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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应该遇不到陀思妥耶夫斯基。】

【……你要亲手制作鱼子酱寄给我么?】西海晴斗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可以啊可以啊!】

【我劝你还是直接做梦来得更实际点。】望月薰冷静回他:【鱼子酱没有,蜂蜜倒是能有一点。】

【拜托拜托再给我带几瓶伏特加,要西伯利亚本地的,啊还有西伯利亚雪松巧克力——当然蜂蜜也是要的,如果还有鱼子酱那就更好了。】

西海晴斗欢快地碎碎念:【以及最后,绝对绝对不要有姜饼!我讨厌姜的味道。】

【拜托你了全世界最伟大的薰酱,看在我痛失了你的眼镜、惨遭太宰治讹诈的份上——】

【……你真的好吵,越来越吵了。】望月薰冷酷地选择断掉了声音的连接。

西海晴斗大声地叹了口气。

从黑龙江到西伯利亚啊——其实一个星期左右应该就能到了吧?

啊,这么一看时间也不是很长了吧?他的“失忆”顶多再维系三五天就能恢复了,那就刚好能赶在他“恢复记忆”之后了。

这么一看薰酱还是很体贴他的嘛。

西海晴斗愉快地准备出门了。

出门前特地呼唤了一下亲爱的前搭档琴酒,这次没敢再怎么故意作妖,而是老老实实地认真地给他打了通电话,有正事呢。

“还记得昨天我跟你在电话里说过的么?”

白发青年的面上再次褪去了欢快与跳脱,而是换上了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他有条不紊单手地将黑色的大衣套在纯白的衬衫外,耳边夹着电话站在窗前往安全屋外看去,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细看起来却略显机械的微笑。

“那群FBI是在我出门没多久之后就在路上跟上了我的,我怀疑,他们有人会趁我昨天没有回去试图闯进去做些什么。”

“所以,来接我一趟吧,Gin,过去看看那群家伙到底有没有在我那栋房子里做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上午的阳光有点太刺眼了。西海晴斗眯起眼睛,伸手挡了一下光,将手中的枪重新塞回了腋下的枪套里。

“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我,等着。”琴酒言简意赅地挂断了电话。

真是靠谱的“搭档”啊。西海晴斗低下头,将附近的一个地方发了过去。

等他推开安全屋的门,出现在外的依旧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伪装成已经恢复记忆状态的“失忆人士”。

第185章

琴酒来的很快, 十分钟后,一辆嚣张显眼的,四座的黑色保时捷356A出现在了安静无人的街道边。

羽渊千秋走过去, 直接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朝着坐在驾驶座位上的琴酒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你应该不知道那条路应该怎么走吧,不如让我来开车怎么样?”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伏特加顿时头皮一麻:“大哥——”

千万不要让君度来开车啊!

“你给我去后面坐着。”

琴酒唇边还叼了根已经点燃了的香烟,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死心吧,我是不可能把车上的方向盘和油门交给你的, 伏特加能知道往哪开, 你只要好好指路就行。”

他伸手, 毫不留情地将被羽渊千秋拉开的车门直接关上。

羽渊千秋眨了眨眼睛, 还有点不太甘心:“其实我觉得我开车的技术还不错?放心吧, 速度会很快的。”

“会违法超速,被警察发现。”琴酒言简意赅:“你给我安分点, 你还记得中间的这些路段限速多少么?”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有多忘不掉他的那个驾驶位?失忆前念念不忘,失忆后怎么还是这个鬼样子, 似乎永远都完全没有自己开车有多疯的意识?琴酒简直没眼看他。

“限、限速?”

……好现实的一个问题,以及羽渊千秋发现他居然还真有点被问到了。

是了,琴酒当然是知道他现在还是在“失忆”中的……啊这,所以他现在到底是应该知道呢还是不应该知道呢?

白发青年露出了一个半傻眼半茫然困惑的眼神。

昨天他开车肯定是超速了的……但问题是,他昨天开的那辆车现在都已经被彻底炸成灰了啊。

他张了张嘴,不是很确定地说出了一个数字:“60……?”

“呵。”琴酒没说话,只是朝他露出了一个带着嘲讽的笑,似乎一切含义都包含在这个笑里了。

羽渊千秋定定地看了他两秒, 转头又看向伏特加:“我说错了?”

伏特加被他毫无情绪的一眼看得头皮发麻。

君度说的当然是对的——但问题就是他说对了!

现在他的问题是更致命的了,到底是硬着头皮支持谁……但是在大哥和君度面前说谎真的不会被当场发现吗?!

“好了, 你再怎么看伏特加结果也不会变。”

琴酒神色不改又看了羽渊千秋一眼:“而且你胳膊不想要了?”

伏特加松了口气。

羽渊千秋只好老老实实地去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什么胳膊?”

“你的左肩昨天晚上受伤了吧?”琴酒淡淡道:“哼,昨天那群恼人的苍蝇里居然还有人能伤到你?”

说中了。果然不是随便蒙的啊。

还没来得及感激大哥帮忙解围的伏特加当场发出惊呼:“什么,君度居然受伤了?”

怎么他就完全没发现啊?

嗯,看来应该不是他的问题。

“是啊。那家伙躲在那群FBI的背后,选了一个好位置,远处似乎还有一个好帮手。枪法很不错呢。”

羽渊千秋回答着琴酒的上一个问题,镇定自若地微笑:“是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家伙,似乎很不想让我看清他的脸呢。”

“不过我也有把他的帽子打掉,子弹应该有擦过他那张脸、留下伤疤……虽然没看清他那张脸长什么样子,不过下次再见到应该能把他给认出来。”

“我的肩膀很明显么?”他又问琴酒。

“昨天晚上我又不是瞎子。”琴酒无意继续向他询问有关FBI的话题,但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又无意识地嘲讽了伏特加一把:“你连拎着那朵花都用的是右手。”

“原来是这个。”羽渊千秋若有所思。

“对了,下一个路口记得左拐。”

副驾驶座上的伏特加:什么,难道居然就他完全没注意到这里吗?

“最近没事别用你那条左胳膊了。”

琴酒开着车子吐了一口烟圈,没回头看他,又继续开口提醒他:“你之前为了锻炼保持两只手的平衡性,平时一直刻意用的是右手。”

羽渊千秋眨了眨他那双锋利而漂亮的金色眼眸,又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知道了……阵酱你果然很了解我。”

反正这种细节上的东西,光靠还在失忆里的他自己是想不起来的。

琴酒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那好吧。

羽渊千秋于是又歪头看向伏特加:“这些事情你以前也知道么?”

伏特加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这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谁知道君度居然是个左撇子啊?

伏特加现在不仅震惊还有点伤心了:他跟在大哥身边这么多年了,之前也隐约猜到了君度的记忆有问题,但是大哥完全没告诉他君度居然还是个左撇子啊?

羽渊千秋继续对着伏特加微笑:“那么恭喜你,你现在知道了。”

伏特加愣了一下:“啊,是啊。”

这么一说好像也不伤心了。

羽渊千秋:“……”这家伙是听不懂暗示么?

他继续微笑。

还在开车的琴酒都无语了,淡淡地扫了伏特加一眼:“放心吧,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伏特加不会说出去的。”

想了下又补了一句:“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伏特加打了个激灵:“是,大哥、君度,你们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告诉给任何人的!”

表情无比之坚定。

他对大哥的忠诚是绝对的!

羽渊千秋终于把目光移开了:“哦,那就好。”

“……你还是别笑了。起码别在我面前笑。”

琴酒吐槽他:“看上去真蠢,和机器人简直完全没区别。”

“……那我之前都是怎么笑的?”羽渊千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好吧,其实他也觉得一直笑看起来挺傻的。

“我怎么知道?”琴酒继续吐槽:“你一直笑得都很莫名其妙。”

就是很莫名其妙的,从某一天开始他发现这家伙忽然就似乎总是在笑。当时他们两个已经拆伙了,羽渊千秋人在欧洲,并不经常待在日本,琴酒自然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原因琴酒也是有问过的,这家伙的回答相当让人无语——他说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笑起来的时候看上去更帅气一点。

……大概是受什么刺激了吧。呵。

琴酒当然没把他这个过于自恋的借口说出来告诉他。

“其实也还好吧?”伏特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加了进来:“起码我听贝尔摩德和基尔说起来过,觉得君度还是笑起来给人的感觉更舒服一点。”

老实说,伏特加其实也挺能理解的,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君度看人的时候就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看人的时候那双眼睛简直跟看什么机械物品似的,不仅冷,还看得人发毛,也不怪贝尔摩德会和基尔那么说。

而失忆前正常版笑起来的君度就不会了,反正就是给人一种……非常温和没多少距离感,像是很好接近似的。

——虽然“君度很好接近”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就是了。

“君度你就像刚才那样笑,然后再把眼睛眯起来一点呢?”

伏特加试图指导:“不对不对,这个笑有点太大了,可以再收敛一点……君度你是和波本学的吗?”

这个笑可太让人眼熟了——另一种让人发毛的眼熟。伏特加很难不怀疑羽渊千秋是参考的波本。

他赶紧道:“你们两个笑起来是不一样的,波本笑起来太阳光了,看起来可假了。”

琴酒也没忍住往后视镜里瞄了一眼,羽渊千秋刚好将唇边过分上扬的唇角收敛回来一点点:“是像这样?”

“没错、没错!”伏特加激动地点了两下头:“就是这样。”

——最让人熟悉的君度终于回来了!

白发金眼的青年微笑着,唇边笑意温和,金色的眼眸微微弯起,浓长的睫毛刚好能遮盖住眼中的锋芒与流露出的情绪,让人捉摸不清。

再加上比一般人更显苍白的皮肤、以及那张清隽纯良又颇为精致的皮相,倒是很有些病弱无害的模样了。

琴酒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好在羽渊千秋下一秒又将笑容撤了回去,恢复了之前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淡淡点头:“这不是还和之前差不多嘛。”

只不过是把眼睛也眯了起来而已——凭什么琴酒骂他像机器?

琴酒这下又看顺眼了。

“少跟波本学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警告道:“那家伙整天净爱跟贝尔摩德一起搞些让人厌烦又无聊的神秘主义的把戏,让人看着就火大。”

旁边的伏特加老老实实地闭嘴开始努力缩小存在感——刚刚可是他先提到波本的。

好在不管是琴酒还是羽渊千秋都似乎没在意这点。

“你昨天有和我说过,我可没怎么相信他。”

羽渊千秋淡定回他:“昨天我甚至都没把他带上车。”

丝毫没有提及昨天他还专门给人打了电话问了平安。

“对了,前面记得右转。”

琴酒满意地又将头转了回去。

“失忆”之后的羽渊千秋每次性格和记忆都会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变化,不过像这次这样基本上什么都忘光了、像是完全回归“初始化”状态的情况还是占了少数……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也是最为棘手的情况之一了。

不过要是让琴酒来选的话,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现在这个——对味了,这家伙十几年前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果然还是以前的那个他才更让人省心。

对外冷淡、认真、严谨,偶尔也会说笑但不像现在这么烦人,作息规律、配合默契、任务完成得快捷又迅速,就算偶尔也会招惹些麻烦琴酒也不是不能忍,以及最重要的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总在明目张胆地偷懒。

琴酒当然永远也不会追忆过去,但他有时候真想把羽渊千秋和那个过去的他自己交换一下。

现在也算是实现了一半吧?

伏特加倒是看得稀奇——他是真从来没见过琴酒和君度相处得这么和睦过。

羽渊千秋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琴酒:“你又发烧了?”麻烦的东西。

“没有,只是普通感冒而已,昨天的烧已经退了。”羽渊千秋很淡定:“我出门前量过了。”

也就是说他是昨天发烧了。琴酒皱了皱眉,又有些释然了。

怪不得昨天他不仅对基安蒂不理不睬,还连左肩膀都受了伤。

“前面路口右拐,再往前第四栋房子就是了。”羽渊千秋继续导航。

在车上这么长时间,他们也该到达目的地了。

漆黑的保时捷稳稳地停在了羽渊千秋之前住所的门口。周围一片宁静,没有引起丝毫动静。

“米花町二丁目19番地……额,这边的地址好像有哪里有点耳熟啊?”

但是……到底是哪里耳熟呢?好像就是死活想不起来?

伏特加看着车外的住宅旁边的地址铭牌自言自语道,眉毛发愁地拧成了一团。

“耳熟?确定不是眼熟么?”

羽渊千秋拉开车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你以前有来过这边,还是说曾经有谁和你提过这里么?”

“大哥你觉得呢?”

伏特加左思右想,决定求助琴酒。他还是没能想起来。

“耳熟?你确定不是这家伙以前有找过你和你提起过这地方,想让你帮他搬家?”

琴酒对这件事没怎么在意,停车、打开车门、下车的一系列动作流畅地没有丝毫停顿。

——他记得羽渊千秋几个月前说要准备搬家的时候,跟他说过把伏特加借给他几天,虽然他那时候也没搭理他就是了,但保不齐他又不死心找了伏特加。

“原来是这样。”伏特加恍然大悟,“我记得君度之前好像是和我提起过来着,怪不得我会觉得耳熟。”

他的脑子里下意识地补齐了其实几个月前羽渊千秋找他的时候,压根没提到过他是要具体搬到哪里的记忆。

第186章

“想通”了以后, 伏特加也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一边了。

——虽然还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反正大哥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这么回事,那他对这个地址觉得那么眼熟肯定就是这个原因了。

羽渊千秋没说话, 只一同拉开车门往外走——他一个“失忆”人士,怎么可能记得以前有没有和伏特加说过自己现在的住址在哪?

反正琴酒和伏特加说“是”,那就应该是这样的了吧。

羽渊千秋不语,只是一味微笑。

顺带着随意地环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其实说都是“隔壁”,但这栋房子其实是在21号——也就是工藤家的偏斜侧面,距离不远不近, 是能隐约看到隔壁灯光是否有亮起的程度, 但也不是特别近, 起码他刚刚就没有看到冲矢昴在不在家, 他们刚刚过来的时候也没有经过到工藤家的大门。

不然要是被伏特加看到那明晃晃的“工藤”两个字, 那不就立刻联想起工藤新一了么。

至于住在22号的阿笠博士家……嗯,那就距离更远一点点了, 正好能夹着中间的工藤家构成一个“钝角”。

反正除非是刻意要去拜访“邻居”,想要绕过不见面也并非什么难事。

“走吧, 进去看看。”琴酒下令。

从外面看倒是没什么异样的。

但里面……未尝没有被那群FBI动了什么手脚的可能。

琴酒对于FBI的那群苍蝇还算了解,无论在哪个国家、哪个地区,苍蝇都永远大张旗鼓,学不会收敛,就算这里是在日本也一样……更别说那群苍蝇昨天是摆明了是确定了他的身份。如果不是FBI已经提前知道了他的身份,那昨天的事情也太巧了点。

如果他们来过这里,那就说明他们绝对早就盯上羽渊千秋了。

羽渊千秋从善如流,打开了大门走在最前面:“里面有一点小小的埋伏, 记得跟上我。”

“你没在里面放什么机密的东西吧?”琴酒扶了下帽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地问他。

羽渊千秋脚步不停, 头也没回:“……你问我?”

语气平淡无波,但言外之意却很明显:他一个失忆人士,哪知道什么是机密什么不是机密?

琴酒蓦的一噎。

转头看到跟在他身后走进来,正警惕的掏出手枪摆在身前、左看右看一脸提防的伏特加,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伏特加,你在干什么?”

“啊?大哥,不是说这里可能会有FBI么?”伏特加格外警惕:“他们不会已经埋伏在屋子里了吧?”

“蠢货,不管FBI之前有没有来过这里,他们现在都一定已经离开了,好好动动你的脑子想想。”

琴酒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现在还是在外面,把你的枪给我收起来,等进去了以后再拿出来。”

在外面光明正大的掏枪,万一再被外面的人看到报警了那才叫败事。

“哦,我知道了,大哥!”伏特加手忙脚乱地将枪重新揣了回去。

“很有创意的想法,伏特加,不过这个可能性真的很小。我在屋子里面放了有监控和炸弹,boom——很容易爆炸的。”

羽渊千秋声音不轻不重:“如果他们真的躲在了屋子里,又不够小心仔细的话,大概会先把自己炸上天。”

伏特加:“啊??”

就算是失忆了也没有忘记在自己住的房子里放好炸弹作为防护……不愧是君度啊!

伏特加对羽渊千秋的敬意忽然油然而生。

“但是既然君度你都在里面安放监控和炸弹了,为什么还要来再检查一遍啊?”

伏特加欲言又止,要他说,直接查看监控不就好了么?

“监控可以替换,炸弹自然也有没被触发的可能。”

羽渊千秋叹气:“而且,监控在屋子里,就像伏特加你刚刚说的——万一真有FBI埋伏在里面怎么办?”

嗯,他之所以让琴酒专门去接他过来,除了有一部分他没车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担心那群FBI还真的在这里有埋伏来着。

但伏特加只觉得羽渊千秋的最后一句话是在调侃他,虽然他没有证据。

琴酒忽然停下了脚步,蹲下身看着脚下的草坪,眉头开始皱起。

“大哥,怎么了?”

琴酒仔细地看了看,接着伸出手直接在地面上开始在旁边开挖,动作格外的轻。

“这块土是松的,旁边还有翻动过的痕迹,对方很小心。”琴酒解释道。

“轻点,别动。”

羽渊千秋于是也走了过来,蹲到了琴酒的旁边,也开始和琴酒一起挖——只不过琴酒手上还带了手套,而他就是真徒手了。

他的速度和熟练度都要比琴酒要高一些,琴酒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羽渊千秋很快就将周围的土轻松挖开,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一块黑色的小东西。

“炸弹……是地雷?!”

“你是在找这个么,Gin?”

羽渊千秋比伏特加的声音慢了半拍地响了起来。

“大哥、君度,这个东西……”是地雷没错吧?!

伏特加在看到那东西的时候脸色霎时一变,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紧张了起来,起身就要挡在琴酒身前,然后就僵住了动作——

不管是琴酒还是君度,他们的表情好像居然都没什么变化?不仅没什么变化,还通通都朝他看了过来。

琴酒在羽渊千秋开始动手后没多久就停了下来,看着他操作。而在伏特加忽然大声的声音响起来之后,眼神几乎是立刻转移到了伏特加的身上。

“闭嘴,伏特加。”琴酒皱眉:“声音太大了,你忘了这是在哪里?”

——民居,周围可都是有住户的。这么大声是想把人都引过来么?

羽渊千秋也在伏特加出声之后慢吞吞地将头也转了过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一下子迎着琴酒和羽渊千秋两个人的目光,伏特加瞬间压力比山还大,声音也一下子小了下去:“是,大哥……”

——果然不愧是大哥还有君度,居然连看到了地雷都还这么镇定!

“但是这是地雷吧?!”伏特加小声地愤愤:“一定是那群该死的可恶的FBI做的好事!”

“这是你自己埋的?”

琴酒直接忽视了伏特加的话,重新转过头看向羽渊千秋。

——这家伙刚刚的动作太熟练了,而且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

羽渊千秋“唔”了一声:“是啊,昨天出门之前刚埋下的,所以周围的痕迹看起来才会那么新。”

他又顺口安慰了一句伏特加:“所以放心吧伏特加,不是那群FBI放的,不会轻易引爆的。而且我一共就埋了两个。”

“哦,原来是君度你放的啊。”伏特加松了口气。

嗯,虽然在自己住的房子里直接安放地雷这件事听上去还是挺吓人的,但毕竟是君度,想想好像也不奇怪了——果然失忆了的君度也还是君度。

既然都已经挖出来了,那索性再检查一下好了。

羽渊千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蹲在他对面的琴酒、以及旁边又不明所以重新蹲下的伏特加,果断地将沾满了灰尘泥土的一只脏手往琴酒手套背面干净的地方蹭了蹭,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道具,直接随意地开始原地拆引信,又将地雷给重新取了出来,端详着左右看了看。

琴酒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怎么,地雷上有问题?”

原本想要质问他为什么非要蹭他手套上的话也直接被咽了下去。

“啊,我只是忽然有点好奇如果它真的被引爆了的话,会把周围炸成什么样子。”

羽渊千秋看了一会之后,把引信单独拆开收了起来,又和伏特加一起将地雷重新埋了回去,面色如常地微笑:“其实它也只是我出门前在这栋屋子里库存的炸弹里随便翻出来的一个……我也不知道它的威力到底怎么样呢。”

琴酒果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基地里有的炸弹可以让你随便试,别在外面随便乱试。”

——啊,话题顺利扯开了。

“你想到哪去了,我不会乱来的。”

羽渊千秋淡定地摇了摇头,在把道具也重新塞回了口袋里后准备起身:“走吧,顺便再去把另一个也检查一下好了。”

虽然……现在另一个已经不用再检查,其实他也已经能得出答案了。

——这不是他的那颗炸弹。

虽然很像、看上去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是……羽渊千秋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枚地雷和他之前埋下去的那颗之间微妙的差别,少了一处非常细微的,他独特的“印记”。

他和琴酒刚刚都是徒手挖的,也没可能会把“印记”给破坏掉的道理。

有人动了它——大概是FBI。但羽渊千秋把这个隐秘的秘密没说出来。至少他现在没打算说。

动了他的东西,但又重新埋了一个几乎完全一样的放了回来……是想干脆假装没来过这里,还是只是想单纯假装没动过这里?

不过这颗雷也大概永远也不会有被引爆的机会了。

这是颗“哑雷”。

因为走神,起身时他没注意差点眼前黑了一下,好在他的身体好像有着自己的肌肉反应,让他还是稳稳地站了起来,下一秒后又重新看清了眼前,往埋了另一颗雷的地方走去。

结果也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果然和这颗也是同样的情形。

将两颗雷的事情浅浅瞒下,羽渊千秋这才去打开了屋子里面的大门。

琴酒和伏特加以防万一地警惕掏出了手枪。

羽渊千秋将放了陷阱的地方一一告诉给了琴酒和伏特加,先在一楼的客厅开始查看监控。

琴酒和伏特加则是去查看屋子里没有监控的其他地方有没有被FBI暴力翻动过的痕迹。

结果和羽渊千秋猜想的没什么不同,监控里显示的昨天一切都没什么问题,没有出现有任何FBI闯进来的画面出现,仿佛一切都很平常。

——除了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大概是“小偷”?偷偷翻了进来,好运地没踩到他埋下的任何炸弹,还爬在墙上打碎了一小面玻璃窗,差点直接摸上了二楼。

好在他翻进来的时候闹出来的声音不小,直接把好心的邻居给惊了过来,在按下门铃问候结果没得到回应后,很快就将小偷给惊吓得迅速逃走了。

看上去可真是虚惊一场,有惊无险,幸运极了。

真是一个……好运的小偷,和好心的邻居。

羽渊千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重新清洗干净的手指在鼠标上敷衍随意的点了点。

这份监控绝对是有剪辑替换过的“虚假”视频,他无比相信这一点。

论玩弄电脑和监控的水平,“失忆前”的他也是个中的一把好手,但知道这一点的人就很少了,毕竟人总是要有一点小秘密和撒手锏的。

虽然他现在是“失忆”了,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应该是看不出来这份视频中有什么漏洞的……但是谁让他刚刚因为琴酒的小心谨慎,在那颗地雷上发现了真正的“漏洞”呢?

就算这份监控视频再怎么像真的,那也是假的。

羽渊千秋关掉了监控。

“其他的地方都很正常,那些小玩意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琴酒带着身后的伏特加走了进来,眼中划过一抹深思:“监控呢?有没有被替换过?”

难道FBI的那群苍蝇真的没进来?还是说他们其实没发现他之前其实是住在了这里?

伏特加抓了抓后脑勺,倒不是不相信琴酒的话,只是……

“那群FBI应该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君度这里的监控吧?”虽然声音略带迟疑,但这绝对是伏特加发自内心的话。

——毕竟这可是君度啊!

这话说得虽然没什么切实的理由,但要说实话其实琴酒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他其实一直也没多瞧得起FBI。

但是昨天的事情还是太巧、也太不对劲了,因此他还是保留了那么几丝怀疑——虽然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太正常本身就挺惹人怀疑的。

深思过后,琴酒于是又看向羽渊千秋。

说到底这栋房屋的主人是他,要说熟悉,应该没有人会比他会更熟悉才对。

就算这家伙失忆了,以他看似散漫实则谨慎得过分、失忆后还格外多疑的性格来看,要是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绝对也是最先发现的那个。

“监控里倒是的确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羽渊千秋说。

他上楼带着琴酒和伏特加一起走到监控里被“小偷”“不小心”打破了玻璃窗的那间房间,推开门将里面的将灯打开,果然清晰地看见窗上有一小块被打破了的豁口,破碎的玻璃残渣散落在窗户下的地面上闪闪地反着光。

而琴酒和羽渊千秋他们在外面没能发现的原因也很简单——那扇玻璃窗的外面也还有一层窗帘,直接将窗户破裂的地方给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窗户被打破了!”伏特加走上前发出惊呼:“大哥,君度,会不会是FBI的手笔?”

琴酒面色一凝,越过伏特加走到玻璃窗前弯下腰,捡了一小块散落掉在地面上的碎片,又抬起头仔细看了眼窗户上被打破的地方:“不是被子弹从外面打碎的。”

声音很笃定——子弹造成的破碎面积完全不同,而且绝对会比现在的这个面积大。

“那就是FBI用别的方法打破的?”

伏特加也学着琴酒捡了块碎玻璃——完全没看出什么花样来。他左看右看:“但是这间屋子里看起来也没什么被动过的样子啊?”

琴酒又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整体布局。

很简单的书房布局,就是没什么人气,不太像是有什么人经常生活的样子,但也方便了让他们能看清这间屋子里有没有什么被人动过的痕迹。墙面很干净、也没有被破坏过。

地面上更是除了破了的窗户这块地面上有一地的碎玻璃渣之外,其他的地方也同样都很干净,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就连脚印都是他们刚刚进来后才出现的。

天花板上更是同样。

羽渊千秋也凑了过去,想了想拉开了窗帘,有打开了窗户,往窗外周围和正下方望了一眼。

这栋房屋除了庭院里有一棵两米多的树之外,环绕着屋子周围什么都没种,从窗户往外望过去除了一览无余的地面之外什么都没有。

羽渊千秋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睛。

“不是FBI。”他说,“不是子弹击中造成的痕迹的话……那大概就真的是小偷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或许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于是连声音里都带出了些许明显的笑意。

“小偷?”

这句话还是伏特加先问出来的。琴酒忍住了。

——这是什么荒谬的离奇故事会么?

就连伏特加的脸上都出现了明显不可思议的表情。

“君度你的意思是,是有小偷来了这里把玻璃打碎的吗?”

他语言都有点混乱了:“是什么小偷胆子居然那么大,敢来君度你这里偷东西?”

——这是重点吗?琴酒转头用眼风冷冷扫了一眼伏特加。

“哪里出现的小偷?”琴酒声音也变冷了几分:“刚好在昨天出现,偷到了你这里来?”

他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个冷笑:“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是FBI假装的吗?”伏特加又跟着问道,脸上出现了极其明显的困惑:“君度你是怎么确定一定是小偷的?”

“啊,那大概要多亏了住在我隔壁的,好心的邻居的帮忙?”羽渊千秋下意识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伏特加没由来有些背后发毛。

这个微笑也太“君度”了——他是指,“失忆前”的君度。

琴酒不明所以:“你隔壁的邻居又是谁?”

怎么又冒出来个人?

他索性直接回去回看监控了。

羽渊千秋贴心地帮他把进度条拉到了合适的时间,带着琴酒和伏特加一起看了一遍“小偷入室偷窃,不小心砸破玻璃,好心的粉发邻居出现,帮忙吓走了小偷、追小偷”的情景剧。

琴酒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邻居’?”

从监控里看,这一幕也太戏剧化了一点——但就是因为太过戏剧化了,居然有些像是真的。

“FBI如果是用这种视频造假的话,那漏洞也太大了吧?”

伏特加说,“只要找到这个小偷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再去问一下这个粉头发的家伙,不就知道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了吗?”

……但是难道君度家里进了“小偷”居然会是真的吗?这件事仔细想想好像也挺可怕的。

但是这个粉头发的男人……琴酒莫名看他很是不爽。

“他叫冲矢昴,是个普通人……做甜点蛋糕很好吃。”

羽渊千秋说:“他身上应该没什么问题,昨天我在他的身上放了一颗窃听器和定位器,他几乎一整天都在隔壁的屋子里,没什么特别的。”

“去隔壁看看不就好了。”琴酒干脆道。

而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一种“提到谁就会有谁出场”的定律在,在琴酒这句话之后,屋外的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他们刚刚提到的那个“粉头发的男人”穿着一件松弛休闲的毛衣,鼻梁上一副戴着眼镜,手中提着一份看上去像是刚出炉的布丁,刚好出现在了羽渊千秋房屋外的监控画面里,一副笑眯眯脾气很好的样子。

“哇,好巧。”羽渊千秋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第187章

琴酒:“他这个时间过来做什么?”

“不知道, 或许是被伏特加之前的声音吸引过来的吧?”羽渊千秋慢悠悠道。

“啊?”伏特加呆了一下,立刻反驳:“但是刚刚那都过去有好几分钟了吧?”

“开个玩笑。或许是他想来好心地问一下,我这个昨天不在家的人现在的情况, 也或许是他习惯了这个时间过来?”

羽渊千秋目光幽深:“我记得昨天他也是在这个时间过来的,或许失忆前的我,和邻居的关系很好呢?”

琴酒定定地盯着屏幕里的男人,或许是因为等待时间有些久了,他看了一眼停在门口的车子,略带疑惑地又按下了一遍门铃。

他忽然道:“那就出去见见他。”

“定位器和窃听器没发现异常, 也有可能是通过其他方式进行的联系。”

黑色大衣的衣摆第一个消失在了客厅里。

“大哥, 等等我。”伏特加赶紧跟了上去。

“这可真是……”羽渊千秋叹了口气, 也跟了上去, 把后半句话咽回了心里。

冲矢昴在按响了第二遍门铃声之后终于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动静。

一个穿着黑色长款风衣、头戴黑色礼帽, 有着白色长发的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率先出现在了冲矢昴的眼前。

——当然, 不是羽渊千秋,而是琴酒。

紧跟着他身后的自然是伏特加, 而羽渊千秋则慢吞吞地缀在了最后,看上去悠闲得过分。

“有什么事?”

对面的粉发男人看上去很普通,浑身上下唯一看上去有点奇怪的地方只有他左边脸颊上有一小块明显的青紫色的痕迹,上面还涂了药水——像是之前被什么人给揍了一拳似的。

琴酒站在门内,隔着铁门对着冲矢昴干脆利落地发问,似乎半点没有想给他开门的想法。

粉发的青年眯了眯眼睛,空出的手像是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脸上适时出现了疑惑的表情, 看了眼琴酒和他身侧的伏特加、又看了一眼后面还没走过来的羽渊千秋,有些不好意思地发问:“那个, 请问您是?”

——实在是琴酒和伏特加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个什么好人。

琴酒皱了皱眉,对他的答非所问似乎不太满意:“你是住在他隔壁的人?”

他目光随意地看了眼冲矢昴来时的方向,没看出有什么异样,又很快收了回来,落在了冲矢昴手中端着的琥珀色布丁上。

“来给他送点心?现在?”

琴酒的目光略过门外的车上,意思不言而喻。

在明明能看出来,他有“客人”在的情况下?

“冲矢君别害怕,这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坏人。请进吧。”

羽渊千秋笑眯眯地打开了最外面的大门,把冲矢昴给放了进来,眼神也在他脸上青紫色的那团痕迹上一略而过:“请问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啊,抱歉,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么?我就不进来了吧。”

冲矢昴脸上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将手中的布丁往后收了收:“我之前听到了你这边的家里面似乎有一道不太像是你的声音好像在说“炸弹”什么的,还以为是不小心听错了。但是又看到门口停着的那辆车子,看起来也不太像是羽渊你平时开的那辆车子,以为是昨天……”

他欲言又止。

“还有这个是我今天刚刚做好的新的布丁,原本是打算如果羽渊你在家的话,想找你帮忙看看口味,如果不在的话也刚好试探一下里面的人是谁的。”迎着琴酒不太信任的眼神,冲矢昴又解释了一遍。

“没什么打扰的,我的这位朋友只是有些不善于言辞而已,其实并不在意这些,进来也没什么关系的。那辆车子也是他的。”

羽渊千秋问道:“昨天怎么了?”

琴酒看了眼伏特加淡淡地哼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略微地移动了一下位置,像是也在示意冲矢昴可以进来了。

伏特加擦了下不存在的汗水——这家伙怎么还真是听到了他之前说话的声音啊?

“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一份蛋糕现在还在烤箱里呢,还是等下次再来拜访吧。”

冲矢昴依旧站在门外挥手表示拒绝,只是将手中的布丁向羽渊千秋递了过去——布丁的香气、还有冲矢昴脸上淡淡的药水的气味一起冲进了他的鼻子里。

“昨天晚上我听到你这边的屋子里传出来一些……奇怪的动静,后来发现是出现了个小偷,没想到刚好撞上了你昨天不在家。我昨天有追上他还帮忙报了警,但是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别的同伙,所以刚刚才过来敲了下门,没想到这次是误会,真是不好意思。”

冲矢昴没注意到羽渊千秋的小动作,对着琴酒和伏特加歉意地笑了笑:“是我不小心误会两位了。”

羽渊千秋微笑道:“没关系,冲矢君你也是出于关心我不是么?”

于是冲矢昴顺带着又关切地问了一句羽渊千秋:“说起来羽渊你家里有失窃什么东西么?”

琴酒忽然道:“你是说,昨天你还报了警?警察有抓到那个小偷吗?”

“我家里倒是一切都还好,万幸好像什么都没有丢失。”

羽渊千秋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而后也一言不发地好奇看向他,像是也在等他回答琴酒的问题,没觉得现在琴酒越过他直接问他是有什么不合适的。

——果然,看到那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的时候出现的想法并没有错,的确不只是君度,琴酒和伏特加也一起来了——而且君度比他所想的还要更信任琴酒。

好消息是,他们似乎的确没有发现异样。

——当然,这也是因为FBI昨天最后还是没能真的闯进羽渊千秋的那栋屋子里——昨天在见到江户川柯南,又和安室透取得了联系之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了羽渊千秋已经和组织取得了联系,这次的行动真的抓住他的可能性无限开始缩小,他干脆就让还在这边刚开始行动的FBI也停了下来,还顺带着又做了一点小小的遮掩。

冲矢昴被遮挡在镜片后的眸光闪了闪,老老实实地回答:“啊,说到这个,真是不好意思,虽然我有报了警,但是那个人跑得实在太快了,而且似乎还有点身手,我也不太敢空手和他缠斗,在警察赶到的时候我已经把他追丢了,警察好像也暂时没有把他抓到。”

“这么说的话,冲矢君你是有和他交过手么?”

羽渊千秋笑盈盈的目光停在了他的脸颊下方,“已经很厉害了呢,冲矢君。脸上的伤口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么?”

冲矢昴抬手苦笑着揉了一下脸上的痕迹:“是啊,因为我的身手实在是太菜了。果然这个痕迹还是很明显么?羽渊你也注意到了……看来下次出门真的要想些办法把它遮住了。”

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异常的。

羽渊千秋和琴酒又问了他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他昨天有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穿着打扮奇怪的人出现、还有昨天的那个“小偷”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印象之类的。

冲矢昴也相当好脾气地一一回答了。

直到又过了一会,冲矢昴才像是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放在烤箱里的蛋糕,又急匆匆地回去了。

“看上去的确像是意外?”琴酒“啧”了一声,看着冲矢昴的背影皱眉:“但是这个家伙看上去还是有够可疑的。”

“有关冲矢昴的身份到底可不可疑这点,或许失忆前的我大概能给你一点准确的回答。”

羽渊千秋说:“不过我倒是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他在做甜点的时候真的很喜欢在里面加很多的糖,对我来说味道相当不错。”这份布丁看上去就很Q弹。

琴酒眯了眯眼睛,随手将冲矢昴送来的那份布丁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别随便什么人拿来的东西你都随便吃。”

迎着羽渊千秋不敢置信的目光,琴酒冷酷道:“小心哪天把你给吃死了。”

“你伤害到我了,Gin,我说真的。”羽渊千秋不爽地“啧”了一声:“我今天还没吃饭。”

琴酒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头晕、眼花、我要饿死了。”

羽渊千秋平铺直叙道:“然后你刚刚把我唯一的食物给扔了。”

琴酒直接拆穿他:“我看你是低血糖又犯了。”

“我不信你会不在你的屋子里藏零食。”

——这家伙明明恨不得他走到哪里就把各类甜食给塞到哪里,而且还是全都塞满。

虽然这么说,但是最后还是把他拎到外面吃饭去了。

“你现在是要继续住在这里,还是另找一处地方?”琴酒又问他。

虽然就目前“检查”的结果来看,FBI应该是没有发现他的这栋住所的,但暴露的可能性已经被拉高了,再停留在这里就不太安全了。

而且这家伙目前还在失忆中,就琴酒的想法而言,自然还是更倾向于他先换一处地方。

但羽渊千秋总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有时候谁也拧不动。

“不了,这次既然FBI没闯进来,那么就算这里真的是已经被他们给发现了,想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在短时间内再来一趟。”

羽渊千秋顿了顿,声音温和而平淡:“而且要是他们真的有胆子来……那也挺有意思的不是么?其实我也是很期待的。”

琴酒扬了扬眉:“随你吧——别把自己玩死就行。”

如果他真被FBI给玩死了,那琴酒绝不会让人去给他收尸,只会骂他蠢货。

哪怕这家伙的记忆现在还没恢复。

“不会的,我可是很惜命的。”

羽渊千秋笑道:“至少现在可绝对不会死在一群FBI的手上。”

倒不如说,他还想继续借此打探一下,和住在他隔壁的那位“好心”的FBI邻居有关的消息呢。

真是让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他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开枪打中了他的,刻意遮挡住长相的FBI的狙击手。

第188章

“冲矢昴”……就是不知道这个名字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小偷”, 没打过,还被反揍了一拳——花样真是一套一套的,如果不是这一切都显得太过凑巧, 羽渊千秋差点就信了。

羽渊千秋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思考。

能确切地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住在哪里,还能翻进去、把他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替换成几乎一摸一样的,如果不是琴酒把它又给挖了出来,他又闲得凑巧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十有八九会把那点蛛丝马迹的线索给漏过去。

FBI里, 一定有某个人对他很熟, 对他的一些习惯和行事都很熟悉。

而且还替换了他的监控里的视频……对他这栋房屋的布局也很熟。

而且昨天见过他, 和他有过交流。

人选本来就不多, 冲矢昴的距离最近、监控里也有出现他,本身就很可疑了, 再加上他的左眼下的痕迹——好了,最后这一点直接肯定了。

就像琴酒说的那样, 就算有窃听器和定位器,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可以联系人的方法,定位器只要被发现就基本没用了,窃听器也是同理。

当然,最让他觉得肯定的还得是冲矢昴左眼下的那团痕迹,还有他怎么也不肯进来的举动。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天的那个见不得人的家伙被他的子弹擦过的地方,应该就在左边的眼下部位。

子弹划过皮肤的痕迹造成的伤口一个晚上是绝对好不了的,遮掩也很难。

虽说冲矢昴的脸上没看到有伤口的痕迹, 但那团青紫色的痕迹……怎么说呢,药水味太浓了, 反而显出了几分虚假。

倒像是,为了遮掩住什么其他的……画出来的东西,药水的味道则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但一个好好的,没有受伤的人,为什么要故意在脸上画出受伤的痕迹?

除非……“冲矢昴”的整张脸都是假的。

巧就巧在他昨天晚上刚看到他给自己留下的“提醒”里就有一个贝尔摩德擅长易容,还会制作人.皮.面具的消息。

只需要找到贝尔摩德验证一下就好了——如果在脸上留下有伤口的情况下,再带上面具的话,伤口的地方会不会出现有什么异样的痕迹?

如果是为了转移人.皮.面具上的异样,而在面具上故意画出了那样的痕迹,那就一切都能说得通了,更何况,冲矢昴是左利手,昨天晚上的那个不肯露脸的狙击手也是左利手,而昨天他接触过的几个人里,唯一的左利手就只有他一个。

当然了,就算目前其实也还没多少证据能证实这一点,那也不妨碍他先把最大的嫌疑给甩到冲矢昴的身上——反正就连琴酒不是也觉得冲矢昴很可疑么?

羽渊千秋现在看他也挺可疑的。

就算不是他……那他也绝对和FBI脱不了什么干系。

如果没有从埋下的那颗雷中发现不对,他的注意力八成会被转移到那个“小偷”上去,冲矢昴脸上的伤口也可能是“小偷”故意转移视线的做法,反而把他的嫌疑给排除了出去。

但就算现在已经在猜测冲矢昴就是那个FBI了,羽渊千秋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琴酒的想法。

既然FBI选择了遮掩,那就说明他们还是想要继续隐藏起来、不被发现的,反正他们的确没有成功翻进屋子里拿走什么重要的东西,这点羽渊千秋还是可以确定的。

而冲矢昴的身份……他又不清楚“失忆”前的自己和他的关系怎么样,居然会选择放一个FBI在自己的隔壁?总之虽然好像有点对不住“白跑”一趟的琴酒,但还是暂时先选择按兵不动好了。

真有什么重要的“内情”,那就全都交给“恢复记忆”的自己好了。

——当然,贝尔摩德当天晚上就发来的肯定的回复就足够让他在心里给“冲矢昴”打上FBI的标签了。

琴酒和伏特加来这一趟纯粹是为了排查FBI昨天有没有出现在这里的,既然目前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只是“巧合”,而羽渊千秋又坚持继续待在这里,琴酒自然就打算带着伏特加离开了。

羽渊千秋也没打算再继续“蹭车”——虽然那辆雷克萨斯是炸掉了,但他的车库里也不是只有一辆车的么。

说起来,和安室透、还有萩原警官的那两辆马自达一样的RX-7……他的车库里好像也有一辆来着?

羽渊千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下午四点钟,一辆漂亮的白色马自达RX-7静静地出现在了波洛咖啡厅外。

“透君,下午好。”

黑衣白发金眸的青年推开门,笑眯眯地和穿着制服的金发青年打了个招呼。

“啊,我就知道你今天还会在这里上班——真是相当敬业呢。”

降谷零刻意看了眼他用来推开门的手——是右手。

难道是那家伙猜错了?还是说,是羽渊千秋也发现了,在故意遮掩?

“你今天怎么来了?”左右店里现在并没有什么客人在,降谷零索性也不再遮掩什么,对着羽渊千秋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怎么,是来看看我有没有缺条胳膊少条腿的么?”

昨天晚上没提前告诉他他一早准备好的“埋伏”地点在哪、没告诉他琴酒也会出现也就算了,可是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好意思就连带着科恩跑路,都明显没打算带上他,就那么直接地跟着琴酒跑了,差点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面对那群FBI的?!

降谷零是真的想不通,他是怎么还好意思地在昨天晚上,半夜两点钟又突然想起问问他已经死没死,才敷衍地给他打了通电话过去的?

“当然不是。”羽渊千秋诚恳地微笑,直视着降谷零的眼睛,试图让他看清他眼睛里的真诚:“我可是很相信透君你的能力的,以你的水平,想要甩开那群FBI的追捕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况且还有我和琴酒在前面吸引那群FBI的注意力,你和你的车还在他们的半个视线盲区,应该更好离开了不是么?”

羽渊千秋看了眼降谷零的状态,说着说着还带了下头表示肯定:“嗯,事实证明我想的应该也没错?”

他都没在他的眼睛下面有看到黑眼圈。

“……那是单纯因为我跑得快而已。”

降谷零没什么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有一时间怀疑羽渊千秋是不是在暗示什么——昨天明显的就差没摆在眼前的“不信任”、以及今天这两句意有所指的“相信他能轻松从FBI的追捕中逃离”,这是还在怀疑他是卧底?

也难怪降谷零不太相信羽渊千秋还没有恢复记忆,毕竟他的这幅做派、还有现下的这个过分“君度”的笑容……看上去实在太像过去的“羽渊千秋”,和昨天刚见到的他还在“失忆”状态中的样子区别也太大了点。

“所以你今天又突然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降谷零没忍住又刺了他一句:“怎么,这次不怕我再在这里埋伏你了么?”

“怎么可能,我可是很相信你的,透君。”

羽渊千秋弯了弯眼眸:“当然,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非要在这里现在说?”降谷零语气古怪。

——他现在还在上班好么?

“你有注意到,昨天出现的一个……不,两个FBI的狙击手么?”

羽渊千秋说:“其中一个掩藏得很好,让人几乎找不到他藏身的地方在哪,而且,似乎只出现了一会,但基安蒂最后就是被他干掉的吧?”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点是这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像是不想被谁发现他的长相。不过我有打掉他的帽子,最后似乎看到了一点点……总觉得他给我一种非常眼熟的感觉。”

“透君你最后离开之前,有看到那个脸上破了相的FBI狙击手,长什么样子么?”

羽渊千秋含笑点了点左眼眼角下方一点点的位置:“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破相的位置——应该是在这里。”

第189章

帽子都被打掉了, 脸上还受伤了?不会破相了吧?真可惜这样的消息他居然不是昨天就知道的。

降谷零努力压制住自己不要露出什么幸灾乐祸的情绪——冷静点,他们现在可不是“敌人”,嗯, 起码在君度的面前不是。

很难说他现在的情绪到底有多复杂,有点紧张又有点惊讶和厌恶,还有点……想笑。

“哦,那他可真够倒霉……不,幸运的。”降谷零的嘴角上扬起一个合适的弧度:“他居然没被你给干掉,只是破了个相?”

还好, 这是降谷零第一次在心里感谢赤井秀一的存在——君度话里前面指的那个“FBI的狙击手”一定是“雨森莲司”没错了。还好君度只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又很快地被赤井秀一给拉去了注意力——感谢赤井秀一。

于是他决定继续将君度的注意力继续转移到赤井秀一的身上。

“是他发现你了, 还是君度你的枪法退步了?”降谷零笑道:“居然带着帽子和口罩, 他是不想被什么人看到么?”

“没有, 他躲得很快。”羽渊千秋说。

“所以我在想,他会不会是我的哪个熟人……不然为什么哪怕被被我看到长相, 又让我觉得有点眼熟呢?透君你说呢?”

羽渊千秋摸了摸下巴。

“既然连君度你都没有看见他长什么样子,我又怎么可能能看得到?哈, 总不可能是有什么死人复活了吧?”

金色的眼眸认真地看向他,降谷零面上只扯出了一个嘲讽的笑脸。

“毕竟我可是一直都在你们的后面呢,就连最后分开的时候都没在一起不是么?你也说了那个狙击手的目标是你,他自然不会选择去追我。”

降谷零夸张地耸了耸肩:“毕竟我只是一个柔弱的情报人员而已,真要是被一个狙击手给追到了,恐怕就要和基安蒂一个下场了——对吧?”

他笑盈盈地看向羽渊千秋。

“这么看昨天晚上让你和我们分开果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羽渊千秋毫不羞愧地回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果然他在脸皮的厚度这方面上又输给了君度一次。降谷零完全不意外。

“这么说,难道透君你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么?”

羽渊千秋似乎有些失望一样:“优秀的情报人员的话,难道不应该多少会注意到一些特别的地方么?”

“透君你, 该不会昨天对出现在里的两个FBI的狙击手一点情报和思绪都没有吧?”

羽渊千秋依旧在笑着,但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明晃晃地染上了怀疑的色彩。

不, 明明只有一个该死的FBI。另一个是他们日本警方的人。

降谷零在内心腹诽。

“我是你养的单独情报人么?”降谷零不客气地冷笑着反驳他,没理会他的PUA:“哇哦,需要我去问问BOSS么?那些FBI是冲着你去的,和我可没多少关系。”

“别生气了,我亲爱的朋友。”羽渊千秋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我只是对你的工作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而已。”

“毕竟组织和FBI本身也是敌对状态,不是么,这怎么能叫你是我养的情报员呢?你当然是组织的,而不是我的。”

他诚恳道:“难道你不讨厌FBI,或者那群FBI不会盯上你么?从这点上,我们可都是一样的。”

——开玩笑,安室透怎么可能是他养自己养的情报员?他要真是他自己养的情报员,那他估计早就要被气死了。

羽渊千秋自认哪怕现在是失忆状态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宽容大方的人,他也不是“组织”,能容忍下卧底的存在。要是安室透是藏在他手下的卧底,就算他是日本公安他绝对放任不下去,非得找个机会干掉他不可。

“而且,FBI、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害怕被组织的人看见正脸认出来……”

羽渊千秋说:“透君,我亲爱的朋友,这样的一个人,你真的不觉得哪里有些熟悉么?哦对了,他甚至大概率还是个左撇子。”

——试着诈他一下好了。

看着降谷零一瞬间瞳孔微缩的模样,羽渊千秋内心颇为淡定,微笑仿佛面具一样稳稳地挂在脸上。

偶尔当当一个“谜语人”、说点谜语话,在聪明人的眼里还能顺带着再掩盖一下自己还在“失忆”中的事实,就算降谷零的确不认识这个人,他没能试探出什么、什么也没获得,那也没损失什么——总之何乐而不为呢?

万一安室透说不定真的认识那家伙呢?老实说他现在其实也很怀疑昨天晚上其实是有FBI和日本公安合作的结果,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干脆利落地直接扔掉安室透没带上他一起离开。

虽说就算真的是这样、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但羽渊千秋相当记仇——单独只记下FBI的仇、和一起记下FBI和日本公安的仇,区别还是很大的。

反正他说的也不都是假话。昨天晚上的那个人虽然有在极力掩饰自己左利手的特征,但羽渊千秋自己就是个左利手,就算当时一时没注意到,但事后在脑海中反复复盘的时候还是发现了其中微妙的端倪——

没有长时间反复刻意训练过右手、改掉自己“左利手”习惯的人,就算突然改用右手也会和真正右利手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而且就算刻意掩饰,也还是在下意识的细节里暴露出属于左利手的习惯。

就连羽渊千秋自己,就算之前有下意识地刻意训练过自己的右手、甚至还能保证在大多数情况使用下左右手毫无差别,在失忆之后还不是会下意识地继续使用左手么。

反正羽渊千秋觉得昨天晚上的那个狙击手也不会是什么例外——在他把他的帽子打掉之后的那一瞬间里暴露出的讯息,一定会是一个人从潜意识里做出的反应。

“你还在怀疑赤井秀一没死?这怎么可能?”

降谷零的心脏先是快速跳动了一下,又很快平静了下来,表情从惊疑变回了不容置疑的否定。

他敢保证羽渊千秋没看到那家伙的长相,这大概也是对他来说的另一个好消息——降谷零记得,昨天过去那边现场的可是真的“赤井秀一”,而不是“冲矢昴”。

而赤井秀一,在组织的记录里早就是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了……如果羽渊千秋真的有看见他,才不可能会只是这么个试探的反应。

“你是在指望他从地狱里爬出来对你开枪么?他可是被琴酒亲眼见证了死亡,又被我和你都亲自验证了一遍的——别告诉我你也忘了赤井秀一是谁,还是说你已经把他被基尔干掉的那份录像给弄丢了?”

降谷零笑盈盈地说:“哦,不对,就算真的是他从地狱里爬出来了,那也应该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话说你真的能认出来么?”

“我说君度你真的只是失忆没有丧失掉智商么?”

……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证据确凿、连他都已经验证过了的“死人”?

羽渊千秋惊愕了一瞬。

这还真是个出乎他的预料之外,连他也没想到的一个答案。

验证成功了,FBI里的确是有这么个什么条件都符合的人在;但也失败了,因为早就已经死了。

——除非他真能像安室透这样说的“死而复活”。

但他又想起了住在隔壁的冲矢昴——如果他的那张脸是假的,那会不会其实是“假死”,还是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的“假死”?

羽渊千秋毫无负担地往失忆前的自己身上也甩了份锅——失忆前的他也不是没有失手误判,出现失误的可能性嘛。

反正他是不怎么怀疑自己现在的判断的。

思绪在脑海中过了一圈,现实中也不过过去了几钟的功夫。被降谷零这么一说,羽渊千秋倒也没恼,依旧只是笑着眨了眨眼睛道,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散漫地敷衍着回他:

“嗯,你说得对——但我只是想不通,FBI里,除了赤井秀一,还有谁会有必要既要防止被我们看见他的脸,还有那样好的一手狙击水平?”

“你确定他真的是左利手?”

降谷零敏锐地找到了他刚刚话中的一个小漏洞,反问他:“不会是你对黑麦威士忌那家伙的执念太深,才会在看到个FBI蒙着脸的狙击手就一下子只想到他了吧?你是对他有什么奇怪的执念么?”

“毕竟昨天晚上的那个环境,你连他的长相都没看到,至于其他的,就算不小心有看错也不是不可能,不是么?”

“怎么可能?”羽渊千秋几乎是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格外反感排斥的表情。

虽然失忆了不太记得他和“赤井秀一”到底是个怎么样复杂的关系,但想也知道关系很差——不然降谷零绝不会说些他手中会有“赤井秀一被基尔干掉”的视频。

而且那家伙还是个FBI!

“我对那家伙可没什么奇怪的癖好。”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觉得有被降谷零给成功恶心到了。

他对FBI可不会有什么“执念”,只是正常的天然厌恶而已。

这下好了,说他觉得“是赤井秀一”简直像是变相承认了他对他有执念似的,承认“不是”的话——那不也一样像是承认了他“把其他人看成了赤井秀一”,也差不多么?

“好吧,或许是那群FBI里有个那家伙的无脑追随模仿者——反正他们经常遇到那种类似的事情不是么?或许也有可能他们就是想让我认错人?”

羽渊千秋这下是彻底不想和降谷零继续谈有关“赤井秀一”的内容了,敷衍地扯了下嘴角。

他随口换了个话题:“倒是另一个狙击手,那种仿佛游离于那群FBI、只出现了一会就又消失不见的样子……倒是有点不太像是和那群FBI是一伙的。”

昨天晚上的事情可以反复“复盘”的地方太多了,就比如这里——羽渊千秋现在就严重怀疑,昨天晚上出现的另一个藏得相当隐蔽,一直没怎么露面,总共就打了两枪,一枪和他一起分不清是谁干掉了基安蒂、一枪想要和FBI的那个“疑似赤井秀一”的狙击手一起袭击他的狙击手,其实是降谷零手下日本公安的人。

他试探性地撩开眼帘仔细看了眼降谷零的反应。

……糟糕了,怎么又忽然扯到雨森莲司的身上去了?

降谷零眼前忽然一黑,有种似乎不小心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感觉——要不他还是继续跟他聊赤井秀一吧?

第190章

好在羽渊千秋对于“雨森莲司”的兴趣完全没有那个“疑似赤井秀一的狙击手”的兴趣来的大, 只是像是对猜测昨天到底除了FBI之外是否还有别的组织出现而已。

该说这家伙敏锐得过分,还是冷静得过分呢?

在昨天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余裕去给FBI设下陷阱, 还能注意到这种堪称细枝末节的地方。

降谷零稍稍松了口气,开始继续面不改色地试图把“雨森莲司”也给糊弄进FBI的“队伍”里。

然后就轻飘飘地从羽渊千秋这里得到了一个“炸弹”。

“原本我和琴酒还以为是日本警视厅那边发现了什么,但就这两天看来,警视厅那边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羽渊千秋用叉子戳了戳降谷零刚刚端上来的布丁——可喜可贺,这次的布丁味道很甜:“说起来波本你作为‘优秀的情报人员’,而且看上去和日本警方的关系还不错, 有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么?”

降谷零一怔:“警视厅那边能有什么……?”

“嗯?波本你——”羽渊千秋脸上显露出惊讶的情绪, 接着下一秒又迅速收敛了起来, 微笑转移了话题:“没什么, 总之……”

后面羽渊千秋又“总之”了个什么降谷零已经没什么心思去听了, 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被他刚刚提到的“警视厅”给吸引了过去。

警视厅那边能有什么“可靠的消息”?和君度这次的事情有关,而且君度和琴酒都明显知道一部分、却又不清楚真正的内情……而且还会让君度向他这个“情报人员”来试探、打探消息的?

降谷零的脑海里快速地穿成了一条线。

警视厅、君度、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炸弹……还有“黑衣组织”, 以及君度昨天行事中对松田和萩原态度的“异常”。

——“卧底”。“组织安插进警视厅里的内应”。

他将这个苦涩的猜测冷静地在舌尖上滚动了一圈。

原本因为三年前诸伏景光差点暴露的事情一直有所猜测、并且还有过验证,只是没有什么证据因而目前一直只能暂且被迫地停留在“猜测”阶段的事情, 如今终于落下了第二只靴子。

不能再继续一直被动下去了——他们和组织之间的交锋本来就一直没太多太大的进展,而且如果这么大的隐患都不能找出来解决掉,后方不稳,想要剿灭组织的势力的话完全就是个笑话。

或许他们的确也该有所行动了。

金发青年的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警视厅内有组织的“内鬼”的事情,既然有了一个“朝日奈和真”就必然会有第二个,说不定还会有第三个……这原本本也就在他和hiro的预料之内不是么?

他迅速地将话题又拐回到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身上。

降谷零冷不丁忽然出声道:“你是在怀疑昨天你遇到的那两个警察的身份有异常?”

羽渊千秋手中的叉子停顿了一下。

“你也觉得?”他反问了回去,而后脸上依旧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原本我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我又觉得大概是我想多了。就像我和你说的那样,只是两个滥发好心的笨蛋警察而已。”

他似是面带苦恼:“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后车座里的炸弹就是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那群FBI的苍蝇捣乱的话,我是什么都不会做的。不过既然那群FBI想要捣乱的话……应该是能把他们车里的隐患也给清除掉的吧?”

“如果FBI没清除掉呢?”降谷零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如果不是他是卧底, 如果不是他清楚松田和萩原他们两个的身份和性格为人、还知道一部分君度和他们两个笨蛋之前的关系的话,那两个家伙昨天说不定真会被眼前这个真正该死的家伙给害死。

“那炸弹就会……爆炸?”

羽渊千秋想了想,还是诚实地开口:“事实上,那只是一个用于恶作剧的小小玩具而已,而且还是限量版的,废了我不少心思的。但可惜,我猜最后大概没人看到了它的惊喜,FBI大概没有一双能发现惊喜的美的眼睛。”

说起来,那份“炸弹”还是他昨天在回到自己安全屋里后,临时用安全屋里的炸弹改造的,实在是独一无二的“限量版”——外表无论从哪里看上去都和真正的炸弹一模一样,就算是再敏锐、对炸弹了解再多的专家也无法从外表上看出它和真正的炸弹的区别。

但是只要将它“引爆”——它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惊喜”,里面藏了礼花和彩带的那种。

当然,这样的惊喜,不让它真的“爆炸”的话,是没人能从外面看出来的。

——毕竟他也不是真想“一不小心”真把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给干掉嘛,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架不住万一真有这种可能……那样的话大概就真的要变成地狱笑话了。

而且羽渊千秋猜安室透和那群FBI大概是没有让它成功爆炸掉的。

降谷零只想冷笑。

“可惜FBI大概没有那份艺术细胞了。”他不冷不热地回道。

没谁会想看他的那份“惊喜”是什么的,降谷零想。他果然是多余对恢复记忆的君度也抱有多余的期待。

两个专业拆弹的警察,如果是一起死在了毫无防备的,被救助的“朋友”藏起送过来的炸弹之下,该是多么荒谬的一件事?

之后很自然地再次转移了话题。

羽渊千秋当然想不到他在想些什么,但两天之后,西海晴斗大概猜到了他和“雨森莲司”最近在想要做些什么。

*

血液、死亡、怀疑、尖叫、无意义的争吵。

白发青年侧身站在距离人群稍远些的地方,表情微微放空地看着眼前宴会上莫名突然发生的“意外死亡”事件,深刻地怀疑自己最近难道是“水逆”,又或者是得罪了某位“死神”?

怎么他现在也走哪都能遇到这些“意外事件”了。

“让开、抱歉,是这里吗?麻烦让一下!”

焦急而老成的语气也遮挡不住稚嫩的声线的声音响起,西海晴斗的眼神很快地转移到了逆着人群快速奔向死者身边的某个小小的蓝色身影,眼眸忽然亮了起来。

“大家请不要靠近案发现场和死者身边——喂,柯南,不要乱跑!”

剩下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的身影也迅速紧随其后地就位了。

——原来“死神”真的在这里啊。

“我知道了,凶手一定是他吧!这个人,是今天刚混进来的可疑侍应生,他刚刚就站在白井先生(死者)的身边!”

有激动笃定的声音传来,黑发绿眼、穿着一身黑白侍应生打扮,手中托盘上还放着几支香槟的娃娃脸少年左右看了看,而后迟疑地伸手指向了自己。

“欸,是说……我么?”少年的表情格外无辜。

嗯,这样就更不意外了。

西海晴斗心态安详地想。

一个“倒霉鬼”和一个“死神”凑在一起,这场宴会上会有案件出现,不,是会“死人”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了。

没想到会这么巧合地遇到这样的事情,看来组织和某些人的“交易”只好等到下次再完成了呢。

个子矮小的少年侦探扑棱着在毛利小五郎的手下艰难地动了动,在被旁边的毛利兰好心地解救下来后,目光不经意地略过周围,似乎终于发现了某个“不该”在现在出现、出现在这里的角色,眼中一瞬间出现了某种名为“惊讶”的情绪,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直了那么半秒。

套着“羽渊千秋”壳子的西海晴斗和蔼可亲地朝他笑了一下。

“那个,虽然我是今天才来的临时侍应生,不过我是有正经的聘用合同的,和这位先生也并不认识,所以不能叫什么‘可疑的侍应生’吧?”

“但是刚刚明明大家看到白井先生倒下之后都很惊讶和慌乱,周围只有你的态度最为平淡、几乎完全没什么反应,甚至还在站在那里,怎么看都是只有你最可疑吧?”

“那是因为我的工作要求‘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微笑、不可以慌乱行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优先服务好客人’,刚刚那里还有另一位客人在呢。”

“可疑的侍应生”·五十岚悠希依旧在好声好气地向不讲理的另一位客人解释:“工作的事情也是很重要的啊,比如如果刚刚不够冷静淡定一不小心把这份托盘上酒都给打翻了的话,我可是会被扣掉今天全部的工资的——”

比起“又遇到了一起案件”来说,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啊!

而白发金眼的长发青年已经悠闲地从可以“从容看戏”的角落里走了出去,一步步走到了毛利小五郎的身边。

“晚上好,毛利先生、小兰小姐,还有柯南。”

他弯下腰顺手在个子最矮的江户川柯南的头上温柔地拍了拍,态度温和地朝着他们一一问好。

“好巧,没想到你们今晚也来了这里。”

“你是……羽渊先生吧?”

毛利兰反而好像比还在有些醉酒中的毛利小五郎更先认出他,不着痕迹地狠狠拍了下不着调的老爸,笑着领着柯南也向他问好:“羽渊先生今晚也参加了这场宴会么?真是太巧了。”

“柯南,你还记得羽渊先生么?前不久还在箱根遇见过呢……来向羽渊先生打个招呼啦!”她靠近柯南小声道。

——叫什么“兰小姐”,这家伙难道和小兰很熟么?

“小兰姐姐!我当然还记得羽渊哥哥啦。”

刚刚试图躲起来但完全没躲掉、还在内心腹诽了一遍羽渊千秋的江户川柯南讪讪地笑了笑,脸上的假笑僵硬微死——开玩笑,他当然记得“羽渊千秋”啊!更甚至其实三天前才刚又见过他呢。从某一方面来讲……他现在对他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羽渊哥哥晚上好。”他努力继续保持着天真孩童的模样,笑容甜甜地向他问了句好便开始询问:“羽渊哥哥你今天晚上怎么会也出现在这里的呀?”

——完蛋了,这场宴会上不会是又和什么组织有关系的事情吧?

“啊,这个啊,或许是因为这场宴会就是白井先生邀请我来参加的吧?”

已经熟练双开的西海晴斗继续用“羽渊千秋”的马甲朝江户川柯南温声解释道:

“而且,其实在白井先生突然倒地之前的两分钟前,其实是我正在和他进行交谈呢。如果非要这么分辨嫌疑人的话,那么岂不是我也有嫌疑了么?这样无理由的猜疑似乎有点不太可靠呢。”

“什么?”

“什么?!”

不约而同的几道大大小小的惊呼声响起,中间还掺杂着一道意外的、仿佛在状况之外的清亮的少年声音。

“欸,千秋哥?你也在这里么?”

“是啊,悠希晚上好。”

西海晴斗笑眯眯地同时开着两个马甲,自己和自己打招呼。

——嗯,拯救自己的另一个马甲洗清身上的嫌疑也是他自己该做的事情呢。

“但是这样也不能洗清这家伙身上的嫌疑吧?”

旁边的宾客里,死者白井浩二的妻子扶着身旁身材高大的儿子,眼圈通红,愤愤不平地开口,目光在“羽渊千秋”和“五十岚悠希”的来回游移:“我知道你是浩二今晚一个非常重要的客人,但是我可从来没听他说过之前和你有什么往来……而且你和这个侍应生居然还是认识的,你们两个的身份不是更可疑了么?”

“夫人说得似乎也有道理,但就‘职业’而言,我也是一个侦探来着,虽然是不怎么入流的那种——但也足够能在一些简单的案件里提供一些不入流的推理和证据了。再加上此前我和白井先生之间友好的合作关系,这也是我现在会站在这里的原因了。”

“羽渊千秋”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虽然现在还不能搞清楚到底是谁谋杀了我重要的合作伙伴,但眼前的这个才上高中的侍应生,却绝对不会是谋杀他的那个人呢。”

“欸,千秋哥还是个侦探么?真是厉害啊。”

“五十岚悠希”依旧在进行着状况之外的发言,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赞叹的表情。

“其实如果宴会里还有监控的话,应该是能够从监控里查看到的吧——其实我刚刚一直都只是站在那位白井先生的身边,但并没有进行什么交流哦,我可不是凶手,这次希望也能全都拜托毛利先生、千秋哥还有柯南啦。”

他信赖的目光很快地落到了在场的三位“靠谱”和“不靠谱”的侦探身上。

“……”

江户川柯南看着眼前这堪称魔幻的一幕,忽然觉得有种无比的心累。

而五分钟后,看着穿着一身警察制服终于到来的目暮警官等熟悉的面孔、中间还掺杂着一位他目前也同样“熟悉”的,同样穿着一身警服的,名为“雨森莲司”的家伙之后,江户川柯南只觉得心情变得更加劳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