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像他这样不合群的孤僻的学生总会招惹一些垃圾, 所以回家途中他又碰到了那些喜欢搞小群体的人,许然想绕路, 但他们不想。

他们喜欢在路口堵住许然,看他露出窘迫和害怕的神情,看他紧抓着书包带子的手,看他沉默不语低头被嘲笑。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听说他妈妈是卖的吧,就在那边那条街。”

“这算什么,你是不知道更炸裂的,他爸跟男人在一起了,你说许然会不会也是个同性恋?”

“你别说,寿星今天不是给了他一块蛋糕吗,这次他居然说话了,他说‘不要’, 装不装啊,是不是和人家玩欲擒故纵呢。”

“人家可不喜欢男的。”

“就是啊,他这样的,白送都没人要吧。”

这些话语传进许然的耳朵,他垂眸当做什么都听不到, 也许是习惯, 也许是木然。

反正等他们说够了,就会走了吧。

可是过了很久, 许然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们都没有走, 天色愈发昏暗,他们的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直到有人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草莓蛋糕在他面前晃,问:“想不想吃?非常好吃哦。”

又来了,一个两个非要在他面前炫耀吗?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许然的逆鳞, 许然忽然抬头狠厉地看了他们一眼,攻击性极强,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把他们都撕碎,这一眼把几个人吓了一跳,但发现许然什么都没有做又开始肆意嘲笑起来:“还以为你要干嘛呢,瞪什么瞪啊。”

许然没说话,默默把眼镜取下来,露出了一双冷淡清澈的眸子,大家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平常许然都低着头,眼镜还遮住了大半的五官,这一摘,大家才发现许然并不是他们想象的满脸青春痘的丑陋模样,反而清秀好看,顿时都没有出声。

不过,他们似乎不知道许然的习惯,在控制不住情绪要打架或者是后来在和邬言辞接吻的时候,许然才会摘下眼镜。

于是他平淡地扫了面前的人一眼,忽然给了男生一拳,直接把面前的人撂倒在地上。

“废物。”许然说。

“你干什么打人啊你!”旁边有人不满地叫出声。

“再说我连你一起打。”许然阴沉道。

那人被震住,一时不敢吱声。他们班成绩优异,大多数人只敢阴阳怪气明里暗里地针对并不敢真的动手,只有躺在地上被打的男生捂着脸,大叫道:“你怎么敢打我!你等着,我去告诉老师!我要让他们给你记过,我要……”

“喂,”许然用脚尖踢了一下男生腿,没用力,他敛眸睥睨着身下的人,“都十八岁了,还只知道告老师这一套吗,幼不幼稚。”

男生见对方看不起自己,爬起来就要和许然干架,许然其实没怎么打过架,平常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但是今天他的心情格外不好。

他只想把这个讨人厌的世界全部撕掉,毁灭掉,打在身上的拳脚固然疼,但比起疼,他更觉得解脱。

他甚至在想,让对方把自己打死好了,打死了就不用这么累的生活下去了。

他从不觉得自己可怜,他只是有点疲惫,疲惫到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了。

男生看到许然不要命的自杀式方式顿时招架不住了,对于男生的拳头他一下都不挡,好像只想把一直压在骨子里的恶劣和痛苦释放出来,所以男生没两下就吓跑了,几个人瞬间和潮水一样散去。

看吧,只要你强硬起来,他们又开始害怕你了,不敢欺负你了,早这样多好。

连绵不绝的雨斜斜地飘下来,许然躺在地上,一点都不想动,就如他所说,他只是累了,想找个地方随便躺一下,然后把这十八岁生日过完。

雨点落在了嘴角流血的伤口上,有些痛。

原来雨淋到伤口是会痛的。

但是他就像是一个被淋惯了的人,已经被麻木了,就像你一直处于冬天,就不会知道春天的温暖,你以为世界银装素裹,其实世界杏花梨雨。

那个草莓蛋糕在惊慌中被摔在了地上,沾上了大小不一的泥点,底下还掺和了雨水,看起来已经不能吃了。

许然就那样侧过头执着地盯着那个草莓蛋糕,盯到眼睛发酸,盯到眼眶发红,才在没有人经过的时候,偷偷地,小心地,好奇地挖了一点尝了一口。

他的眼睛轻微地湿润了一下,又很快消失不见,好像那一刹只是错觉。

甜的,他们没骗他。

绵密的奶油混着红色的草莓酱,里面还有松软的蛋糕,原来蛋糕就是这种东西。

这块肮脏的,破烂不堪的草莓蛋糕,是他吃过最甜最好吃的蛋糕。

也是他十八岁的的生日蛋糕。

雨不断地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生日快乐。

许然。

思绪被空气中的甜味拉回,许然看了看自己做成的草莓蛋糕,感觉还挺像样,包起来之后就赶去了校门口,他们家的车确实很好认,许然在短视频上刷到过,那个车标和车型应该是980w的起步价,把他卖了都买不起。

车上还有另外两个一起同行的同学,其中一个他认出来了,就是可攻略的角色之一薛清。

同时许然的面前浮现对话框。

可攻略角色薛清,目前好感度0。

什么意思,他还可以攻略薛清?所以达到结局,还可以选择走薛清这条角色的攻略路线?他还以为已经默认绑定邬言辞的攻略路线了。

兴许是许然打量的视线有些许明显,薛清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短暂触碰了一下,许然就马上偏过头去避开。

“你准备了什么礼物?”薛清说。

要不是另一个人接话了,许然还以为是在和自己说话。

“哦,M国设计师新出的限量手表。你呢?”

“Srar新设计的香水。”

“我去,这你都能弄到,我记得都还没发售吧。”

那边两个人已经开始聊了起来,还好自己和他们并不熟悉,他们没有问自己礼物是什么,不然的话那个草莓蛋糕可能会让他们笑掉大牙。

许然不禁开始思考,他干什么要把角色设定的那么富有,都和自己一样穷好了。

和他们的礼物对比,邬言辞还会想要他做的草莓蛋糕吗,毕竟这时候的邬言辞和他也不算熟稔。

一只有了整块肉.棒的小狗,还会喜欢原本那根肉骨头吗?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们都只会跟着有利的那一方走,养了几年的猫也会因为陌生人的一根猫条跟着跑,经历了这么多,他应该识趣点,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他们终于到了一栋高档小洋楼面前,门口的佣人行礼并带领他们往里面走,越往里走,设施就愈发现代化和豪华。

想了想,许然也不再纠结,决定把蛋糕藏起来,他在跟着他们的时候路过了花园,显然这是一个很好的藏宝点,没有人会踏进去,而且非常隐蔽。

许然趁他们不注意自己走了出来,细心地把蛋糕藏了进去,邬言辞不吃,他还能吃呢。他想,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又不一定喜欢,给别人不如给自己,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吞吞进了大房子里。

这次生日宴会貌似请了不少人,有邬言辞的同学,也有一些长辈,还有生意上的伙伴,还好他们家够大,这么多人也不挤,许然和其他人都不熟悉,便自己一个人沉默地吃晚饭。

吃过晚饭就是切蛋糕的环节,他到现在才看到邬言辞,他站在人群的中央,神色淡淡,漂亮的五官在烛光下愈发出彩。

不知怎么,许然想到了自己十八岁生日时同样过生日的那个男生,当时那个男生也是这样被簇拥在了人群中间,自己也是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嫉妒,憎恨。

许然现在并没有这种憎恶的情绪,但他看着这样的场景却依然感到无边的烦闷,这里的邬言辞什么都有,就好像离开了自己,他就变好了一样,不再是现实里那个围着自己转的小狗了。

忽然,邬言辞的目光和他在人群里遥遥对上了。

邬言辞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生机,他手里拿着刀叉,将蛋糕里最漂亮的一部分切了下来,然后将它装盘,给了许然。

许然垂眸看着这块蛋糕有些无措,一群人看着呢,怎么第一块蛋糕就给自己了?

邬言辞的父亲似乎也有些异议,但不好发作,只是唤了一声邬言辞的名字。

邬言辞很轻地笑了一下:“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吧,祝你生日快乐。”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就好像在外面捡到一只野猫,饲养了几天,它自己跑了,许然可能会有些怅然,也觉得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但如果发现原来那不是小猫,而是一只会认路,会跟着主人走的小狗呢?它摇着尾巴告诉你它只是在外面晃了一圈,它认得回家的路,它回来找自己的主人了。那许然必然会有些惊喜的。

许然哑然:“……你怎么知道?”

邬言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和他父亲说了两句话,他父亲便说:“原来小同学也过生日呀。”

许然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不太适应大家都看着自己的样子,但是心里却隐隐发热。

他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蛋糕,不是分剩下的,是专门给他的,还是第一块。

他的小狗好像还没有叛变。

第22章

许然的心情好了一些, 其他人都在交流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他就一个人在角落吃蛋糕, 这次估计过完邬言辞的生日剧情就结束了,就像之前一样,完成了某个剧情点许然的梦就醒了。

他莫名很想做点什么,心里涨涨的,这里虽然不是他的十八岁生日宴,但是他十八岁时候的期盼却在梦里实现了,那时的他也不过是想要一块属于自己的蛋糕,现在的许然能自己给自己做一个蛋糕,但终究是没有从别人手上获得过。

这两者的感觉也是不同的。

以前他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场景,居然在几年后的梦里实现了。

于是他一时兴起,拿起了酒桌上摆好的高脚杯尝了尝, 甜的,和草莓蛋糕一样甜。

恰巧薛清在旁边,他提醒:“这种果酒的度数很高,后劲很大,容易醉, 最好不要喝太多。”

许然在心里笑, 反正今晚十二点一过大概他就不在这里了,喝不喝醉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想到面前这个也是攻略对象之一,按照文游的规律, 一般把一个角色好感刷满,达到了这个角色的he结局或者be结局,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游戏结束了,他后面应该就不会再回到这个诡异的梦境里了。

为了防止邬言辞的好感度刷不满, 他似乎还可以刷薛清的好感度,反正他心情不错,又正好闲的没事。

于是他反复品味了一下舌尖的味道,还是觉得好喝,回答:“那我再尝一小杯就不喝了。”

薛清无奈一笑,道:“好吧,说起来,为什么邬言辞会邀请你参加他的生日宴会?我还没见过他邀请其他同学来。”

“你们能被邀请,我就不可以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背景……”说到一半,薛清似乎意识到这样说话不太好,便打住了。

“哦,家庭背景不一样。”许然补齐了后面半句话。

薛清顿觉尴尬:“对不起。”

许然也觉得自讨没趣,淡声说了句“没关系”便离开了,余光瞥到邬言辞,发现他居然在楼上,面无表情,有些阴恻恻地盯着自己这里看,许然揉了揉眼睛,发现上面根本没有人。

是错觉吗?许然晃了晃脑袋,走到阳台吹风,想在微风里放空一会儿,结果外面又开始飘起小雨,许然想起来自己放在花园里的蛋糕,便打算出去拿回来。

结果刚走到拐角,就发现邬言辞和薛清在二楼似乎起了什么争执,邬言辞似乎瞥了自己一眼,就被薛清伸手一推,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这个旋转楼梯可不矮,邬言辞就这样从上面摔了下来,许然下意识上前去接,正好面前出现了一个倒计时选项——

邬言辞摔下楼梯,你选择:

A:扶住他(有概率受伤)

B:站在原地不动(危)

许然没明白B选项后面写的红色字体“危”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比第一个可能受伤的选项更危险吗?

选项底下的进度条进度消失地极快,许然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先点了其中一个,结果自己就不受控制地上去扶住了邬言辞,连带着自己一起摔了一跤。

不过还好,有了他的缓冲,两个人没怎么摔伤,但痛还是有点痛的,而且许然的脚踝还刚好被压到了。也许这就是它说的有概率受伤吧。

邬言辞好感度+10

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有人过来看,邬言辞便说:“是我不小心摔了。许然为了接我可能受伤了,没事的,许然同学今天就留在这休息,第二天再走。”

许然也不好拒绝,而且他的脚确实扭到了,只好应了一声。

只是他好像看到是薛清推的邬言辞,所以等人走了之后他又问邬言辞:“是你自己摔倒的吗?”

哪有成年人站的好好的会忽然滚下来。

果然,邬言辞看了眼薛清,没吭声。

也许是酒精的后劲上来了,他觉得脑袋又热又晕,邬言辞怎么这么蠢,被人欺负还帮忙隐瞒:“你傻吗?人家推你,你不会推回去吗?”

邬言辞似乎有些委屈,嘴角向下,眼皮耷拉着。

薛清连忙摆手,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我没有推他,他自己滚下去的。”

许然和邬言辞对视一眼,就见邬言辞偷偷对许然眨了一下眼睛。

许然:“……”原来又在装。

许然抬眼,对着薛清不依不饶道:“可是我就是看见了你把他推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邬言辞为什么非要污蔑薛清,但他乐得当这个恶人,总之肯定是对方先惹邬言辞了,不然小狗平常还是不会乱咬人的,许然不分青红皂白地想着。

邬言辞靠在许然怀里,笑容愈发温柔,声音却无辜至极:“你要拿走我的东西,我不给,还把我推下去,你还想怎么样。”

薛清蹙眉:“外面下雨了,我只是随手拿了把伞,然后你不让我拿,接过伞的时候就自己滚下去了,我真的没推你,许然同学肯定是看错了。”

许然顿觉无趣,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薛清还在细心解释,真是没经过社会的毒打,于是他说:“你继续说下去,那些人就又围过来了。”

人多了,这件事就指不定被怎么传出去了。薛清犹豫了一下,终于走开,但似乎还是有些不满。

许然说:“行了,别装了,干什么自己滚下来,好玩吗?”

许然这话说的不客气,邬言辞也没生气,只是把那把折叠伞拿出来,对着许然轻声道:“你送的。”

许然看了几眼,才认出来这是自己上次撑邬言辞回家的那把伞,感觉到无比怪异:“一把伞,别人要拿就拿了,你还买不起一把伞吗?”

邬言辞笑了,漂亮的眸弯成月亮似的:“因为这是我和你的约定呀。”

“……约定?”许是酒的后劲儿上来了,他一时没有想起到底答应过邬言辞什么。

“你以前答应过的,每次下雨,你都会出现在我身边,但是后面我没带伞,淋雨走了很久,你都没有出现,你去哪了,嗯?”

许然哑然,他有些不知道从何回答,脸颊发烫,脑子也晕晕乎乎的,酒这种东西还是不能乱喝。

邬言辞见许然呈现出醉态,凑近他闻了一下:“喝酒了?”

说完邬言辞思考了一下,然后就把许然半抱着带回自己房间:“那好,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没有人会看到你醉酒的样子。”

门被关上,邬言辞将许然堵在房间里,眯着眼睛审视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邬言辞轻轻捏起许然的下巴,让他不得不看向自己:“我去学校里查过,没有你的档案,他们说你受伤住院休学了,但是都不知道你在哪个医院,我把这里的医院都查遍了,也没有一个叫许然的人。”

他说着手指滑落到许然刚才被扭到的脚踝上,戳了戳,撇嘴道:“而且你的腿似乎也没有受伤呢,不然可不是扭一下这么轻松。”

邬言辞垂眸看了片刻,又好像想明白了:“还是说你压根就不记得我了,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之后就自顾自走了?”

“这样很不好,我是会伤心的,可是你好无情,压根没考虑过被你捞出来的小可怜鬼会怎么想,你把他扔下,自己一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邬言辞好似在叹气,却嘴角含笑,随意地给许然的人生下了一道枷锁,说出来他的真正目的: “我想你陪在我身边,像之前一样。”

许然自顾自倒在了床上,眼睛半眯着,他已经有些困了,邬言辞说的话有半数都没听进去,只听到邬言辞说要有人陪,便问:“陪你到什么时候?”

“到我玩腻,”邬言辞面带温柔地抚上许然的脸颊,“真是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你离开之后我一直都念着你,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过,你是不是偷偷给我下了什么上瘾的毒药,让我离不开你。”

“我给你的蛋糕你吃完了吗?好吃吗?看到你在下面和薛清说话的时候,我就想把那个碍眼的家伙挪走,你和他聊了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过来找我,是不想要和我玩了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许然的回复,邬言辞凑过去,也不管许然睡着了没有,自顾自怪异道:“嘻嘻,其实我就是故意的哦,你给我的伞,别人凭什么碰,他凭什么?而且不仅是为了你的这把伞,我还想看你会不会因为我受伤再过来帮我,没想到你真的过来了,真乖。

“好奇怪,我怎么这么在意你的举动,这是为什么呀,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呢?”

邬言辞说了许久,许然才动了动,刚刚他已经睡了过去,又被邬言辞吵醒,心里一下子火大的很,迷糊间,他以为这是现实生活,而现在是深夜,自己是被邬言辞不小心吵醒了,于是他嫌弃道:“吵死了,滚出去。”

邬言辞眨了眨眼,没动,似乎在观察许然。

许然见邬言辞还在旁边,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是不是又在因为晚安吻生气呢,他真的很困了,能不能别吵他睡觉。

于是他半爬起来,带着点不爽快速碰了一下邬言辞的额头:“晚安吻。记得把灯关了。”

邬言辞似乎愣住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上肉眼可见起了一层薄红,他垂头,再次凑近许然,声音兴奋道:“你刚刚做什么了?”

第23章

他这么说着, 却不需要许然的回答,自问自答地肯定道:“你亲我了。”

邬言辞摸向心口, 感受到里面的心脏正热烈地跳动,他好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了,但每次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他的好奇,兴趣,开心与愤怒似乎一瞬间都被一跟绳子牵引着,而这跟绳子在许然手里。

邬言辞沉静了一会儿,眉头紧皱,但是又慢慢舒展开来,他像发现了什么新鲜又好玩的事情,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邬言辞抚摸许然的黑发,惊喜又病态地笑着,“原来……我喜欢你呀。”

邬言辞好感度+20

“既然是你这样,你就更不能离开我了,永远留在我身边吧。你亲了我, 要对我负责的, 以后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不过情侣之间都是有爱称的,我该叫你什么呢?亲爱的?宝贝?然然?”

许然再次被吵醒, 眼睛都没睁开,直接一把揪住了邬言辞的头发, 也不管对方痛不痛:“滚。”

邬言辞看许然有动作了,还期望着再得到一个“晚安吻”,没有得到也不沮丧,只是继续问:“我该叫你什么?”

什么叫自己什么, 许然迷糊间说:“小然。”

他一直都是这么叫自己的。

“小然,小然……”邬言辞痴迷地念着这两个字,亲昵又缠绵,好像他本来就是这么唤许然的,于是他抱住许然,又说,“小然。”

许然闷闷地嗯了一声。

邬言辞把灯关了,黑夜里,他盯着许然看,又觉得看不够,爬上床抱住许然,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小然,别走了,和我一直在一起吧。”

许然没说话,又睡着了。

邬言辞盯着看了许久,才慢慢收紧手臂,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将许然拥在怀里。

他以为这样许然就不会走了。

但显然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次日清晨,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身边的位置冷冷清清,好像从来没有那样一个人存在过。

邬言辞久久未曾出声,佣人也不敢上去打扰他,只得战战兢兢在门口等着。

直到有人来敲门,说在花园里发现了一个草莓蛋糕。

一个蛋糕有什么好和他讲的。邬言辞笑着,大家却知道那是他又要发疯的迹象。

“这蛋糕上有您的名字,所以我才拿过来的……”佣人瑟瑟发抖道。

邬言辞脸上的笑停住了,他伸手接过那个不算漂亮,但看起来很是用心的草莓蛋糕,包装盒外面贴了一张便利签:许然和邬言辞生日快乐,平平安安,事事顺意。

似乎是觉得矫情,始作俑者又把后面两个成语用黑色签字笔划掉了。

邬言辞的生日宴会基本都是商业性质的,还从未受到如此简单质朴的祝福,他把因雨水浸泡而有些褶皱的便利签拿下来,收在手心里。

然后歪头,不谙世事道:“他还给我做了蛋糕。他对我这么好,这么喜欢我,为什么要走呢?”

佣人们低着头,没人出声。

邬言辞又问:“这一次他又要多久才回来?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佣人们依旧沉默。

“出去。”邬言辞说。

于是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邬言辞坐在桌前,打开了一本牛皮笔记本,前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但都被快速翻过,邬言辞重新开始书写了一页。

不知过了多久,邬言辞才起身离开。

佣人打扫房间时,窗口有风吹过,那本笔记本被翻动,露出了里面锋芒尽显的字体,她不慎瞥到,却发现里面全都是“许然”二字,像是一个人的名字,见四下无人,出于好奇心,她又翻了一页,便全都是“回来”这两个字,继续翻下去,里面的字就多了起来,不过基本上还是在重复一些短语和一句话。

譬如:

“我爱你”

“不准离开”

“不可以抛弃”

“小然”

“乖宝宝”

“想你”

“想亲你”

“想操.你”

越往后,语言越粗俗不堪,佣人越看越觉得背德和兴奋,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于是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便只有一句话了。

“你在看什么?”

笔记本上的字和身后人的声音重叠,佣人脊背发凉,就见邬言辞那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在身后不知看了她多久——

许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脚上果然有扭伤,好在这个伤并不是很碍事,只是走的不快,这都怪梦里的邬言辞非要装模作样摔倒。

真是茶死了。

打开手机,里面是编辑的未读消息。

编辑林州牧:有空出来一趟吗?作协的证书来拿一下?

许然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还参与过这个东西,他和编辑都在同一个城市,没必要寄东西,坐个地铁就能见面了,而且两人也算有点熟悉,许然想了想,便答应了。

不过他还得嘱咐一下邬言辞:“我有工作的事要忙,出门一会儿,很快回来。”

邬言辞一听果然不情愿了:“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许然把试图跟着自己的邬言辞给推了回去:“你不能出门。”

这次邬言辞终于问:“为什么?我不想离开你,宝宝。”

当然是因为你的身份不方便出门,更何况他的编辑林州牧还认得自己的角色,但就这么告诉邬言辞,估计他又会撒娇说自己戴上口罩就可以了。

许然想了一个能安抚邬言辞的法子,他说:“因为我不想你被其他人看到。”

邬言辞小声地啊了一声,然后期盼道:“是因为小然会吃醋吗?”

“对,是这样,”许然微笑,眼里却没什么情绪,“你长得这么好看,别人来找你要联系方式怎么办?我会生气的。”

其实许然这话说的也没错,就算邬言辞不是文游里的角色,他也不喜欢邬言辞顶着这张迷惑人的脸出去乱晃,这是他的所有宠物,哪能让别人觊觎。

“我当然不会给别人联系方式啊,”邬言辞捂脸不好意思道,“小然别污蔑我。”

“那你就好好待在家,我不会出去太久的。”许然摸了摸邬言辞的脑袋,这家伙在恋爱上倒是好骗得很,简直就像天真的幼童。

“好吧。”邬言辞点点头。

于是许然出了门,往约定的咖啡店走。

刚出门没几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由于许然很少被人注视,所以他对这种感觉莫名的准确和敏感。

犹如冰冷生物在身上粘稠爬行缠绕的感觉实在太过明显,许然回头,绿荫下路过几个人,看上去都非常正常和自然,找不到可疑人选。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去见那个企图拍他床照的男生时,好像也有这种感觉。

之前他以为是刘丽娜和许昌一直在后面跟踪自己,但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还有人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偷偷注视着自己。

想到这点,许然藏起眼中的不快。没事的,老鼠而已,耐心等等,到了晚上总有出来觅食的时候,他会找到机会的。

许然快步走向目的地,直到进门,那种视线才消失,醇厚的咖啡香就如同檀香般渗透了进来,这家店位置很好,距离也不远,许然走到经常坐下的位置,林州牧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林州牧礼貌地把东西往前一推:“给你点了一杯常喝的饮品。这是你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错。”

许然轻声应了句,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看了没有问题便收了起来,林州牧双手交叉放于桌前,许然就知道他要和自己将关于文游的事情了。

“你已经断更很久了,不把作品继续写完吗?”林州牧温和道。

不是他不想写,是邬言辞似乎很不想让他写下去,昨晚他好不容易写了一小部分剧情,又被邬言辞删掉了。

“我尽快更新。”许然只能这样说。

“那最好快点,你的作品人气很高,玩家也很多,别让他们失望,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就行。”

许然应了声,林州牧便又引向了其他话题,没有给许然太多压力,他就像朋友之间一样闲谈,不过林州牧通常是说的那一方,许然每次就只垂眸淡淡回应。

林州牧见许然不说话,无奈道:“你也该多和别人接触一下,不要总是闷着,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了,”许然应了声,没放心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林州牧奇怪道:“现在才下午五点,你这么早回去吗?”

许然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情绪,笑道:“家里养了只小狗,晚回去了会拆家。”

林州牧夸赞:“真是好大的进步……不仅谈恋爱了,还养宠物了。”

许然的动作停住,直白地看向林州牧:“什么叫谈恋爱了?”

林州牧好笑地指着自己的脖颈,许然便拿起手机照向自己的颈侧,结果发现后方居然有个明显的吻痕。

林州牧看了眼手机,似乎有谁给自己发信息了,脸色变得不是很好,但是很快又恢复自然,对许然道:“那就不打扰你了,祝你幸福。”

“……”许然捏紧了手机,没说话,只是回家的步伐又加快了。

除了家里那个怪物,他压根就没和其他人近过身。不用怀疑,就是邬言辞。

许然在心里骂道,疯狗。

他在什么时候做的,自己怎么分毫未觉?

许然思来想去,也只有睡觉的时候邬言辞才有可乘之机,毕竟自己最近睡的格外熟,中间都没有醒来过,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他在梦里过文游剧情,不到早上根本醒不来。

真是养不熟的坏狗。许然恨恨地想。

许然推开家门,邬言辞就一下扑了过来,紧紧抱着自己,不满道:“这么久才回来,小然,我好想你。”

这才过去两个小时而已。

许然没说话,邬言辞自顾自道:“小然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你去见了谁?”

第24章

许然不答, 邬言辞便直直盯着许然的眼睛,许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松开许然,淡笑道:“小然不想说就算啦,不过和别人接触过的话,得先去洗个澡,他们身上很脏的。”

说完,他便推着许然要进浴室。

许然打掉邬言辞的手,冷冷道:“别碰我。”

邬言辞的动作一下停在了半空中,他好像忽然不会动作了,半晌才转动黑色的眼珠,柔柔道:“小然,你怎么啦?”

怎么了?还有脸问。

许然没理对方, 只是把浴室门关了起来,然后脱掉衣服,在浴室镜子前观察自己。

镜子里的许然皮肤白皙,有种因为很少见阳光而透出来的病弱感,但冷漠乖戾的眼睛又给他增添了几分难以靠近的感觉, 此时他一.丝.不挂, 在镜子前静静站着。

他的身体从正面看过去,根本瞧不出端倪, 但只要侧过身,或者拿手机摄像头往后一照, 便可以看到许然背后的吻痕。

许然原本以为只有一处,谁知道这一检查却触目惊心,淡红的印子如梅花般一朵朵绽放于肩胛骨,后腰和肩膀的地方, 有些印记有些淡,淡到只有指甲印掐出来的颜色深浅,有的地方却鲜艳地跟刚被吮吸出来的一般。

浴室的水早就放好了,甚至还是温热的,就像邬言辞计算好了许然会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会洗澡一般,精准无比。

许然的唇紧紧抿着,瞧不出情绪,他慢慢坐进水里,想先把身上的痕迹擦掉,可是无论怎么用力,他都只能把皮肤擦的更加红,痕迹依然在那里,就和烙印一般,反而更加明显了。

终于,许然出声了:“进来。”

一直在门外的邬言辞推开门,看到许然坐在水里面无表情,视线转到被擦成嫩红色的后背,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小然,疼吗?”

许然:“解释。”

“解释?”邬言辞歪着头,“解释什么?小然更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吧,我不过就是碰了小然一下,怎么就迫不及待想要洗掉呢?你每次在外面和别人接触了,都不会想要赶紧洗个澡。”

颠倒是非,反客为主。许然被邬言辞不要脸的说法逼得冷笑一声:“我趁我睡觉猥亵我,我还没讨你要说法,你先怪起我了。”

“你是我男朋友,这不叫猥亵,情趣罢了。”邬言辞笑道,依旧是一副漂亮无害的模样。

死到临头还不认错。

许然冷声道:“过来。”

好在面对这个命令,邬言辞还是十分听话。

许然轻声“呵”了一声,便抓住邬言辞的头发往浴缸里按。

邬言辞吃热的东西不是会肚子疼吗?那被热水呛呢?

许然也不想伤害怪物,但是如果怪物不听话了,就得被驯服,他不能让这个怪物失控,否则他就会被吞噬,他得学着驯养和管教邬言辞,尝试修改他不正确的行为,把一切都牢牢攥在手里,他才会有安全感。

许然按着邬言辞不让他起来,反正不是人,大概率淹不死。

“知道错了吗?知道就动一下。”

邬言辞没有动。

“那你下次还犯吗?”许然声音冰冷。

邬言辞这次动了。

他在水下,伸出了柔软的舌头,色.情地舔上了许然的腿。

邬言辞用自己的方式回答了许然的问题。

下次还敢。而且一次比一次过分。

许然立刻要把邬言辞的脑袋从水里弄出来,可是邬言辞却不愿意,他按住许然的腰,在水下用粗糙的舌苔不断从小腿游走到大腿内侧,他在那里重重咬了一口,引得许然的惊呼出声。

然后邬言辞停顿了一下,又往腿根舔去,许然实在受不了了,他伸手往邬言辞的嘴里搅弄,扼制住他继续在水底调戏他的行为,终于把邬言辞给弄了出来。

邬言辞的发梢滴着水,像个刚从水里出来的艳丽水鬼,嘴里含着许然的手指,含糊不清道:“宝宝的肉好软。”

许然发着抖:“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的废物,滚出去。”

邬言辞抬眼,那一眼戾气极重,但是很快又变回了柔弱可欺的模样,可怜巴巴道:“那宝宝洗完早点出来,我给你做烛光晚餐。”

“……”

许然真是有气没处撒,邬言辞在大多时候还算听话,但是在情爱这方面又出乎意料的偏执,执着地找到各种机会想占有自己,他真是不明白,他赋予了邬言辞和自己一样不幸福的家庭,又给了高超的智商和与自己骨子里一样的疯狂和阴暗,怎么会生成这样一个变态。

别人是1+1=2,到邬言辞这里1+1生成了一个未知数。

有时候他都怀疑邬言辞的脑子是不是看片看坏了。

总之,他暂时不会让邬言辞上床了,一个得到偏爱的宠物,果然就会开始持宠而娇。

手机震了几下,许然点开,发现是林州牧发的消息,说是少了个纸质文件,问是不是夹在许然的证书里被他带走了。

许然换好衣服出去检查,发现还真是。

林州牧:我也不麻烦你再跑一趟了,现在我就在你家楼下,你拿给我就行。

许然走动时有有些不自然,脚上扭伤倒不算什么,但大腿内侧那个整齐的咬痕,走路时一碰到就起了一身的战栗,仿佛还能感受到上面的齿印和邬言辞的口腔还有舌头滑过的湿软的感觉。

想到这,许然又斜了邬言辞一眼。

邬言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个带着花边的围裙,十分人妻,手里还拿着锅铲:“宝宝,你要出门?”

许然没理他,拿了东西就要走。

“宝宝,”邬言辞拉住许然,笑着,但手上的劲儿一点没松,“你要去哪?要去见谁?要做什么?”

人还在楼下等着,许然不想因为邬言辞浪费时间,等他回来了自然有时间继续和邬言辞折腾:“工作上的事,下去一趟马上回来。”

“那个人男的女的?你要去多久?”

“你烦不烦?”许然甩开邬言辞的手,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邬言辞怎么能有这么多事儿要问。

邬言辞感受到许然的烦躁,紧闭嘴唇不多问了,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还盯着许然,莫名有些凉意,半晌才道:“那我在家做饭,等小然回来。”

许然等邬言辞背过身离开,把文件纸上的一小点撕下来,夹在门缝里。

他在刚刚忽然想到,邬言辞既然敢趁自己睡觉偷偷猥亵自己,那会不会背着自己做一些其他的事,比如:跟踪。

毕竟每次自己出门邬言辞都非常的不情愿,非常想跟上来的样子,而且自己的社交范围不大,联系最多的就是邬言辞,好像也没什么其他人有理由这样干。

上次邬言辞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许然他们所在的酒店的,后来对方也没解释,有没有可能,一直跟着自己的人就是邬言辞?

许然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但他要是直接问,邬言辞只会向刚刚在浴室里一样,言语模糊,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想尽办法占自己便宜。

有些答案还是要自己想办法找出来。

做完这一切,许然才小心地关上门。

到了楼下,林州牧果然在那,他努力忽略掉大腿内侧奇怪的感觉,佯装正常地走了过去,然后道:“你的东西。”

林州牧说:“真是麻烦你啦。”

许然似有所感,一抬头,就看到邬言辞站在阳台,表情淡然地看着许然和林州牧的方向。

谁准他出来的?别人看到怎么办?

林州牧见许然在看楼上,不禁也要寻着许然的方向看过去,许然赶紧反应过来扯住林州牧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嗯?”林州牧愣了一下,这个话题实在太生硬和奇怪,而且两人都才刚见完面不久,但由于许然极少挑起话题,林州牧还是好心接下来,“挺好的,少几个像你一样断更的作者我会更省心。”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又把话题拐回来工作上,林州牧补救道:“嗯……说实话,不太好。”

只要能转移注意力,不让他看到阳台的邬言辞,许然什么都附和:“具体是怎么了呢?”

林州牧苦恼道:“就是我的大学同学,最近借住在我家里,他奶奶是神婆,就连带着他有时候也神神叨叨的,我最近不见了一些……额,内裤,然后今天我无意间发现在他的床上,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所以才特地选在今天和你出来。”

怎么变态还能成双成对呢?

要不是因为家里那个不是人,许然真想和林州牧探讨一下这些变态缠上的人都有什么标准。

“那你最后怎么解决的?”

林州牧无奈地笑笑:“没解决,在和你分开之后我还碰巧在路上遇到他,他问我怎么还没回家,我只能说是和你交接工作,为了躲开他,我才选择又来打扰你,结果他说什么都要跟着我,不是,我真的服了,我来找你拿个东西有什么好跟的。”

说完,他还指了指靠在树边的男人:“看,就在那。”

许然忽然笑了一下。

林州牧:“你笑什么?”

“想不想摆脱他?”

“你有办法?”

许然余光看到邬言辞还在看这边,手还紧紧抓在阳台扶手上,轻声道:“趁他现在不注意,我们跑。”

说完,许然就拉着林州牧一下跑出了小区,林州牧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面就跟着一起跑:“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等会儿他问我就说我聊完没看着他人,自己走了就行。”

确定已经跑出邬言辞的视线范围了,许然才停下来,扶着墙大口喘气,同时,那股阴冷潮湿的视线再次凝聚在了身上。

许然抬眼。周围依旧没有可疑人物。

“那我就帮你到这里,后面就靠你自己了。”

林州牧拍拍许然:“大恩大德不言谢,我走了。”

许然嗯了声,然后瞳孔瞬间缩小一瞬,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在马路对面,是邬言辞。

他怎么跟出来了?刚刚不是还在阳台吗?怎么一下跑这来了。

车辆不断穿梭而过,邬言辞的目光透过车窗,紧紧锁定在林州牧放在许然肩膀的手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许然心里莫名紧了一下,眼看林州牧要穿过马路到对面去,许然怕他俩撞上,到那时候他可真就解释不清了,下意识想要拉住林州牧的手,结果一声鸣笛声响起,就见一辆黄色的出租车直奔他们而来。

时间好像瞬间被放慢了,许然甚至能看清司机脸上惊恐的表情,他在努力控制方向盘,但是方向盘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向右极速打转,硬生生朝着他们两个人冲了过来。

第25章

心脏骤停, 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他们反应,眼见就要被撞上, 车却奇迹般地在最后一秒停了下来,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地上被磨出了一道黑色的印记,空气中隐隐有烧焦的味道,此时车头距离他们不过50公分,许然只觉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脸色煞白。

林州牧也被吓的够呛,差一点点就要命丧当场。

司机腿还是软的,从车上下来之后路都走不稳,就来问:“有没有事啊你们?”

林州牧生气道:“你开车能不能注意点,我们差点被你撞死, 这可是两条人命!”

司机哆哆嗦嗦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刚才车子忽然失灵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自己朝你们冲过来了, 我踩刹车拉手刹都没有用, 我,我真是百口难辩!”

许然缓了过来, 第一反应是看向了马路对面,就发现邬言辞不见了, 要不是他当真看到了邬言辞,怕还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别胡说行吗?车祸那么多就没见过这么扯的理由,方向盘失灵,刹车失灵, 手刹失灵,还不受你控制,你这么能编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联系到司机的异常和邬言辞的出现,许然心中有种恐怖的念头。他轻声道:“算了,林州牧。”

林州牧皱眉:“这不是小事。”

“可能真的不是他的错。”许然扔下这句话,便往家的方向跑去,林州牧叫不住他,只好作罢——

许然在家门口站定,仔细地在地上搜寻着,终于看一小片白色的纸屑,它静静地躺在门缝处,差点被忽视。

“邬、言、辞。”许然闭了闭眼,想浇灭心中的火焰,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别做被自己情绪控制的家伙。

算了。去你妈的冷静,他就不信治不好这条疯狗。

一打开门,邬言辞的声音便传过来:“小然忙完啦,很快就可以吃晚饭了……”

许然把门重重关上:“别做了。”

邬言辞的手停了一下来,他走到许然面前,甚至身上还戴着围裙,乖巧问:“怎么啦宝宝。”

装。继续装。

许然去杂物间之前的情.趣道具箱子里拿出一副铁链拷,示意邬言辞自己坐到床边,然后毫不客气地把铁质镣铐戴在了邬言辞的脖子上。

邬言辞睁着漂亮的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直到许然将另一头也锁在了床头,邬言辞才问:“小然,你这是要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许然拽着铁链,邬言辞的喉结便被脖子的镣铐磨了一下,发出一声难受的闷哼,“刚刚在外面的车祸,是不是你干的。”

邬言辞被拽到许然面前,可怜道:“小然……我在家做饭呢。”

“别装,我看到你了,你其实可以躲得很好吧,故意出来目的是什么?想威胁我?警告我?”

“我为什么要这么干……小然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许然冷哼一声:“是啊,我也想问你呢,我和别人说了什么话,干了什么事,你那么关注干什么,关注到一次两次都要跟出来,你是狗吗?

“哦,你就是狗,一条闻到主人味道就摇着尾巴跟过来的狗。”

邬言辞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原来宝宝觉得我是一条小狗,那好吧,我就是狗,当主人的小狗,但是宝宝不能有其他小狗,否则我会生气的。”

许然受够了邬言辞的柴油不进,真是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他拧着眉:“这几天你就呆在这好好反省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再回来看你。”

邬言辞终于不笑了,他安静下来:“你要去哪?找刚才那个贱人吗?”

“别乱说话。”

“哦?我骂了他一句你就觉得我在乱说话了?小然已经开始维护他了?”邬言辞惊讶非常,然后又遗憾道,“小然变心好快,刚才我就应该让车撞死他,把他的骨头碾碎,把他压的不成人样,这样小然身边就只有我一个啦。”

邬言辞的言论恶毒且血腥,这样的词放在自己朋友身上,许然不免有些生气:“邬言辞,你终于肯承认了,那辆车就是你控制的吧,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能死在那辆车下呢?”

邬言辞见许然终于又回头看自己,又乖乖坐好,然后说:“怎么会呢?我可以精准地只压死那个婊子,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那你还真是厉害,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

邬言辞不好意思道:“小然愿意夸我当然好,但是如果可以亲亲我那就更好了,小然,我们好几天没接吻了,我想吻你。”

还真是会得寸进尺,许然只觉得脑袋剧痛,他懒得再管这条疯狗,直接把门带上:“你还是在这里好好反省吧,什么时候学乖了,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再来看你。”

邬言辞见许然要走,下一秒就想追上去,却被铁链一扯,又倒回床头,发出叮铃铃铁链摇晃的声音,他终于露出一丝慌张,喊道:“不准走!”

每次自己离开邬言辞都那么大反应,跟应激似的,有毛病。

许然才懒得管他,下一秒就要把门关上,就看到邬言辞容貌昳丽,跪坐在床上,满脸失魂落魄,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被脖子上的项圈磨成淡粉色,他还在努力向许然这边挪动:“不准走……回来,你要去干嘛……小然……呜呜……别走啊……我爱你……不要离开我……我爱你……不准别人见面……不准去找那个男的,不准和他说话,不准和他上床……”

邬言辞这样子就像是主人离家时被留在家中的小狗,看到主人离开,拼了命都要追上已经坐上了轿车的主人,可真有意思,要是邬言辞听话一些,乖一些,说不定许然还会为此动容,但是现在,他只是嘲弄地看了眼,为邬言辞的话感到好笑。

“我去找谁,我和谁说话,和谁上床,不是你管的了的,我能和你说话,能和你接吻,就能和别人说话,和别人接吻,邬言辞,想清楚自己的地位再来找我,想明白了,就给我发短信,我会认真看你的检讨书。”

邬言辞呆滞地看着许然,嘴里喃喃道:“小然要和别人说话……要和别人接吻……小然要和别人说话……要和别人……接吻……”

下一秒,门被关上,连最后一丝缝隙都无法窥见,许然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房间里传来巨大的声响,许然也懒得再管邬言辞又开始作什么妖,他只知道再放任邬言辞发疯,只怕是自己要疯了。

快步走向家门口,许然握上了大门的把手,腰上却覆上了一双手:“宝宝,不能走。”

许然愕然回首,就见邬言辞不知什么时候挣开了铁链,站在他身后,冰冷的身躯贴着自己:“谁准你出来的,滚回去。”

邬言辞不听,执着地禁锢着许然,然后拖着许然往床边带。

许然挣扎起来,一口咬在邬言辞的手臂上:“疯狗,怪物,放开我!”

邬言辞就像感觉不到痛感,把许然困在怀里,贴着许然的脸颊,蹭了蹭道:“放开你可以,但你不准再出门。”

许然根本比不过怪物的力气,平复了一会儿,才道:“好,我不出门。”

听到这句话,邬言辞才松开了许然,许然得以活动,往后一看,发现邬言辞正在摆弄脖子上的镣铐,原本这条镣铐的铁链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扯开了,这也就算了,但是他现在摆弄铁链,似乎是想要再次复原回去。

尝试了几次发现复原不了,他就把脖子上垂下来的铁链和床头的铁链又捆在了一起,他做完这些,又是一副期待奖赏的模样,乖乖坐着,柔软的黑发垂在额前。

他认认真真,执着地看着许然,眼眶还带泪:“小然不可以找别人,我会很乖很乖的,我已经把自己锁起来了,和你捆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所以别生气啦……”

许然惊奇地看着邬言辞,本来他以为邬言辞挣脱了铁链,必然要大闹一番,结果他却又把自己重新锁回去了,这又是要怎样。

许然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邬言辞甜甜地笑了起来,酒窝浮现在两侧:“宝宝,我心甘情愿呀。”

心甘情愿做你的阶下囚,心甘情愿当你眼里的一条看家狗。

“只要你爱我,想怎么样都可以。”

邬言辞边说,一边慢慢靠近许然,像是怕惊扰了许然,想要在许然唇上落下一吻。

许然偏头躲开:“猥亵我,跟踪我,限制我的交往自由,你还想要亲我?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地位想的太高了?

“你想要的爱是伴侣之间的爱,我只能给你宠物的爱,如果这个宠物没有用,不好看了,我随时都会抛弃,都这么久了,你该明白这点。

“你到现在还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邬言辞抓住许然的手,红着眼说:“我理解的,小然。”

许然伸出手指停在邬言辞的唇上,他凑近邬言辞缓声道:“你不理解,主人会亲吻宠物,也会陪宠物玩,但是不会和它上.床,懂吗?”

邬言辞死死盯着许然,一眨眼,泪光就从眼角滑落:“可是,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如果以后我找到了喜欢的人,那他就是你的第二个主人,如果我没找到,那你还有机会和我一起待到老,待到死,你得理解这一点,”许然轻声说,“听话,你学会了这个,我就给你你想要的吻,好不好?”

第26章

邬言辞呢喃:“第二个主人……?”

他笑了笑, 神情有些低落,攥着许然的手却越来越紧:“这辈子都不会有的。”

许然蹙眉:“什么?”

“我说, 你找不到别人的,你找一个我就弄死一个,在弄死前我还要让他看着你被我操,最好是活生生把他气死算了。”

“你……!”

话还没说出口,邬言辞一把将许然搂近怀里,红着眼眶笑着贴在许然颈窝道:“嘻嘻,宝宝你不爱我,肯定是因为还没尝过情爱的滋味,我学了很多,做起来很爽的,宝宝试一试, 也许就喜欢了,他们都说这个会上瘾的。”

“等上瘾之后,宝宝天天就张开腿在床上给我操,放心,只要小然需要, 我随时都会爬上床的。”

邬言辞的手已经顺着腰线滑到了裤子里, 他动作轻柔,引起皮肤的颤栗, 许然牙关不住打颤,意识到邬言辞要做什么, 他骂道:“狗东西,你要是敢□□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我会像你最怕的那样把你扔掉, 抛弃,永远都不会理你了!”

“小然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养狗需谨慎,请勿随便弃养,”邬言辞伸出舌头舔许然的脸颊,“否则,小狗是会发疯的。”

邬言辞咬了一口许然的脸颊肉,又啄了一下许然的嘴唇:“放心小然,我不进去,我帮帮小然,你舒服就可以了。”

许然被他握住,不由得想挣扎,邬言辞直接把锁在床头的另一边镣铐取了下来,发现大小放好够圈住许然的手腕,便扣了上去。

这下,铁链两头的镣铐一个在邬言辞的脖子上,一个在许然的双手上,邬言辞真正地把困住自己的绳子交到了许然手上,却同时把许然也束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