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君度、琴酒双卧底if线春节番外, 非正文世界线,致死含苏量警告*
作为一名苏联人,羽渊千秋是基本从来不过圣诞节的——当然, 指的是基督教的圣诞节,12月25日的那个。原因也很简单,苏联人很少有信基督的,就算有人信宗教,绝大多数信的也是东正教,而东正教的圣诞节一般指的是1月7日的那个。苏联人过圣诞节, 过的自然也是1月7日的圣诞节。
——当然作为一名优秀的党员、无神论主义者, 羽渊千秋也同样不怎么过东正教的圣诞节。他对这个不感冒。
黑泽阵也是同样如此。
虽然也不妨碍羽渊千秋每年自己给自己在1月7日放个假, 理所当然地算在每年的新年假里, 就当是自娱自乐一下——就算远离故土不能归, 按照自己国家的习俗给自己放个假,怎么能不算作是人不在祖国、心也在祖国呢?
羽渊千秋振振有词。
甚至还要拉上黑泽阵一起, 甚至嚣张地美其名曰:“不放假不是苏联人,苏联人怎么能新年圣诞不放假”——惹得对方险些气笑, 恨不得一把把他丢出去眼不见心为静——这家伙分明是在给他自己偷懒找借口,还要拖上他一起!
不过羽渊千秋每年新年到圣诞的时候找他一起“放假”的时候,黑泽阵倒也没拒绝。
“卧底”这种事情不是好做的。
即使他们两个互为搭档、一同潜伏在同一个组织里,彼此之间还能有所依仗,相互交托信任,但依旧免不了这是一件行走在挂在悬崖之间的钢丝一样危险的事情。
虽然羽渊千秋总有些歪理,但偶尔的一些歪理倒也没那么歪——一张一弛方为长久之法,紧张了一年也总该给自己放个小假、轻松一二, 不然任是任何人绷紧精神一两年尚能坚持,一二十年迟早要把人逼疯。
……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到了新年都还要工作的工作狂。
而且就算他们不过新年和圣诞, 远在苏联的其他同事可都是要过的,那他们两个新年不放假做什么,继续给黑衣组织“打工”么?
……那还是算了吧。
黑泽阵不自觉地被自己的某个搭档给潜移默化地带歪了一下思想。
两个远在他国各处漂泊的苏联卧底新年要做什么?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做的,每年也不过是那些事情,相当乏善可陈——黑泽阵想了想,也无非就是按照仍在国内时的旧习,打开电视,看一部苏联电影,配上几瓶香槟,再听听每年元首在电视机上的新年贺词。
甚至每一年看的电影都是同一部——埃利达尔·梁赞诺夫导演的《命运的捉弄》。[1]
……相当无聊。
这是羽渊千秋说的,黑泽阵倒是没什么感觉。
“叶甫根尼的下一句台词是什么我都要背下来了,好无聊啊,阵酱。”
白发金眼的青年笑吟吟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又念了一句电影台词——感情充沛,和电影里的男主角叶甫根尼正在念的台词一词不差,然后朝着黑泽阵挑了挑眉,表情大抵是在示意“看吧我就说我都会背了”——然后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每年羽渊千秋都要这么说一遍,黑泽阵只是面无表情地撇他一眼——说着无聊倒是也没见他关电视。而且每年都这么说、结果到了下一年依旧还是这么做的他岂不是更无聊?
不过他没说出来。
大过年的,懒得说他。
而且背下来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多年每年都看一遍这部电影,好像男主角的台词他就不会背了一样。呵。
黑泽阵只是抬手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没搭理他。
但不管无不无聊,谁都没提明年要不要换一部别的电影看、或者关掉电视做些别的事情的想法。
有些习惯没什么好改的。
羽渊千秋于是又凑过来和他碰了个杯。
“新年快乐啊,阵酱。”
他说话的时候少见地卸去了平时几乎钉死在脸上了的盈盈笑意,表情浅淡,声音平静,只一双金色的眼瞳仿佛永恒不变的明亮。
“新年快乐。”
黑泽阵也平静地回了他一句。
两只酒杯一碰即分,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再放下时杯中的酒液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苏联人的情绪大多偏向内敛,当然也有情绪外放者,但羽渊千秋和黑泽阵显然都不在此列——黑泽阵自然是无论对内对外皆是如此,而羽渊千秋平日常常挂在唇边翘起的嘴角则也不过是卧底掩饰的小小手段之一而已。
真正与黑泽阵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其实也不常笑的——倒不如说,早些年间,其实黑泽阵也更熟悉羽渊千秋与他差不多的、常常表情冷淡而不言笑的时候。
不管是黑泽阵还是羽渊千秋,认真的时候向来都是从来不笑的。
每个苏联人大抵都有过诸如此类的想法——那些西方式的、对着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微笑看上去真的相当傻缺且令人费解。
不过近些年来羽渊千秋倒是从未和他说过诸如此类的吐槽过,甚至经常喊他也跟着一起没事笑上一笑。
原因当然也很简单,无非是出于各种原因,他这些年面上从来都是见谁都一副笑脸,别人不笑他也笑,再骂其他人傻缺那就是把自己也给一起骂进去了,索性不再点评,甚至想拉他一起下水——好显得他一个人笑起来不那么蠢。
这些年来,黑泽阵倒是也快要更习惯他笑起来的样子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羽渊千秋这家伙还是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更让人心情好些。
羽渊千秋大抵也是如此。
新年的“假期”不长不短,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做的,就算说是放松也没多少玩乐的东西……但即使是黑泽阵也不会生出“新年一起正经讨论卧底大事”这样的想法,于是两个人最常做的……就是找个酒馆没事喝喝酒。
再则是互赠新年礼物——猜猜看对方今年准备的是什么,没有彩头、也没惩罚,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看对方被猜中时露出的郁闷表情。
黑泽阵前几年送的东西大多一本正经相当好猜,红酒、雪茄、碟片、钢笔之类的东西羽渊千秋往往猜个两三回就能猜中,羽渊千秋的所想却天马行空得多,他性格里又有偏促狭的一面,有一年甚至送了黑泽阵一件迷彩绿色的东正教神父袍,黑泽阵猜了一天都没猜到,把礼物拆开看到是什么的时候当即气得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于是后几年里他也开始随便乱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主打一个他乱送他也乱送,他爱猜不猜。
虽然稍显幼稚与无聊,但新的一年也依旧可以稍稍放松心情。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新年他们两个都能正好赶得上在同一个地方,亦或者是都有空闲的——苏联会给苏联人放新年假,但黑衣组织却又不会给组织成员放新年假,因此要是倒霉赶在新年还要去给黑衣组织执行任务,那就算是黑泽阵也要郁闷地在心里骂一句“晦气”的程度。
羽渊千秋就一边笑一边给他打跨洋电话,外放《命运的捉弄》电影的声音给他听,也算是一起过年了。
虽然谁都没说过,但两个潜伏在同一个组织里、却又因卧底缘故常常在外做对立状的青年一年间常常也就只有借新年才好稍为放松、相互慰藉一二而已。
——但唯独有一年例外。
某一年的12月24日,羽渊千秋和黑泽阵默不作声地一起过了一个美国的平安夜。
又在第二天一起过了一个美国的圣诞节。
那一年的除夕,两个人凑在一起又看了一部《命运的捉弄》,凑在一起喝了一整晚的香槟、而后又换成伏特加,统统醉了一整天,没看到电视机里苏联惯例的元首新年贺词。
“新年也没什么好快乐的。对吧,阵酱?”
白发青年的脸上再度重新挂起虚浮的微笑,眸色浅淡,不复明亮。
“……的确很无聊。”黑泽阵回他。
自旧国解体后,两个卧底不约而同地、默不作声地选择了在黑衣组织里沉寂潜伏了下去,没再试图联络原本的组织,也没再接受来自组织的联络。
——在外若遇变故,当以隐藏自身、自我保全安危为主,联络次之。
而后的第二年、第三年……同样没有联络。
——从此再无联络。
那当然是一段相当黑暗的日子——不管是对羽渊千秋、还是对黑泽阵来说皆是如此,唯一稍微可做安慰的,大概是两个卧底之间仍旧可相互支撑着继续前行,不至于让人陷入彻底的无望与迷茫——国家都没了,那他们的卧底还有何意义可言?未来又当如何继续?
羽渊千秋和黑泽阵相互之间都成了唯一可做对方身份之证明的证据,以及祖国所留下的、仍在眼前的、触之可及的唯一“遗产”……黑泽阵甚至有些想笑。
“……阵酱你还是别笑了吧,这个笑很不适合你。”
金发的青年的确很不适合笑——那个笑容里透着某种讽刺与讥诮,泛着冷意,甚至还有几分主人都未有所察觉的悲哀,像是西伯利亚冬日轰然而至的大雪,压得人胸腔都有些窒息。
羽渊千秋唯有叹息。
黑泽阵难得没怼回去,而是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声音低沉:“别随便死了。”
白发青年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没笑、当然也没哭,脸上的表情唯有用“面无表情”可形容一二,肤色苍白中带着一抹潮红、唇色浅薄,脸上处处都透着一股仿佛大病未愈的,不健康的苍白。
单看那张脸看着实在让人怀疑他下一秒晕死过去,好在从那双眼睛里还能看得出他还活得好好的。
也不怪黑泽阵会说这句话——这家伙性格里一直有一股子疯劲,只是藏得好而已,再加上他的身体状况,哪天一个没想通自己把自己玩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担心我会死啊?”
羽渊千秋默然了两秒,重新回他:“放心好了,在你死之前,我可不会死。”
黑泽阵难得勾了勾唇。
这话说得乍一听上去颇为难听,很不像是羽渊千秋在外人面前一贯油滑的说话习惯,但其中的含义其实单从字面上理解就行了——在他死之前,他当然也会努力保全好自身的安危,不至于随便死了。
在他不把自己玩死的时候,其他人想让他死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至于黑泽阵自己——他自觉自己现在还没什么想死的想法,更没有羽渊千秋那么疯,身体素质更是比现在的羽渊千秋要好不止一星半点……总之他要死也没那么容易。
而如果哪天真的不巧,他们两个中间有一个人先死了……另一个人就算是不死也快该死了。
“明年新年还是继续放《命运的捉弄》吧,看习惯了。”
黑泽阵说。
“正好明年看完电影我便去意大利了,后年到时候多给你找几部电影,省得你把里面男主的台词直接倒背下来了。”
“然后过几年到日本,新年的时候再继续放《命运的捉弄》?”黑泽阵反问。
“呀,果然还是你懂我。”羽渊千秋理直气壮。
从那一年后,不管是羽渊千秋、还是黑泽阵……也都没再在12月25日过圣诞节过。1月7日的圣诞节也不再过。
琴酒依旧被组织里的人偷偷抱怨是“工作狂”。
君度也依旧被组织里的人当面吐槽“闲得让人眼红”。
几年之后,羽渊千秋从意大利飞到了日本,在东京的凌晨四点钟把黑泽阵一个电话叫了起来接机。
而那一年的新年,两个人依旧是在一个远渡重洋的电话里过的。
羽渊千秋和黑泽阵都同时听到了从对方的手机里外放传来的电影声音,两个叶甫根尼在同时说出了两句一模一样的台词。
而后是,从对方的手机里传来的一声轻响。
“叮”的一声,像是两只酒杯相互碰撞、一瞬即分发出的响声。
而那年之后的、第二年的新年里,两个人重聚在东京。
依旧是惯例的,无聊的、看了不知有多少遍的埃利达尔·梁赞诺夫导演的《命运的捉弄》,以及相互碰撞在一起的香槟酒。
也是这一年新年,两个人都没再去猜对方所赠送的新年礼物是什么。
——礼物拆开后,是两枚一模一样的,由红色和金色构成的,锤子、镰刀与金星组成的小小徽章。
心照不宣地,两只手再度默契一同合上。
***
*如果只看双卧底if的新年番外看到这里就好了!嗯嗯下面是芋圆但卧底的新年番外,预警一下不是欢乐向,微刀*
作为一个潜藏在黑衣组织里的卧底,羽渊千秋的日子在外人看来其实相当无聊。
他在组织里认识的人很多,但能称得上相熟的人却寥寥无几,会经常凑在一起的更没几个。
BOSS没几个人敢打扰,琴酒是前搭档,但多年来两个人之间有时候也没什么话好说的;朗姆每天都在勾心斗角,而且每次见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更是糟老头子一个,同样没什么好说的;至于贝尔摩德——要是被她缠上只能说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都要做好有“惊喜”的准备。
于是在虽然就算组织里不放新年假期、组织里的大部分成员也都会自己给自己放个假、偶尔还会和关系不错的同僚玩一玩的前提下,羽渊千秋——居然没人知道他每一年的新年都在哪、又都干了什么。
这个问题如果拿去问琴酒、贝尔摩德等人,大抵会被反骂一句“神经病”——没事关心那家伙新年都在做什么干嘛?给自己找晦气和不痛快吗?
反正琴酒不好奇,贝尔摩德、朗姆也不好奇,降谷零也不好奇。
大概只有……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有那么点好奇。
赤井秀一好奇的原因之一自然是因为他是个卧底,还是个来自FBI的卧底,“隐私”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能算是“隐私”,刚刚进入组织、还跟在羽渊千秋身侧的时候,他对于羽渊千秋的一切情报都恨不得打听个一清二楚。
羽渊千秋在每年的新年都会消失个几天,时间不定,有短有长,短则一天长则三五天。没人知道他在消失的那几天去了哪、做了什么,也没人会好奇这个,也更没多少人敢跑到他面前问。
——毕竟这家伙在组织里的地位绝不算低,甚至他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可以说BOSS不在他就是最高的那个,主动跑去找他问他,万一一个不小心撞到枪口上了,那到底是找死呢还是在找死呢?
在大多数普通成员的眼里,对于羽渊千秋向来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大过年的谁还想碰上顶头上司、以及顶头上司的上司?!
但赤井秀一就想。
年年如此,连FBI都找不到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这不是很能奇怪么?
说明他一定是去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没必要避人耳目——FBI虽然不是什么都能查到,但也不是什么都查不到的。
这事向其他人打探是打探不出什么情报的,他有直接问过羽渊千秋本人,在他在新年消失回来的时候。他问得相当平淡,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只当做是随口一好奇,仿佛毫不在意。
但羽渊千秋的反应却很奇怪。
“大君你很好奇么?那么……要不然明天和我一起约会,看看我在做什么怎么样?”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赤井秀一当时的表情当即变得相当扭曲且奇异。
……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表情会那么奇怪了。
赤井秀一只能顺着他这句话里往下说:“……你在外面养了个情人?”
他欲言又止:“我跟过去不方便吧。”
“约会”这个词,赤井秀一理所当然地,想到的是异性。一般人和异性的约会当然是把对方会往女朋友、正经恋人上联系,但羽渊千秋又算不上是什么正常人,平日里也没有见他哪里露出有正经女友的痕迹。
如果不是正经女友的话……像这种黑色组织的高层人员,往“情人”这种身份的方向上联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我是单身,不要随便污蔑我的清白,你脑子里想好脏。”羽渊千秋用谴责的眼神看他。
赤井秀一下意识地道歉:“抱歉,是我想偏了。”
“好吧,我原谅你了。”羽渊千秋大方道,“不过约会就不找你了,免得你一不小心又想偏了再度污蔑我的清白身。”
羽渊千秋脚步轻快地走远了。
留下赤井秀一一个人站在原地沉思。
有点无奈,又有点懊恼自己一不小心想偏了——但是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明明如果不是他说的话先暧昧不清他也不会想歪吧?!
但这件事却也就这么轻飘飘被掀过去了,再之后赤井秀一也不便再询问——显得他好像别有居心一样。
虽然他的确是。
第二年新年过后,对去年的这件事没死心的赤井秀一再度态度随意地问了羽渊千秋类似的问题。
这一回他的态度却和上一次大相庭径,轻松不再,反而有些沉郁。
“去参加了一场刚死的葬礼,我不是很想说,可以理解我一下么,大君?”
黑衣长发的白发青年态度彬彬有礼,语气轻飘飘的,声音也轻柔,但他说完话赤井秀一的寒毛也全都竖起来了。
虽然察觉到他那句话里有所奇怪之处,之后却再没问过这个问题。
——再往下问下去只怕他就算是“黑麦威士忌”也离上君度的死亡黑名单不远了。
之后又有他更多、更重要的事情排在前面,以至于逐渐将这个问题给忘记了,直到等到羽渊千秋再度从欧洲飞到日本,赤井秀一以“冲矢昴”的身份借住在了工藤新一家里,羽渊千秋也恰好搬到了他的隔壁不远处。
那一年的新年,心血来潮之下,赤井秀一再度想起了那个自己当初好奇的问题。
但结果却没什么特异之处——
新年的前一天晚上,他借着邻居的身份敲响了羽渊千秋家的门铃,羽渊千秋本人慢吞吞地给“冲矢昴”开了门,客气地聊了几句之后,就拒绝了他“一起过年”的邀请,再度关上了门不见人。
第二天一早,新年当天,羽渊千秋看上去也与之前没什么区别——顶多是他在那天喝了好几瓶酒。
但他之前也没少喝酒。
也就是说……他就只是在新年的前一天晚上,一个人在屋子里带了一天而已。
……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怀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赤井秀一再也没试探过这件事。
当初的问题虽然不知道说不说得上有没有解决,但一切也都于也这一年戛然而止。
再又一年的新年,赤井秀一再没想过去问羽渊千秋这个问题——因为在前一年里组织覆灭了大半,只剩下些许到处流窜的小老鼠还没解决,而羽渊千秋……则是彻底在组织里死亡、除名,再也不会是活着阻碍他的敌人。
*
宫野志保的好奇和赤井秀一又不一样。
她的好奇程度其实很轻,几乎于没有——仅仅存在在几年前她刚从美国回到日本、羽渊千秋停留在日本东京的那几个月里,听到对方偶然谈起到新年时说的一句话。
“啊,我不喜欢新年。”
非常普通的一句话——语气平淡至极、毫无波澜,如果不是羽渊千秋说的话,宫野志保恐怕听过就会忘记。
但偏偏说话的是羽渊千秋。
凭借着自己当时格外敏锐的直觉,宫野志保觉得,羽渊千秋甚至不只是普通的不喜欢新年——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至少那个时候她从她身上感知到的情绪是那样的。
当时原本还怀揣着雀跃,想要和羽渊千秋提前在新年时能不能和姐姐打电话、甚至是见一面的宫野志保情绪一下子降到了最低谷,甚至一瞬间不敢再开口说话。
但最后想要见到姐姐的愿望还是战胜了恐惧,再加上那个时候她感觉君度似乎也不是她最初所想的那么、那么地可怕,已经有些敢向他提出一些不过分的,合理的请求——于是她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他一句:“为什么?”
羽渊千秋笑眯眯:“因为新年将死啊。”
宫野志保一怔,身上的寒毛已经倒竖,大脑却还没立刻反应过来,像是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什么?”
“欸,没吓到么?”他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宫野志保莫名地忽然抖了一下。
羽渊千秋依旧一脸无辜的样子。
宫野志保恼羞成怒地打了他一下:“总是故意吓我很有趣么?”
下手不轻不重。
“还好吧?因为妹妹酱真的很可爱嘛。”他笑道:“嗯,为了表示歉意,今年新年我送你一件礼物怎么样?”
“不过暂时要保密,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不然那就不叫惊喜了。”
“呵——最后一定会变成是惊吓吧。”宫野志保冷漠脸。
但那一年的新年,她的确是收到了一份极好的新年礼物。
姐姐陪了她整整两天,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起度过了一个除夕和一个新年,甚至连那一年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夜晚,她也是和姐姐一起度过的。
她既惊喜又惴惴不安,像飘在云端上一样,不知道他到底想搞什么,可那两天她也是真的很快乐——只有她和姐姐。
那两天羽渊千秋哪里都不在。
——那就是他和她说的“惊喜礼物”。
后两年,因为羽渊千秋已经离开了日本、又去了欧洲,她的“临时监护人”也从君度换成了琴酒……那两年的新年她也没能再和姐姐一起面对面地度过。
但就算是这样……那个时候,她的心里也依旧是很感激羽渊千秋的。
后面两年的新年里,她也有专门用手机向他发送过“新年快乐”。
——直到她从羽渊千秋那里确定了姐姐的死讯。
而后一年的新年,她彻底丧失了新年的快乐。
她忽然想到了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新年是离死亡更近的一年”。[2]
对现在的她来说或许也大抵如此。
宫野志保在那年的新年里,莫名其妙地忽然彻底回想起了羽渊千秋之前回答她说“不喜欢新年”的原因时,说的那句她当初没有记住的话:
——“因为新年将死”。
幽幽的声音如鬼魂一般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而后被她厌恶地扔出了脑子里。
第142章
新年——
对于十六岁五十岚悠希来说, 是一个颇有些让人苦恼的节日。
“悠希你想好了么?”
“没关系的,不用着急,现在还早, 悠希你可以再想想。”
“距离新年可是还剩半个月了耶?哪里早了,别听杰的,悠希你快点想!”
“悟你这样有点太逼他了吧?悠希你顺从自己的本心想就好了,不用担心别的。”
“哈?我哪有?这个问题怎么想都不用思考就能有答案吧!”
“……”
站在五十岚悠希左右两边的黑发少年和白发少年又快要吵起来了。
“等一下——”
家入硝子的声音悠悠慢慢地响了起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仍在争执,似乎谁都没听到。
“我说你们两个笨蛋,要不要睁开眼睛看一眼——悠希他已经快要偷偷跑路成功了耶。”
伴随着家入硝子不紧不慢、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声音停顿住的, 则是不远处一道刚刚起身、趁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争执时正准备悄悄溜走的身影。
五条悟和夏油杰顿时也不争不吵了、耳朵也瞬间听得到家入硝子的声音了, 齐刷刷朝着五十岚悠希望了过去。
“悠希你在干嘛?!”
“悠希你在干嘛?!”
齐刷刷的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五十岚悠希站在原地, 左右伸了两个懒腰, 脸上的表情相当无辜, 一派乖乖好学生的模样:“啊,那个, 我,刚刚坐久了身体有点酸了起来锻炼一下身体……?”
少年清亮的声音说着说着越发没有底气。
因为对面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的眼神里几乎是大写的“你看我信吗”几个大字。
家入硝子补刀:“我觉得说不定是悠希他已经选好了呢?所以才站起来的。”
“硝子……”五十岚悠希递过去一个幽怨的眼神——什么仇什么怨啊?
家入硝子笑眯眯地, 双手一摊,相当无赖:谁让选项里面没她呢?那她当然要……看戏啦!
尤其是看五十岚悠希这个家伙的戏。
五条悟:“所以——”
夏油杰:“悠希你是想好了么?”
五条悟:“选一个吧!到底是我——”
夏油杰:“或者我家?”
两个人的眼神齐刷刷的聚集在了五十岚悠希的身上。
不对,是三个人——还有一个家入硝子。
他左看右看,举手:“我可以申请自己一个人么?”
五条悟、夏油杰异口同声:“不可以!”
而后两个人对视一眼,似有电石火花,又同时一左一右移开目光。
五十岚悠希表情一垮。
“虽然我知道你们是在关心我,但是我之前过年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你也说了是以前。”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在眼前摇晃,“但是今年又不一样——因为你认识了老子!”
表情相当嚣张得意。
家入硝子:“这话也太糙了。”
“不过悟说得也没错, ”夏油杰跟着补了一句:“还有我。”
之前他们不认识,五十岚悠希一个人过年也无所谓, 但是今年……他们可是认识了的。
既然现在知道了这家伙是一个人过年的,没道理今年还放着他一个人自己过年——那样听上去也太孤零零的、太惨了。
“但是我明明比你们两个的年龄都要大吧?而且平时我也不是没有一个人回家、还有一个人到外面出任务过。”
五十岚悠希怀疑人生:“你们真的是单纯因为不放心我一个人么?”
怎么他总觉得是他们两个自己争着争着争出火来了,又在找他当裁判来了呢?
五条悟和夏油杰齐齐心虚了零点一秒。
好像是这样的……?
一开始只是夏油杰心血来潮,提议问五十岚悠希今年过年要怎么过,要不要一起到他家里过年,然后被五条悟听到,五条悟也跟着来兴致勃勃地插了一脚,问五十岚悠希说其实到他家里去过年也是可以的……一开始还在各自陈述优点,接着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忽然相互攻击对方的缺点,然后就这么争吵起来了。
“这不重要!”五条悟咳嗽了一声,迅速转移话题:“重要的是悠希你到底选今年要在谁家过年?到底是我还是杰!”
“提问!”五十岚悠希举手,表情认真好学:“我真的不可以在我自己家里过年么?”
“五十岚同学问得好!”
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一副墨镜往鼻梁上一挂,再一推:“五条老师回答——不可以!因为你家里今年除了你自己根本没人。”
声音相当冷酷。
“夏油老师也赞同五条老师的回答。”夏油杰笑眯眯。
家入硝子乱入:“旁观的家入老师也同意。”
刚刚五条悟和夏油杰说的“邀请五十岚悠希到他们两个家里一起过年”的话题她倒是没加入——首先不行,其次不行,最后邀请同班的男同学一起到自己家里过年哪哪都很奇怪吧——最后总之不行。
不过她比花山院春奈要好一点——花山院春奈离开学校是最早的一个,现在都已经在禅院家里了。
禅院家的规矩又多又麻烦,她想要在新年前后到处走是绝不可能的事情——禅院家里的封建老顽固比五条悟可要多多了,更何况她也不是五条悟——五条悟说的。
花山院春奈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聊的这件事。当然,就算她知道了也没可能把五十岚悠希带到禅院家里过年……所以家入硝子想了想,就把这件事直接抛在了脑后。
“异议!”
五十岚悠希笑眯眯摇头:“你们两个我都不想选——总之,为什么不能是你们到我家里过年呢?”
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欸??”
“对吧!”五十岚悠希双手一拍。
“其实不管选择是悟、还是选择杰,感觉都不太合适,那为什么不是选择在我家呢?我觉得我家里也很合适哦?”
五条悟的家自然是五条家,他暂时还没活够,还不准备去五条家转一圈——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想也家规森严,他要是去了合不合礼数另说,只怕过去了就会别各种礼仪别扭死。
他只是和五条悟是朋友,但五条家的其他人……还是算了吧。
而夏油杰家里也不算是什么好选择。
夏油杰家里的情况他其实听对方谈起的不多,但也有所了解一二,他父母对于他跑到咒术高专来上学似乎是不怎么支持的,这种情况下要是还把他给带回家里一起过年……我倒也没想让夏油杰过不着个好年。
何况以他这倒霉招咒灵的体质,万一在夏油杰家附近再遇到什么咒灵,虽然大概不至于会牵连到对方父母,但要是让他们看到他也“神神叨叨”的那就更给夏油杰惹祸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年是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毕竟之前他也不是没有一个人过年过——虽然听上去是有那么点孤孤单单、又凄凄惨惨的感觉,但是、但是其实也还好吧!
不过两个好友想邀请他不那么孤单地一起过年的心意他还是心领了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选在他家里呢?
五十岚悠希笑眯眯。
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会被拒绝。
啊——他可真是个天才!
“……好像也行欸。”
“……也不是不可以?”
“……嗯,总觉得如果错过会很不甘心的感觉……那就也加我一个。”
——总之,这个相当草率随意的提议就这么地……通过了。
“反正我家里那些老头子们的脸我早就看腻了,回去天天听他们说这些那些的也听烦了,今年不留在那里过年感觉更爽耶!好!就这么定了!我今年要住在悠希你家里过年!”
五条悟兴高采烈:“哦哦哦,老子今年也要试试喝酒!”
“我好像也可以。”
夏油杰仔细想了想,又朝着五十岚悠希笑了笑,笑容干净明亮:“只要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就好了,如果是和同学一起过年,他们也没什么不同意的……或许比我留在家里过年更好一点?”
“我也可以自己决定。”家入硝子懒洋洋地伸手:“喝酒的话,到时候多买点啦。”
她酒量超棒的。
……这样的话要不要告诉一下花山院春奈?等等,但是好像就算告诉她,她也没法从禅院家里出来啊。所以到底是告诉她好还是不告诉她好呢?
家入硝子的思绪飘散了一瞬。
五条悟谴责的眼神下一秒就递了过来:“呜哇啊,硝子你已经喝过酒了么?好过分的伪装好学生。”
说好的“好学生”怎么比他这个“坏学生”还要烟酒都来的啊?
家入硝子:“明明是悟你自己逊。”
夏油杰好像慢半拍反应过来了似的:“等等,你们好像都还没到能够喝酒的年龄吧?”
家入硝子:“杰你也逊。”
夏油杰微笑:“我不是不能喝酒……我的意思是年龄不到也买不到酒吧?”
家入硝子点头:“更逊了。”
“哈哈哈哈!听到了么杰硝子骂你更逊欸!”
刚刚被嘲笑过的五条悟瞬间忘记了一切,对着夏油杰发来嘲笑。
“……悟你以为你有好到哪去么?”
况且他刚刚说话都是为了谁啊?
夏油杰的额角悄悄蹦出来个井字。
“放心好了,虽然老子以前都没喝过酒,但是到时候一定能把你们通通喝倒!”五条悟嚣张放言。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通通冷呵一声。
——等着,到时候他一定带着酒过去把他们两个都喝趴下!
乖乖学生·完全没喝过酒的五十岚悠希趁人不注意悄悄往后退了半步:骂了他们两个,那就不能再骂我了哦?
——结果最后喝得最多、但是坚持到最后一个也没醉的,还是五十岚悠希。
最先喝趴下的是五条悟——他甚至不是“被”喝趴下的那个,只不过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就那么倒下了。
“砰”的一声,是五条悟晕晕乎乎、头砸到桌子的声音。
后面电视里的红白歌会才刚刚开始。
“……”
家入硝子、夏油杰、五十岚悠希面面相觑:一个一杯就倒的家伙到底是有什么胆子敢说要把他们所有人都喝倒的啊?!
而后第二个倒下的是夏油杰。
再接着是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不愧是喝过酒、还对自己的酒量很有了解的人,酒量堪称“酒豪”——放倒了夏油杰之后依旧意犹未尽,自己又喝了许久才有些熏熏然的样子。
至于五十岚悠希……虽然是第一次接触到酒,那些酒水对他来说味道淡得可以——简直像是无限掺了水,最后一瓶子酒里面只加了一滴的酒量。
——于是他喝了不知道有多少的酒都还没醉。
“这酒怎么一个比一个淡?为什么我感觉没什么味道呢?”
五十岚悠希放下手中的酒瓶,咂摸咂摸嘴,表情略微深沉:“这和兑了几滴饮料的水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天与咒缚么?”
家入硝子眨了眨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悠希你有可以成为酒中王者的潜质嘛。”
“这种称呼怎么有种既老土又中二的感觉?”五十岚悠希抖了抖肩:“这个称呼还是让给硝子你好了。”
“怎么感觉你在甩垃圾一样?那我也不要。”家入硝子吐槽。
“砰!”“砰!”“砰砰!”
窗外有烟花声逐渐响起,五十岚悠希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欸,已经12点了。”
又到了新的一年了。
有手机铃声、和手机来电声通通响起。
原本趴在桌子上的五条悟惊起“诈尸”双眼“唰”地睁开:“新年……快乐!老子是第一个!”
白发蓝眼的漂亮少年露出了一个极灿烂、又少见地带了些许傻气的笑容。
原本一手支头、依靠在沙发上的黑发少年按下手机,也偏头望了过来,双眼睁开,眼中还带着两分氤氲的迷茫,笑容依旧温和、又多了几分明亮:“新年快乐。”
家入硝子按下通话键,和花山院春奈透过手机的声音一起响起: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今年很开心和大家一起过年。”五十岚悠希眨了眨眼睛,双眼弯弯,笑容灿烂如日出朝云:“大家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也希望能够继续和大家一起度过。
***(补点番外,前面微刀)***
花山院春奈的死亡是在2007年的12月,五十岚悠希的叛逃也是在2007年的12月——于是理所当然的,2008年的那个新年,不管是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还是其他人……总之没人过了一个好年。
虽然就在花山院春奈死亡、五十岚悠希叛逃之前,五条悟他们原本就也没再像前两年那样,早早地就决定好了下一年的新年要怎么度过。
仿佛是一道分界线——从那一年之后,所有人都仿佛一夜之前长大了,也都变得一个比一个更忙碌,于是也再也没能有时间,再将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过一个新年。
“大人”是不过新年的。
新年有时候或许也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符号。
不再是相聚,不再是欢笑,不再是友人聚在一起的打趣醉酒和嬉闹,而是仅仅只是一个“又过去了一年”的符号而已。
——对于“五十岚悠希”本人来说亦是如此。
不管是五十岚悠希、还是西海晴斗,其实认真说来都是没什么“过年”的意识的。
每一年的“新年”如若不在“剧情”之内,又或者和“剧情角色”有关的话,对他来说和任何普通的一天都没多少区别——无非是代表了“又过去了一天”,和“又过去了一年”的差别。
对“过年”会有“在意”的,会是“羽渊千秋”和“望月薰”,但却不会是“五十岚悠希”或西海晴斗。
所以在入学咒术高专之时,他对五条悟夏油杰还有家入硝子所说的“一个人过年也能过得很好”的话的确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在那几年里,和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甚至是花山院春奈……后来还有菜菜子、美美子一起度过新年的感觉当然很好。
甚至在那几年的新年里,和伏黑惠甚至伏黑甚尔父子两个人的新年祝福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虽然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演变成伏黑甚尔一个成年的、成熟的大人找“五十岚悠希”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敲新年“竹杠”这种奇葩的事情,但也很有趣。
但在“五十岚悠希叛逃”事件之后……在他离开那个世界、又重新将“五十岚悠希”入学了一遍帝丹中学之后,又重新恢复了一个人过年的习惯之后,好像也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每年的新年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在数数他在这个世界总共又过去了多少年,就像是记录一个总在变化增长的数字……顺便激励激励他自己——再不努努力完成任务回去就真的要在这个世界变成老年人了!
……仔细数数他在这个世界里度过的新年好像还真的要比他在原本的世界里过的新年次数还要多了……一想到这里西海晴斗就默默打了个激灵——这种地狱笑话怎么就成真了呢?!
意识到这点之后,一个人的新年似乎好像也忽然变得有些孤独了起来呢。
但是就算是这样,一个人的新年也还是一个人的新年。
最多因为三个马甲可以在脑子里进行“隔空”交流,而变得似乎没有那么孤独了——看!一般人就算不是一个人也做不到这点啊!
三个不同人设与性格的马甲完全可以在一个脑子里展开一个完整的、热闹的“大战”。
“羽渊千秋”的新年是在意大利过的,一个人——因为三个马甲做到了隔空“闲聊”,于是兴致勃勃地在脑子里给另外两个马甲放一部过时了不知道多久的苏联电影《命运的捉弄》;
“望月薰”的新年却是在横滨的自己家里和太宰治、织田作之助以及兰波一起过的,于是一边和友人喝酒玩笑一边在脑子里默默嘲讽“羽渊千秋”;
“五十岚悠希”虽然也是一个人过,但因为未成年、再简直没有“羽渊千秋”的性格欠揍,于是难得成了“羽渊千秋”和“望月薰”的一致关爱——在新年收到了来自另外两个马甲的压岁钱。
西海晴斗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觉得很难说这是不是在嘲讽“五十岚悠希”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没能从“未成年人”变成“成年人”。
但总的来说,“压岁钱”对于“五十岚悠希”也的确是再好不过的礼物就是了。
又摸了摸自己的良心,“五十岚悠希”在新年里又默默地许了个愿——希望五条悟他们不要被他的突然“叛逆”给打击到,以后还能继续好好地过新年。
虽然“刀子”是他捅下去的,不过认真说起来,他对于那个结果还是蛮骄傲的——“花山院春奈”在搞事成功之前,毫无防备地就被他给一波带走了、保证她搞事失败;而且夏油杰和伏黑甚尔那不是都还好好的么!他当然是有猜到在真正的“原剧情”里,伏黑甚尔和夏油杰他们两个的结果都是不怎么样的。
故事的“中途”总是会有波折的,但只要故事的结尾能够变得圆满,那些波折也就都是有意义的。
而对于远在另一个世界来说——
虽然对于“五十岚悠希”来说,他只不过离开了一两年的时间,但在另一个世界里,却是逐渐过去了十年的时间。
譬如原本自称“老子才是天下第一”的五条悟已经变成了更爱自称“五条老师”的无良教师,咒术高专的学校里更是多了一茬一茬又一茬的新鲜学生……等等。
于是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又多了一个活泼的,好奇的学生,向老师们勇敢地发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又或者说是一个新的邀请——
“老师们新年都是一个人过的么?”
提出问题的学生名叫虎杖悠仁,是原本新入学咒术高专的一年级生,一头“与众不同”的粉发,性格活泼又热情,在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咒术高专的某位老师们“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新年”的小道消息后,很快就热情诚恳地向老师发出了邀请:
“新年我也是一个人过新年,所以老师可以和我一起过年么?”
邀请的“老师”原本只是“一直一个人过年”的五条老师,当然在家入老师也恰巧路过听到之后,被邀请的老师就又多了一位。
至于其他人……
虎杖悠仁掰着手指想了想:伏黑同学家里据说还有一个不靠谱的不知道新年会不会回家的伏黑先生,大概可以试着邀请一下;
钉崎同学是要自己回家过年的,夜蛾校长也是要和家里人一起过年,甚至七海海和灰原老师也都是和家里人一起过……
这么一想果然还是据说是一个人过年的五条老师怎么看都有点孤单。
于是这一年也变成了“一个人过年”的虎杖悠仁勇敢地A了上去。
旁边的家入老师差点憋不住笑:“变成孤寡老师了啊,悟?”
五条老师表情怪异:“是谁告诉悠仁你这件事的?”
虎杖同学爽快地回答:“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学姐。”
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两个比虎杖悠仁大了一级,也比他更熟悉几位老师,五条老师独自孤独过年的消息也正是她们两个在聊天的时候被虎杖悠仁听到的。
“你被骗了,悠仁同学。”五条老师叹气,一脸怜悯:“我猜她们两个肯定没有告诉你,去年她们两个是和我一起过年的吧?”
虎杖同学:“欸?”
五条老师很好心——甚至好像还有点得意:“其实她们两个现在名义上的监护人其实都是伟大的五条老师我哦?想不到吧?所以其实去年伟大的五条老师也根本不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过年,而是和我可爱的两个‘女儿’一起过年——杰才是那个一个人过年的那个。”
虽然两姐妹最近两年似乎正在叛逆期伤透他心,但一个人孤独过年这种事……好像还是没有的。
而且按照另一个世界那诡异又紊乱的时间来算,今年的新年他也以及提前过了——那个时候他还变成了猫,正在在另一个世界和五十岚悠希待在一起呢——所以一个人过年的果然不是他。
五条老师转而看向虎杖同学的时候表情也带上了点怜悯:“当然啦,今年的悠仁同学你好像也是?”
虎杖同学膝盖中了一箭:“欸?”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但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学姐说,今年她们是和夏油老师一起过年?”
“啊,所以说今年的五条老师还是一个人过年的吧?”他表情天然。
旁边路过的家入老师也跟着补了一刀:“不止今年,前年和大前年他都是……说起来好像是只有去年是例外来着?”
“所以五条老师,今年和我一起过年吧?”虎杖同学笑容灿烂:“一个人过新年可是会很孤独的……但是大家一起过年的话就不会了吧!要来我家过年么?”
微妙地让人想起了某个故人呢。
五条老师摸了摸下巴。
这个将邀请的地点理所当然地定到了自己家的行为也很像。
而后一把拉住了旁边的家入老师、以及不知道从哪里路过的夏油老师:“好吧,那么今年的新年大家就一起到悠仁的家里过好了!反正杰和硝子一个人也都很孤单。”
以理所应当的语气十分草率地做下了这个决定。
无辜路过、无助被抓的夏油老师:“?”
根本没有“一个人很孤单”的家入老师:“。”
但总之,这个看似很草率、实则也很草率的话题最后还真的就这么继续了下去,结果当然是好的,虽然多了那么一点点似乎有点奇奇怪怪的人——
除了原本邀请的五条老师,还有中间被抓过来的夏油老师以及家入老师,还多了菜菜子学姐和美美子学姐,又还有被他拉过来的伏黑同学、以及听说了“新年联谊”兴致冲冲跑过来的钉崎同学,还有跟着伏黑同学强行跑过来“蹭吃蹭喝”的伏黑同学的父亲,虎杖悠仁仅有过几面之缘,并不怎么熟悉的伏黑先生一位。
……好像真的有点变成“新年联谊会”的形状了呢。
虎杖同学认真思考。
但是一群人过新年果然就不孤单了吧!
五条老师、夏油老师和伏黑先生勾肩搭背的样子也看起来感情好像很好呢。
于是虎杖悠仁迅速地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想法迅速地抛在了脑后。
“今年能和大家一起过年真是太好了。”少年笑容灿烂地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相互举杯之后,四个成年的大人们又不约而同地默契地又碰了个杯:“就当是再敬某个还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家伙好了。”
**(想了想涩谷事变是在10月31,所以应该来得及过这年的新年没错……这个时候的新年就是悟和杰和硝子以及又遇到了悠希又再分离之后的时间线了)
第143章
*大概是无赖派和望月老师都还聚在一起的时候的新年日常番外*
作为一名黑手党, 以前的太宰治对于新年……其实没什么感觉。
但要说没有……那其实也是有的。
——因为新年就算是黑手党也是会放假、有新年假期的。
但要说新年要怎么过,那是没什么规划的。
在家里的日子暂且不提,单提在横滨的时候。
在他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 他被森鸥外从河水里捞起、中断了自杀的道路之一,而后住所就换到了森鸥外的诊所里——直到森鸥外谋划成功,杀死了港口黑手党的前任BOSS、自己当了现任BOSS,他也跟着换了其他的住所。
但不管是森鸥外是底下黑医的时候、还是森鸥外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时候,他对于过“新年”这件事都很漠然。
森鸥外是不怎么管他的,且他本人对于过新年这件事都很粗糙——他当地下黑医的时候, 那年新年太宰治过得相当没有真情实感, 还是在那天吃完饭, 森鸥外对他说了一句“太宰君新年快乐”, 他才反应过来——哦, 原来新年了。
而在森鸥外当上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之后……那年新年森鸥外是从头忙到尾,甚至忙到连太宰治都没有假期——于是一整个新年就那么忙过去了。
毫无感觉。
太宰治是在认识了织田作之助、以及望月薰之后, 才逐渐有了“过新年”的奇妙感受。
尤其是望月薰。
织田作之助其实也相当粗糙,但他比森鸥外要好一点——他家里收养了好几个孩子, 于是原本平时自己不怎么会注意到的地方也逐渐开始慢慢有了新的变化……比如小孩子们都会格外在意的新年。
而望月薰则是有一个模样。
太宰治于几年后深沉思考,经过一系列心理的反复挣扎之后,最后决定把自己心里“周围最靠谱的可靠成年年长系男子”奖项颁发给望月薰。
虽然那个时候他身边的几个成年的、年长系男子也没几个——无外乎森鸥外、织田作之助、兰波、望月薰几个人罢了。
其中矮个子里拔高个,把奖项颁发给望月薰毫无疑问。
“这不对吧?等等太宰,那我呢?”
一旁的坂口安吾顿时发出灵魂质问:“我和织田作的年龄也只差了一岁吧?”
为什么太宰治数的那几个“周围成年的年长系男子”里没有他?他这是把他给忘了么?
等等,虽然他也不是非要把自己算在年长系男子里面……但是直接把他给忽略掉了这对吗?这不对吧??
“安吾你也想要角逐这个奖项么?”
望月薰的眼神立马移了过来,原本温和的表情立刻变得更温和了,唇边笑意浅浅, 堪称“柔情似水”:“那我直接把这个奖项转赠给你好了。不用客气。”
“那个、等等,望月老师, 不,我对这个奖项没有任何想法……”
“欸?有么?啊,原来还真的是不小心把安吾给忘记了呢……原来安吾你也想要这个奖么?真是抱歉啊安吾,”太宰治惊讶了一秒,毫无诚意地道歉:“毕竟你给我的感觉太过社畜了,完全和我手底下的那群手下没什么两样,完全下意识地就把你移出年长系男子了呢。”
——身上的社畜班位太重真是不好意思啊!
坂口安吾眼神死。
“不过这个奖项是不可以给安吾你的啦,因为就算把安吾你重新计算入年长系男子里……嗯,这个奖依旧还是望月老师的呢。安吾你彻底完败了呢。K.O.恭喜你望月老师!”
太宰治兴高采烈地对着望月薰鼓掌。
望月薰以手支额,表情相当无奈:“……我真的一定要收下这个奖么?”
“欸?不能哦,因为这是我颁的嘛。”太宰治即答。
还好这是在他的家里,这要是在lupin酒吧……他一定二话不说转身掩面就走。
可惜这是在他家。要走也是别人走。
“等等,完、完败?虽然结果是望月老师……不,就算是望月老师,我也不至于彻底完败吧?太宰你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不自觉开始皱眉,描补了一下:“啊,我对这个奖项其实没什么想法,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而且为什么太宰你颁奖颁得这么随便望月老师还不能不接受啊!”
“……没关系的,望月老师的确很可靠,安吾你输了下次努力就好。”
慢了半拍的织田作努力跟上,安慰地拍了拍坂口安吾的肩膀。
坂口安吾哽住:……不,其实完全没有感觉被安慰到。
“这个嘛……我好像忘记了。不过这些都没关系,这样好了,评判标准就是没有标准。”
太宰治振振有词:“安吾你不觉得望月老师看上去就很成熟稳重可靠么?这种事情谁都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吧!”
他也安慰性地拍了拍坂口安吾的另一边肩膀,转头去找织田作寻找认同:“织田作你觉得呢?”
织田作于是认真地在坂口安吾和望月薰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我觉得太宰你说的对。”
望月老师是看上去比安吾要成熟稳重一点。
坂口安吾槽多无口:“所以其实评判的标准就是看脸对吧!”
“从大家一起聚在望月老师家里过新年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来吧?”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兰波慢吞吞地探出了一只头:“这个奖项望月老师实至名归。”
总之他是不想要的。
“这也能算是理由么?”
望月薰也又想叹气了。
这个奖项他也是真的不想要呢。
“当然算啊。”
太宰治笑意盈盈:“如果不是今年望月老师邀请我一起过年,我都要忘记今年是新年了呢。”
“……所以这就是港.黑从昨天晚上才忽然开始通知新年假期的原因么?”
坂口安吾以手扶额。
兰波沉默了一瞬,微笑:“我猜应该没有别的原因了。”
“一个人过年时很没有意思的,但若是将新年当做是欢聚的理由,不觉得又多了几分乐趣么?”
望月薰微笑:“太宰你也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太宰治点头点得相当理所当然。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毕竟我都不知道以及新年了,更不知道新年是要放假的。”
坂口安吾:“不,新年原本就是按规定要放假的吧?”
望月薰也跟着想了想,点头:“不管是在欧洲,还是这里在出版社,新年的确是都有假期的。”
想想他之前在英国、法国那边一贯如此。
法国人兰波向不干人事的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投去谴责的目光:“我有提醒你要到新年了,要该放假了的。”
他提前一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告诉太宰治了。
织田作沉默不语——他过去是个杀手,新年什么的……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他过去也没怎么考虑过新年是不是需要有假期。
“但是我们是黑手党吧?”太宰治思考。
——黑手党也要听政府的规定来放假么?那他们还是黑手党么?
真政府官员·坂口安吾默了一瞬。
“辞旧迎新,谓之新年。新年的作用原本就是分隔旧年与新年,将过去累积的停在旧的一年,将新年得到的放在新的一年,一切需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不放假如何分辨分隔?”
望月薰理所当然地开口,伸手揉了一下太宰治的头发,一触即分:“况且,过了新的一年也就意味着太宰你也又长大了一岁,不应该给自己也放个假期么?”
“新旧分隔,所谓新年。”坂口安吾眼前一亮:“望月老师,这是出自哪里的典故?”
总觉得这几句话里有些别的意思。
“啊,不知道。”望月薰唇角微勾,理所当然道:“这是我随口乱说的。”
坂口安吾:“……”
“新年的乐趣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望月薰笑了笑,慢条斯理,无理听上去也似有理三分:“政府有政府的制定标准的用意,对于我这种俗人来说又有我自己的乐趣在,何况这世界上那么多政府,标准那么多,就算是不放假,哪来那么多道理能全都解释清楚的?”
“不放假……”兰波怨念的目光转移到了望月薰的身上:“望月老师,你说的这些好像歪理。”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不放假的道理?
望月薰被他盯得表情一僵。
“……新年放假,让自己偷懒一二才是最正经的道理。”
他咳嗽了一声,掩盖性地喝了口酒。
向来也都很擅长偷懒的法国人这回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所以新年假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合理偷懒么?”
织田作若有所思。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那我要给自己连续放半个月的假期。”
至于港口黑手党的其他人……嗯,假期什么的他们其实好像也不是很需要吧?那就继续上班工作好了!
“织田作,作为贴身保护首领的干部,你也一起放假。”当然,他放假也得把织田作给带上。
“好的,首领。”
“半个月啊……”坂口安吾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也想连续放半个月的假期!
“安吾,你的工作可是很重要的,新的一年也要努力开始新的加班和新的工作啊。”迎着坂口安吾堪称“发亮”的双眼,太宰治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
坂口安吾两眼一黑。
“诸位皆忙,新年一聚,正恰逢其会。”
望月薰懒洋洋地象征性举了举杯子。
“最忙的应该是望月老师吧?”
织田作想了想:“半个月前还在北海道那边。”年底都差点没回来。
所以其实如果说最难聚的……其实好像还是只有望月薰?
望月薰叹气:“不要这么快就拆穿我啊,织田作。我也是为了工作嘛。”
——嗯,上北海道玩乐取材,怎么能不算作是为了工作呢?
织田作眼前一亮:“望月老师的下本书已经开始筹划了么?”
“这个嘛,还没有。”
某人撇开眼。
“……总之,祝愿大家新年皆有所获,辞旧迎新,未来更胜今朝。”
望月薰再次举杯——这回是和大家一起举了。
四个彼此之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围坐在一起,场景难得有了几分温馨之感。
“未来更胜今朝么?”太宰治笑眯眯地举起杯子和望月薰碰了一下。
能否“更胜”他不确定,但是……若是能日后年年似今年,便已经是难得的,足以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在尝到可乐的味道后,迎着其他人略带打趣的目光,他的表情不自觉又苦了两秒。
“未成年”就是这点不好……不是望月老师就是织田作,又把他的酒给替换成可乐了。其实之前他也没少喝酒来着?
未成年人最好不要饮酒,就算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一样……望月老师又一奇特的坚持。
太宰治决定新年浅浅宽容一下。
“太宰今年的新年有什么愿望么?”望月薰那双灰蓝色的眼瞳又望了过来,眸光温和。
好像就算他已经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了,在他眼睛里也依旧是一个……还未成年、新年可以“许愿”的存在。
“希望到我二十岁……不,十八岁的时候,能够收到望月老师当面亲手送的礼物。”
太宰治笑道:“望月老师觉得,我的这个愿望可以实现么?”
“既然是新年愿望,那在新年之后当然可以实现。”
望月薰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笃定:“毕竟,我就在这里不是么?”
太宰治眨了眨眼。
“新年果然很好。”
***(增加了点玩家视角的新年祝福)
而在另一个,就连西海晴斗也无法看见的世界里——
也有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在新年的这一天里向他举起了杯。
“新年快乐,祝君度——不对,或者应该是祝羽渊千秋?”
伊藤秀树陷入沉思。
……等等啊等等等等、等一下……!虽然他是提前知道了君度其实也是个卧底这件事,但是……君度的真正名字到底是什么好像他也不知道?
那家伙根本没在杀死“他”的时候告诉他啊可恶!完全是只告诉了他,他也是个卧底这件事!
……但还是祝他也新年快乐吧,祝那位不知道到底真名是不是叫“羽渊千秋”的卧底君——敬真实。
“新年快乐,祝五十岚悠希。”
中村美砂的表情很真诚。
要说讨厌啦那当然是没那么讨厌的,毕竟五十岚悠希其实说实话人还是挺好的,但要说不讨厌好像也有点微妙——毕竟被他砍的那“致死”的一刀痛不痛另说,但对她还是挺有冲击感的——直接整个人被砍成两半了啊!
但其实她还是要感谢他的——毕竟,好像如果不是被他砍了那一刀,她似乎还回不来?
中村美砂心情微妙。
那就还是祝他也新年快乐好了,虽然他叛逃了,但咒灵应该也能够过新年的吧——敬坦诚。
“新年快乐,祝望月老师。”
“欸,话说今年没有太宰治么?”
“没有哦,今年只祝望月老师新年快乐,没有太宰的份了。”津山和也笑着回答同伴。
——以后也一样。
都怪太宰治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哪怕在知道那家伙是个作弊的,偷看了书的太宰治。
——还好有望月老师在。
虽然是被望月老师一刀捅死了没错,这么一看好像望月薰在当时他死之前和be宰说的“他没死”的话,忽然就变得有点微妙了起来……
但是想一想,他原本就不是真正的首领宰来着,而且漫画和小说里也都没有说后面的望月老师和首领宰怎么样了,那说不定在他回来了以后,望月老师带走的那个就又重新变成真正的首领宰了呢?
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嘛——毕竟望月老师又不会骗人。
而且他也还是要谢谢望月老师当时那一刀直接把他给捅回来的——说是“救命恩人”好像也都没错了。
所以今年只祝望月老师新年快乐——敬温柔。
第144章
虽然有将“朝日奈和真”的事件引发的论坛后续引以为鉴的想法, 但西海晴斗的行动……其实也并没有立刻展开什么行动。
起码得先躲着降谷零两天。
——如果他刚和降谷零信誓旦旦地说完“你是什么身份我就是什么身份”的谜语把他困住了,结果没过两天就一不小心让他给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的话……那是不是也太自打脸了点。
所以降谷零可以先在他这里把名字给划掉了。
江户川柯南也是同理——毕竟他们两个之间的交流可不少,“信任”这种东西目前看来似乎也挺多——虽然他也搞不懂为什么降谷零对于江户川柯南的信任来得那么快, 所以信息不能多给。
而且漫画里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暂时既没有更新新的“主线”相关剧情,也没把他和降谷零在酒吧里的那些对话内容给放出来……但就算现在没放出来,以后也肯定会有放出来的时候的——其他的不说,这点肯定的底气他还是有的。
但总的来说,目前对他来说还算是有利的情形——除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地方, 其他的大部分内容暂且还基本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于是后面在几天的里, “五十岚悠希”的马甲在和变成了猫的五条悟一起“相亲相爱相杀”, 而“羽渊千秋”的马甲, 则开始了和冲矢昴的“相互纠缠”。
降谷零的情报和信息量快要聊爆了, 琴酒见过了、朗姆也聊过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线也基本铺完了, 江户川柯南暂时可见可不见……那就正好还剩下一个伪装版的赤井秀一!
还能顺便在赤井秀一这里随机刷一刷江户川柯南——毕竟“冲矢昴”现在还是住在工藤新一的家里嘛。
就是最好暂时先躲一躲同样住在隔壁的灰原哀。
好在在“相互躲避”这一点上,他和灰原哀还是蛮有默契的。
反正自从他搬到这里是一次一次也没见到灰原哀过。
“默契”这一点大概也可以形容现在的他和伪装款的冲矢昴。
在他有意接近试探冲矢昴的同时, 冲矢昴也在有意接近试探“羽渊千秋”。
以至于出于各种担心,咬着牙谨慎又大胆地跑过来,结果再次在“工藤宅”里见到“羽渊千秋”和“冲矢昴”相互对坐,一起聊天吃饭、场面看上去再和谐不过的江户川柯南都吓了一跳。
“——呦,柯南君?好久不见。这个时间过来,有吃过饭了么?”
白发金眼的青年原本正在双手捧碗,在见到他之后笑眯眯地朝他伸出了一只手友好地挥了挥。
坐在他对面,同样捧着碗的粉发青年也眯着眼睛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
“是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柯南?”
他居然看到了赤井秀一和君度氛围友好地坐在一起吃饭——这是个什么魔幻场景?!
江户川柯南大脑宕机了一秒,直到听到西海晴斗和赤井秀一的声音飘走的魂才飘了回来。
“啊, 好巧啊,昴先生,还有羽渊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小侦探笑容干巴巴地勉强打了个招呼:“那个,其实也没有很久没见吧?”
明明几天前才刚刚见过才对,还是在箱根。
说实话,他对于在箱根发生的那几起案件到现在还有一些怀疑呢——虽然前面几起案件已经通过各种证据都证明了真正的凶手是谁,但他还是直觉地觉得那些案件里说不定会有羽渊千秋的参与。
而且还有在他们当时追着犯人离开,结果后来又在原地里发生的另一起杀死了入江千佳子的,却没能找出凶手是谁的“悬案”——虽然没有证据,但怎么想凶手都是羽渊千秋,也就是君度这家伙没错吧?!
但可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觉”并不能作为借口,他也完全没有办法证明入江千佳子的死亡和君度有关,这也同样是他想不通的一点——入江千佳子,或者说那个同伙难道是哪里和黑衣组织有关系么?可惜还是查不出来。
他也更不能把君度以及黑衣组织的事情告诉给任何普通警察。
于是只能憋着一股气眼睁睁地看着入江千佳子的死亡在横滨警察那里草率地成了一件找不到凶手的“悬案”。
……也同样让他最近几天一直都在对西海晴斗“念念不忘”。
……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想在这里,在他自己的家里,在“冲矢昴”的对面看到西海晴斗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这么一看我和柯南君也有三六九……好多个秋没见了。”西海晴斗笑眯眯道:“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是来昴君这里来吃饭的了——所以柯南君你吃过饭了么?”
……怎么连称呼都迅速从进化都“昴君”了啊?在这短短几天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啊?!
而且看赤井秀一的表情似乎也很平静,像是已经习惯了他这么称呼一样……好可怕的事实。
没把心里吐槽的话说出来,江户川柯南讪讪道:“那个,我已经……不对,我只吃了一点就跑出来了。”
——都这个时间点了正常人应该都已经吃过晚饭了才对吧?
但西海晴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于是江户川柯南把这句吐槽也咽了下去。
如果他说自己是已经吃过完晚饭了才跑过来的,又没有其他合适的理由的话,他好像就不能继续再留在这里了吧?
所以还是说自己没吃过好了。
反正看西海晴斗的样子,他似乎是信了的。
“原来是这样。”
白发男人理所当然地点了下头,又往旁边给他挪了点位置:“所以柯南君也是来昴君这里蹭饭的么?”
虽然这个借口听上去真的很奇怪……但江户川柯南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还好我今晚有多做了一些饭,看来刚好是准备留给柯南的。”
赤井秀一也很配合地将这个借口给圆了上去,起身回到了厨房里:“柯南可以自己来拿一下碗么?你之前有记得在哪里吧?”
“我记得!昴先生等等我!”
江户川柯南“噌”地跟到了厨房里。
碍于西海晴斗还在外面,江户川柯南只能用眼神和赤井秀一进行交流,丢给了他一个焦急的眼神——明明他只是刚从箱根回来没两天,怎么像是出去了半年一样,他们两个的关系就这么突飞猛进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是说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其实在之前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这个眼神里蕴含的内容实在太多,赤井秀一只冷静地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冷静,稳住,相信他,问题不大。
“吃饭。”他无声地给他比划了个简单的唇语。
是说“君度”过来只是单纯吃饭的呢,还是让他等下单纯吃饭?
江户川柯南暂时冷静了下来。
反正吃完饭,西海晴斗还是要走的……那他刚好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等他走了之后再问赤井秀一。
于是趁着吃饭的时间,江户川柯南开始闭口不言,只是悄悄地冷静观察着西海晴斗。
他看上去好像,似乎,真的只是单纯来“蹭饭”来的……只是在吃饭的时候顺便偶尔和赤井秀一相互进行了一些闲聊。
怎么看都是没任何营养的闲聊。
“好可惜,今晚居然没有甜点——”
“嗯,因为材料不够了,我也不是很擅长做甜点,最近都没有买。没想到羽渊你很喜欢甜点么?”
“怎么会不擅长呢?昴君的甜点可是味道超赞的,没有吃到的话实在是大可惜——柯南君来得也不巧哦。”
“呵呵,多谢羽渊你夸奖了。”
……诸如此类的无聊话题。
原本还想装小孩子插话试探聊天的江户川柯南默默低头,开始真的闭嘴认真吃饭起来了——这种话题完全没有插话的必要!
而且赤井秀一做甜食的水平……君度这家伙为了拉近关系果然脸皮厚到什么都能闭着眼睛一通乱说、结果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那么真诚,看来演技这方面他也还有得跟老妈学。
“……我记得昴君是在东都大学就读的工科研究生吧?读研一般都很忙吧,最近一直上门叨扰昴君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有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如果昴君在学业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尽情来找我,虽然已经毕业好多年了,不过好在学业水平还没有怎么退步……而且我在东都大学里也还是有认识一些教授。”
——来了!这是在试探赤井先生为什么总是很有空吧?如果是真正的东都大学的研究生的话,平时的学业问题之类的,应该会很忙才对。
江户川柯南不知不觉坐直了点。
赤井秀一的脸上适时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苦笑。
“啊,因为我之前的那位导师因为一些……作风问题,总之这段时间正在换导师,所以研究课题之类的问题也暂时中断了,不过也算是可以暂时先休息一段时间了吧?”
“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有联系到了另外几位导师,正在和导师进行沟通中,目前还算顺利,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西海晴斗也适时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出现了!倒霉研究生会遇到的经典事故之一!导师出事!
虽然在原本的世界里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来着,但是倒霉研究生会遇到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件他也是有听说过一些的。
除了压榨研究生、不给毕业的导师之外,如果一个研究生突然变得很清闲,还有一个经典的倒霉原因——那就是导师突然出事或者跑路了。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原本非常忙碌的研究生就会变得格外空闲,非常合情合理……赤井秀一虽然说得含糊,但也能让人听出来——他之前的导师大概说不定是已经在监狱里蹲着了。
这个原因放在米花那就更合情合理了。简直是堪称天.衣无缝的理由。
甚至说出来以后,西海晴斗都没有追问的理由了——再说下去那就是故意挖人伤疤了。
于是他委婉地又换了个话题。
“说起来,我听说,住在隔壁的阿笠博士家里还有一个收养的女孩子,听说是和柯南同岁么?”
他好奇道:“不过我前段时间一直宅在屋子里,上次去到阿笠博士家好像也没有见到呢……昴君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柯南也经常跑过来玩吧,有见到过么?”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了两个人。
江户川柯南刚直起来没多久的背又僵住了。
第145章
江户川柯南有点忘记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从自己家里出来的了。
但他还是本能地记得, 千万千万、千万不能把那天晚上君度所说的话告诉给灰原哀。
……一个字都不行。
虽然西海晴斗口中提出的有关他和灰原哀的问题并不算很多,近乎浅尝辄止——江户川柯南其实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在等他离开之后再聊,但在他提出那个“阿笠博士家收养的女孩子是谁”的问题之后, 在无意间与他藏在镜片之后的那双金色的眼睛对上之后,几乎是一瞬间的,他身上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有种被大型直觉性凶恶猛兽盯上的,不寒而栗的感觉——和与波本、甚至琴酒的对视都不一样,西海晴斗的眼神里其实并没有杀气,也没有威胁和试探, 但与他的眼睛对视上的时候, 他就是有了一种莫名的直觉。
——西海晴斗并不需要他的答案。在问出那个问题之前, 他就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了。他提出那个问题也不是为了试探, 而是只是单纯地, “告诉”他而已。
虽然没有任何的依据能够说明这一点,但他就是有了那样的直觉——出于一个“侦探”的经验和直觉。
而在他将那双眼睛移开之后, 那种感觉又忽然消失了……像是他在那一瞬间产生的错觉一样。
真的有点可怕啊那家伙!他都有点理解灰原为什么会那么怕他了!!
于是从家里出来到回到毛利家的路上,他的脑子几乎塞满了对于西海晴斗的问题。
——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灰原、他和灰原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看上去居然是真心实意地关心灰原的, 以及他的关心真的有够可怕的,难道这就是组织成员和正常人的区别吗——?
又以及他到底有没有发现灰原就是宫野志保、如果没有发现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灰原、如果发现了为什么不去找她、又为什么是在他和赤井秀一的面前提到灰原?
一连串的问题几乎塞满了他的脑袋,以至于他在被西海晴斗和赤井秀一一起赶回去之后,都来不及继续缠着他们两个试图再多打探点消息,而是在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在思考这些问题,几乎失眠了一整个晚上,他甚至还做了个噩梦——
梦到穿着和琴酒同款的黑色大衣、带着金丝眼镜的白发青年和他一起站在阿笠博士的家里,笑意盈盈, 和善地和他打招呼,和他说“柯南, 你好”,看着就像是一个再温和不过的普通人,梦里的他于是也一无所知地、心情放松地看着他,正准备打招呼回去,但接着下一秒他就在他的背后看到了来他家里找他突然出现的灰原哀——她脸上的表情从平静瞬间变成了惊恐,瞳孔放大、表情苍白,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几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再接着的下一秒,自称名叫“羽渊千秋”的青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偏过了头看向了身后——于是也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灰原哀。
梦里的他立刻变了脸色,朝她大喊:“快跑啊,灰原!”
和他那句话同时响起在空间里的,还有“羽渊千秋”伴随着嘴边不断扩大的恐怖笑容说出口的一句“找到你了,雪莉。还有你,工藤新一。”
两道声音几乎完全重合到了一起,不同的是一道是充满了急迫与紧张焦虑的少年音——是属于“工藤新一”的声音——而不是“江户川柯南”的孩童音,而另一道则是语速不急不缓,充满了掌控感、还带了丝兴奋的青年音。
“羽渊千秋”转过了身。
然而灰原哀却像是被吓傻掉了一样,她像是变成了一个无法动弹的木偶人,站在原地里一动不动。
再接着,“羽渊千秋”笑着朝灰原哀掏出了一支枪。
一支精致漂亮的,银白色的手枪。
梦里的一切逻辑都是混乱的,他完全想不起来他和“羽渊千秋”为什么会出现在阿笠博士家里,灰原哀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被“羽渊千秋”发现,“羽渊千秋”为什么会叫出他们两个的真实名字,他的声音又为什么会重新变回“工藤新一”,“羽渊千秋”又为什么会突然拿出枪……
他只记得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什么都来不及想,下意识地就朝着灰原哀的方向跑过去想拉着她逃跑,帮她躲避掉那把枪。
但他没能来得及。
在他朝着灰原哀奔跑时候,“羽渊千秋”也朝着灰原哀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在他成功扑向灰原哀的前一秒,一颗子弹从那支银白色的枪里发射出来,从空中成功穿透了她的心脏——她直接向后倒在了地面上,大量的红色血液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比他之前见到的,从宫野明美的身体里涌出的血液还要多。
“灰原!!”
梦里没来得及拉住她的江户川柯南直接摔倒在了灰原哀的身边。
梦里的灰原哀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痛苦难过的表情,而是一种仿佛早就知道了结果的悲哀,面对那颗子弹她一步也没有躲,而是对他说:“快跑,工藤……”
摔倒在地上的江户川柯南一下子变回了十七岁的工藤新一。
他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但这还不是噩梦的结束——
下一刻,听到了枪声的阿笠博士急匆匆地从外面赶来,拉开了房间的门跑了进来,在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灰原哀、摔倒跪坐在她旁边的工藤新一后,只来得及焦急地喊了一句他们两个的名字,就也被“羽渊千秋”给一枪干掉了。
“还有个小虫子。”他弯腰低头看向了工藤新一,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看在他眼里却是带着血腥味道的恐怖:“这都要多谢你啊,工藤新一,带着我找到了雪莉。”
他将那支先后指向了灰原哀和阿笠博士的枪又对准了他。
再接着——
江户川柯南终于被吓醒了。
从噩梦里惊醒的江户川柯南依旧是小孩子的模样,不再是梦里的十七岁高中生名侦探,还由于从噩梦里醒过来的动静太大被床上还在睡觉的毛利小五郎条件反射地照着头锤了一下——也让他安心地想起了这里才是现实,他刚刚只是在做梦。
但这也让他再也睡不着了。
虽然从梦里醒过来之后,他的梦里都发生了什么已经有一部分想不清楚了,但那种惊恐的心情还是彻底停留在了他的脑海里——一个超级无敌可怕的噩梦!
噩梦程度完全堪比他之前梦到了琴酒和伏特加的那次。
睡不着的江户川柯南只好再度思考起西海晴斗,以及他和灰原哀之间的关系,最后一切都化成了一个致命的谜团——他到底想做什么?
江户川柯南最后得到的答案是没有答案。
猜不透的、很会“变脸”的危险男人——就这点来说,江户川柯南以自己做的噩梦担保,灰原她的确没有说错。
原本因为发现了“原来波本也是和赤井先生一样的卧底,还是个来自日本公安的卧底”这件事,还和对方有了某种不可言说但彼此心底心知肚明的默契,以至于一时间自觉变得安全了许多,对于扳倒组织也又增加了许多信心和自信,甚至隐隐约约有点要飘了的迹象的少年侦探瞬间彻底清醒了过来。
安全什么安全!信心什么信心!“波本”虽然是自己人但是君度不是啊!
而且君度比波本还要危险,某种程度来说还比琴酒还要危险——万一要是让他看到灰原的长相,万一他再从灰原的长相发现了她的身份,再顺藤摸瓜发现了他是工藤新一,那他和灰原、还有和灰原住在一起的阿笠博士、还有小兰还有毛利叔叔他们一家就全都危险了!
虽然江户川柯南本人目前是还没有见到过西海晴斗属于“君度”的那一面,但就他从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的口中所描绘出的属于“君度”的形象来看,他对于他的警惕心目前也是拉满了的,对于他会不会在发现了他的身份之后,把他身边的人也全都干掉这点,他也是毫不怀疑的。
“羽渊千秋”在他脑海中的凶残程度一瞬间直逼琴酒。
原本“安全”的感觉瞬间如同泡沫一样彻底破碎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紧迫的危机感——所以说起来他之前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松懈呢?明明“君度”这么个超级危险的家伙就在身边。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往回想了想。
啊,其实前不久他还是对西海晴斗一直有所警惕的——在他刚出现在周围的时候,在他搬到他家旁边的时候,以及在他家房子“莫名其妙”突然被火烧了的时候。
但是在“火烧”事件之后,西海晴斗似乎一时间沉寂了下来,他开始很少再在周围看到他,就连灰原也说“那家伙似乎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做出什么寻找灰原的迹象……于是他的警惕就这么松动了点。
没办法,他的日常其实也是挺忙碌的……所以西海晴斗只要保持一段时间不见踪影,江户川柯南很快就把他抛到一边了——除非他再遇到什么和黑衣组织亦或者和他有关的事情,他才会再次想起他、瞬间升起警惕,就像他面对琴酒那样。
再之后就是几天前的箱根温泉旅馆和花火大会事件,虽然遇到西海晴斗和两个他有所熟悉的警官走到一起这件事是挺让人惊悚的,他也直觉觉得入江千佳子的死亡和西海晴斗有关。
但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真的和他有关,他也没有真正见到他有对入江千佳子做什么,他也的确没有对他做些什么……顶多只能称之为“故意吓唬”。
再加上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百分百正直的警官的信誓旦旦的担保,还有这段时间降谷零隐约变得奇奇怪怪的态度,都让他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许多警惕。
……好像他每次虽然吓唬归吓唬,但是也的确没真的做什么坏事?危险有限。
没对灰原做什么坏事——他是知道西海晴斗一直没有和灰原哀见过面的。
起码名侦探如他暂时没找到切实的证据——除了给他家放火那次。
明明就住在不远处的隔壁,但是却硬生生地就是一直没有碰过面,也没有要找她的迹象,这实在有点不符合一个“危险可怕的组织成员”的形象——虽然就灰原而言他说不定是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但是讲道理,就算是死宅也不至于和邻居这么久都毫不关心,也碰不上面吧?
或许他就是没发现呢?
西海晴斗在他面前虽然偶尔有点吓人,但是那种吓人其实并不算真的“危险”,江户川柯南甚至偶尔会觉得像是波本和赤井秀一式的“吓人”——总之那副温和的皮相实在很有欺骗性。
警惕心就是这么一点点被打消下来的。
在江户川柯南的心里,西海晴斗虽然“危险”,但对他造成的威胁、给他带来的危险和麻烦却并不算多,起码暂时还没有之前的琴酒、贝尔摩德甚至波本来得多。
甚至因为中间一段时间的不见,让他有了种近乎错觉的感觉——“君度”好像也挺……好糊弄的?
反正每一次他都有成功糊弄过去,而且还没有什么后续影响。
就连降谷先生都似乎有所动摇——虽然他没说,但这是他最近和降谷零见面时,在他身上所感受到的。
所以他昨天晚上还敢主动跑去和西海晴斗打招呼搭话。
然后这种温和的假象就被西海晴斗轻轻的一个问题,还有一个噩梦给彻底打破了。
——“猫捉老鼠”!这就是灰原说的“猫捉老鼠”的游戏吧!!他这下子彻底感受到了!
江户川柯南痛定思痛。
第二天起床的江户川柯南的眼睛下方挂上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在课堂上一不小心打了大半天的瞌睡,全靠同桌的灰原哀帮忙遮掩……还要费心找理由手忙脚乱地找理由瞒住她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江户川柯南决定去找降谷零商量一下对策。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赤井秀一……他暂时对西海晴斗有了噩梦的心理阴影,起码今天不想再见到他的那张脸,所以暂时也不想再去找赤井秀一了,免得一不小心又在自己家里看到他。
说起来他会对西海晴斗不知不觉松懈一定的警惕还有一小部分原因要归咎于受到了降谷零的影响——不知道他身边最近是又有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对于西海晴斗的态度突然有了一定程度的松缓是江户川柯南所敏锐感受到了的。
那种细微的变化或许连降谷零本人都不一定发现,但来自侦探的灵感与直觉让江户川柯南比降谷零本人还要更早发觉。
——连降谷先生这种公安卧底的态度都有所变化,那说不定君度真的没有那么危险耶。
原高中生现小学生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朴素,偶尔。
当然,原来有多放心,现在的江户川柯南就有多痛心疾首。
“安室先生——!”
风铃声响起,江户川柯南急匆匆推开了波洛咖啡厅的门。
虽然降谷零平时一直都在波洛咖啡厅兼职工作,但偶尔他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请假不在店里,不巧的是,最近两天他刚好就碰到了这种情况——连续两天降谷零都没有出现在店里,他也一直联系不上对方。
直到这天周末,再次来到波洛咖啡厅的江户川柯南才终于在店里发现了金发青年的身影。
“终于见到……”你了。
迎着咖啡店里寥寥几个顾客投来的目光,江户川柯南踏进咖啡店里的脚步直接顿住,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直到逐渐消失,甚至开始头皮发麻。
一、二、三、四。
咖啡店里今天只有四个人。
其中有两个是江户川柯南认识的熟人,两个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而那两个熟人分别是降谷零和西海晴斗。
……非常不对劲。
侦探的灵感在疯狂发出警告。
首先今天是周末,咖啡店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只有三个客人——啊他刚刚在进来的时候有看到今天歇业的牌子吗?没有吧?有么?
其次店里的服务员今天只有降谷零也很微妙——榎本梓小姐明明是店里的常驻员工,是应该一直在店里的,还有五十岚悠希在周末也会来兼职的,虽然只是兼职,但那家伙在这方面敬业得让人汗颜,反正每个周末他都会在咖啡店里看到他,他从来没见五十岚悠希请假过——但是今天榎本梓和五十岚悠希却都不在。
还有店里的三个客人也很特别——或者说,“危险”。
西海晴斗自不必说。江户川柯南现在对他的警惕已经拉满了。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这家伙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啊!
而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也很特别。
那是两个年轻……不算很年长的男人。
一个看上去三十岁上下,江户川柯南有点摸不太准他的具体年龄——他的长相温厚内敛,黑发蓝眼,一身黑色西装,身上的穿着打扮非常干净整洁,但唇边和下巴上却留着一圈乱糟糟的胡茬,像是某种掩饰——这就让他的年龄显得有些难以辨认了。
或许是三十多岁,也或许是二十多岁——江户川柯南更倾向于第二个。
另一个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一头带着微卷的黑色短发,长相清秀,身穿一身黑色的长风衣,里面是白衬衫和波洛领带,领带上缀着一颗蓝绿色的宝石——虽然对于宝石的了解并不算非常深,但江户川柯南肯定那颗宝石绝对是真的,而且品质相当高。
但这并不算特别,让他更为注意的是,那个看上去十七八岁,却给他一种青年感的男性,裸露在外的部分脖颈和手腕上都被白色的绷带所缠绕着。
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有点像是行为艺术,又或者让人猜测会是刚从医院里出院的病人,但放在那个人身上却绝不会让人有这样的联想。
他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让人觉得那些绷带缠绕在他的身上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没有半点违和感。
更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两个人能明显看出来是那个二三十岁的黑发男人的年龄更大,但不管是谁,第一眼的注意力都会下意识地放在那个更为年轻的青年身上——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两个人里明显后者才是作为领袖的那个。
……奇怪,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用上“领袖”这个词?
更为微妙的是……他的直觉在那两个人的身上都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杀手?社团成员?黑\道成员?感觉有点像是组织成员。
……好像更像是黑手党。
这片空间里有种紧绷的氛围,连带着他都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在他们两个的目光投射过来时,他差点又打了个激灵。
尤其是那个年轻的男人——那个眼神给他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和西海晴斗的眼神在某些地方极为相似。
……总之首先可以排除他们是东京本地人。
江户川柯南直觉觉得他今天踏入这里是个错误的选项。
……但这个时候突然跑出去好像会更奇怪吧?
“……好巧哦,羽渊先生你也在这里?”
强行忽视掉降谷零眼中的担忧和不赞同,他硬生生地从脸上挤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轻手轻脚地关上了身后的玻璃门。
“柯南君,你是来找我的么?”
降谷零走过去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和:“抱歉,今天咖啡店里不营业哦——你没有看到外面挂着的牌子么?”
“啊哈,因为急着跑过来,我刚刚完全没有注意看到。安室先生,悠希哥哥和榎本小姐今天也不在么?我刚刚跑过来好饿哦。”
江户川柯南恶意卖萌。
危险也是机遇,君度和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看就不对劲,还有降谷先生今天的状态也很奇怪……反正他现在是个小孩子,很难会惹人怀疑,万一就给他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了呢?他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