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在旋梯上,邢屹捏起她后颈让她抬头,两人就这么要吻不吻地对视着。
他淡漠又隐含热欲的眼神,丝一般吊着她,本来就有身高差,他还站在上面一级台阶,她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
怕老孟进来撞见这一幕,她立刻回神,试图掩耳盗铃从他身侧闪走。
步子刚抬起来,又被捉住。
宽热的手摁着她脑袋压向他胸膛,鼻息之间全是他的淡香,她匆忙拍拍他手臂,闷声抗议:“快点放开,我要上去了。”
他揉揉她发顶,颇有闲情逸致:“上去,上哪儿去?”
“回房间!”
“回房间做什么?”
“做——”差点上他的当,“不做什么!回去睡觉。”
她扑腾两下推开他,他顺势托着她的腰,
像逗猫一样把她抱起来,带着她轻而易举转了个身。
位置调换,邢屹往下踏了一级,她冷不丁站在上面,有种跟他平视的错觉。
他趁火打劫:“亲我。”
“?”她转身就走,“不亲,我要睡觉了。”
又被他拉回去,温热的唇直接贴过来,她惊慌躲闪,后脑勺被他一只手牢牢掌控,唇齿防线已经被撬开,邢屹绞着她的舌尖追逐舔/弄,粗喘声蛊惑人心,她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身子变软,本来用来推他的手也酥麻无力,缓缓滑落下去,邢屹攥住她手腕,牵引她的手伸进他衣服里,贴着腹肌,结实滚烫的触感,她心乱如麻,手指不由自主地颤。
邢屹往前踏了一步,她被迫往后挪。
两人挤在同一级台阶上,邢屹把她抱起又放下,让她踩在他脚背上,身高差恢复,他摁着她后脑勺低头索吻,她愈发招架不住,趁着换气间隙软声讨饶:“不亲了,会被我爸看见的”
细碎尾音被他大开大合的深吻吞没,邢屹微阖着眼皮观察她,贴着嘴唇耍浑:“好啊,正好让孟叔看看,你对我是怎么个生理性喜欢法。”
自从她挑明自己对他只是生理性喜欢之后,他好像很不爽,经常借着这个话题戏谑一番。
他越是嘲弄,她就越不能否认彼此间的生理默契。
短短几分钟,被他亲到脊骨酥麻,大脑一片空白,嘴唇被他忽轻忽重地磨着,软得一塌糊涂。
一吻时而热烈时而温柔,他仿佛故意折腾她,好不容易分开一点距离,她揪着他衣袖讷讷开口:“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邢屹微垂视线,身下一双温软水眸凝视他,眼角泛红,被他欺负出一点生理泪水,手指还轻轻扯他衣袖,在求饶。
他喉结一紧,手臂圈着她的腰用力往身前一带,“你在求人还是在勾人?”
蓦地撞进他怀里,她懵了一瞬,下巴搭在他胸口抬起头,“我在求你”
邢屹置若罔闻,一手伸进她衣摆抚摸她后背,直到露台的玻璃门从外面被推开,动静隐约传来,父亲回来了。
知道女儿谈恋爱,跟亲眼目睹女儿跟异性暧昧,这是两码事。
老孟要是看见邢屹不做人的样子,肯定会被气出高血压。
孟纾语想方设法逃脱,突然被他勾着双腿抱起来。
她下意识搂着他脖子,顾此失彼,双腿就松松垮垮搭在他腰两侧,邢屹神情不悦,在她腰臀处掌了一记。
“夹紧。”
扇这么用力!她浑身一抖,怕掉下去,双腿很快缠紧他的腰。
就这样被他抱回房间
深夜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她睡不着,邢屹就陪她熬夜。两人依偎在床头,用大屏看电影。
是之前毛婧婧给她推荐的那部惊悚片,男主爱而不得,挖出了已逝女主的心脏,安置到拥有女主样貌的仿真机器人里。
孟纾语已经看过一遍,没有之前那种震惊感,反而有点困,窝在他怀里打盹。
邢屹揉着她发顶,不太走心地看了一半的剧情,皱起眉不屑地说:“这男的有病。”
“”
大哥别说二哥,你俩疑似半斤八两。
孟纾语揉揉眼睛,小小声:“有点困了,你还想看吗?还看的话我再撑一会儿。”
邢屹顿了顿,目光落向她脸庞。
“你说什么?”
“嗯?”她抬眸,不知为何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不就陪他一起看个电影吗?这有什么的。
她恍惚重复说:“你要是想继续看,我就陪你呀。”
“困成这样还陪我看?”
她用力睁开眼,让自己精神抖擞。
“本来就说好一起看的,我要是先睡着了,岂不是很没礼貌。”
邢屹兀地失笑,目光落回屏幕。
“小混蛋,你还真是一本正经。”
“你才混蛋”她克制住困倦看向大屏幕,拍拍他胸膛提醒,“重点要来了,仿真机器人要反抗指令了。”
邢屹波澜不惊:“然后这男的就疯了?”
“对。因为女主不爱他,甚至连装有女主心脏的机器人也不爱他。”
邢屹眯起眼:“为什么不爱他?”
“因为他有心理疾病啊,动不动就想把女主的心脏挖出来,谁不害怕呢,连机器人都受不了他,他太不正常了。”
“他有段时间不是挺正常?”
“那是因为女主哄他啦,比如亲亲他,抱抱他什么的,他心情就会好一点,行为也不会太过分。”
“这样啊。”邢屹浑不在意说,“继续哄不就行了?”
“不行的,那只是缓兵之计,男主的本性并没有被改变。他需要的那种强烈到病态的情感,女主也给不了他。”
邢屹看着电影若有所思,手掌搭在她脑袋上,轻揉几下,柔软发丝绕在他指间。
“其实他要的并不多,只要——”
话没说完,呼吸声轻浅起伏。
邢屹低头,她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睫毛安静又乖巧地垂着,鼻尖微微泛红,侧脸贴着他胸膛,压出一小团软乎乎的脸颊肉。
他伸手捏了捏,她微微蹙眉,无意识溢出一声梦呓,蜷着身子,脑袋从另一边蹭到他心口,软绵绵沉睡。
邢屹保持着抱她的姿势,微微侧身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取出来,一枚铂金戒指。
戴到她无名指上。
他低头,亲吻她眼角。
“小混蛋,生日快乐。”
孟纾语意识不清地答:“你也快乐”
细雨下了一整晚,终于停歇,浓烈阳光晒干院落里的水渍。
孟纾语倦倦地翻了个身,意识逐渐清晰,总觉得手指上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束缚着她。
她睁开眼,被窗外光线晃了一下。
看清这枚戒指。
她不由得拧起眉。
哪来的?
身后的男人忽然把她拖抱进怀里,下巴搭在她发顶,嗓音沉哑倦懒:“动什么,继续睡。”
她已经醒了,蹭了蹭翻个身,摇摇他肩膀:“什么时候给我戴的戒指?”
他睁眼瞥了一下,又闭上眼,大清早就犯浑:“不知道,你去问邢屹。”
“”
孟纾语盯着这枚戒指足足十秒。
琢磨片刻,趁他还在睡,她立刻用另一手捻住无名指根这一圈,转了转,试图摘下来。
“敢摘下来,你就等着手指上多一道刺青。”
邢屹冷不丁出声,哪怕闭着眼,也能把她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她后背凉飕飕,呼吸发紧。
“我没摘。”
“嗯。很乖。”他搂紧她,在闹铃响起之前继续睡-
宁城新店铺装修,老孟要抓紧时间赶回去监工,于是买了今天最早的机票,依依不舍地离开,登机前给女儿转了一笔钱,祝她生日快乐。
又在微信留言说:[看你最近状态不错,爸就放心了。
虽然不知道你跟邢屹之间究竟怎么回事,但我跟你莱姨聊过了,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过问太多了,要是他欺负你,你就跟爸爸说。
至于结婚,还早着,爸也不想和你聊结婚的话题了,一聊我就头疼,一想起我这么乖的女儿刚成年就被哄骗,我就来气。要不是看在你莱姨的面上,邢屹这臭小子,我早揍他了]
“”
好想回一句,揍吧,邢屹特别扛揍,揍死他!
车子匀速行驶,两人坐在车后排,邢屹扫来一眼,她忙将手机倒扣,脱口而出:“还有多久到医院?”
邢屹看她这此地无银三百的样,知道她又在心里蛐蛐他了。
他淡嗤一声,有点好笑地问:“上回不是刚去过,就不认路了?”
“我就问问嘛。”
她悄咪咪把手机放好,下一秒被他揽着肩膀搂进怀里。
今天要去医院复诊。
她
发现,自己不太了解邢屹,但他却很了解她。
他知道她突患失语症时的茫然紧张,也知道她对好朋友的担忧,于是百忙之中也时刻记着这些琐事。
一是要定期带她复诊,二是给她那位患双相的朋友安排一场环球旅行,让对方重拾对生活的热情,打消孟纾语对友人精神状态的顾虑。
孟纾语沉下心琢磨,抬眸看他,想跟他说一声谢谢。
邢屹垂眸睨她,很气人地问:“想亲我?”
音落,林泽立刻升起车内挡板。
“”一丝尴尬蔓延,她讪讪别过脸,“不想亲。”
检查完,各项指标良好。
来都来了,顺道又挂了个中医门诊,检查她最近体寒的问题。
门口的电子屏跳出姓名,孟纾语按排号次序进去。
诊室门口坐着的都是等待叫号的单身女性,邢屹不方便在这儿杵着,于是暂时离开,跟林泽到走廊尽头谈话。
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习惯玩一局消消乐,邢屹背靠着通风窗,指尖在手机屏上来回轻划,漫不经心问:“事情查完了?”
林泽靠在一旁嘬一袋早餐奶,认真说:“是,跟你猜的没有多大出入,上次那辆小货车,的确是邢皓南的手笔。货车司机当晚就在高速上出了事,邢皓南私下安排,让助理给司机家属转了两百万,当封口费。”
邢皓南,邢屹的废物表哥。两年前,在老宅饭桌上,邢皓南犯贱,找孟纾语的茬,被邢屹怼到脸色涨红。
梁子倒也不是那时候结下的,他们本就不合。
大家族痴迷于开枝散叶,论辈分,邢皓南是名义上的长孙。
这家伙一直想向老爷子证明自己的价值,但老爷子一直偏爱邢屹。
邢皓南在老爷子眼里,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饭桶。
邢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是集团股份,而邢皓南,今年都二十六了,毛都没捞到,父亲还被刚入职的邢屹撵下台了,他连个像样的靠山都没有。
邢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指尖清掉一排狗头,轻蔑地问:“他最近在折腾什么?”
“据说跟朋友合伙,在港区那边创立了一个科技公司,刚开始没掀起什么浪花,各种资源都是依靠他爸的手腕得来的,后来他爸不是被你揪住把柄主动卸任了吗,邢皓南的资金链一下就断了,正在谈的红头项目也打了水漂,现在欠了一屁股外债,把车库里的车子全都买了,还不够抵的。”
废物一个。
邢屹不甚在意,林泽却想得比较远,劝说他:“邢皓南心术不正,上回搞你没得逞,估计还会使绊子。新仇旧恨堆在一起,最是难处理,今后还是慎重点吧,毕竟有利害关系,万一他哪天不针对你了,而是针对你身边的人呢。他现在过得水深火热的,老爷子又不搭理他,要不你拉他一把,安抚一下?”
优柔寡断,以德报怨,邢屹的字典里就没这些词。
“没剥了他的皮就不错了。”
消消乐结束一局,邢屹百无聊赖划着手机,等待诊室里的人出来。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其实他不太放心,这几年也没教会她多长几个心眼子,最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林泽嘬完早餐奶,转头看他神情恹恹,判断出他想抽烟,于是很上道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小邢总,要不?”
邢屹一脸“你找死”的表情。
林泽日常在死亡边缘试探,干笑两声:“哈哈,知道你戒了,我在帮孟小姐考验你呢。”
说来也怪,林泽总觉得,像邢屹这样百无禁忌又目空一切的人,最近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说的顾虑。
孟纾语看完医生,拿着一份药单子走出来,左右看看,瞥见走廊尽头的身影。
她小跑着过去,邢屹抬眸,把手机放回口袋,趁她走过来,他一把捉她进怀里。
“怎么样?”
她呼吸闷在他胸前,抬头说:“还好,没什么问题,医生让我喝中药,一会儿到服务台登记一下就好。”
“哦。”
她发现他表情有点冷,仿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邢屹眯起眼,望着远处说:“在想,最好在你身边安插几个保镖,每天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干嘛,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第47章 回吻一秒都等不了(一更)
孟纾语低睫瞟向无名指的戒指。
里面不会装了什么微型定位器和监听器吧。
心头霎那间泛起寒意。
迟疑片刻,她下意识抬眸,邢屹正悄无声息睨着她,眼底情绪捉摸不透。
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她把戴有戒指的手背到身后,吞咽一下说:“你们先聊,我去服务台登记一下煎药信息”
刚说完,邢屹颐指气使的目光扫一眼林泽,朝她准备离开的方向轻抬下巴。
意思是让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林泽了然于心:“我陪您去吧。”
“没事的,我自己去就好。”
孟纾语小碎步离开,捏紧肩上的包带。
总觉得后背凉飕飕。
林泽一脸无能为力的表情:“看来她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欢被过多干涉。”
邢屹异常平静,眼风轻扫而来:“我在干涉她吗。”
死亡提问。
林泽僵僵转一下眼珠子,一切尽在不言中,怕邢屹发作,林泽立刻找补:“派人跟在她身边的事情,还安排吗?”
邢屹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安静几秒,鼻腔沉出一声气。
“再说。”
临近中午,三人离开医院。
孟纾语观察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转头看着他,小声试探:“你是回别的地方,还是回公寓?”
邢屹低眸划平板处理工作邮件,从容不迫地戏谑:“这话挺有意思,我是四海为家了?”
“本来就是,你到处都有可以盘踞的窝点。”
大着胆子把他说成十恶不赦的罪犯。
邢屹懒恹恹掠她一眼,未作反驳,目光落回平板上继续回邮件,使唤林泽:“回公寓。”
驾驶座传来一声“OK”。
孟纾语撇撇嘴抱起胳膊,伤脑筋地埋怨:“可是公寓的床很小啊。”
“小就不能做。爱了?”
她吓得冲上去捂他的嘴:“你不要乱讲!”
邢屹就着被她捂嘴的姿势,垂眼打量她。
她慌张的时候,说话就带了点从小惯会的江南腔调,怎么听都像在撒娇,一双杏眸圆怔怔的,好像盛着一汪清水,稍微一挑拨就有涟漪泛起。
孟纾语被他盯得不知所措,完全预判不出他又想做什么。
她连忙收回手,掌心犹存他上一秒的呼吸,热气凝成一片薄雾沾在掌纹之间,她无意识贴着另一边手背蹭了蹭,抹去一层令人胡思乱想的温热。
沉默间,邢屹把她拖抱到怀里,让她侧身并拢膝盖坐在他腿上,她只能勾住他脖子保持平衡。
他坏心眼地把平板搭在她小腹下方,边划屏幕边说:“正好你生日,这周带你出去玩。”
听上去有一丝拐骗嫌疑。
她心有余悸,看着他认真工作时低垂的眉弓,揪住他肩上的衣料问:“要带我去哪里?”
“你猜。”
“我不出国。”
出了就不一定回得来了,她对此非常警惕。
邢屹分神看她一眼,抬手贴近,指尖抚走她睫尾沾上的小毛絮:“想不想出海玩几天?”
先前定制的游轮订单给到加拿大的造船商,大半年过去了,最近正好收到货。
指尖触碰眼角撩出一丝痒意,她快速眨一下眼,茫然跟他对视:“就我们两个人去吗?”
“你想热闹点也行。”
“那还是热闹点好。”
他兀地笑了。
“还是这么怕我。我有这么可怕?”
她心
说当然了。
他喜怒无常,手段又变态得花样百出,经常觉得,她面前摆了一个盖着黑布的物品箱,规则是,她必须把手伸进箱顶的圆孔里,一鼓作气摸索里面的物件。
不知道自己会摸到什么,有可能是一身冷鳞的蜥蜴,也可能是毛茸茸玩具。
摸到前者的几率更大一些。
既然她不想漂在海面跟他独处,那就邀请朋友们过来凑热闹。
至于邀请谁,邢屹不处理这些琐事,让林泽看着办。
次日周六。
一大早,邢屹亲自开车,提前到达东湾港。
港口附近一整片区域都是游艇俱乐部的经营范围,私人泊船区里整整齐齐停靠了十几艘豪华游轮。
邢屹下车,把车钥匙扔给俱乐部的礼宾员,一手搭在未关的车门顶上原地站着,目光飘向远处,朝最显眼的停泊位置轻扬下巴:“那艘是谁家的?”
礼宾员立刻答:“是陈家那位的。”
邢屹顿了顿,神情若有所思。
礼宾员察言观色,心想难不成,那里的泊船区被邢屹相中了?
果不其然,邢屹眯眼打量一番,看不惯地说:“把它挪走。”
礼宾员震惊。
“这个,回头我跟陈总的私助商量一下。”
“有什么好商量。”邢屹做事习惯干脆利落,一秒都等不了,“直接挪,有事我担着。”
“好、好的。”礼宾员立刻下去安排。
就这么非常无理霸道地,抢占了最佳泊船区。
私人游轮从东湾港启航,按照既定的航线,缓缓驶向深海。
临近正午,阳光热烘烘一层晒在甲板上,仿佛夏季。
邢屹那帮发小穿着花花绿绿的裤衩背心,聚在甲板上捕鱼。
十几只海洋活物扑腾出一股咸腥味,孟纾语猫在边上好奇地问:“在这片海上捕鱼,违法吗?”
严帆被她一本正经的乖巧逗乐了,笑出一口白牙:“当然不会啊!有证的,咱是良好公民。”
说完,他抓起一只滑溜溜的青蓝色海鱼,作势要塞进她怀里:“要不要玩一下?”
“不不不!”她从小就害怕这些带有黏液的水生物,连忙起身后退,跟他手里的丑鱼大眼瞪小眼,“不要不要,你们玩就好。”
严帆没有恶意,就是起了点玩心,非要逗她,抓着鱼追过来:“摸一下嘛!它好乖的。”
“不——啊!”差点摔跤,踉跄时后背撞到一个坚硬胸膛,邢屹把她拎到一边,兴师问罪,“谁准你们吓她?”
“冤枉冤枉!”
严帆举手投降,海鱼趁机从他手里滑落,砸到她脚边活蹦乱跳,她哇一声叫出来,闪到邢屹身后紧紧抱住他胳膊,表情像吞了一百只苍蝇,嫌弃又惊慌。
邢屹随手拿了条金属长叉把鱼怼起来,回头饶有兴味地问她:“要不要它给你道歉?”
“啊?”她老实巴交的,又往后退一步,“可是鱼又不会说话。”
邢屹低笑一声,拿着叉子上下晃了晃,鱼都被他晃晕了。
“看见没,它给你鞠躬道歉了,这鱼从日本游过来的。”
她忍俊不禁,一时忘了双手还依赖十足地扯着他衣角。
他换了件宽松的白衬衫,搭一条垂感极佳的卡其色棉麻长裤,站在甲板上被海风一吹,哪里像强势不堪的混蛋,分明是掌了实权又一向松弛懒散的矜贵公子哥。
这鱼怪丑的,邢屹嫌弃地把鱼放回网里,低头对上她软绵绵的眼神。
她忽然别过脸,脸颊泛起一层红晕。
他笑了:“你有什么特殊癖好?看条鱼也能脸红?”
“”
——“小语呢?”
常嘉冒出甲板,在船梯口左右瞧瞧,找到了她,对她招招手让她返回船舱,“快来快来,我带你玩德扑!”
孟纾语跃跃欲试,邢屹却不由分说把她揽到怀里,刺对方一记冷眼:“少觊觎我的人。”
孟纾语还挺想玩的,奈何被他绊住。
常嘉天不怕地不怕,白他一眼,“邢屹你小心眼吧?”上来牵住孟纾语,“走,我们不跟小心眼的男人一般见识。”
邢屹无语地笑了下,松手让怀里的人跟着去玩。
孟纾语成功离开,走下船梯时回身望他一眼,目光里有得逞的忍俊不禁,乖觉地跟他挥挥手:“拜拜~我要去赢钱啦。”
邢屹两手向后撑着甲板围栏,没说什么,撇过头牵了牵嘴角。
几个发小悄咪咪观察他,严帆还模仿他的表情,被赵路焱好笑地踹了一记。
几人不怕死地调侃:“啧啧,屹把人家乖乖女带坏了,害人家无心学习,大学没毕业就开始纸醉金迷了。”
邢屹懒得搭话,从裤兜里拿出一小沓拍立得相纸,倚靠着围栏自顾自地看起来。
一帮朋友继续玩他们的,从网里抓起一条巨型章鱼,吱吱哇哇闹作一团。
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这里好热闹呀。”
严帆一抬头,直呼卧槽。
“我还以为是孟纾语,这他妈也太像了,照着孟纾语整的吧?!”
赵路焱吹一记口哨:“有好戏看咯。”
来者是个小模特,目测是常嘉圈子里的女生。
邢屹风雨不惊,眼皮都不撩一下,依旧倚靠围栏翻看手里的相片。
都是常嘉在甲板上给孟纾语拍的单人照。
温凉海风阵阵吹来,他洁白的衬衫衣角时而平整时而翻飞。
从身后吹来的风仿佛一只无形推手,将他肩膀和腰身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女生走到他身边,给他递一支烟:“我们见过诶。我叫Mia,你还记得吗?”
邢屹轻描淡写扫她一眼,很快就掠走视线,烟也没接。
Mia默默把烟攥在手里,继续套近乎:“在加州的时候,我没记错吧?你在拉霍亚玩滑翔伞,那天我正好在附近有一场拍摄。”
这边气氛微妙,远处那帮发小竖起耳朵不吵不闹,蹲在地上摁着一只大章鱼,一起听八卦。
“完了完了,这是替身梗。”
“我去,你到底看了多少小说?”
“什么小说,甄嬛传你没看过啊?这不活脱脱一个替身吗,邢屹会不会把持不住?这女的长着孟纾语的脸,看上去又比孟纾语玩得开,反差很大啊。”
“有道理。如果是我,我把持不住。”
“嘘,别吵,认真听。”
邢屹把玩着手里一小沓照片,兴致缺缺瞥向对方:“有话直说,少跟我绕弯子。”
娱乐圈里谁不知道攀上他就能一步登天,获得无数资源。
Mia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
外界说法不一,大家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单身,只知道他回国之后,身边一直有个女生,好像是他大学时的前女友。
Mia心想,前女友而已。
就算是正式女友也没关系啊,这年头谁还坚持从一而终,不都是快餐式恋爱,多线式发展。
Mia笑笑说:“你看着我的脸,不觉得很熟悉吗?”
邢屹挑眉:“所以呢,你想代替谁?”
“代替说不上吧,我只知道,男人一旦喜欢某种类型,就会忍不住尝试同类型里的新品。喜欢你的人有很多,但她们都不够勇敢。我想勇敢一点。”
邢屹冷笑一声。
“没必要。整成这样,遭了不少罪吧。”
“”
字字诛心,Mia一时噤声。
邢屹说:“我一般不拿两个女人作比较。但你执着于答案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确实比不上她。”
Mia尬在一旁。
“如果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她,我会给她加一件衣服,而不是看她大冷天还穿个比基尼在甲板上晃。”
“”勾搭不成反被嘲。Mia下意识抱起胳膊,挡在身前。
邢屹掠走视线,望向海平面尽头的日落。
空气安静下来,Mia自讨没趣,转身走了。
没想到被他叫住。
她又燃起一丝希望,回身:“怎么啦?”
邢屹云淡风轻:“看你挺闲,帮忙传个话,跟她说玩完这一局就上来,我在等她。”
“噢。”
棋牌室里,孟纾语刚输钱,正沮丧呢,冷不丁被人拍了拍肩膀。
“那个,邢总让我来叫你上甲板。”
“嗯?”她转过
头。
诧异。
对方跟自己长得好像,她不觉多看了几秒。
对方恹恹别过脸,似乎不想被她直勾勾盯着看,只催促:“你快上去吧。”
孟纾语回神,被对方精致扑闪的眼睫毛吸引注意力,她微笑说:“你的睫毛好漂亮呀。”
“是吗,我专门接的狐系睫毛。”Mia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眼睛,叹息时自言自语,“难怪他这么喜欢你,我现在知道了。”
对世界充满好奇又包容万物,还总能发现事物的闪光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厌世嫉俗的戾气,反而能给他人提供满满情绪价值的女孩子
很难不讨人喜欢吧。
孟纾语依言离开棋牌室。
这游轮实在太大,整层都是弯弯绕绕的走廊,她走过一回也记不太清,只能按照头顶悬挂的指示标牌兜兜转转。
中途有个男人从卫生间出来,两人迎面撞上,对方的眼神偷偷打量她。
等她看过去,对方又匆忙挪开眼。
好奇怪。
第48章 回吻压着起伏的青筋纹路(二更)……
两人擦身而过。
孟纾语心有疑虑,穿过船舱走廊上到甲板。
晚霞已在天边铺开毛绒绒一层,金灿暖光扑面而来,夹杂海风凉涩,莫名添几分惬意畅然。
原先在甲板上闹腾的朋友已经离开,淡淡鱼腥味被风吹散。
邢屹背对着她,双手撑着围栏,回头看她一眼,目光里押着一丝松懒的笑。
“过来,有海豚。”
她眸光一亮,兴致勃勃上前。
低头看去,果然有三只海豚贴在船只一侧,紧追着前行轨迹快速游潜,突然哗一声跃出水面。
她看入了迷,抓着围栏站在邢屹身前,被他严严实实圈在怀里。
海豚迎着浪花自由潜泳,邢屹忽然低头靠过来,鼻尖蹭过她耳朵,呼吸很热,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缓缓收紧,她心头摇颤,身心被他体温占据,此时此刻,早已无心观察海洋生物。
他在耳边轻吻,气息闷在她迎风拂动的发丝周围。
“喜欢吗?”
不知他在问海豚,还是别的。
她下意识扶住他手臂,指腹压着起伏的青筋纹路,意识恍恍惚惚,小声说:“喜欢”
他一只手顺着她手臂向上抚摸,手指挑起她肩上的长裙吊带。
有点痒,她缩了一下,他宽热手掌扣住她盈润肩头,热气飘渺不定地拂落耳畔,逼她给出一个确切回答:“有多喜欢?”
她呼吸乱了节奏,脸颊被他撩热,坚持说:“就是喜欢”
邢屹微阖着眼,平静目光将她描摹。
再次追问:“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
她隐隐错愕,邢屹挑起她下巴让她回头,目光纠缠,他低头吻她,浑哑气音贴着唇:“还想离开我吗?”
孟纾语最怕听到这种问题。
此刻也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他眸底盘踞的野兽会牢牢攫住她,磨着她脆弱的身心来回撕咬。
她学会了哄他:“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
他淡嗤一声:“就你那点儿心思,我都不用猜。”
“”
又被看透了。
她不会时时刻刻想着离开,只是,假如他真的做了毫无底线的事,她总要想办法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邢屹的最终目的,是断了她的后路。
在她唇上磨了会儿,他轻吻她脸颊说:“时间还长,早点适应。无论我是好是坏,你全盘接受就好了。”
又在强人所难。
孟纾语心跳怦怦。假如表达出真实想法,跟他对着干,她肯定会失败,无论如何都逃不了。
他要她顺从,要她牺牲自由,最好是爱他爱到盲目,每天与他纵情声色,直到天昏地暗。
她沉默着,翕动的唇被他突然一吻,舌头湿热搅缠一会儿又退开,她呼吸未定,邢屹却平淡如常,指腹磨过她嘴唇:“应声啊,孟纾语,又不会说话了?”
她生涩吞咽一下,茫然看着他。
既然要她说话那说什么都行吧。
她呼吸靠近他衣领,嗅出一丝不对劲,反客为主说:“你身上好像有女生用的香水味。”
邢屹皱起眉。果然一股花香调,半小时前不小心染上的,被那个什么叫Mia还是Kia的。
“鼻子这么灵啊。”他下巴搭在她发顶,蹭了蹭,像在哄她,“一会儿洗个澡就没了。”
“嗯”危险话题成功转移,她心不在焉望向海面。
邢屹笑了下:“我身上有女人香水味,你不高兴了?”
“哪有。谁知道你怎么染上的,我一点都不在意。”她嘟嘟哝哝,突然想起一茬,“对了,我刚刚上来的时候,有个男人好奇怪,一直在看我。”
她低眸打量自己的墨绿色缎面裙,自我怀疑说,“难道我穿这一身很奇怪吗?”
邢屹眯起眼。
“男人?”
“对,一个穿着黑衣服,剃着小平头的男人,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看我。”
邢屹安静片刻,不动声色在她腰侧捏了一记:“走了,带你回去玩牌。”
“不玩了,我输得好惨。”
她心虚低下头。
他托着她下巴抬起来。
“要什么紧,玩就玩个尽兴。”
孟纾语抿抿唇,深知自己牌技烂,手气又臭,不适合上牌桌。
“还是不了。常嘉在最后一局结束时跟我说,你已经安排好了,我输掉的账全都记在你头上”
她不想成为一只无法无天的销金兽。
邢屹撇过头笑了下,重新看着她。
“才输那么点钱就于心有愧,你瞧不起谁?”他伸手在她头顶揉一把,“走,去玩。”
不多时,邢屹把她安全送回棋牌室,叮嘱常嘉照顾她,又陪在身边帮她看了看牌,夸她几句让她重拾信心,等她沉下心玩牌了,他才离开。
邢屹边走边给林泽打电话,让他查看船舱走廊的监控。
很怪异,船上除了厨师服务生和后勤船员之外,一共百来号人,都是筛过的,按理来说不会出现对她不怀好意的人。
一定是有人混进来了。
林泽办事效率高,海面暗下来时,他顺利把那号人物揪出来,扔到船舱贵宾室里。
也没拿绳子绑他,就拿了张凳子给他坐。
但他丝毫不敢动,双手搭在膝盖上,始终低着脑袋。
邢屹坐在与之相隔几米的沙发上,搭着二郎腿翻阅一份股份协议,自己做自己的事,仿佛是中途想起来了,才不走心地问他一句:“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心态差点被他平静的拖延磨到崩溃,磕磕巴巴出声:“李、李峰”
邢屹不为所动。
“认识邢皓南吗?”
“不、不认识。”
“是吗。”邢屹微微偏额打量对方,钢笔在指间转了几道,轻点纸面,“如果你说谎,我该拿你怎么办?”
李峰一脸慌张诚恳:“没有说谎,我真的不认识他。”
“这样啊。那你认识孟纾语吗?”
“也、也不认识,我只是觉得她漂亮,多看了一眼。”
邢屹冷涔涔笑了下:“你都不认识她,怎么知道你看的人就是她?”
李峰顿时哑然。
下一秒,双扇门被推开一扇,一个深肤色的黑衫壮汉进入贵宾室,把搜查到的东西放在桌上。
“邢先生,这些都在他包里找到的。”
邢屹目光一扫。
零碎的白色药丸,包裹在微小的透明袋里。
疑似催/情药,以及其他各类让人失去知觉意识的违禁药物。
李峰显然慌了神,抖着膝盖起身,突然被另一名壮汉一把摁回椅子上。
邢屹捻起小药袋看了看,语气嘲弄:“有点门道。打算给谁用?”
李峰眼神躲闪,冷汗从额角
滑落。
邢屹把东西扔回桌上,波澜不惊看向对方:“听说你有一个女儿,在上小学。这是给她用的?”
李峰顿时破防,盯着满额汗水全都招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认识邢皓南,我认识他!是他安排我来的,他让我把孟纾语弄晕,然后、然后神不知鬼不觉,把她丢进海里。”
邢屹眉心微动。
外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听见他声线平直地问:“邢皓南给你多少钱。”
“一、一百万。”
“一百万,让你害一条命。你女儿值不值这个价?”
李峰膝盖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干,求您不要针对我女儿,她还小,还生着病”
邢屹目光淡漠:“什么病?”
李峰急得抹泪:“癌症,要、要换骨髓”
邢屹默了默,目光若无其事落回协议文书上。
“缺多少钱,你跟我助理说。不过有个要求。”
李峰神情惊惶,点头如捣蒜:“好,您说!”
邢屹头也不抬地翻阅一页,一如既往平静:“现在打个电话,跟邢皓南说,你事情办成了。”
李峰慌忙照做。
电话接通,邢皓南在那头兴奋至极,提醒男人别露马脚,等风波平息了就立马给他打钱。
李峰支支吾吾不知该接什么话,邢屹朝对面掠一眼,李峰身后的人立刻拿过手机,递给邢屹。
邢屹合上文书,好整以暇邀请:“表哥,这里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过来吗?”
霎那间,听筒那头一阵死寂,有不小心碰碎酒杯的声音
将近凌晨,邢皓南灰头土脸出现在船上,身上的浴袍都来不及换。
像个待售的冷链牲畜,一路空运又海运,被押送到这儿。
他身形僵硬地坐在餐桌前,一名服务生走来,给他上了一套干净碗碟,附一套西式餐具。
碗碟空荡荡,就这么意味深长地,码放在他面前。
他红着眼质问:“我是你哥,你他妈什么意思?”
邢屹懒洋洋靠坐在对面,隔着宽敞冷清到能当手术台的餐桌,他牵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大家都说表哥心术不正,我现在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很好奇,表哥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邢皓南早就听说邢屹心理不正常。这下东窗事发,火烧眉毛,他再也坐不住了,不顾一切起身逃窜,餐椅被他撞落在地,砰一声巨响。
没跑几步,身后壮汉突然锁住他喉咙,他嚎叫挣扎,双腿不断踢蹬。
直到有个尖锐的物件,抵住他肩胛骨靠左的位置。
被人点了死穴似的,他噤若寒蝉,不敢再乱动一下。
邢屹向着他的位置微微侧身而坐,手臂搭在桌沿,撑起额头了无生趣地说:“如果想取出腹部以上的内脏,从后背开刀,痛苦时间会长一些。”
唰一下,厨师手起刀落划开鱼身。
满满一腔浓黑鱼子酱映入眼帘,孟纾语在玻璃橱窗外睁大眼睛。
“这也太多了吧”
“这还算少的咧。”常嘉耐心跟她科普,尽管她真的没见过太多世面,大小姐也一点都不讥讽她。
两人站在厨房外聊了会儿,常嘉挽着她的手迈开步子,“走,再带你到酒吧转转,我亲手给你调一杯。”
孟纾语尴尬地说:“我喝酒容易醉。”
“没事,就喝一点点。”
来到游轮酒室,常嘉给她调了杯度数低的粉红佳人。
周围都是各自玩乐的宾客,气氛热络而和谐。
两人坐在吧台聊天,常嘉这才发现她手上戴了枚戒指。
“不是吧!你答应邢屹的求婚了?”
孟纾语摇头,生怕被误会:“没有没有,他没跟我求婚。他说这是生日礼物,让我戴着,不许我摘下来。”
“啧,诡计多端的男人,居然让你戴无名指。”常嘉摇头感慨,“他之前还说不想结婚呢。”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真的吗?”
“真的啊。就前几年吧,我家里人一直希望我嫁给他,然后就强行拉上我,一起去他家吃饭,在饭桌上打探了几句。你知道吗,他一开始还装得斯斯文文的,但只要一提到结婚,他就原形毕露,超没礼貌,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结婚,让我们家死了这条心,我爸当时脸都绿了,整个一绿巨人。”
“”原来不结婚,只是双标的说辞。
常嘉问她:“你有跟他结婚的打算吗?”
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讷讷:“他有一次说,他不稀罕跟我结婚。”
“噗。”常嘉笑出声,“我还说我不稀罕成为模特圈顶流呢。”
孟纾语浅笑,抿起吸管喝完最后一口酒。
常嘉精力旺盛,又牵起她:“走,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船上有意思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于是她跟着常嘉四处打卡,两人在船舱上下欢乐游转。
终于,来到第三层的长廊,隐约听见怪异声响。
“是有人在叫吗?”孟纾语皱起眉。
循声望去,不远处一道紧闭的棕红色双扇门。
如果判断没错,声音就是从那边溢出来的。
常嘉助人为乐:“该不会有人被锁在里面了吧,去看看。”
“好。”她跟着常嘉一起往前。
很奇怪,步伐越靠近,她就越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里是
她小心翼翼止步,抬头看一眼门上的金色铭牌。
这是贵宾室。
除了邢屹,还有谁在里面。
常嘉也不管这是哪里,伸手大大咧咧拧动门把。
往里一推。
门开,声音几乎是撞过来。
“邢屹你他妈疯了!你不得好死!”
男人撕心裂肺地骂,旋即惨叫一声,惊心动魄。
孟纾语僵在门口,只见不远处的地毯上一片狼藉,男人后背渗了好大一滩血,仿佛被刀划开了一个口子。
她脑子轰的一声。
这不是邢屹的表哥吗。
邢皓南求生欲顽强,汗水眼泪糊了一脸,哪怕看不清路也不忘挣扎,趴在地上哀嚎匍匐,刚爬几下又被黑衣壮汉拖了回去。
像猫逗老鼠,反反复复地折磨。
她身形晃了一瞬,木然抬眸,邢屹正好看过来。
在混乱中对视,他眼底闪过一丝平静的疑惑,似是想不到她会闯到这里来。
他坐在沙发上,无奈地压了压眉。
替他办事的人心领神会。很快,六神无主的常嘉被人带离,只剩孟纾语一脸呆滞地定在原地。
室内令人惶恐的一幕暂时中断。
邢皓南倒在地上喘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痛到昏迷。
邢屹起身,不疾不徐走过来,挡住她全部视野。
她踉跄一步,他圈着她的腰把她扶稳,若无其事摸摸她脸颊:“在找我?”
眩晕,耳鸣,伴随着惊恐席卷而来。她浑身的血都凉了,还要强撑镇定:“你在处理事情吗,那我我”
“没什么,不忙。”他一手往后伸,慢条斯理关上房门,隔绝室内的血腥味,把她带到走廊上,捧起她的脸,浅笑说,“你想玩什么,我陪你?”
“不、不用了。”
她呼吸急促,立刻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睫毛一垂,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渗出来,顺着重力落在她鞋尖。
极度不安,她咬唇掩饰着惊涛骇浪的情绪,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邢屹不知道她
哭了,揽着她僵硬的肩膀,慢慢把她抱进怀里。
她很害怕,下意识想远离他,他却把她牢牢圈在怀中。
她拼尽全力推开他,邢屹却更用力地把她摁回怀里,手掌牢牢压在她后脑勺。
“别乱跑,要是丢了怎么办。一会儿让人带你回去,听话,回卧室等我。”
孟纾语浑身发抖,脑海里一团浆糊,时不时闪过那些血。腥画面。知道他手段狠,却没想到这么狠,几乎到了毫无人性的地步。
如果她晚来一步,他是不是已经杀。人了。如果今后,她做了让他不顺心的事,他是否也会这样对她。
不敢再想,眼泪抑制不住,滚烫又密集,沾湿他胸前的衣料。
他终于觉察出来,捧起她泪湿的脸。
她再也忍不住,开始小声抽泣,邢屹眉心一拧,微凉指腹碰触她眼角,压了压,擦拭泪水。
他喉结涌动,少见地唇线紧抿,鼻腔沉叹一声,拇指停在她眼尾,轻轻摩挲,“你真是哭成这样,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孟纾语不明白,怎么他成了无奈的一方,最无奈惊惶的人不应该是她吗,他在患得患失些什么?
她喉咙好疼,艰难吞咽几次才终于可以出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不要乱来,我求你了”
一阵沉默。
他眼底依旧浮着一层冷戾,注视着她,沉声说:“真没想到,学会跟我提条件了。”
她心跳混乱,简直被他阴恻恻的语气打下地狱,恐惧层层叠加,把她淹得喘不过气。想逃。
意想不到,一记轻吻落在她发顶。
“好,不乱来。都听你的。”
第49章 回吻深黑蕾丝,纯白兔尾。……
他语气很淡,听上去并不走心。
仿佛只是一句哄哄她的话术,走个过场就完了。
或许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他亲自把她安顿好,转个背,就继续瞒着她无法无天。
可能性极大。
孟纾语愈发警惕,对他已经没有半点光风霁月的遐想和期待,他不惨无人道就已经谢天谢地。
他抱得太紧,被泪水沾湿的衬衫衣料贴着她脸颊,不舒服,她下意识拉开一点距离,邢屹就低下头看她,虎口不轻不重卡着她下巴,让她抬头。
她撞进一双清冷幽邃的眼,像隔着一层浓重海雾,她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猜不透。
心口像有列车碾过,情绪在卧。轨,过分恐惧,以至于想哭也哭不出了。
双腿软得站不稳,她踉跄一瞬,邢屹托着她腰臀把她抱起来,冷涔涔开口,“夹紧,别乱动。”
不听。
旋即被他掌了一记臀,她哆嗦一阵缠紧他的腰,手臂搂在他脖子上,暗暗掐他后颈。想疼死他。
可惜他一点也不疼,神情丝毫未变。
等她反应过来,邢屹已经抱着她信步走动。
那扇棕红色木门浮在她视野中心,离她越来越远。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问却不敢问。
邢屹先问她:“吃不吃宵夜?”
难以置信。
“你现在还有心情问我这个吗”
邢屹若无其事,轻笑一下。
“能说话就好。别又被吓出病来。”
何止吓出病,差点被吓傻。
要不是周围都是海,她真想破开一个窗口远走高飞。
人应该长出翅膀才对。
一路沉默,怕他发难,她只能乖乖搂着他,其实身在曹营心在汉,意识早就飞了,飞到一个脱离他掌控约束的世外桃源。
邢屹把不愿说话的人带上甲板。
舱顶高悬的明灯打下几束暖光,将两人依偎的影子不断拉长。
不远处驶过一艘五光十色的游轮,同样慢速航行着,两船遥遥相望。
邢屹顺势躺到宽长的甲板椅上,迫使她侧身蜷在他怀里,他一条腿曲着,另一条抻直,她像三明治中间的卷心菜,整个人被他不松不紧嵌在腿间。
两人体温交叠,他扯来一条毛毯裹住她身体,挡住寒冷夜风。
手掌在她背上轻拍一下。
“抬头,看星星。”
她埋头在他胸膛,垂落的长发挡住她大半张脸。
先前哭得眼睛疼,现在哪有闲情看星星。
“不想看。”
他又闲闲说:“看那艘船,在放烟花。”
焰火声响远远传来,她顺着水平方向侧过脸,兴致缺缺睁开眼睛,被凌乱发丝挡住的视野里,漫入一片目不暇接的光彩斑斓。
邢屹捻起她一缕发尾,扫扫她鼻尖。
“喜欢吗。”
孟纾语撑坐起来,直视他,心底再怕也要问:“不要转移话题。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解释而已,邢屹毫不避讳,三两句阐述完前因后果。
总结说:“以牙还牙。就这么简单。”
说完,把垂落她肩膀的毛毯拉上来。
也就是说,她今晚差一点就死了。还是沉进海里喂鲨鱼的糟糕死法。
冷风钻进她毛孔,瞬间毛骨悚然。
邢屹挺身坐直,孟纾语神情呆滞,顶着一头被风微微吹乱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坐起来。
腰身被他圈揽,滑落肩头的裙带被他手指勾回,宽热的手掌覆在她肩头,缓缓摩挲。
“你也不想被人丢进海里吧。”
当然不想。
“可是”
“没有可是。”邢屹自有一套冰冷原则,“假如非要二选一,宁愿成为加害者,也别成为受害者。”
宁愿当万人唾骂的反派,也不当尸骨无存的正派。
他最真实的坏全都摊开给她看,不在乎被看透还是被憎恨。
他一贯是全然无畏的态度,可这完全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颤抖的手指用力掐进掌心,她强行镇定:“我不是那样想的。你越来越可怕了,难道不想成为受害者,就只能成为加害者吗”
他嫌她过于单纯:“你以为谁都可以被感化?有些人就是下水道的老鼠,快刀斩乱麻才能永绝后患。”
邢屹气定闲神撩开她耳边发丝,她回过味来,避如猛兽般拍开他的手:“你疯了!在公海犯罪也可以量刑的!”
他当然知道。
“什么罪啊,我犯了吗?”他拖着懒散腔调,浑不在意地说,“上个前菜逗他玩玩而已。谁让他一次次挑衅我,倒人胃口,没必要对他宽容。”
“不能宽容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吗,你的人生就没有一个平衡点吗?”
“没有。”他又躺回去,一把将她摁回怀里,她匆忙攥紧他肩膀,听见他兴味十足地问,“你算不算一个?”
“”她抬眸瞪他,“你是把我当成平衡点,还是想把我改造成你期望的样子?”
“不是你在改造我吗。”他眼底泛起笑,“你哭成那样,让我停,我不就停了?”
孟纾语一时哑然。
什么啊。他的嘴是颜色过滤器吗,正经话只要从他嘴里过一遍,说出口都会变得浑不正经。
她倒吸一口凉气。
“你最好是真的停手了。你要是杀。人,我就”
“怎样?”
“我就报警抓你。”她严肃正经,双眼瞪得溜圆。
顿了两秒,邢屹兀地失笑。
“来了也是抓邢皓南,不是抓我。他有别的把柄在我手上。时间还长,我没必要今晚就弄死他,脏手。”
孟纾语沉下心琢磨,吸一记鼻子,从他身上挪下去。
“我要找林泽。”
邢屹攥住她手腕把人拉回去,打趣审问:“你暗恋林泽?”
“?”她气急,“你又乱讲!我是要去问他,让他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跟我解释一遍,看看跟你说的有没有出入。”
学会对口供了。
邢屹懒声戏谑:“他拿我的钱替我办事,你就不怕他也骗你?”
“不会,人家有底线的。”
“意思是我没底线?”
“你有吗?”
邢屹眼神嘲弄,敷衍地点两下头,“是,我没有,别人有。去找,找他就别找我。”
“果然是个气球,一戳就炸。”
她咕咕哝哝从甲板椅上挪下来,转头,正好看见踏上船梯的林泽。
只见林泽一脸疲惫。
可累死他了,把那家伙送到船舱医务室处理伤口,听了半小时鬼哭狼嚎。
“我要邢屹死!我要他现在就死!”
林泽面露难色。
“我不是阿拉丁神灯,您不要对着我许愿。”
邢皓南哭爹喊娘,就三厘米长的刀伤硬生生被
他嚎到血崩,四个医生按住他给他止血上药,他龇牙咧嘴骂脏,“操!老子要回家!”
林泽认真说:“回家暂时回不了。好好休息吧,今晚有人守着您。再见了。”
邢皓南在身后大喊:“让他给我记着!别以为我手里没他的把柄,跟老子翻脸是吧,行啊,有本事弄死我啊!弄不死我,就给我等着!”
综上,林泽一五一十跟她复述。
两人在甲板上促膝长谈。
“其实邢屹没有那么坏,只是处理私人恩怨的手段有点,呃,不太常规。”林泽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小声说,“如果他真的毫无人性,那第一个报警的人应该是我。”
孟纾语裹紧小毛毯,目光谨慎,望一眼远处悠闲自在的男人。
邢屹背对着他们,双手撑着围栏观察海面,似乎不屑于听他们谈话。
海风阵阵吹拂,把他衣料下的宽肩窄腰勾勒得一览无余。
孟纾语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所以他真的决定,帮那个男人治好他女儿的病?”
“嗯,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这个您不用怀疑。”林泽看一眼手表,“不早了,您先休息吧,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再聊。”
他起身。下班了下班了!
孟纾语对他说声谢谢,挥挥手,“林助再见。”
“好的,再见。”
脚步声远去,冷清的甲板上又只剩她和邢屹两人。
他头也不回地望着海面,指尖轻点围栏。异常平静,反而蔓延出危险气息。
孟纾语坐在原处揉揉眼睛,恐惧烟消云散,心头忽然泛起一丝茫然。
静了半晌,又尝到一种身心俱疲的困倦。
远处的人不移不动,优越身形沐在月色里,她越看,越感觉他背影凉飕飕的,仿佛后脑勺长了眼,在用另一种形式凝视她,笼罩她,将她的心跳呼吸牢牢控制在掌心,用力一捏,她就浑身战栗。
她立刻挪开眼,默默叠好毛毯,叠出一个小豆腐块,安放在椅子上。
起身,朝船梯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两手在身前互相捏了捏,回身说:“你要是还想吹风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邢屹充耳未闻。
她至今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她今晚质疑他,批判他,还呛他。
这一秒却想全身而退。
没这么简单。
就当孟纾语得不到回应,打算默默离开时,他沉嗓撂话说:“卧室床上有一套衣服,换好了等我,哪儿也别去。要是我回去之后看不见你,你就别想上岸了。”
心头猛然一晃,后背仿佛有蛇在爬,有狼在嗅。如果她说一声“不”,它们就会缠上来撕咬。
算算日子,自从闹出乌龙之后,已经很久没昼夜颠倒过了
凌晨两点,船舱窗外聚起一片浓寂海雾。
世界静悄悄,只听见一层薄软衣料摩挲的声音,和从身后传过来的,邢屹开门走进来的声音。
在此之前,孟纾语花了半小时做好心理建设,中途灌了一杯冰水,压制住暴露弱点的耳根红晕,再花三分钟,磨磨蹭蹭换好了衣服。
可这哪里是衣服,分明就是情。趣内衣。
几乎半透明的黑色蕾丝,上面遮一块,下面遮一块,缀着极细的软绸吊带,挂一颗软茸茸的白色小毛球。
兔子尾巴。
邢屹回来之前已经在隔壁洗完澡,身上一股清冽淡香席卷而来,他头发还没擦干,靠近时低着头,发梢湿漉漉贴着她耳廓,从身后抱住她,手臂越收越紧。
她心跳混乱,不敢直视他漆黑眼眸,他直接掰过她下巴让她向后扭转,唇贴过来,接一阵深入浅出的吻。
招架不住,他舌头探进来缠搅,不粗暴但也不算温柔,她毫无章法地回应着,时不时呜咽两声,黏稠甜软。
邢屹微阖着眼观察她悸动的红晕,手掌压着她的腰用力按,浑哑气音闷在吻里:“够了吗。”
她软声蹙眉,两手攥紧他手臂,指尖掐在青筋纹路间深深嵌入。
邢屹力气有点大,抱得她喘不过气,突然被撞到桌边,她双手撑着桌面,低头看见自己红彤彤的肌肤,几乎熟透。
她喉咙紧了紧,回头有气无力地问:“你这次用了吗?还是又直接打针了?”
邢屹一只手臂横在她肩膀前,手掌扣在她肩头,呼吸粗重地咬她耳垂:“我用没用,你感觉不出来?”
“我我不知道。差别好像”好像不是很大。不,是很大。
听她句不成调地吐露心声,他鼻腔闷出笑来。
“这我有什么办法,出厂配置。”
浑得要死,她缺氧一般仰头换气,后脑勺紧靠在他锁骨周围,乌黑发丝缠绕他衬衫衣领,黑白分明,领口几颗纽扣已经被她无意识扒开,他胸膛肆意敞着,衣冠楚楚却又混乱不堪。
邢屹对她这身衣服起了玩心,似乎很喜欢她用这种方式哄他。于是手指又勾又捻,抽。动她肩上的蕾丝吊带,反复用力地抽。动着。
在挑弄,在发泄,也在训斥:“孟纾语,为什么你的爱可以分给那么多人,甚至连路边的小猫小狗也能被你喜欢,你的心到底有多大,进你心底的门槛到底有多宽松,明明这么紧,除了我,你塞得那么多吗?小心别撑坏了。”
她咬唇呜咽,一句话都答不上来,热汗从额角滑落,又痒又烫,他指腹抹去,薄茧擦过她柔白肌肤,贴着一层湿润深重碾过,碾得她哭出声来。
她求饶:“没有,我没有爱很多人”
邢屹揪住她兔子尾巴,用力一扯,在她颤抖时严声审问:“那你只爱我吗,愿意接受我所有的好和坏吗。”
非要逼出一个答案。她沉默又抽泣,邢屹意料之中冷嗤一声:“看来你不能接受那些坏。那我装成一个好人,你就会爱得死心塌地了?”
孟纾语意识涣散,感觉天花板又转又晃,随时可能塌下来。她艰难开口:“为什么要装,你就不能当个好人吗!”
“好人性格软啊。”邢屹拖腔拖调地嘲弄,“我们家小语,到底喜欢软的还是硬的?”
第50章 回吻软的不吃吃硬的
“到底喜欢哪一种?”
他拘束她,逼问她。
她硬是不说。
他就又让她吃一记硬的。一只手绕过来掐住她,虎口卡住她下巴。从他手背虬结的血管,再到硬朗筋骨,最后一层才是她凝白的肌肤,薄薄一层贴着他汗湿的掌纹。
他的力道不算蛮横,却让她异常羞赧。
因为前方竖了一面落地镜。
她双眸涣散的表情一览无余,一缕发丝沾在她殷红嘴角,轻轻搔着她的沉默,牵出一丝痒,勾着身后的人。
邢屹盯着镜子里的人,目光忽然沉郁下来。
半点耐心都没了:“说话!”
剧烈一撞,桌上花瓶都震掉了。下落的瓶口乍然流水,簌簌落落溅到两人身上,弄湿他不整的深色西裤,流经她绷紧的足踝。
孟纾语撑着桌角守住平衡,嘴唇翕动着急促换气。那个字太羞耻,根本说不出口,索性避开。
“喜欢第二种”
说完,突然被他惩罚般推到了镜子前,她惊慌失措,双手砰一声撑住镜面,邢屹依旧贴在她身后,竟完全退不开一点,宽热的手压在她手背上十指交叠,缠在她耳边轻轻懒懒地问:“第二种是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你明明就知道!”
没见过他这么坏的人,她越羞恼他就越强硬。必须把他吃得死死的才行。可是硬生生跟他对着干,实在很累。
她双手贴着镜面往上借力,却又顺着汗湿的印记滑下来。邢屹一定注意到她的笨拙苦恼,于是不知从哪拿了本巨厚的词典,扔在地上让她踩着,高度勉强合适,邢屹一低头,热气就正正好落在她耳上:“我不在的时候,是想我,还是想跟我做?”
他就不能消停会儿吗!她声音都哑得无力了:“你想听什么回答,直接告
诉我,让我说给你听不就好了。”
他轻笑:“我有这么不讲理吗。”
“你有!你现在就是严刑逼供。”
“那你爽成这样是屈打成招?”
“你不要说话了,我不想理你。”
“不想理我?”他捏着她下巴让她直视镜面,看她自己媚眼如丝,“看清楚了吗,她好像不是不想理我,而是在勾。引我。”
脸色愈发涨红。
“我们家小语,好像哪里都很小,”他捏住她心口,“只有这里大得恰到好处,装了好多人,我只能排在最后一个。”
她咬咬牙:“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
“是你说的。”他秋后算账,“我帮你出气,你却来呛我,骂我是罪犯,扬言要报警抓我,把我关进监狱。这不都是你的想法吗。”
可是——
“正常人都是这个想法啊”
“你说的对。”其实他根本不屑,“可惜我心理不正常,理解不了。”
邢屹异常平静地抚摸她脸颊,指腹轻轻摩挲,力道连过分都算不上,孟纾语却心跳加速。
“你终于知道你有病了吗”
“我知道啊。小乖,我在看心理医生了。”他迎上镜子里她怔愣的目光,轻嘲说,“这样叫你,好像在叫一只小狗。”
她皱眉:“我不是小狗!”
“嗯,当然不是小狗,小狗没你漂亮,没你可爱。小乖,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催/情药,每次看见你,我性/瘾就犯了。”
关她什么事!
“那是因为你有病,你不正常。”
邢屹从善如流:“我也想变成一个正常人。但做不到。每次你对别人笑,我就想掐死他。你越是可怜一个人我就越想把他弄死,他算什么,凭什么被你可怜,你又凭什么可怜他?”
“邢屹你混蛋!你彻底不做人了是吗?”
“好严肃的问题。”他又反客为主,“小乖,你想听我怎么回答?”
孟纾语气呼呼,掐紧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我想让你闭嘴。”
“那不是很简单?”
没等她思考,他直接吻过来。撞得她唇都麻了。
就这样被他以吻封缄,抵死纠缠-
室内一团昏昧。
不知过了多久,孟纾语在他臂弯中醒来。
船舱窗外聚起清晨浓雾。
光线稀疏漫入,游离在一团甜膻气里。
薄薄两件蕾丝堆叠在地毯上,吊带被扯坏。
孟纾语悄摸摸掀开被子,从他怀里挪走,离开床沿。
醒了醒神,她抱着膝盖蹲下来,在床边猫着,盯着地上两团不成形的蕾丝。
皱眉。
真是变态。
快速拎起来,丢进垃圾桶。
回头看,邢屹自顾自翻了个身,好像没醒。
她看一眼男人宽阔紧实的背肌,安静几秒,上前偷偷拉起被子。
再松手一甩,闷住他脑袋。
之后拿上手机离开卧室,溜到套房里的会客厅。
她光着脚在椅子上猫着,下巴搭在并拢的膝盖上,捣鼓手机连上船舱WiFi,毛婧婧正好给她打来电话。
“孟孟!我在拉巴特,今天的日落巨好看,我给你发了好多张照片,你收到没?”
“收到啦,我刚连上网呢。你最近开心吗?”
“开心啊!开心得不得了,你呢?”
“我还好。”
“怎么无精打采的,你不是跟邢屹出海玩了吗?”
“嗯,是出来玩了。”孟纾语心下一叹,开口简单讲述这两天在海上发生的事情,毛婧婧听得一愣一愣的,“我了个去!他那么疯?!”
她丧丧地说:“当时我都吓哭了。可是邢屹一点反应都没有,永远那么高高在上,那么平静。我还以为是我接受程度太低了呢。”
“孟孟,这个我真得说你两句。你从小就太乖了,干嘛呀这是,做错事的又不是你,你干嘛总反思自己呀?听我的,你要尽情发疯,快乐自己,内耗他人!”
“但是,邢屹是不可能内耗的。他就像美剧里最强势最气人的反派,能连活十季,死了都能强行复活吓人一跳的那种,根本对抗不了。”
毛婧婧担心说:“所以你现在一点也不快乐吗?”
并非。
邢屹正常的时候,带给她的感受总是愉悦的,温柔的。
那些无法清零的瞬间,是他晨起时微乱的短发,黑茸茸的,蹭到她胸口,鬓角有点扎人,发顶却柔软。是他温热呼吸埋进她颈窝,轻吻时令她悸动的轻颤。是他淡如烟雾的视线,一丝一缕缠绕她,对她说晚安。
这些记忆,在他出国那两年,总是稳稳当当盘踞在她心头。
“看来记忆比现实美好。”毛婧婧问,“所以他出国那两年,你是不是比较快乐?”
“那两年吗”
她想起两年里无拘无束的每一天。
课堂,社团,各式各样的聚会,有趣的新朋友,阳光灿烂的旅行,不会被抢走的自由
“嗯,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是很快乐的。”
音落,头顶罩下一道黑影。
吓得挂断,抬眸猝不及防撞进他幽深目光,孟纾语深呼吸,软声讷讷:“你醒啦。”
邢屹面无表情站在她面前,突然伸手过来,她缩着肩膀躲闪,他瞥她一眼。
其实只是拿走她身后桌面上的水杯。
一口气灌完,她望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一颗心慢慢定下来。
刚才那些话,最好没被他听见。
他好像真没听见,只顾兴师问罪:“拿被子埋我,当我不知道?”
“你自己翻身的时候没注意吧,自己埋自己。”
她咕咕哝哝别过脸。
邢屹把她从椅子上拎起来,弯腰给她套了双毛绒拖,随后占山为王,坐在她坐过的地方,把她捞过来抱住。
两人面对面,她岔开腿坐他身上,他顺势低头,下巴倦懒地搭在她肩上。
“打算什么时候返航?”
她琢磨几秒。
“今早就返航吧。回去之后要跟导师开会,改论文,还要写实习报告。下周还有这学年最后一场辩论赛要打,事情很多呢,不能再玩了。”
“好。”
他应得爽快。
海上晨辉蔓延,游轮按既定航线返回港口。
邢屹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孟纾语独自一人在船舱里吃早餐。
突然有人推门闪进来,是常嘉。
来不及反应,大小姐蹭一下坐到边上,眼里冒着正义的火。
“小语,请问你需要心理疏导吗?”
孟纾语刚在沙拉里戳了朵无花果干,没嚼完,这会儿鼓着一侧腮帮子,懵然回答:“好像不太需要,怎么啦?”
“那你需要法律援助吗?”
她安静摇了摇头。
常嘉痛心疾首:“不,你一定需要。邢屹他真的有病啊,听说他让打手连夜把邢皓南捉过来,想开刀挖他的心脏再把人丢进海里,难道你不知道这回事吗?!你待在一个心狠手辣的疯子身边,难道不需要心理疏导和法律援助吗?”
孟纾语沉下心来,耐心解释完后续。
常嘉若有所思,叮嘱她:“要是真的
出事,一定一定要联系我,别自己硬抗。”
她认真点头。拿起一枚新的小叉子,给对方戳一块水果分享过去,“这个甜,好吃。”-
从海面返回陆地,一周过去,学院辩论赛如期举行。
人文学院学术大厅。
前来观赛的学弟学妹们鱼贯而入。
“快快快,我要看孟纾语和李时然打配合。他俩太有默契了。”
“哈哈,你也嗑他们啊?”
“嗑啊,cp名我都想好了,就叫海时山孟。”
“有点土土的。但我喜欢!”
开场前十分钟,观众席已经坐满。
孟纾语坐在台上右侧的辩手席里,翻阅队友递来的纸质资料,配合队伍做好万全准备。
李时然挨着她坐,主动帮她拧开一瓶矿泉水,小心翼翼递过来。
“要先喝一点水吗?”
“啊?谢谢。”她注意力全在资料上,分心接过水瓶,喝了一口。
浑然不觉,观众席角落有一道幽深视线,如有实质,穿透全场专注沉静的空气,直直落在她身上。
在她从李时然手里接过矿泉水时,那道目光悄然变了味道。
沉郁而锐利。
几乎是刺过来。
主持人按流程走完过场,轮到两队辩手自我介绍。
麦克风从李时然手里递过来,孟纾语起身发言:“老师同学们下午好。我是反方二辩,大四哲学系,孟——”
话音未落,跟远处观众席的男人撞上视线。
邢屹早就远离校园生活,此刻好整以暇混在一团单纯学生气里,显然有种格格不入的锋利感。
他坐在阶梯席最后一排,面无表情看着台上,视线始终居高临下地垂着。
黑色冲锋衣拉链直接拉到顶,小小一枚金属链头反射大厅顶光,遥遥刺进她眼底。
她卡壳两秒,快速补完自我介绍,匆匆把麦克风传给队友,低头坐下。
台下窃窃私语。
“诶?她好像有点紧张?”
“我靠,别说了,我身边坐的是上一届的邢屹,我才真的紧张。”
“啧,真搞不懂你们女孩子的少女心,不就是个男人吗,这有啥好紧张的。”
“不是女生当然不懂女生。你知道顶级Alpha的信息素吗?就是那种,稍微释放一点点就能迷倒一片,让人心慌腿软,心向往之的那种烈性气息。”
“?我的姐,你到底看了多少小说啊。”
“你管我呢。”
“诶,说来奇怪,他好像是孟纾语的前男友?”
“哇,前男友专程来看前女友的校园辩论赛,这是破镜重圆梗。”
“”
时间到,台上的电子大屏开始投映论题。
「作家塞林格曾写道,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可是也有另一种爱情观,认为爱是浓烈偏执的占有,只有能让人切身感受到的爱,才算是真正的爱。」
正方:爱是克制,反方:爱是放肆。
两队同时抽签,孟纾语队伍抽到正方。
爱是克制。
这跟她自身坚持的观点不谋而合。
于是得心应手,日常思维运用到比赛上来,全程反驳得有理有据,跟队友配合得十分出彩。
算是运气加持,两小时后,比赛结束,正方队伍获胜。
台上热烈颁奖时,台下人各做各的事。
来蹭相关学分的学生挪挪屁股想立刻走人,剩下一大半是专程来观赛的学生,一拨人聊得火热。
“这一场赢得易如反掌啊,不愧是我支持的队伍。”
“主要是正方一辩和二辩配合得太好了,默契十足。他俩是情侣吗?看着挺配呢。”
“是吧,你也觉得很配吧,海时山孟是真的。”
“我以前觉得她和上一届的邢屹很配,但现在看看,她跟李时然站在一起也很有cp感嘛。”
“嗐,前男友什么的都是过去式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李时然温柔又聪明,谈起来不是也很香吗?”
邢屹浑然不动地坐在原位。
左右一群学弟学妹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话语声绕在他耳边。
他无动于衷,始终看着台上的身影,在她对李时然微笑时,在她侧耳倾听李时然讲话时,邢屹拿起手机,边角漫不经心点了点腿面。
台上已经颁完奖,主持人按最后一道流程总结今晚战况。
还没到散场时间,评委和观众都规规矩矩坐着。
领完奖的辩手各自坐回席位,孟纾语刚坐下,放在桌屉里的手机倏然一亮。
邢屹:[现在,过来亲我。]
“?”
她后背一凉,飞快打字:[你疯了,老师同学们全都在场,你要我现在到观众席亲你,我有病吗?]
邢屹:[不愿意?]
[不愿意!]
消息发过去,对面就没有再回。
她心有余悸,放下手机抬眸寻找,只见一道漆黑凌厉的身影一晃而过,转眼就从后门离开。
李时然歪头看她:“怎么啦?”
“没什么。”
“噢,还以为你心情不好。对了,听说你搬进新的公寓了,还蛮远的,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散场时间一到,孟纾语立刻拎包走人。
本想先到附近的公园散散心,不料半路收到导师的消息。论文有几个段落需要修改,最好尽早改完,晚上要开一个线上会议。
电脑放在公寓,她只能快速赶回去。
输完密码,滴一声,她推门而入。
身心有些疲惫,从进门那一刻起就不太设防。
正要转身关门,突然被一股猛力擒住胳膊反剪在身后,她手足无措,邢屹拿皮带绑住她手腕,用力把她摁在门上。
砰一声,惊心动魄。她浑身紧绷,心跳到嗓子眼:“你到底要干嘛!”
邢屹掐着她后颈,冷嗤一声:“看来你软的不吃,就是喜欢吃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