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一闪而过,就像之前在被邬言辞舔嘴角的糖浆时出现的符号编码一样,很快消失不见。
但这次好像不是错觉。
许然愉悦的情绪被打断,短暂地愣神了一会儿。
邬言辞拽了拽许然的衣角,又露出令人怜悯的神情:“小然,我们出去吧,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哦。”
“……”
爱装就让他装吧,反正邬言辞也不过是想要再紧贴着自己一会儿罢了。
等到出了鬼屋没多久,许然就看到那对年轻的情侣湿漉漉的从鬼屋狼狈地跑出来,对着工作人员上演闹剧:“里面真的有鬼啊!鬼就是刚才和我们一起进去的男生啊!真的,里面还不止一个,全都是血!”
见到邬言辞和许然出来,他们噤声,有些害怕地低下头。
工作人员解释:“你们肯定是看到其中一个傀儡娃娃了,里面也有做的比较逼真的假人道具会从天花板掉下来,也有语音,怎么可能真的闹鬼呢,而且你们不是全须全尾的出来了吗?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调查,我们可以查鬼屋的监控,我们的监控都是无死角的……”
两个人想到在鬼屋做过什么亏心事,一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女生更是连忙道:“别!别查监控!”
如果玻璃珠和故意拉人下水的事情被发现了,他们大概要承担赔偿费用,还要支付鬼屋的损失,他们只是高中生,没有那么多钱。
工作人员说:“那这样,我们就无可奉告了。”
女生气得跺脚,反手甩了一巴掌在男生脸上,清脆的声音响起:“在鬼屋的时候,你怎么一个人跑了,把我扔下,你原本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你个懦夫!我算是看清你了!”
男生也火大,顶了顶腮帮子,抓住女生的头发:“还好意思说我?不是你说要去看他们两个,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你而起吗?你怎么好意思说?”
两个人就这样吵了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在调笑居然真的有因为去鬼屋而导致一拍两散的情侣,还有的情侣看到了这样的情况,望而畏却,选择了不进去。
许然嘲笑一声,看吧,爱情就是这样虚伪的东西,在危急关头,他还是会抛下另一位独自逃亡,那有什么舍身为爱和殉情的传说,那不过是古老的童话故事。
邬言辞像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坚定又认真道:“我才不会像那个负心汉一样抛弃小然。”
许然垂眸微微一笑:“当然。”
邬言辞当然不会抛弃自己,他作为一条流浪狗,是被自己收养的,只有主人抛弃狗的道理,哪有狗抛弃主人的。
这么一折腾,时间就很晚了,邬言辞给邬许然买了新的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又带了食物和奶茶给许然,见他们恶有恶报,许然心情还算不错,问:“还有什么想玩的?”
时间临近黄昏,邬言辞看了看落日,然后说:“摩天轮吧,小然觉得呢?”
“行。”许然点点头,便跟着邬言辞去摩天轮那边排队,摩天轮转一圈差不多有十多分钟,所以要等一阵子,上去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摩天轮上的灯光却全部亮了起来,五彩斑斓,美轮美奂,跟着浪漫的音乐节奏变幻着颜色和图案。
包厢是可以选择两个人一个包厢,还是六个人一个包厢的。六个人一起的价格是30块一个人,只想要二人世界就是100块一个人,一般情侣会选择两个人一个包厢,方便做一些亲密的事情,但是许然没有这个意识,他只觉得哪个实惠就选哪个,所以被问的时候下意识就要说六个人的,可是邬言辞抢先一步,微笑道:“两个人。”
随后便抽出两张红色的钞票给老板,将许然拉上了摩天轮的包厢。
既然是邬言辞付钱,还能少和他人接触,许然也乐得自在,沉默地靠在窗户看着外面璀璨的灯光,就当在高空看灯光秀了。
“小然。”邬言辞的眼眸清澈,仅仅倒映着许然一人,就好像许然就是他的全世界。
明明被邬言辞这样看了很多次,但许然还是有点不自在:“干什么。”
“想叫你。”
“无聊。”
“宝宝。”
“……”许然懒得理他。
邬言辞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然后强硬地把许然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你怎么不应我了,你在想什么?”
“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许然无语。
“那你应我。”邬言辞就像是个耍脾气的小孩,抓着心仪的玩具不撒手。
“知道了。”
于是邬言辞更加缠绵地叫了一声“宝宝”。
许然:“……嗯。”
他被这样叫的有点不好意思,还好现在没有正面对着邬言辞,所以邬言辞无法发现他的那点不自在。
刚这么想着,邬言辞就把他转了过来,两个人面对面,邬言辞又甜甜喊了句:“老婆。”
“……咳,嗯。”许然别过眼,他发现不止在有人的地方喊非常社死,在这种两个人相处的情况下被这么喊也很让人难以回应。
男朋友真的不好当。
“你之前不是喊老公吗?”许然随口说。
“都可以,小然喜欢听哪个,我喊哪个都行哦,”邬言辞戳了戳许然脸上的软肉,“就是小然太容易害羞了,每次被这样喊都不看我。”
“我没有害羞。”许然皱眉拍掉了邬言辞的手。
邬言辞并不介意,两手搂着许然的腰,垂着眼睫,脸上洋溢着幸福,开心道:“听说在最高处接吻的情侣会在一起一辈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我们生生世世都不分开好不好?”
许然能说什么,他只能点头答应。
于是邬言辞笑得更开心,他说:“小然,快到最高点了。”
这句话实在在暗示自己亲他呢。
许然现在已然无所谓,没什么心理负担,一手搂着邬言辞脖子就要亲过去。
但是邬言辞却说:“先说好,小然,亲了我,就代表你真的答应我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能分开,如果你死了,我会跟着你一起死。如果你活着,我死了,无论怎样都会爬回来找你,我们生要同寝,死要同棺,你不能变心,不能爱上其他人。”
第37章
许然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 他看到邬言辞的眸里满满都是认真和偏执,正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 里面的情绪很深,许然不能理解,但他莫名有些心虚。
干什么看的这么深情,搞的好像他真的爱自己爱的死去活来似的……邬言辞总不能是真的喜欢自己吧。
“小然,你在等什么,”邬言辞漂亮的唇一张一合,背后的手微微用力,想将许然按向自己,“最高点快过了。”
“我……”许然抓着邬言辞的手忽然就松了开来,他皱着眉头,心跳异常的快, 就好像身体器官在警告自己,要认真想清楚,要不要答应对方。
如果答应了却不做到,似乎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犹豫一会儿吧,犹豫一会儿再吻他, 这样最高点就过了, 这个承诺就不作数了,自己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做他短期男友, 然后和平分手,回到各自应该存在的世界, 这样的承诺太重,也太极端,邬言辞问得认真,许然骗了邬言辞许多, 但这次他莫名不想骗了。
包厢忽然晃了两下,许然差点摔倒,被邬言辞按住,稳稳坐在他大腿上。
许然听到其他车厢有人在喊:“停电了!摩天轮停电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忽然停电,下面不是还灯火通明吗?”
“只有咱们摩天轮停电了!”
“操,真倒霉!”
广播响起通告:尊敬的游客们,摩天轮因故断电,大家不要恐慌,不会有任何危险,技术人员正在抢修,抢修完会正常运行。
广播连着播报了三遍之后才安静下来。
许然侧过头,去看窗外,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发现他们所处的包厢正好处于摩天轮的最高点,而邬言辞轻轻掰着许然的下巴回来,道:“想好了吗,宝宝。”
“快来吻我吧。”
“我在等你。”
“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
没有了灯,在一片昏暗中,许然的不安逐渐达到了峰值,他睁大了眼睛,一时竟觉得有些恍惚,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叹息,然后自己就被邬言辞按着吻上了对方。
“这就算你答应我了。”邬言辞说着,又严丝合缝地与许然的手指交缠在一起,许然整个人坐在邬言辞身上和邬言辞接吻,腿分开放在两侧,两手还被紧抓,莫名有种整个人都被邬言辞包裹住的,逃不出的心悸感。
邬言辞不停变着角度与他接吻,还在不停摩擦,许然皱眉:“唔……别蹭……”
“可是宝宝,我真的忍不住,已经好几次了……”邬言辞的声音非常委屈,几近落泪,“小然,你最好了,求求你,我会让你很舒服的……不会痛的……”
“嗯……哼……不行……”许然一边和邬言辞接吻一边说。
邬言辞蹂躏着许然的唇,其中一只手松开了许然的手,正当许然疑惑时,就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许然警铃大作,立刻要挣扎起来,邬言辞只用了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禽住了许然。
“别怕,宝宝。”
怎么可能不怕!他可不想和怪物在高空做这种事情。
邬言辞又用那只松开的手握住许然的手,然后强硬地将其放上去,几乎是立刻邬言辞就发出了让人脸红的舒叹的声音:“小然,被你碰一下,我就觉得要爽死了,怎么办。”
许然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手都在抖:“你……”
“求你,小然,你想怎么打我都可以,踹我也行,帮帮我,我真的忍不了了。”
说完,邬言辞便握住许然的手,同时另一只手按着许然和他尽情热吻,红润的唇里不断发出喘息声,许然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即有怕的,也有被刺激的,他能清楚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以及每次抚摸给对方来到的触感。
他好像也起反应了。
许然羞得要命,又死死咬牙不愿意让邬言辞发现,邬言辞却还是察觉到了:“宝宝,你的舌头好僵硬,怎么了?”
许然尽力放松,和邬言辞缠在一起,不给他问话的机会,但是由于反应太过明显,他还是发现了,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里都能看清邬言辞的激动:“宝宝对我有反应啦?”
“没有!”
刚说完,前面就被弹了一下。
许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邬言辞,你敢!”
邬言辞轻笑一声,容貌在情.欲的滋润下妩媚异常,他说:“宝宝,帮你一起,好不好。”
……(省略)
许然说不出话,因为他的唇再次被邬言辞堵上,然后碍事的布料褪去,他碰到了邬言辞,这种带来的快感是前所为有的,没多久,许然就浑身发软,结束的时候,邬言辞的手已经脏了,许然也是。
许然的手腕累的发酸,整个人也发软,包厢里你弥漫出一种膻味,两个人的汗液和液体混在一起,不分彼此,许然坐在邬言辞身上喘息了好一会儿,颧骨都是红的,根本就不敢看邬言辞,想哆嗦着下来把裤子穿上,却被邬言辞按在身上不让动。
“我来穿。”
说完,邬言辞便真的给许然一点一点穿裤子,搞的他就像是个不能自理的柔弱的家伙,但这个时候许然的羞耻感已经达到了顶峰,并没有阻止,只是小口喘着气让对方给自己收拾。
他以为之前做的那些已经够了,结果邬言辞总能给自己带来新的,更刺激的东西,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的底线。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摩天轮的电就恢复了。
时机那么巧,什么都是刚刚好。
但是许然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他的脑子里已经被邬言辞充满了,同时,他的脑中响起一个声音——
许然好感度+30
什么声音?
许然怔然抬头,就见面前有个半透明的对话框,和之前自己在梦中过文字游戏剧情里面的系统弹框一模一样。
但是不同的是,上面显示增加好感度的数值,是他自己。
不到两秒,这个对话框就消失不见。
许然感到一股细细麻麻的怪异感从脊骨爬上了头顶,他下意识抓紧身下的邬言辞:“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邬言辞把玩着许然的头发,将其一点一点绕在指尖,闻言露出疑惑的神情:“小然指的是什么?”
许然有些慌张,他深呼一口气尽力平静道:“一个对话框,上面写了我的好感度增加的信息。”
邬言辞轻笑一声,游乐园童话般的背景音乐配上暖黄.色调的灯撒在他精致的面孔,如同天使一般美好,他缓缓道:“没有呢……小然是不是累了,所以出现幻觉了?”
“……是……幻觉?”许然蹙眉重复道。
因为之前经常在梦境中过文字游戏的剧情,自己又是文游作者,最近还一直在扮演邬言辞的男朋友的身份,导致精神压力过大,出现了幻觉吗?
许然觉得有些头疼,拿手按了按太阳穴,邬言辞则拨开了他的手,轻柔地帮许然按了起来,他如手握毒药的坠天使在许然耳边低语:“就是幻觉,小然,你需要放松……过来,老公亲亲就好了。”
许然“嗯”了一声,想也没想,便低头再次亲上那片柔软的唇,双手慢慢攀上邬言辞的肩膀。
说来也奇怪,记得他第一次亲吻邬言辞,还是为了奖励对方,也为了自己多年同性恋的身份正身,喜欢男的那么多年,一个都没亲过,眼前这个漂亮又乖巧,亲了就亲了,但是多少有点逼迫自己的成分,既然他们都说他是个恶心的男同,那他索性当到底。
再到后来,亲吻也多半是被邬言辞强迫或者是为了让邬言辞更加听话而作出的报酬。
而现在,自己已经完全不抗拒和邬言辞接吻了。
甚至,许然享受邬言辞给他带来的快感和情感,就如邬言辞所说,他的技术很好,每次接吻都会把虎牙藏的很好,不会磕到许然,花样也多,是非常沉浸式的体验。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又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变化?
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想要索取更多?
为什么起反应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许然睁着眼,脑中却一片混乱,他得不出一个答案,只能看到邬言辞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与他近在咫尺,赏心悦目,邬言辞享受每一次与自己的亲密接触和接吻,就如同现在。
许然的舌尖被轻轻咬了一下,邬言辞掀起眼帘,里面的欲望还未消退:“和我接吻还在走神。”
“我……唔……”
邬言辞堵住他的唇,许然彻底说不出话,被邬言辞占据了全部心神,直到下了包厢,许然都不敢和他人直视,他简直不敢看自己现在满面酡红的样子,也太那什么了。
因为停电的时间太久,两人下来时已经很晚了,快到闭园的时间了,他们便顺着人潮往外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邬言辞像是在等什么东西,而许然是在走神,他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面前的一切变得雾蒙蒙的,让他看不清楚。
“砰”“砰”两声响起,许然的思绪迅速抽离回来,他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却发现天上不知何时放起了烟花,它们在浓墨的夜添上一笔缤纷的色彩,就如同发亮的绸带一般绚烂夺目。
许然的瞳孔里倒映着天空的烟花,所有人都驻足在这,欣赏着这最后的闭园仪式。
广播里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感谢大家选择在情人节这天来到我们这里度过愉快且浪漫的一天。爱与梦幻之旅就此结束,此时此刻,请大家热情地拥抱你身边的爱人,感谢你们的互相扶持。”
第38章
许然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情人节……?今天是情人节?难怪邬言辞执着于在今天带自己出来约会。
没想到邬言辞如此注重仪式感, 许然讶异地看了邬言辞一眼,却在下一秒被紧紧相拥。
“小然, 情人节快乐。”他听到邬言辞说。
许然抬起头,就见身边的情侣都抱在了一起,那种甜蜜暧昧氛围没人可以打扰,也没有人可以介入,难怪今天游乐园到中午都有人排队,难怪今天有那么多的情侣。
“我们是两个男的,抱在一起成何体统……”许然推了推邬言辞。
且邬言辞却不容拒绝地继续抱着许然:“他们顾自己都顾不来,没人会看我们,况且,我和小然也只是在情人节一起来游乐园过节的一对普通情侣罢了。”
许然没推动,看周围没人注意自己, 便放弃挣扎了,慢慢埋在邬言辞的胸口。
其实刚才那一堆根本没用力,许然并不抗拒这个拥抱,相反,他觉得这种感觉好奇妙。
他居然真的有一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 光明正大地和邬言辞以情侣的名义拥抱在一起。
没有同性恋的称号, 没有他人的指点,如邬言辞所说, 他们也只是这里一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情侣。
许然忽然很想发泄自己的情绪。他因为自己的父亲,被安上这个同性恋和艾滋病称号多年, 被歧视已久,而他又确确实实是一个喜欢同性的人,于是他无法反驳,像阴沟里的老鼠, 暗无天日地躲在地下水道,见不得光,也害怕厌恶和其他人接触。
可是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他就这样以同性情侣的身份,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和另一半拥抱在一起。
主持人还在继续他的结束语:“……在今后的将来,也希望你们可以一直走下去,长长久久,接下来是属于你们的幸福时光!”
语毕,原本在拥抱的恋人有些已经热吻在了一起,许然埋在怀里,一时没反应过来,额头就被邬言辞落下一个非常轻,却十分珍重的吻。
许然还以为对方会和自己接吻,结果最后却只是在额头轻吻了一下,就好像知道许然会顾忌什么,所以只是这样克制地轻轻碰了一下。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许然莫名就是觉得脸上有点热。
许然别开眼,却在三点钟方向发现了一对眼熟的人。
是林州牧——许然的编辑,以及他口中那个暂时住在一起的室友,许然和他有一面之缘。
但此时,这两个人正抱在一起……在接吻。
林州牧不是说很烦那个男人吗,当时还让许然帮忙打掩护远离那个人,说那个男人是变态,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种关系?
对方好像感知到了视线,往这边看了过来,许然的心跳漏了一声,立刻对邬言辞道:“把头别过去!”
邬言辞照做。
许然没敢回头看林州牧到底发现没有,拉着邬言辞马上走了。
游乐园催促大家离开的闭园仪式也十分浪漫,他们往礼炮里面放了玫瑰炮弹,等发射的时候就会在空中撒下各式各样的玫瑰花瓣,这些娇贵的花瓣落在地上,被两人一脚碾过。
他们只要沿着这些花瓣走,就会离开这个游乐园。
邬言辞眼睛亮亮的,脸颊红红的,握着许然的手,像个雀跃的少女一般轻快,一蹦一跳的。许然没挣扎,就任由邬言辞与自己牵着手回家了,只是一路上都没什么话,许然一会儿在想林州牧有没有看到邬言辞的脸,一会儿又想到摩天轮上两个人的举动,觉得有点燥,于是一味把脸埋在衣领里。
其实许然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奇怪,明明只是名义上的情侣,也不知道心里在高兴什么,总之就是热热的,涨涨的,他说不清楚。
好在邬言辞也没有追问许然的异常,他似乎忽然间懂得了分寸,一点点包容着许然的身上的倒刺和冷漠,将他瓦解开来。
等洗漱完躺在床上,许然又被邬言辞翻过来和对方面对面抱着睡,这已经成为常事。所以许然找了个好入睡的角度,一闭眼就进入了梦乡。
但这次许然睡的并不安稳。
他梦到自己被关在一个装满了水的透明玻璃瓶里,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而自己正在缓缓下坠,他想呼吸,却只能呛进一口又一口的水,他害怕水,他讨厌水,于是许然不断挣扎,想浮出水面获得一丝氧气,却只是无济于事。
就在他准备放弃,打算接受自己的死亡时,面前出现了一个选择对话框,和之前文游里的样式一模一样,上面用血红色的字体写着——
你想要活过来吗?
A:想
B:不想
求生的本能使许然选择了A。
他想活下去。
随后在波澜的水面就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孔,是邬言辞,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冷漠,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许然感受到身体慢慢上浮,邬言辞伸出手,抓住了许然的手,将他拉了上来。
刚才在水底看到的表情就好像是错觉,邬言辞一副担忧的样子,为许然擦干脸上的水渍,又用自己的衣服把身体和滴着水的头发擦干,他抱住许然温声细语地问他:“冷吗?”
许然摇摇头,明明在水底淹了许久,却没有什么不适,好像只是身上湿了而已。
此时面前又浮现了对话框-
你对邬言辞的救助非常感动,此时你:
A:爱上他
B:感谢他
正常人都应该选B选项吧?那种因为被救了而一眼爱上他人的剧情是否太过偶像剧化?反正,许然不是那种被救了就会爱上对方的人。
于是他选择了B。
可是B选项却在选择的一瞬间变幻了字样。
B选项也变成“爱上他”。
正当许然无法抉择的时候,选项自动被选择,随后面前的对话框出现新的字样-
你爱上了邬言辞,现在是你们的婚礼现场。
视线一转,许然就发现自己和邬言辞穿着洁白的高定西装,胸口别了精致漂亮的胸花,俨然就是新郎的打扮。
此时,他们正站在台面上,台下是数十个看不清脸的面孔,但是许然却能感觉到,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容,明明嘴巴没有动,祝福语却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他整个人围住。
“他们真是太般配了,这么多年了,终于修成正果啦。”
“真是相貌双全的一对佳偶。”
“祝他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大喜的日子,干一杯!”
“他们可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呀。”
……
许然转向面前的邬言辞,他身上有淡淡的檀木香,正是许然最喜欢的那个味道。
邬言辞今天似乎被额外打扮过,五官更加出色漂亮,尤其是那双桃花眼,里面都是化不开的甜蜜和深情,他手里还拿了一对男士戒指,里圈刻了WYC&XR的字母,外圈则镶嵌了几颗不会过于两眼的钻石,低调奢华,一看就是用心设计过的。
身边主持婚礼的牧师庄严开口:“许然先生,你是否愿意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对话框浮现在眼前。
A:愿意
B:不愿意
许然不明白现在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忽然从水底到婚礼现场。
难道是又进入了文游剧情里吗,但是他不是已经攻略完角色,走完全部的剧情了吗,他和邬言辞还有什么剧情可以走的?
这个梦非常怪异,许然不知道这个梦的由来,更不知道后面剧情的发展,那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观众席的嘉宾也让他觉得害怕,于是他感到恐惧,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文字游戏都是这样的,只要选择选项,然后走到结局,这个文字游戏就算是玩完了,而结局无非就是he和be,既然邬言辞已经攻略完了,他只要选择一个可以出现结局的选项,就能离开了吧?
许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B。
他不愿意嫁给邬言辞。
许然想直接达成be结局,这是通用的最快的打法。
可是选择了B选项之后,许然并没有离开这里,面前的画面还是静止状态,这个空间就好像只有他一个活人一般,让人有种窒息感。
面前的问题出现了变化——
你真的不愿意嫁给他吗?
A:选错了,愿意
B:不愿意
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问第二遍?许然不理解,于是继续选择了B。
面前的文字过了好几秒才出现变化——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许然愣了一下,这次没有给他选项,这要他自主作答的意思吗?
许然思考了一会儿,才选了个不太容易出问题的,含糊的答案:“我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
新的文字立刻出现——
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是他哪里不够听话,惹你生气了吗?——
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需要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如果你不回答,那我就只能自己猜了——
如果不是以上这些问题的话,那我只能猜到一个答案了——
难道说……你根本不爱他?
这一连串的问答把许然砸懵了,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爱邬言辞吗?
许然迷茫地想。
身边浮现出一块数据板,许然转过身去看,发现上面是自己的照片和信息。
姓名:许然
年龄:23
职业:文游作者
喜欢:安静的环境
厌恶:聒噪的地方
好感值:70
在好感值的右边还有一小段细小的文字解释:对方已经开始喜欢上你了,请再接再厉,早点将人物攻略下来呀~
文字对话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数据板块也一下化成颗粒消散在眼前。
邬言辞动了起来,其他人却还是静止状态,他的眼眸深沉,带着笑意,他抚上许然的脸,和许然额头对着额头,轻声叹息着,撒娇似的抱怨:“原来是好感度还不够啊……难怪没答应我的求婚,还是我太操之过急了吗?”
“好想快点和小然在一起啊,果然还是不够漂亮,不够听话,不够讨小然喜欢,攻略的进度太慢了……不像小然,小然只需要勾勾手指,对我笑一下,我的好感度数值就要爆掉啦!”
“好喜欢小然哦,什么时候可以完全和小然完全在一起啊,真期待那天~”
“快点爱上我吧,快点吧……”
许然感到惊悚,旁边的面板是什么意思,邬言辞的话又意味着什么?他才是文字游戏的制作者和攻略者吧?为何现在的情况,倒像是邬言辞反过来攻略自己,在努力提升自己的好感值,从而让自己……爱上对方。
他想要捋清逻辑,搞清事实,可是在邬言辞的低语中,许然逐渐失去了知觉,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挣脱不开,满头大汗,半天才大喘着气睁开眼,就发现是邬言辞将自己抱得太紧了,难怪自己会做噩梦呢。
这家伙……搞的自己会跑掉一样,还黏这么近。
于是他直接把邬言辞给踹到了床底下,忽然,一阵头痛袭来,许然有些痛苦地捂住脑袋。
邬言辞习以为然地从床下站起来,又担忧地伸出手帮许然按太阳穴,柔声道:“好点了吗?”
许然“嗯”了一声,这好像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头疼了,不会是天天在家宅出毛病了吧,也许他后面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在邬言辞的按摩技术不错,每次按摩之后头就不会再疼了。
只是他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个噩梦,噩梦的内容……内容是什么?他好像记不清了,脑海只有一个画面,那就是两个人穿着西装礼服,而邬言辞手里拿着一个独特的戒指。
不是吧?
他居然梦到自己和邬言辞结婚了?
第39章
许然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 但是也没说什么,见手机有未读消息, 他便拿起来看了看,是林州牧。
林州牧:最近怎么样?看你文游连载的还算勤快,邬言辞的问题什么时候能解决呀?
许然下意识心跳漏了一拍,他不知道林州牧是别有所指还是单纯问游戏攻略bug的存在,林州牧怎么会正好在遇到他们的后一天问的这个问题。
就算是问的bug问题,许然也很难给出确切答案,他知道林州牧和读者着急,他也着急,但是他没有办法,只能说出自己之前估计的时间。
许然:一个月吧,也可能一个月不到, 就可以修好这个bug。
林州牧:小熊比耶.jpg
对方发完这个表情包,上面依旧显示“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但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新的信息发送过来,就在许然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复的时候,林州牧说:昨天你去游乐园了吗?
许然滑动屏幕的手一下顿住, 整个人几乎是停顿了几秒, 才缓缓发出一个“是”。
林州牧: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呀?
林州牧:没有打探隐私的意思,只是我好像看到你了。
许然果断回复:一个人。
林州牧:没有和你对象出去吗?嗯……上次在咖啡厅的时候你不是谈了一个?
还没忘记这茬呢。
许然:分了。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
林州牧:跪地小人jpg
林州牧:我不该提这个话题的, 抱歉。
很快,林州牧就换了下一个话题。
林州牧:明天高中同学有聚会, 都在一个酒店,酒店就在我们市,一个班一个大包间,你去吗?
许然和林州牧虽然不是同一个班, 却是同一个高中出来的,这还是在他们成为同事之后,许然才从林州牧的口中偶然得知的。
许然:懒得去。
林州牧:不和以前的朋友聚一聚吗,我看很多你班上的同学都接龙表示会去呢。
林州牧:图片bmp.
许然没有进校友群,所以只能通过林州牧口中得知信息,他点开林州牧发送来的图片,里面是他们班级参加聚会接龙的名字,许然在里面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是之前欺负过自己的人。
于是许然更加觉得倒胃口,已经过去了很久,他并不想再回忆起以前那些往事。
许然: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林州牧:好吧。
邬言辞不知何时从身后出现,他说:“小然在和谁聊天,看上去很开心呢。”
许然立刻把手机黑屏,没有给邬言辞看,毕竟他刚刚还在里面说两人分手了,只是说“没谁”。
邬言辞却还是瞥见了一点,然后道:“同学聚会?小然为什么不去?”
许然说:“我高中没什么玩的好的朋友,没有去的必要。”
“但是我想去。”
许然觉得好笑:“我的同学聚会,你又不认识他们,去做什么?”
邬言辞抱着许然的手臂,仰头道:“可是我也想了解小然的学生时期呀,恋人就是应该互相了解的。”
许然虽然在此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也看过电视剧,男女主互诉衷肠确实会给对方看学生时代的照片,又或是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认识,这么看来,好像确实合理。
“但是里面有我讨厌的人,我不想去。”
邬言辞把手搭在许然的手上,俏皮道:“小然,我们来打个赌,他们去不了,如果他们都没去,那你就带我参加同学聚会,以家属的身份,可以吗?”
许然早已知晓答案,那些人都会去,于是便想说没有这个必要,可是在对上邬言辞的眼睛时,许然有一瞬间的愣神。
许然看不到自己头顶70的数字正在变红,他的眼睛闪过一丝红色,改口道:“不需要打赌,你是我的男朋友,如果是你想要去,自然是可以的。”
邬言辞慢慢笑了起来:“那不行,小然不喜欢的人,是不能出现的。饿了没有,我已经做好饭啦,小然快去吃吧。”
许然应了,便去用餐,用完餐,他就半躺在床上打游戏,只是打了没多久,又觉得困意袭来,其实许然并不嗜睡,但可能是有些春困,只要吃饱了就会想睡。
邬言辞似乎早就知道许然会困,在身旁半抱着许然,让他睡得更舒服,然后道:“困了就休息吧。”
许然含糊地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
邬言辞的笑渐渐淡了下去,想到昨天鬼屋内,以及昨晚梦中许然害怕水的样子,他眼神微动,面前便跳出一大片淡蓝色的屏幕。
如果许然醒了看到这一幕,他定然要大吃一惊,因为面前的无数画面,就和文字游戏里面的存档界面一模一样,全是许然不同时期的画面。
只需要点击,他们便可以进入存档时的界面,继续阅读后续剧情,邬言辞平淡地点进其中一个画面,面前的场景就变成了空无一人的教室。
下了晚自习,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许然一个人在教室里,却没有回家,不是因为不想回家,而是因为他今天负责打扫教室,可是打扫完教室,却发现外面的门被人锁住了,出不去。
教室的窗户安装了栅栏,是为了防止学生翻窗的,于是许然也无法从那里逃脱,只得一个人在断了电,黑漆漆的教室里趴着入睡。
夜晚降温,没有棉被和床垫,是很冷的,再加上教室的门虽然被锁着,但却留有一丝空隙,随时发出碰撞的声音,窗户也吱呀乱叫,有些扰人。
邬言辞只有半个透明的人形,窗外阴影不停变幻,许然睡得不安稳,邬言辞便将门用桌子按牢,又把窗户卡死,窗帘也拉上,才用半透明的身体虚环着许然,如同密不可分一般,对着他轻声道:“睡吧,我可怜的小然。”
许然似有所感,迷迷糊糊道:“谁?”
“你老公。”
许然并没有听清,只听得人类的呢喃声,周围的温度好像升高了一些,便又模糊地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许然难得没有腰酸背痛,反而神清气爽,一动,便发现身上披了一件薄被。
他还以为班里那个好心的同学给自己盖的,结果却发现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的是早上六点,现在教室还没有同学来,窗户进不来人,门口又是锁着的,许然僵住,感觉手里的被子有千斤重。
但是许然的想法在下一秒门被打开的时候又消散了,第一个进来的同学看到许然手里抱着被子,惊奇的问:“你昨晚没回家,就在这睡的吗,什么时候拿的被子,这么大一床,我也没见你带来教室了啊。”
许然缓缓眨了眨眼,脑中忽然多出了什么画面,然后理所当然道:“26班的一个同学在下晚自习之后给我的,他说让我帮他保管一下。”
开门的同学有点摸不着头脑,哪个同学会带被子来,还让别人帮忙保管的?
不对,更奇怪的是,他们只有25个班,哪来的26班?
但许然已经把被子收拾到后排的空座位上,开始翻开书本了,于是他只好闭嘴。
而进来的第二个同学看到许然不痛不痒的样子还觉得奇怪,他昨天把许然锁了一晚上,怎么过去了一晚上,许然还能神采奕奕的,他想不明白,回到座位上翻开书打算复习昨天的内容。
等把内容复习完,他一抬头,就发现教室空无一人,而天已经黑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才刚来上课吗?就天黑了?他正疑惑着,就发现教室和门窗都被锁了起来,而自己被遗忘在了里面,于是他开始大喊:“有没有人啊,我被锁里面了!”
无人回应。
他只好一个人待在教室度过这个夜晚。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个教室一直在移动,地面传来轻微地震感,他仔细感受,然后发现并不是错觉,而是教室在慢慢变小。
现在的教室已经只有之前的一半大了,甚至有些课桌凳都挤在一起变形了,他只得站在课桌上,可是墙壁还在不断缩窄,他想求救,却连个求救的人选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墙壁和课桌凳挤压,骨骼发生错位,断裂,疼痛蔓延到五脏六腑,他想尖叫,喉咙却被尖锐的教室用具刺穿,他低头,发现自己已经被压成了一摊肉饼。
一睁眼,他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于是不断拍着自己的胸膛安慰自己,可是下一秒,地面又传来熟悉的震感。
他惊恐地抬眼,就发现墙壁又开始向内不断挤压,可教室的同学却好像浑然不觉,继续写着作业,他浑身冒冷汗:“喂!你们干什么不跑啊!快跑啊!”
没人理会他。
但好在这次教室门没有锁,于是他一个人冲出了教室。
正当他为自己的逃脱而感到松懈时,却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是一片空白,心里陡然一跳,于是他就这样从四楼摔了下去。
教室里传出一声惊呼,许然抬头,就见大家说:“我去,他看书看着看着干嘛忽然翻出走廊了?”
“不知道啊。别看热闹了,快叫老师!”
许然拿笔的手顿了顿,又觉得事不关己,继续写作业。
邬言辞看到旁边显示的许然好感度+10,微微一笑,又点击了淡蓝色屏幕中的另一个画面。
画面中的许然依旧在教室里,墙上的课程表显示这节是体育课,但许然不爱凑热闹,所以早早回了教室,刚回到座位就发现自己的书本被摊开,上面写了“同性恋去死”这句话,再低头,就发现凳子上被黏了口香糖,抽屉里也被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纸团。
许然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离开不久,座位就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不知是谁这么关注自己,这么有心,一看自己离开就迫不及待将所有的恶意都倾倒在自己桌上。
许然垂下眼眸,一个人默默把凳子清理干净,又把抽屉里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把书本上那几个字给涂掉,才继续写作业,只是写着写着,他又觉得有些难过,有些委屈。
凭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就因为自己没有老师的照拂,没有父母撑腰,也没有朋友仗义相助,所以特别好欺负吗?
许然这么想着,握着笔的手愈发用力,眼镜下的眼睛隐隐发红,可是许然却连是谁做的都不知道,笔被许然掰断,他只能把一切压抑的情绪发作到一支笔身上,多么可笑。
恍惚间,有一只手抚摸上了自己的头发,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耳畔温柔道:“小然,我知道是谁干的。”
许然倏地转头,却发现教室只有自己一个人,心跳声在教室无限放大,明明是白天,许然却无端觉得阴冷,然后那不知名的声音再次响起:“宝宝,心疼你。”
“你是谁……”许然确定不是错觉,惊恐出声,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却消散于空气,消失不见。
再睁眼,许然的神情变得更加冷漠,他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他随意地从别人抽屉里拿了个马克笔,精准地走到了一个人的课桌面前,古怪地唉声叹气道:“你说你,欺负谁不好,偏偏要欺负我家宝宝。”
第40章
说完, 许然便在桌上涂涂写写,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咒, 然后又把马克笔放回原位,坐回来自己的位置上。
许然清醒过来,懵了片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趴在桌子上睡着。
上体育课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回来,其中一个男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桌上的东西,立刻对众人问:“我桌上这个图案谁画的?”
周围无一人承认。
于是男生便走到许然面前,厉声斥责道:“是不是你画的,说!”
许然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在你桌上画画?”
男生看许然神情不似作伪,看来是不知道自己就是今天在他座位上捣乱的,于是他冷哼一声, 又回到座位上。
有个同学说:“这个看起来很像最近网上流传的什么诅咒,好像说被画了这个符咒的人会厄运缠身的。”
男生挥手:“这年头了,谁信啊,我擦掉不就好了。”
接着男生用橡皮擦去擦,用水冲洗, 甚至用刮刀刮, 都无法祛除这个画在桌面上的符咒,简直奇了怪了。
他动作一顿, 又把目光放在了许然身上,趁许然离开, 赶紧将许然的桌子与自己的交换。
他美滋滋的想,自己可真是聪明,这样他就又有干净的桌子用了,结果一低头, 发现自己刚换的桌子上又出现了那个符咒,而许然的桌子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男生失声大叫了一声,别的人都看过来:“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男生指着桌子,语无伦次道:“我,我的桌子!”
别的同学不理解:“干什么啊你?”
男生欲哭无泪:“你们没看到吗,我刚刚和许然换了桌子,但是我的桌子还有这个符咒!!”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都没看到你换桌子啊,而且你桌上不是一直有这个符咒吗?”
男生双眼血红:“我的符咒是今天上午出现的,怎么会是一直都有?!”
“就是一直都有啊……”
旁边还有其他同学附和道:“对啊,你从开学到现在,不是一直都用这张有符咒的桌子吗,我们叫你换你还不乐意,说我们有病,说我们不尊重你。”
男生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说完,他不断摇着头,说着什么“你们绝对是疯了,你们都疯了,你们都在骗我”,然后就一个人跑出教室了,谁都拉不住。
许然察觉一丝怪异,却说不出来,只好继续低头写自己的作业。
只是上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特地来开了个安全知识的班会:“最近大家放学路上要注意安全,今天下午我们班就有个逃课的同学,横冲直撞就跑出了校门,然后被车撞瘸了一条腿,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你们回家路上一定要注意车辆,走斑马线,尤其是走读生,听到了没……”
许然不知为何,想起了昨天某个同学的话。
他说:“被画了这个符咒的人会厄运缠身。”
好像,灵验了呢。
许然好感度+10——
邬言辞骨节分明的手滑过,再次点击了下一个画面,这次的画面是在男卫生间,邬言辞打起精神,像是终于看到了想找到的东西,眼中亮起了光彩。
眼中的亮光逐渐被黑暗取代,许然看着卫生间的门口被人堵上,面色不太好,问:“你们想干嘛?”
为首的人摩拳擦掌,无所谓道:“没什么,就是给你洗干净罢了,你不觉得身上很脏吗?”
“脏?”
“同性恋,不脏吗?”对方反问。
许然脸色发白,手指攥紧,却又无法反驳,他喜欢男生的性取向就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改不掉,也抹不去。
于是他被推搡着关进了厕所的最后一个隔间,那群人接了一盆又一盆的水,从顶部倾盆而下,打湿了他的衣服。
“一盆水哪里洗的干净。”
“得多倒几盆吧?”
于是他们大笑着,又去接水,只是水龙头扭开之后,出现的却不是原来清澈的水流,而是褐色的,为首的正奇怪着,还以为是管道脏了,想要将水龙头关上,却发现怎么关也关不上,而且这褐色越发浓郁,最后变成了血色。
这可着实把他下了一大跳,另外几人也有些害怕,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为首的脸色不好,强壮镇定道:“就是水太脏了而已,你们怕什么。”
说完,水龙头忽然尖锐地鸣叫一声,于是那水从鲜艳的红色,又变为浓稠的黑色,出水量变得极大,就连水管都在轰鸣作响,那些黑水飞溅到几人身上,然后变成一条条蠕动的黑虫,在他们身上啃咬。
几人同时发出惨叫,不停地拍打身上的不知名虫子,想要将它们抖落,可是无论怎样,那些蠕虫都在他们身上死死扒着,不愿意下来,最后,那些蠕虫一点点扭动肥胖的身躯,张开口,咬在了他们的皮肉上,又一点点地钻了进去,直至身影消失,只能在皮肉下看到一些黑色的身影。
他们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感受到有软体动物在一点一点在身体里钻动,啃噬自己的血肉,浑身发颤,身体也不自然地扭动,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目光呆滞,齐齐走出了门。
学校里有一个人工湖,在下晚自习后常有情侣在那边散步,但现在还没下晚自习,所以那附近并没有学生,于是这几个人便在寒风刺骨的冬天,一个个排队跳进了湖面,一次次发出重物落水的声音。
湖面的月亮被波澜搅碎,不知多久才恢复平静。
涟漪的水纹被许然一脚踏碎,他浑身滴着水,听到厕所的门锁发出清脆的响声,才发现厕所门不知何时自己打开了。
厕所外的几人在发出奇怪的噪音后就消失不见,不知跑哪去了,许然晃了晃脑袋,打算先回家换套干净的衣服,可是他本来穿的就单薄,身上的棉服还是湿的,弄得他几乎抬不动脚步。
许然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没走多久,许然便觉得腿一软,就要倒下。
倒下前,他好像被什么人接住了,身上湿厚的棉服被换掉,变成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额头隐约被另一个人贴了贴,口中渡过清甜的温水。
许然想睁眼看看是谁,可是眼皮太沉,他睁不开,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今天放假,他不需要去教室,手机一直在振动,他便打开看了班群消息,原来是昨天晚上有几个同学跳湖了,幸好有老师路过,被捞上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还在抢救室。
但是大家的重点并不在这个,大家之所以讨论如此激烈,是因为校方流露出来的两段监控视频。
许然好奇地点进去看,第一段,是在厕所,只见那四个男同学接了好几盆水往空的厕所隔间泼,泼完之后又去装水,可是装水的时候他们又莫名开始在地上打滚,简直就像得了什么精神疾病,监控画面还时不时卡顿一下,出现了马赛克般的质地。
第二段,则是四个人动作僵硬,宛如木偶师底下的木偶般,只会关节连带着另一个关节动,他们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慢慢走上了学校的桥,然后转过身,眼睛直直看向了监控摄像头,就好像透过屏幕看着许然一般。
许然心头猛地一跳,就见为首那人的脸忽然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失去了焦距,只能看得清动作,是一个飞吻。
他在跳水前,对着摄像头做了一个飞吻。
在动作结束之后,那人的脸又看得清了,但是表情和动作都十分木然,并没有刚才感觉到的活灵活现,他们就这样一个又一个跳进了水中。
并且在跳下去后,没有半分挣扎,要不是水底有一堆泡泡浮现,怕是路过的教师也发现不了。
许然再翻开看群聊,发现他们都在讨论他们是不是得了什么疯病,才会跳湖,压根就没人谈到那个飞吻。
就好像那个飞吻只有许然可以看到,是专门做给许然看的一样——
邬言辞把这几个存档都点完,又抱着许然,让他在床榻躺平,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在他脸旁贴着,缠绕着他的头发道:“可怜的宝宝,我不在,他们都欺负你,没关系,我会帮你讨回来的,你只需要安心睡着就可以了。”
说完,他轻轻吻在许然额头。
另一边。
第一个画面的男生正在房间打游戏,他不知怎么,觉得心有些慌,正想起身倒杯水,就发现另一边的墙壁忽然离自己极近。
他呆滞了一下,手中的手机落地。
第二个画面里的男生正在镜子前洗漱,准备去上班,可是他却发现镜子上面平白出现了一个污渍,于是便用湿巾擦掉。
待污渍褪去,缠绕自己多年噩梦里的符咒忽然显示在眼前。
他大叫一声,摔坐在地。
第三个画面中的男生正在公司上班,忽然觉得手臂奇痒,他抓了抓,却发现是有虫子爬到了身上,随手想挥掉,却发现弄不掉。
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那虫子已经半身入了自己的皮肤里。
一时间,班上的人接二连三的发起高烧,能去参加同学聚会的少之又少,只剩下十几人。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青年出现在病房门口,他的帽沿压得很低,但从那好听的声音不难猜出是个俊美的人。
“听说你们病了,我来给你们送花。”
被送花的人都向青年表达了感谢,由于有同学聚会,所以许多高中同学来参加聚会前都会来送上一些水果和鲜花探望,只是面前这个,他不认得是谁,于是便出声:“你的变化好大,我都不认得你了。”
青年笑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你当然不认识我。”
“那你是?”
“许然的家属,我是替他送的。”
那人点点头,他对许然只有一点点的印象,好像是个不爱说话的,等青年走后,他才坐起身去看花,只见原本送的洋桔梗忽然变成了殡葬的花环,而那个花环,正好套在自己的照片上,就好像在祭奠自己的葬礼。
离开病房时,外面正好有人在说话。
林州牧对着另一个男生说:“听说隔壁班病了很多人,来看望一下是应该的好不好。”
另一个男生气质淡雅,是丹凤眼,有些清冷的长相,正是游乐园与林州牧接吻的人,他有些无奈地点头。
在邬言辞和林州牧擦身而过的时候,林州牧莫名觉得心悸,下意识扭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