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川做着这番小手脚,保时捷已经停在了一幢奶油黄的西班牙式住宅前面。美女说到了,请他下车。李思川那个抖哦,从头皮到神经,从心理到脚步,差点连声音都抖了。他礼貌地赞她的房子如何漂亮、装饰如何到位,夸了足有五分钟。毕竟这是他熟悉的邻域,不会露怯。
硕大的屋子里没有旁人,那些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暂时还没出现,李思川稍稍放点心。
美女把他带到书房,书桌上是一台巨大的苹果机。李思川又在心里打鼓,心想老子对苹果机不熟啊!一开机,鼠标一晃,是XP和苹果系统互切,马上心里欢呼,从如来佛祖谢到基督耶稣,再到玉皇大帝的老婆他的天妈。
李思川两分钟就下载好了PPS,问:“要看什么电影?”
“《卧虎藏龙》。”美女说:“我一直对神秘的中国文化和功夫有兴趣,就是找不到路径,这下好了,有你来教我,我就能看懂了。”
这样看来,他在Twitter上大吹大擂还是有点功劳的。李思川看了一眼美女,心想,“这就是你找上我的原因吧。我就是那通往神秘中国文化和武侠世界的路径。中国人、穷学生、英语过得去、交流无障碍。不过我长得很武侠吗?为什么认定我懂功夫?”
李思川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除了熟读金梁古温黄外,平江不肖生、刘白羽、王度庐等老一辈武侠作者也还真是知道一点的,不至于人家说个《卧虎藏龙》,他除了西递宏村的徽派建筑和风水龙脉就一无所知了,美女找上他算是找对了人。
《卧虎藏龙》没一会儿就下载好了,两人坐在一张长沙发上看。看一段,李思川解释一点,说得口沫横飞的。他把原著者王度庐这个人的生平和其他作品也介绍了一遍,以及《卧虎藏龙》的上篇《宝剑金钗》和下篇《铁骑银瓶》的内在联系。
正说得口干,美女就体贴地送上了一碗酒,清酒。美女说:“你不善喝酒,试试这个。”
酒入喉咙,迷离梦幻,李思川看到眼前姑娘艳丽无双,只觉得此女甚妖、甚好、甚美,他日可共巫山阳台。
李思川这时候想的还是他日,美女却不这么想。她借递酒的机会,坐在了他的身边。趴在了他的腿上,娇嗲地问:“我可以在这里看吗?”
李思川脑子“嗡”一下子就乱了,铁骑和银瓶到底是什么关系讲了三遍都没讲清。他居然不解风情地问:“看完电影要一点多了,我怎么回去?”
美女说:“那就不回去了,睡在这里。”说着就爬上他的大腿。
这是李思川看过的最糟心的电影,不在于腿上趴着个人,不在于此人甚美,而在于他透过厚棉布牛仔裤感觉到,对方真空。从没想到牛仔裤这么厚居然如同无物,大腿上的皮细胞居然这么敏感。以前那么多的女同学、师姐师妹们的亲身教导都没涉及这一层,再多的实践经验都不够用,一个姑娘是一个姑娘,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就没个一样的。
他低头看她,她抬头看他。那么多的好莱坞文艺片是怎么教的?当美国人和你四目相对时,不要犹豫,吻上去。李思川既然是来美国接受教育的,那不管是教授的建筑学,还是好莱坞的爱情学,都一股脑儿地接受下来。
他眼睛一闭,吻了上去。双唇相接的那一刻,李思川终于相信这就是一场艳遇,不是别的阴谋诡计,例如割个肾什么的。
那什么,多少枯坐书斋的书生发白日梦,不就为了这一场艳遇吗。李思川放下心防,想,今晚就不回去了。
那叫一个风光旖旎哟。
但舌头接触的那一刻,李思川突然想到她今天先是迟到,然后在酒店嫌东西不好吃,要换一家酒吧喝酒,之后邀他回家,又是修电脑又看电影,直拖到这关节上,都晚上十二点了,他早就回不去了。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草蛇灰线,伏笔千里。
他少不免心防又起。不过等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确认了大腿的感觉,心防又下去了。
他不亏啊,那至少得是D杯啊。
李思川躺在霍小钰的水床上,厚颜无耻地讲着他的艳史,讲到这里,停了下来,问:“你信吗?”
小钰撑着下巴,眨眨眼说:“听上去像天方夜谭或是聊斋志异。也许是你自夸,也许是你从网络上看的段子或是编的故事,好骗我放松心智,以如你的愿。你说个具体的,我就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具体的……好吧,这个够不够具体。”李思川换个姿势,人就在水床上载沉载浮的,“第一回合下来,她说,她以前有过几个男友,都是白人。本来以为亚洲人的小,做了思想准备,谁知刚才一下子,有顶到肚脐的感觉。”
他色眯眯地看着小钰,恬不知耻地问:“你觉得呢?”
小钰没有告诉他她的感觉,而是问:“你听了这话后,做了什么?”
“我先一身冷汗,没想到会被用来和白人比。后来借故跑到卫生间去,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翘了大拇哥,说:‘哥们,好样的!你为国争光了!’”李思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嗯,你可以再去夸自己一次。”小钰似笑非笑地说。“不过要修正一下,不是为国争光,是为洲争光。你已经走出中国,走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李思川俯身看着身下的她,用“谢耳朵”的语调和口气问:“这是讽刺吗?”
“是。”小钰十分肯定地说,又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过了这样一段神仙般的日子。每天放了学有跑车来接,然后吃饭、喝酒。吃遍旧金山各种美食,喝过新大陆各种美酒。”
“酒池肉林。”小钰加个注脚,“你的‘含羞草’就是这么学来的?”
李思川咬她一口,“然后看电影,去她家,交活儿。我活儿交得不错,你说呢?”
“神仙一般的日子你过了多久?”小钰没回答,反而问道:“怎么又分开了?”
“三四个月吧。后来她就不再来找我了,不过给我发了封邮件,说我们不合适,她比我大五六岁,不过我真没看出来。她说我像个弟弟,不像个男友,就此算了吧。我非常伤感,也回了她一封信,好几千字呢,说感谢她对我的各种友爱。过几天她又回了我一封信,说看了信很感动,愿意认我为弟。”
“再后来呢?”
“没有了,一旦做了弟弟,就真的彻底结束了,连邮件也没有了,更别说其他。后来我毕业了,就回来了。甚惆怅。”李思川想起来颇为惆怅,“你说我这是被富人包养了被玩了一回,还是刘阮入天台山遇到仙女?”
“这要看你觉得是被包养有面子,还是觉得谈了个跨界的恋爱有面子。”小钰冷静地分析说:“换言之就是,你是要感情至上,还是想当个物质男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