃娃开始就是裴氏照顾的。
三年前沈家出了变故,沈瓷接回了金陵也是裴氏照拂。
“修筠是侄儿,阿瓷是外甥女,兰清要教养他们可要花不少心思和心血。”
无论裴兰清怎么做,都会有人挑她的毛病,楚老夫人一直都知道儿媳妇的辛苦,府里大大小小五个孩子,若非尽心尽力的教养,几个孩子的感情又怎会那般的要好?
“是,兰清的确辛苦。回头陛下赐下的封赏,你做主给兰清多挑一些。”楚长山是个武人,思维也是直来直去惯了,他念着儿媳妇的好,总不能黏黏糊糊的对着儿媳妇夸赞,那些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倒不如给些实在东西。
楚长山这一次调回金陵就正式致仕,日后便可在府上颐养天年。
楚老夫人笑着应下,夫妻俩一边散步一边瞧着几个孩子,见他们清点完酒具器皿之后又开始看起菜单来,明明核对了好几遍,但几个人都很紧张,生怕这次的加冠礼出什么错,恨不得再多对几遍。
本以为是最耐不住性子的楚景澄先受不住,谁知这回反倒是楚修筠受不住,“菜单已经瞧过好几回,和宾客名单也都一一的看过,不会犯什么忌讳。”
“那不成,我们再看一看,万一有什么遗漏怎么办?”
“何况这一回的宴会是映梦和阿瓷帮着阿娘一块儿办的,要是出了纰漏可就要闹大笑话了。”
楚思怡拿着菜单又看了一遍,直到眼睛开始发晕,“可是二哥,我都要不认识这些字了。”
“别说,我也快要不认得…”
几人都是一样的反应,楚长山看着他们几个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他问老妻府上是不是每日都这么热闹。
楚老夫人笑着点头,和丈夫说起前些日子的事情来。
楚长山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但笑完之后又有些担忧,“他们几个的感情那么好,待秋灵回来,会不会合不来?”
楚长山说的秋灵不是别人,正是楚修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当年楚家老大夫妻俩将孩子留在金陵,没多久便又有了一个孩子,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这些年兄妹俩也没见过面。
老大没有调令不得回,而老大夫妻俩身边唯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也舍不得将孩子送回来,未免有些骄纵,楚长山观察了一番只觉得家中几个孩子都谦虚有礼,和乐融融。
只担心他们几个到时候玩不到一块儿去。
楚老夫人没说话,她也没见过那孩子,同孩子也没多大感情,不过逢年过节的一纸家书问候,不好保证说他们几个一定能够和睦相处,只拿话哄着丈夫,“都是亲兄弟姐妹,时间久了处出感情,自会和睦。”
楚长山默默的点了头。
夫妻俩便没再提这事儿,慢吞吞的散着步往别处去了。
*
转眼就到了十月十五,楚修筠一大早就被人喊了起来,一模一样的流程他先前就已经见识过一回,只是这次轮到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他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楚景澄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哥,我陪你一块儿去。”
并无规矩说不能让人陪同,楚景澄硬生生的要挤过来,长辈们便也没拦着,而楚修筠也没舍得拒绝。
他的确紧张,此时因为有楚景澄的陪同,那份忐忑的心也稍稍的好了些,
他安慰自己,加冠礼尚未完成,他还可以依赖弟弟。
身为忠毅伯府的长孙,楚修筠的加冠礼同样很隆重,裴珩今日特意告了假过来,和沈瓷几人站在一处,见证着楚修筠人生中极其重要的日子。
“表哥,你当日行冠礼,心中可有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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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一部分在作话里。
第47章 第47章她好似并不喜欢牡丹。……
府上的宴会还在继续,醉酒的两人也已经安顿好,而沈瓷却开始反思自己今日是否太过冲动,忠毅伯府和永宁侯府是姻亲关系,裴家兄妹和楚家兄妹沾亲带故,她们互相关心实属正常。
但她若关心,就显得耐人寻味。
这也是当日裴珩为何会让她隐瞒的根本原因。
好在方才二表哥并未多想,也没有追问,沈瓷见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一边告诉着自己不要同裴珩有太多牵扯,一边又惦记着要道谢。
就在这时候她又想起了先前那个约定,想起了自己先前那隐隐期待的心情,她房里还有不少的游记是裴世子送给她的。
沈瓷先前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可这会儿却觉得很有问题。
她罕见的陷入了迷茫当中…
“阿瓷,你怎么在这里发呆?”
楚映梦的声音拉回了沈瓷的思绪,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在发呆,想起自己刚才思索的事儿,沈瓷只觉得头疼,瞧见表姐后竟下意识的开始扯谎,“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儿热。”
今日府上人来人往比往常热闹不少,楚映梦也没怀疑沈瓷的话,只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若是不舒服就去歇一歇,母亲在那头陪着夫人说话,我们也不用在这儿待着,不如去找裴姝思怡说话?”
沈瓷顺着表姐的话点了头,找到一旁坐着的裴姝和楚思怡,几人也没往后院去,就在家中找了处人少的长廊坐下。
实则裴姝早就想过来找她们三人说话,裴姝自从知晓沈瓷要定亲,整个心就悬着,为此还在家中哭过一场,她也曾不顾一切的问过兄长,但哥哥并未给她什么很明确的答复。
她唯有在家中等着,等来等去却等到了沈瓷退亲。
这也就罢了,没过几日竟然传出韩家和孟家定了亲。
裴姝想来姑姑家一趟,可恰好赶上楚修筠的加冠礼,忠毅伯府忙碌非常,她也不好过来添乱,这才拖到今日,此番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追问了出来。
“沈姐姐,那韩嵩如此背信弃义,可是在先前就和那孟四有首尾?”
这件事儿其实有些复杂,定亲定不成,裴世子可在里头出了不少的力,不仅解决了麻烦,还将韩家和孟家生生的帮在一块,其中还牵扯着韩嵩的舅舅一家,三家利益纠葛,指不定日后会变成怎样。
但这些事裴珩自然不会告诉裴姝。
妹妹问起时他也只当不知,还同她说得空帮着问一问楚修筠知不知晓。
“不大清楚,也许是,也许不是。”沈瓷其实挺久没想起这事儿了,若非今日裴姝提及,她都要将此事给忘记,韩嵩并非良人,她自然不会多想。
“那沈姐姐,你可还好?”
“我没什么事,就是退亲罢了,也不是头一回。”沈瓷语气淡淡,她
不大在意,可身边几个却很在意。
气呼呼的让沈瓷不准再说。
女子退亲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们巴不得人人都忘记这些事,偏偏沈瓷自己记得比谁都清楚。
沈瓷软软的笑了起来。
几人担心沈瓷的婚事,其实沈瓷自己心中也很忐忑,退了两次亲,虽然两回都不是她的缘故,但世人对女子大多苛责,明白真相的知晓是对方的缘故。
可知晓真相的又能有几人?
韩嵩和孟家定亲之后,大多都觉得是她没福,反而称赞孟家和韩家金玉良缘。
饶是沈瓷深知原委,心中也不可避免会受影响。
只是表姐和表妹都在乎她,一直安慰她,让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才能够坦然面对。
“姑姑一定会给沈姐姐找一个如意郎君的。”裴姝认真说道。
楚映梦和楚思怡也纷纷附和,沈瓷的心中却很平静,并未有过多的期待,几人也看出沈瓷并没有太多想谈论的心思,就将此事撂在一边。
只是提及亲事,众人又不可避免的谈论到楚修筠和裴珩,楚映梦和裴姝心中都一些念头,故而存了心的要试探。
姐妹俩心思各异,但说出的话却是一样的意思。
“舅母是不是想着要给表哥说亲了?”
“修筠哥哥行过冠礼之后,是不是也要开始说亲了?”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的咳嗽起来,沈瓷和楚映梦压根不知二人究竟在尴尬什么。
待二人都冷静下来后,楚映梦才回答起了这个问题,“我娘只是大哥的婶娘,就算有心想要替大哥打算,也不能越过大伯和大伯母去,这定亲一事还是要和大伯他们商议,好在大伯父过了年就会回京,在那之后应当会定下。”
楚映梦单手撑着下巴,猜测着长辈们的心思。
其实楚修筠这个年纪,也早就应该要定亲,但楚修筠的父亲一直不在金陵,虽说孩子养在裴氏的膝下,但终身大事她如何能够越过人家父母做主?
就算心中有极好的人选,也不能直接定下,只能慢慢的商议。
一些事情在家书里面也商量不清楚,故而一拖再拖。
实则大哥会不会定亲的她们不大清楚,但是大姐姐要定亲的事情她们还是知道的,大伯母对这件事很上心,时常在家书中提及,就连他们几个小辈也有所耳闻。
但这些事楚映梦没提,毕竟裴姝和他们家的大姐姐并不熟悉,“舅母又是如何打算的?”
“阿娘最近又在同我说要给哥哥定亲的事情。”裴姝有些无奈的开口,“这话怎么就偏偏过来同我说,依我看阿娘应该直接去问哥哥才对,毕竟谁能做得了哥哥的主呀。”
裴姝此语一出,其余三人全部都看了过来。
三人神色各异。
一个纯粹好奇,一个抓心挠肺,还有一个只觉得莫名,不知自己为何会关心这些。
楚映梦又问起舅母可有什么人选。
裴姝直白的摇头,“母亲只是提了要给哥哥定亲,倒是没说有什么人选。”
裴姝其实备受煎熬,她猜测到了哥哥的心思,偏偏不能告诉母亲,只能一点点的关注着,希望母亲可以打消给哥哥定亲的念头。
也希望…
哥哥可以得偿所愿。
“那表哥心里是怎么想的?”楚映梦问的认真,裴姝并不知晓表姐这般积极的真正原因,只当表姐好奇,况且她也实在需要讲这些事说一说,省的哥哥没事儿,她先给憋坏。
“我也不大清楚哥哥的心思,他从前就忙,如今入仕后就愈发的忙碌,我经常都见不着他人,母亲先前倒是提过要给哥哥定亲,但哥哥却说并不着急。”裴姝说的小声。
实则也就是这些话才让裴姝猜出了兄长心思,毕竟哥哥从前可不会拒绝,只会平平淡淡的说任凭母亲选择,话的确说的漂亮,但是画像上的人他一个都认不全。
前几日提及的人,过几日就忘得干干净净。
母亲说起时他一脸的平静,母亲以为他不喜欢,但裴姝知道,哥哥就是忘了。
可现在情况全然不同,如今提及亲事的态度就是拒绝。
“舅母不会答应的吧…”楚映梦忍不住问道。
“哥哥的亲事,阿娘也不能强硬决定的。”裴姝对这一点倒是极有信心的,只是她不知道这件事到最后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裴姝偷偷的看了沈瓷一眼,又变的心事重重起来,她心里怀揣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很想说出来,却又暗暗的告诫自己什么都不能提。
在一切都还未曾明朗之前,她只想默默的守护着所有人。
无论是自己的兄长,还是沈姐姐,都一样。
*
姊妹几人的谈话随着宴会的结束而停止,沈瓷和表姐思怡一块儿陪着舅母送别宾客,裴姝和裴珩留到了最后,两家关系虽好,但裴氏依旧礼数周全。
送兄妹二人出门。
裴珩歇了一个时辰,酒意已经消散大半,恢复了从前冷静自持的模样,他虽然明白沈瓷不过是顺带着关心他,但心里依旧承了情。
裴姝和几人依依话别,兄妹俩并不同车,裴姝不好让哥哥久等,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要走,反倒是裴珩耐心十足,问她可还有什么话要说,本也就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裴姝轻轻摇头,“日后还有机会的。”
若是要说话,她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裴珩也没有多言,而后二人分别上了马车一同回府。
裴姝其实也没有想到她在姑姑家提及的事情,在家中竟真的上演,兄妹俩回到家中后一起去正院给母亲请安,永宁候夫人就说起要给裴珩定亲的事情。
裴珩今日在姑母府上喝了不少的酒,虽然酒意已经散了大半,可到底是有些难受,这会子听母亲提及定亲一事,自然是不耐的。
只是裴世子理智尚存,知晓不耐烦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是会让母亲生疑,故而认真的和母亲谈了一次,说自己暂时不考虑这些事。
“常言道先成家后立业,你先前说科举重要不愿分心,母亲也依了你,如今你已进了翰林院,这立业也算是成了,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永宁候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
但裴珩却远远不觉得这算什么立业。
“不过刚刚进了翰林院,尚未做出什么成绩来。”裴珩说着话并不是自谦,而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对此裴世子很是不满,他甚至想着若是自己如今位高权重,想来应当是没什么人会来对他的婚事指指点点。
“珩儿,娘知你对自己要求甚高,但你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若你暂时不愿成亲,这亲事总要先定下。”永宁候夫人耐心的劝着。
但裴珩总有许许多多的理由反驳,一会儿说自己不过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小官员,一会儿又说自己不愿靠着祖辈庇佑,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再来谈婚论嫁。
说来说起只有一个意思,他根本不愿成亲,甚至都不愿定亲。
说到后来永宁候夫人只觉得头疼不已,她甚至都开始猜测裴珩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但看着他这模样也不像。
“罢了罢了,这些事情之后再提。”永宁候夫人到底妥协,转而同裴珩说起今岁秋猎的事情,“秋猎的事情准备的如何?”
“时间尚且宽裕,并没有太过忙碌。”翰林院隶属礼部,礼部在准备各个祭祀仪典,翰林院也一样忙碌,裴珩自然不能例外,只是这些公务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最让他头疼的其实另有其事。
沈瓷这回没能定亲,可她总不能一直都不定亲,他到底还要想一想法子才是,好在秋猎就要开始,楚家的小辈都会参加,到时候沈瓷也会参加。
裴珩如今也没能有别的心思,只想着能多见一见她。
他应付完母亲后回到住处,翻看起了桌上的公文,虽然告了假,但是该处理的事情依旧不能落下。
裴珩,忙碌着,而在忠毅伯府的几
人也是累的够呛。
只是这会儿谁都没有去歇着,全部聚集在楚修筠的院子一块儿看着他的贺礼,这些贺礼都被裴氏送来给了楚修筠。
让他自己做主。
楚修筠倒也不推辞,带着弟弟妹妹们一块儿看起来,想着他们喜欢的能用上的就留下。
若是用不上的,就送到府上的库房。
这会子几人兴致勃勃的。
但拆到永宁侯府的贺礼时,楚修筠便知晓这不单单是给他一个人的,同他们当日送去的时候一样,一个大盒子里头有不少的小盒子,上头都写着名字。
楚修筠将这盒子递给其余几人,楚思怡迫不及待的打开,发现里头是一支漂亮的簪子,不同于前两次的牡丹,这一次是其他的样式,楚思怡看不出来是什么,但从她爱不释手的模样就能够看出来楚三姑娘这一回很满意。
就连沈瓷和楚映梦也都觉得很惊喜。
二人这会儿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幸而不是什么牡丹了,若还是什么牡丹,他们实在是没法接。
漂亮虽然漂亮,可每回收到一样的,总让人无奈。
而裴珩这一回没有选择牡丹的原因也挺简单。
因为他发现,沈瓷似乎并不喜欢牡丹,他送过两回均是精挑细选的,即便裴姝并不喜欢牡丹,她也觉得很精致。
可沈瓷并非如此,除了那日来府上的时候戴过一回,之后每一次见到她,她都没有戴过一次,楚修筠和楚景澄先前也送过不少的首饰。
大多都是兄弟俩央求他一块儿去挑选的,拜强大的记忆力所赐,裴珩清楚的记得那些款式。
但沈瓷戴的也极少。
故而裴珩有这样的猜测。
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猜错,可直到秋猎那日裴珩见到新买的簪子出现在她的发间,就明白了一件事。
沈姑娘不喜欢牡丹,她喜欢漂亮的。
第48章 第48章秋猎
陛下每年都会带上信任的臣子去行宫参加秋猎,忠毅伯府自然也是在信任的人员当中,而作为官员家眷当然也可以随行。
沈瓷原先因为要守孝很少出门,但今年裴氏却不让沈瓷一人待在家中,让她无论如何要出去走一走,好好的热闹一番。
沈瓷知晓舅母的好意,便和表姐表妹一块儿出门。
到了行宫之后沈瓷发现表姐今日有些心神不宁,往年她也不是没来过,但这回却非常的激动。
沈瓷看着表姐这般模样,忍不住的开始猜测起来,“季小将军也来了?”
楚思怡点点头,“今年陛下为了让秋猎更热闹,还说要他们比试。”
猎场上的比试自然也很简单粗暴,谁猎到的猎物最多,就获胜。
季小将军原本不在金陵,这样的盛会同他其实没多大关系,只是今年凑巧,楚思怡小声的和表姐咬耳朵,说未来姐夫这一回,是铆足了劲的要赢的,还特意来和姐姐提过。
季小将军有这样的心思也不难猜,谁不想在心上人面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阿瓷,思怡,我们出去看看。”楚映梦不想在帐篷里待着,只想出去外头看看情况,沈瓷和楚思怡当然也不扫兴,陪着楚映梦出去。
她们过来的时候礼部的官员已经开始念祭文,下首还站着不少官员,沈瓷她们躲在暗处,瞧见了不少的熟人,不仅找到了舅舅,还看见了裴珩。
他站在人群里,那么多的官员,明明应当是不起眼的,但沈瓷却偏偏一眼看过去就看的清楚,她很快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去看。
礼部念完祭文之后,由陛下亲自点燃了信烟,这一场秋猎的比试就正式开始。
楚映梦拉着两个妹妹去找裴姝,等找到人之后她们几个就高高兴兴的去看热闹。
“我听哥哥说一共是两个时辰,看谁的猎物多而取胜。”裴姝很快带来了新的消息,狩猎的弓箭上头都有标识,并不会有错认的情况。
但沈瓷却好奇若是看猎物的数量,要是有人猎到了熊或是老虎一类的猎物又要怎么算?
谁知这话刚说出来,眼前三人就朝她看了过来,沈瓷顿时有些尴尬,白皙的脸上飘上了两朵红晕,“我…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
“为了保证皇亲国戚和女眷们的安全,这些熊啊老虎啊之类的动物都是会提前清场的。”楚映梦笑着和沈瓷解释,而后又加了一句,“若当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自然是猎到老虎熊的获胜。”
老虎和熊跟普通的猎物并不一样,但凡有眼睛的都能够知道怎么判断。
许多人都知晓,但沈瓷并不在金陵长大,先前也没有来参加过秋猎,自然是不懂的。
楚映梦等人不觉得有什么,耐心的和她解释着。
“不过我记得这样的情况从前也是有发生过的,还和姑父有关呢。”楚映梦告诉沈瓷许多年以前也是一样的情况,但那时候却有一只熊跑进了猎场。
那只熊受了伤变得暴躁易怒,伤了好几个人,最终是沈毅联合了几人将那头熊制服,那只熊倒下的时候瞧着有一座小山高。
“我也听说过这件事。”
这是裴姝的声音。
几人见沈瓷一脸的茫然,纷纷有些不可置信,“阿瓷,你不知道?”
沈瓷摇了摇头,“爹爹没有提过。”
他爹之前在家里,只关心阿娘好不好,她好不好。阿娘喜欢什么,最喜欢和她说的事儿也是遇上阿娘之后的…
其他的事情当真不怎么提。
“这也是我娘告诉我的,那时候姑父受了封赏,真真是风光无限,我还听娘说有不少人想要将女儿嫁给姑父,可是姑父一个都不答应。”
“后来谁都没有想到,姑父和姑母在一块儿了。”
那些陈年往事,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及,若非沈瓷今日问起这些,就连她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自从那年之后,猎场的巡逻又严密了许多,虽然当初因为沈毅的英勇避免了伤亡,可出了这样的纰漏,兵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陛下会因为沈毅的临危不惧而嘉奖,却不会因为他的英勇而忘记旁人的错。
所以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沈瓷默默的点了头,她虽有些羞赧,但是在表姐面前倒也没有太大反应,可这样的情况还是被楚映梦看了个正着,她见沈瓷反应有趣,其实心中还挺高兴。
但谁也舍不得拿这事儿去开沈瓷玩笑,说了几句话就将这话题揭过,这时候有猎物送了回来,楚思怡便说要去看看是不是季小将军送回来的。
楚映梦也很想知道,几人就一块儿去了,谁知走到一半,竟在一顶帐篷后,听见了不少人窃窃私语,“听说那姓沈的孤女这一回又被退婚了?”
“找了个寒门出生的竟还被退婚,可见这沈姑娘许是有什么问题。”
沈瓷和表姐表妹走在一处,无意间听见了这话,她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姓沈的孤女就是她。
其实沈瓷一直都知道她和韩家的这件事会被人提及,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而且还是在被自己亲耳听见。
“上一回退亲,都说是成安伯府的缘故,可好端端的被退亲两次,怎么瞧都不像…”
“也许是这女方的原因呢?不然怎么又被退亲?”
“想来也是如此。”
谈话还在继续,沈瓷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倒是楚思怡根本忍不住,直接就冲了上去,“你们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
被撞破的几人脸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俨然也没想到背后说人是非还被当事人听了个正着,但这事儿如何能够承认?
甚至还开始倒打一耙,“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
“谁偷听你们说话,你们叽叽喳喳的比一群鸭子还厉害,我想不听到都难。”楚思怡说的话一点都不好听,一群官家小姐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过。
一个个气呼呼的指着楚思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嫌弃你们话多的意思,难道听不懂?“楚思怡护短的很,看着这几个人更是气恼不已,她认出了人群里还有个熟人,一下子就想明白原委,指着那人问,“是不是你在这里唯恐天下不乱的说我表姐坏话?”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和成安伯府定亲的李三姑娘,如今二人已经完婚,她也成了成安伯府的二少夫人。
事情的确是李少夫人挑唆,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这般被人指着鼻子骂,如何能够忍?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强装镇定,“楚三姑娘,你这是血口喷人。”
“还不都是和你们学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说我表姐的是非,难道不是血口喷人?”楚思怡看着她们几个忍不住明嘲暗讽起来,“你们说三道四就是合理猜测,我说这话就是血口喷人?多大脸啊?”
沈瓷压根没想到表妹一个人就能将所有人说的哑口无言,看着面前几人想反驳又不知怎么反驳的模样,她有些想笑,见人吃瘪的确是很令人欣慰的一件事,可沈瓷并不能让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她上前一步拉住了楚思怡,对着她摇了摇头。
众人都很尴尬,并不愿在沈瓷的面前出丑,尤其是李三,自从知晓丈夫从前和沈瓷有婚约,她就一直心中不悦,何况先前丈夫在宴会上见着沈瓷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至今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事情僵持到这个地步,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好,这些姑娘们也多是存了要讨好李三的心思,这才各种贬低沈瓷,谁知事情竟然会败露。
“都是误会。”李三如今成了成安伯府的二少夫人,做事自然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总要维护夫家掩面,这事情若是闹出去也不好看。
她想要息事宁人,偏偏楚映梦和楚思怡根本不乐意,“误会,这里头有什么误会?你们胡乱揣测旁人被发现了就是误会?”
楚家姐妹软硬不吃,便是比家世背景在场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何况这边还有个裴姝在,没人想要惹上永宁侯府。
于是李三便看向了沈瓷,希望能够从沈瓷这里下手,“沈姑娘,今日的事情都是误会。”
但沈瓷如何会顺着她们的意思?
她明明知晓表姐和思怡都是为了保护她,若这个时候唱反调,岂不是寒了姐妹们的心?
“不知我们误会了什么?”沈瓷的声音很平静,可这会儿没有一个人是平静的。
她们暗自咬牙,恼楚家姐妹多管闲事,又恨沈瓷不知进退。
楚思怡要求她们道歉,几人看向了李三,李三没法子对着她们微微颔首,她们只能不情不愿的道歉。
沈瓷也没有非要揪着不放,虽然她们的道歉没有什么诚意,她也没有半点在乎。
倒是裴姝,将这些人记得清清楚楚的,想要寻个机会偷偷的告诉兄长。
只是裴姝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哥哥,裴珩就已经知晓。
长鸣早就知晓自家主子的心意,身为一个合格的侍卫,自然要为主子分忧解劳,裴珩并不乐意听见旁人对沈瓷的议论,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但他到底不悦,只想着为她出口气。
那些姑娘们的父兄都在朝为官,虽不全是位高权重的…可裴珩如今官职不限,也做不得什么,但裴世子也不全是没有法子的。
他让人将这些事儿透露给楚景澄。
楚景澄便来寻楚修筠和裴珩。
“可真是闲得慌。”楚修筠脸色不善,楚景澄也是气恼不已,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要怎么办,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将人套麻袋打一顿的时候,裴珩适时的阻止了他的行为。
“猎场的比试已经开始,这一回还有不少人参加。”裴珩提点了一二,楚景澄没想明白,楚修筠已经反应过来,“走,我们去找季衍。”
这一回有不少人参加狩猎比试,那些姑娘们也有兄长,恰好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楚修筠自己猎不到什么猎物,但是他的未来妹夫可以!
兄弟二人急匆匆去寻了季衍。
季少将军原本就会在这一次的狩猎上全力以赴,得知未来大舅哥的嘱托,立刻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季衍来参加这些,原本就是不大公平的一件事。
但季少将军想要头名的赏赐,如今知晓未婚妻和人生了嫌隙,也不管是什么事,只当是旁人冒犯了楚映梦。
他原本还想给旁人留些脸面,这会儿压根就不乐意。
“二哥放心,一只兔子都不留给他。”
季衍说到做到,问清楚究竟是那些人候,当真一只兔子都不给人留。
季少将军是当之无愧的魁首,陛下赐下的奖赏,转手就被季衍送给了楚映梦,皇家赏赐本就贵重,何况那还是独一无二的荣耀。
饶是楚映梦见惯了奇珍异宝,见着的时候也很是激动,在众人的调侃声中出去找了季衍。
几家欢喜几家愁,那些先前和楚映梦起冲突的姑娘们瞧见自家兄长的情况,都忍不住的头疼,季衍本就厉害,他们大多知晓季衍会夺魁,可也没有想到自家兄长会输的那么惨。
“哥,你怎么就输了?”
“季衍也不知发什么疯,专门盯着我们几个的猎物,按照道理他早就可以赢了,偏偏就是不走……”
从兄长的只言片语当中,她们猜测到了原因,可这些事情原本就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说,也只能生生的咽下哑巴亏。
楚映梦得知几人的下场,笑的愈发开心起来。
但楚映梦却疑惑季衍怎么会知道她和旁人起了冲突,明明她什么都没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是二哥告诉我的。”季衍干脆利落的卖人。
楚映梦就愈发的疑惑,她想找个机会去问一问二哥,季衍也趁机问起楚映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什么都不知道?”
季衍点头,“二哥只说你和旁人起了冲突,让我教训教训人。”
他又不能将人给打一顿,当然要找别的法子去教训,楚映梦听到这里有些奇怪的看向季衍,“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就这么去教训人了?”
“难道,就不怕是我做错了?说不准是我找人麻烦呢。”
“你不是这样的人。”季衍不假思索的开口,“便是你故意找人麻烦,也一定是旁人的错。”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但楚映梦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当真是有被安慰到。
谁不想要明明白白的偏爱和信任?
楚映梦看着季衍,解释起了事情的缘由,季衍听得清楚,皱了皱眉头,“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做什么天天盯着旁人的事?
话虽如此,但他们都知道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法子。
“阿瓷的婚事本就麻烦,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更难了。”楚映梦忍不住的叹气。
季衍看了眼楚映梦,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楚映梦看他这奇奇怪怪的模样,有些疑惑。
“你想说什么就说。”
“我说了你不能生气。”季衍还知道给自己寻一道护身符,在楚映梦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生气之后才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唔…就是…”
既然要定亲,为何没想过自家…
楚映梦瞪大眼睛,季衍下意识的解释,“我乱说的,你别生气。”
楚映梦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凶悍?”
季衍没说话,楚映梦念在方才的事儿上也没和他计较,只是稍稍解释了一句,“大哥和二哥都当阿瓷是妹妹。”
楚修筠和楚景澄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也没人会往这上头去想,还
是楚映梦见韩嵩和沈瓷退亲后,想起了阿娘曾经想她和表哥定亲,心里多了点歪念头,去找了母亲试探。
母亲见她如此才透露一二。
原来母亲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瞧了他们几人相处,明白谁都没有这样的心思。
索性提也没提,省的大家尴尬。
第49章 第49章胡说八道,我只当阿瓷是妹……
季衍生怕自己说的话会惹楚映梦生气,在那之后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未婚妻的脸色,见她并无怪罪之色,才松了一口气。
二人在猎场散着步,谈话间说起了沈瓷的婚事,也是诸多头疼。
“其实大家都清楚,阿瓷的婚事很难…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楚映梦心疼沈瓷被退婚,第一次是成安伯府背信弃义,2回 更是那韩嵩的缘故。
并非沈瓷的错,可所有的流言蜚语却是冲着她来的。
季衍唯有一个劲的安慰她,“韩嵩日后就要和孟家绑在一处,他耳根子软,还有那么一家亲戚,日后如何谁也不清楚。”
“韩嵩如今式微,孟家对他有恩,他当然记得,他朝若韩嵩得势,这昔日的恩情也不知是福是祸。”
“日后一定过得不好。”
何况谁又能保证孟家不会挟恩图报?
楚映梦气哼哼的点头。
二人正说着话,楚映梦的丫鬟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人还没站稳就先开了口,“二姑娘,季小将军,出事了,二公子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
“怎么回事,说清楚。”
二人一同开了口,丫鬟也不含糊,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是大公子的小厮过来报信的,说二公子和人打了起来,具体是什么原因奴婢也不清楚,是小厮过来报的信。”
楚映梦和季衍听得一脸疑惑,但两人也来不及多问,对视一眼就往回走。
“走,去看看。”
路上楚映梦又问起沈瓷她们,得知三人在裴氏跟前,楚映梦就让丫鬟去盯着,莫要让人去惊扰母亲。
二人匆匆的赶了过去,才知事情到底有多么的混乱,楚景澄和楚修筠一块儿跟人打了起来,乌压压的一群人,楚映梦不太认识这些人,但季衍已经认出就是今日的手下败将。
虽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打起来的,但季衍也不能让自家大舅哥吃亏,“张兄,李兄,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
季衍一边说着话,一边去劝架,而后趁机将人绊倒,那被称为张兄李兄的,原本就打红了眼,看见季衍这个罪魁祸首更是烦躁,一把将人推开,“滚开。”
“我好端端的来帮你,你怎么还不领情?”季衍无端端的被人迁怒,恼的不得了,顺势也加入了战局,嘴里说着劝解的话,但手上一点也不含糊。
拳拳到肉,直把楚映梦看的目瞪口呆。
楚修筠和楚景澄原本就没怎么吃亏,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等到季衍过来直接将这事儿给搅混,季小将军常年混迹军营,哪里是金陵这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可以比的?
楚映梦原本是想劝架的,但瞧见局势一边倒,就开始放风。
季小将军打人不打脸,专门往看不见的地方打去,人一多就乱,好几个人都吃了暗亏,什么借力打力,隔山打牛都被季小将军运用的炉火纯青。
真真是怎么阴怎么来。
这里的动静到底闹得大了点,眼看来了人,楚映梦立刻咳嗽起来,几人多有默契,立刻反应过来,停下了手中动作,生生的挨了一拳。
“嘶——”楚景澄只觉得脸颊生疼。
季衍本也想主动的挨揍,但未婚妻还在,他思索再三还是躲开了,这脸上若是挨一拳,没有七八日根本好不了,何况他要是输了,传到自家老爹的耳朵里,估摸着也要挨一顿打,实在不划算。
一群人打的正上头,忽然听见一声怒吼,“住手,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聚众斗殴?”
“还有没有王法!”
一群人打红了眼,即便听到了动静也没有立刻的停下,最终被金陵的城防军分开,全部都带到了陛下的面前。
他们其实有想过聚众斗殴会惹出事端,但没有想过事情会闹的那么大,直接闹到了陛下面前。
楚修筠兄弟俩和季衍站在一处,还有一群人站在对面,季衍看见楚景澄的脸,只觉得惨不忍睹,怎么就成了这样?
“可还好?”
“还成。”楚景澄嘴硬道,“不过就是被打了几下,死不了。”
两人交头接耳的。
皇帝其实也懒得过问小辈们的事情,但这事儿直接被捅到他的面前,他想不管都不成,好在今日秋猎他的心情还不错,便也没在意底下的人这么不会办事,饶有兴趣的问道,“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是楚景澄,他忽然发了疯一样的过来打我们。”以张公子为首的一群人恶人先告状,将这一切都推到楚景澄的身上。
皇帝就去问楚景澄,“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这几人交头接耳的说小生没用,比不得表哥才学过人,小生气不过这才跟他们打了起来。”楚景澄随口胡诌。
毕竟这样的话也不算是借口,当真也有不少这样的传言。
皇帝听见是这么个原因,心中有些恼怒,“你们几个还好意思是或景澄不如裴珩,你们几个自己想想可比得上比不上?”
明明年纪相仿,都是世家子弟,可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裴珩。
这会儿居然还好意思五十步笑百步。
“陛下,楚景澄信口雌黄!”张公子一行人没想到楚景澄居然敢在御前颠倒黑白,他们想要开口反驳,但皇帝却半句话也不想和他们几人多言。
毕竟比起他们几个,显然是楚修筠兄弟俩更能入眼一些,好歹面前这两个还是正正经经的举子。
皇帝也想要多几个和裴珩一般年轻有为的世家子弟,只可惜啊,除了裴珩,勉勉强强也就季衍能看一些,但季衍今日却…
“你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嘲笑经常不如自家表哥,难不成也嘲笑你了?”皇帝没好气的瞪着季衍,可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陛下并未生气。
“回陛下的话,臣和未婚妻一块儿散步,谁知竟然听见了这桩事,臣自然是要去一看究竟的,这秋猎热热闹闹的,大家和和气气才是,臣当然要去劝架,没曾想他们打红了眼竟然连臣也一起打。”季衍说的好生委屈。
这些话皇帝听都懒得听,季衍有多少的本事,他清清楚楚。
他们几个加起来都动不了季衍一个。
张公子一行人明明知道楚景澄在胡说八道,季衍在浑水摸鱼,他们想要反驳,又不敢触怒龙颜,咬牙切齿的盯着几人。
“楚家二子已是年轻有为,虽不及表兄,但也是年纪轻轻中了举人,倒是你们几个。”皇帝冷冷的瞥了几人一眼,“文不成,武不就,竟还学人打架?”
皇帝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请陛下恕罪。”
不仅他们几人害怕,几人的父亲也是如此,得知此事后立刻赶过来请罪,皇帝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随意的挥了挥手,“各自把人给领回去,好好的管教。”
这些个公子哥全都被领了回去,只留下了季衍三人。
楚修筠兄弟俩心中忐忑,季衍倒是想说话,可皇帝没给他这个机会,让身边的大监将裴珩找来。
这下子连季衍都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唯有安静的等着。
裴珩匆匆赶来,看也不看身边的三人,即刻行了礼,“参见陛下。”
“梦洲,你可知晓今日发生了何事?”皇帝戏谑开口,喊了裴珩的字。
裴珩匆匆赶来,虽已知晓是发生了何事,但是在陛下面前他自然什么都不能提,佯装疑惑的看了看两个表弟,又看了看未来的表妹夫。
斟酌道:“不知他们可是犯了什么错?”
皇帝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当成笑
话一般的告诉裴珩,裴珩也很配合的转换表情,最后替表弟们求情,“陛下,修筠和景澄其实一直勤勉,他们今岁科举虽然榜上无名却也并不算太糟糕。”
裴珩将二人的科举名次说了出来,皇帝原本不过是想要看看裴珩如何应对,如今听裴珩这么说倒也是上了心。
“哦?竟有这回事?”
皇帝日理万机,即便殿试能记住的人也唯有一甲前三,其余的都是查无此人,更不会去了解两个举人的春闱名次,若非裴珩提起他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此番心血来潮的考了二人策论,楚修筠和楚景澄本就勤勉,加之又有裴珩一直督促,二人对答如流,皇帝越听越高兴。
今日这件事情就轻飘飘的揭过。
甚至还随口对二人说,希望再过三载,能在殿试上见着二人。
这对楚修筠和楚景澄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鼓励,二人忙跪下谢恩。
皇帝摆了摆手,让几人一同离去。
众人纷纷跪安告辞。
大监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猜测着主子的心情,“楚家的这两个小辈倒是不差,就是性子急躁了些。”
“年轻人,自然年轻气盛。”皇帝心情不差,方才听到裴珩的话,让大监将礼部侍郎找来,说要看一看这一回科举答卷。
他倒是想要看看,楚家这两个后生在春闱的时候答了什么。
大监立刻去办。
裴珩将人领走后,楚景澄才忍不住的次牙咧嘴,说自己脸疼,“大哥,我这脸会不会肿上好几日?”
“等会儿回去让人给你找些冰敷一敷,应该很快就好。”楚修筠也浑身疼,方才那一场混战,谁的没落得好,非要说谁这会儿情况最好,自然是季衍。
但他们仨是一伙的,谁也不会这个时候起内讧。
“先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裴珩明知故问。
“还不是那几个输不起的,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乌七八糟的话。”楚景澄气恼不已,原本也不想提,但这件事情都已经闹到了御前,这会儿再隐瞒也没有多大意思。
“他们几个说,阿瓷和韩家退亲,是因为和我有了男女之情…真真是胡说八道,我只当阿瓷是妹妹!”这话楚景澄说出来都觉得恶寒不已,怨不得他当时不过听到了一句就忍不住的冲上去将人给打了一顿。
实则更难听的话还有。
但楚景澄并不想说。
楚修筠也是一样。
这会儿说出来也不过是希望裴珩和季衍可以帮忙遮掩一二,“这件事,我和大哥并不想让阿瓷知道。”
这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
他们并不想让沈瓷被人非议,也不想沈瓷见到他们尴尬。
季衍一直没有说话,二人说起这事,他也承诺不会乱说什么。
只不过他的心里到底是有一点儿不大自然,谁让他才和未婚妻说起这事儿,傍晚楚景澄就和人齐了冲突。
季衍看见那些人,心里倒也有了些想法,“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这件事和早晨的狩猎有所关联…”
楚修筠和楚景澄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裴珩更是干脆的说这件事情他会去调查清楚。
楚家兄弟早已经习惯事事都站在表哥的身后,闻言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还催促表哥快些去办,季衍看着裴珩远去的背影,心里头毛毛躁躁的。
忍不住的问两个大舅哥,“裴世子是这么热心的人吗?”
“当然不是。”楚景澄毫不犹豫的反驳,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觉得表哥会和热心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那…裴世子今日怎么那么热心?”季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总觉得自己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本以为自己将这些说出来之后,兄弟二人会附和他,谁知楚景澄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表哥当然是为了帮忙。”
“都是兄弟姐妹,他当然会帮忙。”
“可…沈姑娘似乎和裴世子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和阿瓷不也没什么关系?”楚景澄半点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还能拿季衍列举。
季衍想说不一样,因为沈姑娘是映梦的表妹,他是为了让映梦放心。
“阿瓷也是我们的表妹,表哥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也会帮忙。”楚景澄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很快就将季衍给带进沟里去,“就跟你一样,大家都是亲戚不是。”
季衍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都是亲戚,自然要互相帮助,他若不是因为沈瓷是楚映梦的表妹,也不会管闲事。
季小将军很快将自己说服,那点儿微不足道的疑惑,全部都被季衍给抛诸脑后。
实则这件事情要调查起来并不麻烦,这猎场上的事情各凭本事,虽然季衍的确是损了些,但还是让那及家人脸上无光,几人越想越气,就要去找季衍麻烦。
但季衍他们根本就打不过。
而且几人也很疑惑为何季衍要针对他们,无意间得知是楚家兄弟出的主意。
一时间拔出萝卜带出泥,顺藤摸瓜的查探,知晓了都是自家女眷惹的祸,这祸事的源头却是沈家的那个孤女。
从前和成安伯府退亲的那个。
金陵最不缺的就是新鲜事,这些虽然是女眷里头流传出来的,可男子八卦起来也不予多让,并且想象力还更加的丰富。
不知是谁说起沈瓷两回退亲,也许是和忠毅伯府有关,也许楚家当初把人接回来就是存了要将人当童养媳的心思。
这些话说的着实难听,也不怪楚景澄暴跳如雷。
楚景澄在陛下面前说起的并非这个原因,将责任全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张公子那群人自然也不敢胡言乱语,他们可没胆子说陛下的不是。
只能生生的咽下这个哑巴亏,又因为陛下当中夸赞了楚家兄弟。
一时间忠毅伯府风光无限,所有的议论全部都跑到了两兄弟的身上,再也没有人去注意沈瓷有没有被人退亲。
一场风波总算是过去。
但裴珩并不乐意事情轻描淡写的揭过,暗中使了不少的绊子,虽不至于让几家伤筋动骨,倒也没让他们那么舒服。
晚上有热闹的羹火晚会,原本载歌载舞的日子,但因为楚景澄脸疼,他不愿意出现在人前,几人便偷偷的开了小灶。
今日猎场的猎物有大半都是季衍猎到的,他便动用了特权去挑了些好的,他们几人快快乐乐的自己烤着吃。
人还是那么些人,大家围坐在一块儿,说起今日的事情。
楚景澄时不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咬牙切齿。
“二哥你放心,他们比你可惨多了,我看到季衍打了他们好几下。”楚映梦高高兴兴的和兄长说起这些,楚景澄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那感情好,你跟我说说,季衍是怎么打他们的?”楚景澄显然对这件事情非常的好奇。
楚映梦忍不住的抓了抓头发,开始和哥哥建议,“要不让季衍自己跟你说?”
楚修筠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主意,眼巴巴的看向季衍。
季衍:“……”
季小将军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打完了架,还要复述一遍他到底是怎么打的。
明明这样的事情听着颇有些莫名其妙,但季衍还是忍着羞耻,复述了一遍。
真真是越活越回去。
楚思怡爱凑热闹,听见这话后立刻就跑了过去,让季衍重现一下方才是怎么教训人的。
季衍求助的看向楚映梦。
楚映梦笑的乐不可支,季衍看到她这般,认命的站起来开始花拳绣腿的舞着,一时间所有人都凑了过去。
这一回猎到的都是一些野味,他们不是头一回烤肉吃,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沈瓷见他们都忙着在一处说话,便自觉的开始烤肉,她的手艺其实也不怎么样,不过是看着火候将肉翻转,省的烤糊了。
裴珩的目光全部落在沈瓷的身上,自然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见没有人帮她便走了过来。
沈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裴世子?”
“嗯。”裴珩语气冷冷淡淡的,顺手抓了一把香料撒上去。
沈瓷看着裴珩犹豫着要不要道谢,心里纠结极了,担心提及不好,又担心不提及也不好。
整个人愁的不行。
“肉要烤糊了。”裴珩的声音有些淡,沈瓷反应过来后连忙将肉串翻了面。
她有些为难的看
着面前的肉,更是纠结。
裴珩看的清清楚楚,在心中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沈姑娘心里可有为难的事?”裴珩冷静问起,沈瓷想说没有,可又觉得太假,犹豫再三终是说出了那句道谢。
裴珩没想到沈瓷纠结的竟然是这件事,他还以为是因为退亲一事。
得知沈瓷并非因为韩嵩而闷闷不乐,裴珩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语气也软了些,“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
裴珩说完见沈瓷沉默着,又开始担心自己的语气会不会太过生硬,他本不是这么纠结犹豫的人,可面对沈瓷的时候,却总是破例,下意识的给自己描补,“平安就好。”
没有什么比平平安安更重要的。
第50章 第50章多了一个姊妹,你们日后要好……
骤然听见这样的话,沈瓷其实是有些愣神的,裴珩虽然说的随意,可话里明晃晃的都是关心之语,沈瓷并非蠢人,也并非不识好歹的人。
可即使听得明白,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惊讶。
像是没有料到。
沈瓷想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这会儿她却觉得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倒不如什么都不提。
气氛变得有一些尴尬,沈瓷不说话,裴珩也不知要说什么,他不想太刻意,也不想错过今日的机会。
只是心中有种种顾虑,担心沈瓷会察觉,若察觉之后她也不知会不会避开他。
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的陪在她的身边。
二人皆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裴珩出声提醒道,“肉烤好了。”
沈瓷低下头看了一眼连忙将手中的肉串装好放在一边,招呼着众人吃烤肉。
远处的笑闹声不断,季衍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还是个少将军,那般羞耻的事情说了一回两回之后,就没有什么羞耻之感。
甚至还越说越流利起来。
要单单只是季衍一个人这般胡闹也许胡闹不了多久,偏偏其余几个人非常的捧场,对着他各种夸赞,季小将军就在这些夸赞声中忘记了自己是谁。
一时间笑闹声根本不断。
他们听见沈瓷的话全部都围了过来,看着盘子里的肉串也不挑剔是什么肉,拿起来就开始吃。
“阿瓷,这是你烤的吗?”
“手艺不错啊。”
“就是,比二哥上回烤的要好吃很多,二哥上回烤的肉都是糊的。”
各种嘈杂的声音传来热热闹闹的,火堆边上围满了人,他们几个显然是意犹未尽,夸了沈瓷几句之后又开始问起张公子一行人。
沈瓷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裴珩。
他依旧没什么反应,既没有加入几人的热闹,也没有独自站在一旁,沈瓷想了想便将一串烤好的肉串递了过去。
这不算特别突兀的举动,裴珩虽有些惊讶,可面上没有丝毫的表露,极其自然的接过,冷静的道谢,“多谢。”
裴珩看着手里的烤肉,浅浅的掀了掀眼皮,沈姑娘这是终于将他放在眼里了吗?能看见他这个人了?
分烤肉的时候还能记挂着他了吗?
若是如此,还真是可喜可贺。
“他们几个像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裴珩看了一眼,笃定的下了结论。
沈瓷没说话,只是顺着裴珩的话望了一眼。
之后她就看见裴珩自然而然的开始帮忙,无论是翻转肉串,还是抓撒香料,他都做的极其坦荡和自然,倒是沈瓷看的目瞪口呆。
毕竟…她先前没有想过裴珩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同她以为的并不相符。
“若是你一个人恐忙不过来。”裴珩语气平淡的开口。
见沈瓷愣住,又问了一句,“发什么呆?”
他问的太过于自然,倒是显得沈瓷有些大惊小怪,她缓缓的摇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和裴珩一起烤肉,实在是令人惊讶。
他们彼此之间的交流仅限于烤肉,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香料和烤肉。
有一些奇怪,可仔细想一想却也没有很奇怪,都是兄弟姐妹…先前不也和大表哥二表哥一起烤肉吗?
如今不过换了一个人而已…
裴珩虽没有和沈瓷说上什么话,但此刻的独处对他而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碍于身份,其实有很多的事情裴珩是不能问的。
即便他一直都很想知道。
但裴珩如今却觉得,这样也很好。
那天的烤肉楚景澄吃了很多,因为他可吃完了烤肉之后一回头发现可在烤肉的人,楚景澄瞪大眼睛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当他看清裴珩的模样之后,一时间就连脸上的伤口都不疼了,咋咋呼呼的跑了过来,“表哥,我今儿个这么荣幸吗?能吃上你亲手烤的肉?”
“嗯。”裴珩淡淡回应,顺手递过去一串烤肉。
楚景澄没有犹豫的接过,见表哥当真在纡尊降贵的烤肉之后,心里别提有多痛快,“我还要!”
沈瓷听见这话,将手中的烤肉递了过去,但楚景澄却不要,非要裴珩给他烤。
裴珩:“…不都是烤肉吗?”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何况,我手艺不如沈姑娘。”
这肉究竟熟没熟他都不太清楚。
“当然不一样,这可是表哥你亲自烤的。”楚景澄这会儿哪里管手艺不手艺的?不过是想吃上裴珩亲自烤的肉罢了。
裴珩显然也明白楚景澄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心里多少有些无奈,早知道表弟不太聪明,可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裴珩又能如何?
只能慢吞吞的开始烤肉。
最后裴珩烤的那些肉全部都进了楚景澄的肚子。
楚景澄并不知裴珩是不愿在沈瓷面前同他一般见识,他看见这样的裴珩,忍不住开始猜测起来,“表哥,你是看我今日太惨,特意安慰我的吗?”
裴珩:“……”
他有时候看着楚景澄当真是羡慕极了,可以这么简简单单的活着。
裴珩无奈的笑了起来,顺着楚景澄的话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
他的确是想要安慰人,只不过是另有其人罢了。
这些心思裴珩并不曾和外人道,那天楚景澄吃了许多的烤肉,结果一不小心吃得太多无法消化,足足难受了好几日。
偏偏他嘴硬的很,一点也不想承认,只是回到府上的时候偷偷请了大夫过来配了些山楂茶。
楚家兄弟在猎场得了陛下赏识这件事并非秘密,他们起冲突的原因真真假假,但楚修筠和楚景澄都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二人回到府上之后负荆请罪,在祖父祖母和父母面前并无任何隐瞒。
楚长山这才知晓里头还夹杂了沈瓷的事情,沈瓷的婚事一波三折,最初定下的亲事早早的就退了,成安伯府的林书易如今也已经成亲。
这2回 也是一言难尽。
分明不是沈瓷的错,可往后再说亲恐怕难了,这两件事会被人反复提及。
“这个什么韩家,当我们家的姑娘是什么?”楚长山冷冷道,这些事他先前并不知,妻子也不曾提及,等他回到金陵亲事也已经作罢,更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楚长山也没多问,谁知竟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父亲放心,我和兰清一定会为阿瓷找一户好人家。”楚恒立刻开口接话,且他也已经有了人选。
只是沈瓷刚刚退亲不久,这话他也不好提。
何况先前出的这些事让他们做长辈的也心悸有余,这新的人选总要多番考察才是。
楚长山看了楚恒许久,微微颔首。
*
秋猎过后金陵又多了不少的宴会,秋天赏菊,冬天赏梅,赏雪。
裴珩也有不少的机会可以见到沈瓷,期间他也找了不少的借口送沈瓷首饰,从发簪到璎珞,从玉镯到手串,但凡能买到的首饰裴珩都送过。
有的是牡丹,有的梅花。
裴珩心中有了更明确的认知,不仅不喜欢牡丹,还不喜欢俗的。
日子倒
是过得还算愉快,但裴珩很忙,他不仅仅忙着了解沈瓷,还忙着做出一番成绩想法子升官,母亲一直不曾放弃让他定亲,裴珩从前对定亲一事没有所谓,但如今他有了其他的心思。
这心思一旦生出,就很难说服自己妥协。
他也曾想过缓兵之计,可定亲再退亲这样的损事,裴珩当真做不出。
裴世子思来想去也唯有升官一条路,才能够助他达成目的。
只是除夕将至,裴世子觉得,他需要让沈姑娘更注意到他才行。
这上元节的花灯,总要光明正大的送出。
今岁除夕因为楚老太爷回金陵的缘故,忠毅伯府很是热闹,楚长山虽然有了年纪,但一点儿也不服老,众人坐在一处守岁,热热闹闹的度过,楚长山甚至还陪着几个小的一块儿出门放烟花爆竹。
很是有趣。
楚家老大楚胜原定是初春归家,可陛下体恤臣子,让他们能得以归家团圆,一道圣旨送往边城,楚胜便协通家眷一道回金陵。
一家三口紧赶慢赶,到底在大年初二的时候过了家。
忠毅伯府就愈发热闹。
那是沈瓷头一次见到大姐姐楚秋灵,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有不少的期待,可真正假面的时候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无论是她们几个还是楚秋灵,反应都大差不差,只是知晓有这么个人,却从未见过。
在长辈的见证下打过招呼后,迎接彼此的便是无尽的尴尬。
楚修筠和楚景澄早早为楚秋灵备下见面礼,沈瓷几人也是一样,只是她们不知楚秋灵喜欢什么,选见面礼便往贵重的去选。
楚秋灵本是很期待的,只是回到院子将这些打开一看,脸色就有些不大好,她气恼的将匣子合上往桌上一扔。
屋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在外头指挥婆子的楚大夫人。
她走进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楚秋灵没说话,只是脸色难看的厉害,大夫人也没指望能问出什么来,拿起桌上的匣子问道,“可是哥哥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
“不是哥哥送的,是二妹妹三妹妹和表妹送的。”
大夫人就将匣子打开,里头是极漂亮的珠宝首饰,“这不是挺漂亮的?”
“有什么好的?”楚秋灵气恼的开口,“她们自个儿都不戴这些,偏偏送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可是看明白了,她们三个戴的首饰都是一样的,就连脖子上的璎珞也是如此,只是颜色不同。
“这…”楚大夫人尚未弄明白其中缘由,在楚秋灵的诉说中才知女儿是不喜欢这些。
“这首饰的样式其实挺好看的。”楚大夫人拿起一支簪子细细的看了看,“单看也是好看的,这么些金首饰可要花不少的银子。”
匣子里的首饰很贵重,楚秋灵自然知晓要花不少的银子,可他们府上像是缺银子的吗?
“枉费我费尽心思的替她们选见面礼,可她们倒好,就是这般打发我的。”
“贵重是贵重,但一点儿也不用心。”楚秋灵简直要被气哭。
为何她们几个的首饰都一样,独独自己不一样?
沈瓷等人全然不知她们送的礼物被楚秋灵嫌弃成这般,她们本就和大姐姐不熟悉,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送些漂亮首饰更合适。
那些首饰都是她们精挑细选的。
想着总是不会错的。
楚秋灵趴在桌上哭了一场,楚大夫人颇有些头疼,这事儿闹得让她实在无奈,若说几个孩子的见面礼自然是没问题的。
只是自家姑娘说的倒也不差,毕竟首饰何处买不到?
倒不如送些更有意义的。
楚大夫人全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大问题,只一个劲的安慰着女儿,好不容易才将女儿哄好。
外头就有丫鬟通传,说是二姑娘三姑娘还有表姑娘要出门,问大姑娘去不去。
楚大夫人刚要答应,楚秋灵就嚷嚷起来,“我不去。”
丫鬟在外头不敢应声,楚大夫人看了女儿一眼刚要开口劝她,就被打断。
“娘,我不去。”
“好好的为何不愿意去?你回来的时候不也说要和妹妹们好好的相处?”楚大夫人温柔的哄着孩子,“你从前不是羡慕旁人有姐妹一块儿玩耍吗?”
“她们几个玩得好好的,哪里还有我的位置?”楚秋灵可一直都记得先前在祖母跟前是什么场景。打完招呼之后她们几个坐在一处,唯有自己孤零零的坐在祖母的身边。
几个人坐在一处,衣服款式一样,首饰也一样,她们凑在一处小声的说着话,俨然默契十足。
反观自己,很是格格不入。
“我才不去,她们也不是真心想要邀请我一块儿去的,想来是迫于无奈,谁让祖母说要她们好好的照顾我?”楚秋灵想起先前的事儿,心里就拧巴的不行。
堵着气不肯去。
楚大夫人素来劝不动她,但今日才回家,也不愿女儿和姊妹们生了嫌隙,便让丫鬟陪着楚秋灵,而她自己亲自去和侄女解释起来,“大姐姐刚从边城回来,赶了许久的路身上有些不大舒服。”
楚大夫人温柔的解释着,让她们几个好好的玩。
楚映梦说想要去探望楚秋灵,楚大夫人知道这是出于好意,但楚秋灵如今的模样哪里适合让人瞧见?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楚大夫人将几人给哄走了。
沈瓷几人虽然有心想要和楚秋灵亲近,但见楚大夫人这么说,也没再多言。
楚秋灵等母亲走了后就迫不及待的让丫鬟去打听情况,不多时丫鬟回来了,楚秋灵忙不迭的问,“她们几个走了?”
丫鬟点了点头。
楚秋灵满心不悦,这份不悦再得知楚修筠和楚景澄也一块儿出门看戏的时候,到达了顶点。
“你说…什么?”楚秋灵愣愣的看向丫鬟,“你说哥哥他们也一起去了?”
丫鬟沉默的点了点头。
楚秋灵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她知晓是她自己不愿出门,可这会儿听见几人全部都出门去看戏,她心中很是难受。
“怎么就,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