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川刚觉得李字和季字连在一起蛮别致,还要赞同一下郁修善,那知小钰却说了两个字:“婴婴。”
郁修善啊了一声,问:“小名叫莺莺?”
李思川虽然一直在插科打诨,但随时都注意着小钰的一举一动,看她说话的样子,不像是要附和郁修善的建议,便问:“什么?”
“不是季莺,是婴婴,双贝下面一个女儿的女字。”小钰清晰地说,“我希望是个女儿。双重宝贝的女儿。”
李思川看见郁修善脸色一变,忙说:“一样,都一样,妙音、季莺、婴婴,都是一个音。”
“絪婴。”小钰不理他的遮掩,继续说:“李絪婴。把我妈妈的名字里的“缨”字拆开来,再用一个因为的因字,加丝为絪,去丝存婴。”
李思川收起一脸的嘻笑,正色阻止:“小钰。”
小钰不理会他的不满,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用这个“因”字,因为所以,世间道理。因是因果,有因才有果。”
此时郁修善的脸色已经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小钰千挑万选的这个名字,有小钰妈妈缨字的拆合,就是没有郁字。那是她心里就不想这个婴儿身上有郁家的一丝一毫的影子。
李思川看出郁修善心里难受,忙说:“爸,到饭点儿了,我们出去吃饭吧。小钰不会做饭,我的手艺,只能糊弄一下她,哪能招待您老人家呢?爸你想吃什么菜?我们这边新开了一家……”
郁修善本来一团欢喜,到了这个地步,也知道女儿的态度。他看了小钰半天,然后说:“随你吧。”之后也不理李思川的示好,转身离开了。
李思川咳了一声,忙跟上送出去。
等他送完郁修善回来,小钰已经回房休息了,锁了门,任他怎么敲都不肯开。李思川用钥匙开了门,赔尽小心,才让小钰开口说话。
这场取名风波就此揭过,两人一句不提郁修善来访的事。李思川依然对她装疯卖傻,小钰依然和她举案齐眉。
李思川看着眼前白衣红唇的少年,想起郁修善在女儿那里得到的待遇,不禁心生感叹。
同是郁修善的儿女,际遇何等之不公。本来小钰也可以这样无限信赖地依靠她的父亲,视他为天,认为他可以替她解决掉生活中的一切烦恼,但在幼儿时就失去了那个乐园。而郁修善的自我修复能力一流,他转身又在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女儿那里找到了家庭的温暖,再次打破后,仍然可以在又一个女人又一个孩子那里得到第三次组建幸福的模式。
他的幸福说起来真是简单,女人对他来说都一样,不过是一个盛承他希望的罂罐,只要出产一个男孩,他的世界就圆满了。至于前一个女人再前一个女人的幸福在哪里,他一点不在乎。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自私。一个自私的男人可以毁掉多少女人的一生呢?
财富到了郁修善这个级别的男人,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得了他享受物质、女人和生活了。其实就社会现象来看,郁修善不算最差的。
李思川为他感到悲哀。
而郁修善却趁着儿子还没来到身边,压低声音对李思川说:“当着我儿子的面,我当然不会扔你出去。为了郁穆,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好好对他,我不会忘记的。”
李思川笑,说:“送我一个岛吗?”
“送你那个岛所有的处置权。我相信你的眼光。这可以算是来自大姐夫的礼物,是对郁穆最好的善意。”
他笑着从儿子手里接过那艘船,递给李思川说:“你看一下,出了什么问题?”转头又用溺爱的口气说:“郁穆,这是大姐夫,他专门来看我们的。”
少年郁穆用崇拜的眼光和口气说:“姐夫,听说你是耶鲁大学毕业的?我将来也要去读耶鲁。”
“我是耶鲁的旁听进修生,算不上正宗的耶鲁人。”李思川站起来和他说话,以示平等,“耶鲁有公开课,谁都可以去听,现场去不了,网上还有官方的视频。你如果真有这个理想,你爸爸一定可以帮你达成,嗯,你英语怎么样?”
少年兴奋得满面绯红,马上改用英语和李思川对话。李思川摆弄了一下航模,说:“这个舵有问题,有锉刀吗?用锉刀修出点弧线就可以了。”
郁穆先是为难,跟着眼睛一亮,马上说:“有,我去拿。”然后边说边跑进屋子里去了。
郁修善微笑着看他们,说:“这孩子如何?”
“非常好。聪明、机灵、有亲和力、动手能力和思考能力,不浮不躁不骄傲,比小钰讨人喜欢,难怪您老人家偏心。”李思川实话实说,小钰确实没什么亲和力,他这也不算诋毁她。
郁修善哈哈大笑,“男孩嘛,当然得到的宠爱会多一些,我的商业王国,要靠他继承。我就怕宠坏了他,养成一个娇少爷,目前看来还好。”
李思川像是没听到他这些,只是接着往下说,“不过小钰的乖戾应该是后天养成的,我相信早年的她,就和现在的婴婴一样可人疼。您想看婴婴的照片吗?”他掏出手机,拉出婴婴的照片,递到郁修善眼前。郁修善连忙接过来,才看了一眼就说:“哎呀!和小钰小时候一模一样,真像她妈妈。”
“像谁的妈妈?婴婴的妈妈还是小钰的妈妈。”李思川的语气里,隐隐有一些不忿。
“当然是像小钰了,小钰的妈妈小时候,我又没见过。”郁修善也许真是有些老了,在谈到儿子孙女时,脾气明显好多了,“你这小子,不要每一句话都要为小钰主持公道似的,来岳家做客,也该有个做客的样子。你这样咄咄逼人,不是来做客,是踢馆来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您也会说笑话。”李思川这下是真的笑了。
他一笑,郁修善倒有些伤感了,他看着婴婴的照片,低声道:“我的人生,总是残缺不全了。”
转眼郁穆又从屋子里跑出来,塞给李思川一把纤巧的细磨砂锉,说:“这里没有锉刀,我把妈妈的指甲锉给偷出来了,爸爸,你别告诉妈妈。她知道了,会骂我的。”
“好。”郁修善笑答。
“你们在说什么,笑得这么高兴?”郁穆好奇地问。
“你姐夫给我看婴婴的照片。”郁修善把手机递给他,“喏,你看,可爱吧?她是你的小外甥女,你是舅舅了,是长辈,做长辈就要有个长辈样子了,春节的时候她们回来,你要好好带她玩。”
“哇,我是舅舅了吗?”郁穆看着照片,一脸惊喜,“她眼睛真大啊,像只猫咪。她是叫婴婴是吗?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她?姐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