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不许兽化!”……
“轰隆!”一声惊雷, 银白闪电如银龙般在浓厚的云层中穿梭。
大雨如织,硕大的雨点拍打在落地窗上哗啦啦的往下流淌。
方庭予被雷声惊醒后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静静地坐在窗户前,没穿鞋的白净双脚冻得冰冷, 他的掌心拿着一枚白色的雪雁钥匙扣。
又梦到了元梨上将给他看的那副画面,白骨皑皑,血流成河,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画面?
“元梨上将, 你到底要给我传递些什么消息, 为什么你不说话了,为什么我没办法继续与你精神链接,我感知不到你的存在了?”
方庭予轻叹口气, 抬头望向暴雨倾盆的夜空,异瞳透着悲凉,“主神之心到底在哪里?”
听到床上有动静, 他慌忙将钥匙扣放到上衣口袋,起身快步走过去, 但因动作太大不小心拉到伤口, 他疼的皱了下眉,手捂着屁股走到了床边。
“许之恒,你怎么了?”喉咙嘶哑的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方庭予做了几个吞咽动作,“你可千万别再来了, 我可撑不住了啊。”
这几天许之恒不是在睡觉, 就是在睡他, 连饭都不吃了,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量,用之不竭似的。
床上的人呼吸急促, 睡的极不安稳,俊朗的脸庞上氤氲出一层冷汗,露在外面的修长脖颈上全是咬痕、抓痕,他的唇角被咬破,血还没有停止流淌,一看便是刚咬破没多久。
随着空气中荼蘼信息越发浓烈,方庭予受到惊吓似的转身就要跑,“我真受不住了,我去给你找抑制剂。”
还没跑出床铺范围,方庭予便觉腰间一紧,精瘦强悍的胳膊立马将他拽回去摁在了床上,不等拒绝的话说出口,下颌一紧,嘴唇已经被人蛮横霸道的掠夺,唇舌强横的从因受到惊吓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伸进去,风卷残云般掠夺着那柔软的方寸之地。
“许之恒,你别……”
被许之恒匆匆带到这个地方,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这几天他完全是借着许之恒的衬衫撑过来的,但每次衬衫还没穿上两个小时就被野蛮的许之恒化作了碎布。
方庭予好不容易推开许之恒,身体往床边挪了一寸,但下一刻撑在身上的男人眼睛变成了暗暗地幽深墨蓝,带着贪婪而炙热的情愫,撑在床头的两只胳膊开始长出雪白的毛发隐隐有兽化的征兆。
“不许兽化!”
见状,方庭予也顾不得随着衣服碎片一起被扔到地上的钥匙扣,赶忙搂着许之恒的脖子吻了上去。
胳膊上的皮毛退散,许之恒的眼睛也逐渐变回了浅浅的淡蓝色,狮子得到安抚,闭上眼睛贪婪的享受着方庭予的亲吻。
深吻过后,方庭予只觉得嘴唇要麻了,嘴里全是许之恒嘴唇上带着荼蘼信息素的血腥味儿,说不上难闻,却也不好受。
“许之恒,你清醒了吗?”方庭予小心的把手放到许之恒眼前晃了晃。
下一秒,许之恒用力的握住他的手,掌心贴着掌心,十指相扣,他拉着方庭予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闪烁寒光的眼睛逐渐变得温情,低哑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猫崽,这几天辛苦你了,不过,还没结束……”
短短几天方庭予胳膊、腿脚抬不起来,腰也被他折腾的快要断了,嗓子一直处于嘶哑的状态,这简直比他跟敌人大战三千个回合还要累人。
方庭予面颊透着红晕,“你的易感期……还没结束吗?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处理呢,可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被咬的惨不忍睹的腺体,方庭予被刺激的忍不住打个激灵,生怕许之恒再发疯的啃咬着他的腺体,方庭予迅速抓住他的手,“别乱动,还疼着呢。”
方才只是看了眼落地玻璃,他的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青紫痕迹,新旧咬痕交叠,可谓惨不忍睹,后颈腺体不用碰都疼的厉害,被失控的白狮咬了好几口,要不是他反应迅速,恐怕这一遭就要被许之恒永久标记了。
“为什么不让我永久标记你?”许之恒低头在方庭予滚烫的脸颊上亲昵的蹭来蹭去,光滑冰冷的肌肤让他很舒服,很舒服,“我想标记你,永久标记,让你只成为我一个人的。”
方庭予转过头对上许之恒那双沉冷幽暗的蓝瞳,喉结微微滑动,“现在标记还不是时候。”
“标记了,就不会有人惦记你,就不会再受到别的Alpha信息素影响,不好吗?”
方庭予紧握着许之恒的手指力气越来越大,指甲已经发白,但他还是努力的想要控制住不断想要挣脱他的白狮,他注意到白狮Alpha眼底闪烁着瘆人的光芒,那是高等级的Alpha强烈想要猎物时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方庭予挺起身子,抱住许之恒的脑袋,温柔的从他锋利的眉角吻到挺立的鼻尖,而后落在那染上了血腥的双唇,缱绻温柔的一吻,将在暴走边缘的白狮又拉了回来。
浓烈的诱导信息素压制的让人难受,喘息不过来,方庭予忍着腺体发烧灼热疼痛不断分泌着安抚信息素。
“嘎吱!”
“砰砰砰!”
双重强压导致周围墙面皲裂,玻璃、灯光、水杯等物发出爆裂声响。
许之恒迅速挡住喷溅而来的茶杯碎片,光洁手背被碎片划出一道血痕。
方庭予没有犹豫的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吻去上面的血渍,“许之恒,你要是再控制不住自己兽化了,我就真的生气了。”
许之恒控制不住情绪兽化已经不止一两次。
同是猫科,不管是舌尖还是其他,上面的倒刺弄的他生疼。
每次被白狮碰过都得疼上好久,血肉被剐掉一层似的,床单被罩上全是血。
一次两次就算了,勉强当个情趣什么的,三番五次,一次又一次那就真的太过分了。
“你,你要就好好地,不可以兽化,不可以变狮子……”方庭予通红的眼里布满湿意,眼瞳溢上一层晶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微微喘息着,“我疼的厉害,真的不行,听到没有?”
中午结束后床铺还没来得及换,都是两人身上的味道,他本来打算等许之恒醒了再换的,谁知道他一睡又是一下午,刚醒就要开始……
方庭予衬衫被撕毁,金色中长发散落铺在床上,俊美迷人的脸蛋儿上透着迷人的绯红,精巧好看的唇珠因害怕即将遭遇的事而微微发抖,殷红的嘴唇张开继续说着警告的话:
“许之恒,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理你了,你了解我的,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你真是……”许之恒拇指揉搓着方庭予红肿流血的嘴唇,心疼的俯下|身又亲了一下,而后含住那凉凉的耳垂,舌尖更是肆无忌惮的在耳洞上打了个圈,富有磁性的声音低哑迷人,“好,我不用兽化状态。”
方庭予艰涩的咽口唾沫滋润着嘶哑的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仍旧正常,“许之恒,你听着,我只给你最后一晚上,明天你要是再不清醒,再恢复不了,我就给习涿打电话让他准备强效抑制剂,我就不信……呜呜呜……”
所有未来得及说出的字眼都被许之恒粗暴的吻再次压回了喉咙。
窗外大雨倾盆,一道道银色闪光打在窗户上,倒映着那床铺上的极度混乱,急促紊乱的喘息在震耳欲聋的雷鸣之中彻底淹没。
——
经过一夜暴雨洗涤,天空干净纯澈的像是一块被清洗过的巨大蓝宝石,金色阳光从叶隙间洒落在床上,散落在床上的金色发丝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淡淡地光晕。
方庭予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只露出圆滚滚的后脑勺,头顶两毛茸茸的耳朵无力耷拉着。
轻轻一翻身,被子从头顶滑落到一侧,露出布满吻痕的脖颈,光洁却全是暧昧痕迹的身子,冰凉的感觉袭来,但他实在是没力气再去将被子从地上捡起来,全身酸疼的一动不想动。
洗完澡出来的许之恒正擦拭着头上的水珠,看到此情此景又是喉间一滚,眼神逐渐炙热,他狠心别过头去,一抬手,风力将被子抬起重新盖到方庭予身上。
“许之恒……”方庭予嘶哑的声音传来,不等许之恒应允,就听他又说,“你这杀千刀的,说好的不许兽化呢?你大爷的,你是要整死我吗?整死我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一夜贪婪索取,许之恒精神恢复的差不多,虽然还是有点不太舒服但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只要方庭予稍稍再给他一些安抚信息素,他也能控制住的。
床铺陷下去一块儿,方庭予感觉到白狮温热的手指穿梭自己发丝中,贴在他的头皮上,暖暖的,有种说不出的狎昵。
猫崽子生气的将他的手拂开,‘啪’的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将脑袋转到另外一边不想去看许之恒,“说话不算话,你给我等着吧你。”
“好了,都怪我,是我不好,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视线落在猫崽被咬的红肿的腺体上,许之恒眼底闪过深深地愧疚与心疼,他急忙将桌子上的药膏拿过来,挤一点在指尖,轻轻按在方庭予的腺体上。
“嘶……你干什么?”
方庭予疼的倒吸口凉气,腺体肯定被这个混蛋咬烂了,碰一下钻心的疼。
许之恒摁住他不安分的手,捏捏他的手指哄着:“伤的有点严重,得抹一点药。”
方庭予推开他猛地坐起来,身体疼的他龇牙咧嘴,“还不都是你害的?”
“嗯嗯,都是我不好,我们先上药好不好?”许之恒紧紧捏着他的手不放开,“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呢。”
方庭予眼角凌厉消散挑起优美的弧度,悻悻的转过身,将发丝撩起,“你轻点儿,再弄疼,我就动手了啊。”
“好!”许之恒轻笑出声,鼻尖缓缓凑近,嗅了嗅残留着他信息素的腺体。
好在给方庭予上完药,许之恒也忍的实在难受,趁着猫崽不注意又快速的吻了下他的腺体,狠狠地嗅了一口雪玲花的气息。
“许之恒,你有完没完啊。”
向后挥动的拳头被许之恒一把握住,“好了,乖乖的不气,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炸鸡腿还有雪花酥,过去尝尝。”
“你亲自做的?”方庭予狐疑的看他一眼。
他还以为许之恒这几天待在床上要当神仙用不着吃喝了呢,连带着他都快要被饿死了,要不是冰箱里还有点糕点什么的,他就要被许之恒榨干成猫干儿了。
终于迈出了房门,方庭予忽然觉得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许是外面天气不错,许之恒将早餐放在外面的桌子上,虽然有点冷,但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方庭予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啥也不顾不上,喝了一口鸡蛋羹,一手拿着一个鸡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怕他吃的太急撑着,许之恒贴心的倒了一点桃花酒。
“这桃花酒是庄子上的人自己酿制的,特别好喝,你尝尝?”
方庭予手里拿着鸡腿腾不开,就着许之恒的手喝了一口,花香酒浓,味道不错,他赞赏的点点头:“好喝,回去的时候带一些呗?”
“好!”许之恒应了声,见方庭予嘴角都是油渍,拿张纸巾擦了擦他的唇角,又说,“不过,我们可能暂时不能回帝都了。”
“要回海洲学院了吗?”方庭予抬头瞄了他一眼。
“也不回海洲学院。”
方庭予顿时没了胃口,拿着鸡腿的动作僵了下,“该不会还是要在这里……”
许之恒这情况看着挺正常的,易感期应该过了才是呀?
“我倒是想一直在这个庄园里待下去,但你应该不乐意吧?”许之恒耸耸肩,瞅着猫崽脸色变了,也不继续逗他了,捏捏他的脸笑着说,“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早上章绍给我来电说他们先回海洲学院,让我们处理完云佃镇的事情再回去。”
“云佃镇怎么了?”鸡腿吃完,方庭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端着桃花酒喝了一口,“是FEG的人逃到那边了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任务?”
“一个月内,云佃镇出现了将近一百起食人案,他们被吃的只剩下一些残肢,被扔在各个地方,我们初步怀疑这件案子与柳子瑜有关系。”
许之恒见方庭予脸上笑容淡去,抿了抿唇,将他手中空了的杯子拿过来又倒了一杯桃花酒给他,“庭予,柳子瑜从卡托实验室逃走之后便被李朔带去了云佃镇,食人案是在他们去了之后才发生的,学院的人一直在监视他们,但就在前两天他们失踪了,连尸体都不见了。”
方庭予面色凝重,“你也怀疑是柳子瑜和李朔干的?”
他曾在卡托实验室亲眼看到柳子瑜变成吃人的怪物,可惜当时没拦住让李朔将人带走了,想到此,方庭予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许之恒,其实我之前在卡托见过柳子瑜一次,那次我……”
“我知道!”许之恒握住猫崽发抖的手,“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就算你当时将他们拦住,那个人也不会让你消灭他们的,反而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方庭予倒是没想到这点,“你也知道那个有着蛇瞳孔的男人?”
许之恒点点头,说:“洛郁中将留下的文件中显示蛇瞳男并非人类,而是结合了洛郁中将与厉连霆基因的异种怪物,当年FEG成员在初代卡托实验室里复活洛郁中将和厉连霆时将他们的基因进行了重组,蛇瞳男便是那个时候诞生的,他们也一直在追寻蛇瞳男的下落,但它被FEG的人藏得很好,直到上次主动在卡托出现。”
阳光从另一边照射在方庭予的脸上,衬的他脸颊洁白透明,轮廓泛着淡淡微光,他冷哼一声,“就算他们将洛爸和其他三位上将的基因全都抽取去制作怪物,赝品就是赝品,永远也比不过他们。”
他们究竟畏惧洛爸到什么程度呀,连他死了,都要利用他的基因来制作怪物,可恶,简直可恶至极……
许之恒将雪花酥推到方庭予面前,后者摇摇头表示没胃口,“再吃一些吧?”
耐不住许之恒温柔的能滴出水的目光,方庭予默默地叹口气又拿起一块雪花酥,只吃了一口就放在掌心里没动。
方庭予犹豫半晌儿,缓口气问,“那我们去云佃镇,是要将柳子瑜和李朔捉拿归案吗?”
“如果真的是柳子瑜所为,那抓是一定要抓的,他已经不是人类,继续任由他这么下去只怕死的人越来越多。”
方庭予点头表示理解,“那咱们别闲着了,尽管赶去云佃镇吧,早一点到,就能多救几个人。”
“不急,再休息一天吧?”许之恒担心方庭予身子受不住,毕竟被折腾了这么久。
“时间就是生命还休息什么呀,快快快,快去收拾东西咱们立刻出发。”
看着方庭予这么有斗志的样子,许之恒抿嘴笑了下,又问了一遍:“真不多休息一天?”
换来的是方庭予一个白眼外加一个脑崩儿,“休息个屁!”
第112章 第 112 章 “有爱的地方,风都是……
云佃镇本来只是一个破落快要荒废掉的小镇子, 因为四季气候相宜,到处栽满了梨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大片大片永不消散的云层, 站在上面就像是站在云巅之上,故而谐音名为云佃镇。
后来李家的投资人看中了这块地,觉得很有发展前景,就将这个镇子打造成了旅游胜地, 各种节目随处可见, 角色扮演的人比比皆是,最多的商贩便是做棉花糖的。
头一次,方庭予知道原来棉花糖不仅仅只能做成一个球状, 还能做成许多千奇百怪的造型,用可食用色素涂抹成自己喜欢的颜色,空气里除了梨花香, 便是棉花糖的甜甜味道。
方庭予一身黑色休闲服,背着黑色旅游包, 站在台阶上的风车旁。
他看向远处正蹲在摊子面前为他做猫猫棉花糖的人, 眼底洋溢着浅浅的笑意,刚动了下脖子便传来被撕咬过的疼痛,一张精致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他害羞的将领子立到最高,不想让人看到雪白皮肤上的青紫痕迹。
“许之恒, 还没好吗?”方庭予看看时间, 他都蹲那儿快十来分钟了, 还得赶任务呢。
“马上!”许之恒又用金色点缀了下眼睛,等到猫猫棉花糖做好了,他满脸笑意的拿着棉花糖走到方庭予面前, 将猫猫棉花糖递到他面前,咧嘴笑了下,“猫崽,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虽然做的很不错,但棉花糖还是太过抽象了,方庭予白他一眼,“我有这么丑嘛,你把自己做的那么威武高大,将我做的这么矮小又矬矬的,你故意的吧?”
“我倒是觉得很可爱。”许之恒将两个棉花糖都塞到他手里,“好了,咱们走吧。”
方庭予一手拿着猫猫棉花糖,一手拿着雪白的狮子棉花糖,眺望着远方,咂咂舌:“这里还真不愧叫云佃镇,到处都是雪白雪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云之国呢。”
“李家也是看重这一点才会投资这里,基本每天的游客们都过亿,也算是给他们带了不小的利益。”
“李家还真挺会抓住潮流,懂得如何拿捏人心,跟得上年轻人的审美,怪不得能寄身帝都名流世家。”
看着这些精彩绝伦的表演,闻着各种食物的美味,欣赏着独一无二的梨花花海,方庭予快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
“这里被打造的这么浪漫、甜蜜、风景优美,吃的喝的一应俱全,物美价还廉,可谓是情侣的天堂,散心的好去处,别说是来这儿住上两三天旅游了,就是住在这儿一辈子也不会觉得烦闷。”
走了几步发现许之恒没跟上来,方庭予也停下脚步,“许之恒?”
许之恒还停留在原地看着旁边正在拍照片的情侣,等到那对情侣拍完后,他拉过方庭予的手站在照相机前,“庭予,我们也拍一张留念吧?”
金蓝异瞳双腺体,他究竟是个Alpha还是Omega都没有彻底弄清楚,方庭予哪里敢去看镜头里的自己,他已经很久没有照镜子了,赶忙摆手拒绝:“虽然我颜值不差,但是你也知道,我……”
‘咔嚓!’
闪光灯闪烁了下,一张照片便拍完了。
方庭予眼疾手快的将照片拿到手里不给许之恒看,金蓝瞳孔发红,声音虽平静却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刚刚开玩笑的其实我长得不好看,特别丑,不上镜,还是别看了。”
刚才他还侧过头冲着许之恒挤眉弄眼的这张照片肯定难看得要死,绝对不要被许之恒看到。
许之恒一眼便看穿他的小心思,也没强行去掰他的手,反而将他拽到镜头面前,温热的双手一左一右的贴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对准镜头,语速不换不急,温柔至极:
“庭予,镜头里的你很美,很漂亮,是这个世上最好看,最独一无二的猫猫Omega。”
“不会觉得……是怪物吗?”方庭予说完又转过头,掩饰似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普通人都只有一个Alpha或者Omega腺体,而我却同时拥有两种,性别还能在Alpha和Omega之间来回切换固定不住,怎么看都像是个拼接而成的怪物吧”
“这么好看的Omega怎么会是怪物呢?”许之恒捏捏方庭予冒着冷汗的鼻尖,将他拽到面前,胳膊绕过方庭予的肩膀将他揽入怀里,随后拉住他的手一起按在了快门上,“乖乖看镜头,我们好好拍一张?”
“也就只有你才会这么觉得吧?”嗅到白狮Alpha的荼蘼安抚信息素,方庭予慌乱不安的心跳声逐渐恢复正常,在许之恒的带领下他缓缓地将目光转向镜头,里面倒映着他与许之恒的脸,是两种不同的俊美。
自从Omega腺体长出来后,他的脸颊线条偏向于柔和秀美,不再是以前那般的锋利逼人,而许之恒自从腺体五阶分化后好像也变得跟以前不一样,具体的方庭予形容不上来,反正他觉得许之恒成熟稳重了不少。
愣神功夫照片已经拍好,方庭予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了过去,“我还没准备好呢,你又拍好了,让我看看先?”
许之恒呵笑一声,将照片举过头顶,又冲着方庭予抬抬下巴,示意他把手中那张拿出来换,“互换?”
“谁要跟你互换啊,才不换呢。”方庭予伸手就要去够,他才发现原来许之恒已经这么高了,高到他踮起脚都比他矮了半个头。
妈的,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测量一下身高,看看他们到底差了多少。
够了半天也没够到照片,还被许之恒设计扑到了他的怀里,额头狠狠地撞到了冷硬的下巴,独一无二的猫猫Omega咬牙切齿的叫道,“许之恒你个坏家伙。”
许之恒一把将方庭予抱在怀里,亲亲他的侧脸后将下巴垫在他毛茸茸的头顶上,蓝瞳眨也不眨的看着动来动去的金色猫耳,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忘了告诉你,其实这里是柳子瑜死后才建立,李朔投资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云佃镇是李朔为柳子瑜……”方庭予抬头看向许之恒,目光泛湿意,他立即就明白了,“是啊 ,我怎么忘了,梨花是柳子瑜的信息素味道。”
许之恒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又快速亲了方庭予一口,点头说:“没错,柳子瑜被辱自杀之后,李朔才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在网上看到这个镇子要被拆迁后便立刻赶来将这里买了下来,云佃镇也是柳子瑜出生的地方,只是因为这里快荒废了,正好柳子瑜成绩优异考上了第一军院,他们一家才搬走到了帝都定居。”
“这些我竟然都不知道,李朔却很清楚。”方庭予喉头发涩,“我一直以为李朔见色起意,跟子瑜只是玩玩,没想到他竟然是真喜欢子瑜。”
“爱是真的爱,只是用错了方法,以前是,现在也是。”许之恒牵着方庭予的手往里面走去,“柳子瑜早就死了,依靠那一点点基因创造出来的终究不是他本人,要是真的爱他为他好,就应该让亡魂得以安息,而不是强行将他拽出来化作孤魂恶鬼在人间游荡。”
方庭予红着眼睛瞅瞅周围卖棉花糖的摊子才想起柳子瑜好像就特别喜欢吃棉花糖。
他会坐在天台上一手拿着棉花糖小口小口的舔着,一边看着书,耳朵里塞着耳机听英语课文,也会在做作业的时候着急忙慌的将棉花糖一整个从签子上捋下来团成一团直接塞到嘴里,他身上总是会带着各种颜色小袋装的棉花糖……
李朔也是因为知道他的喜好,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做棉花糖的小摊,他一定希望柳子瑜走到哪里都能吃到自己最爱的棉花糖吧?
远远地就看到前面人满为患的云佃游乐园,以及旁边飞翔着的无数个小红隼的灯牌,游乐园里的很多玩耍项目都跟红隼有关。
方庭予看到那些小红隼的图标、项目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轻轻喟叹一声:“有爱的地方,风都是甜腻腻的。”
手被许之恒握得紧紧的,缅因猫Omega转头,视线落在他身上,迟疑半晌,小心试探的又问了一遍:“许之恒,抓到柳子瑜后会杀他吗?”
“他是你在学院里唯一的朋友,你想他死吗?”许之恒很贴心的将选择权交给了他,“如果你实在是舍不得,我们可以把他带回海洲学院囚禁起来,学院有很多水牢足以将他关一辈子,只是他可能永远也见不得光,直至死亡腐烂。”
方庭予盯着许之恒看了两秒,知道他不是在说假话,而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弄清楚复活的究竟是柳子瑜还是一个披着他皮囊的怪物,许之恒有这样的决定也无可厚非。
他思考了一会儿,唇线渐渐拉直,语气沉重的说道,“曾经品学兼优的模范学生绝不会允许自己变成嗜血吃人的孤魂野鬼,他该得到安息。”
柳子瑜本身就是个学习至上,每天都只窝在书海里的Omega,他长得好看,成绩优异,性格温顺乖巧,虽然家世不怎么样却也能够引得第一军院不少优秀者追求,其中也不乏像李朔这样家世显赫,身份背景惊人的Alpha。
只可惜,他命运多舛,死的太早了,如果当初李朔用对追求的方法,是否就不会造成今日的悲剧了呢?
“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许之恒眼眸深沉,幽幽开口,“走吧,该去梨香别墅找他们了。”
——
梨香别墅是李朔亲自为柳子瑜准备的婚房,本来打算标记刘子瑜之后带他来看的,只可惜没有等到那一天柳子瑜就已经含恨自杀。
这里不管是地理位置、装修设计、还是院子里那一棵棵雪白美丽、芳香怡人的梨树、每一砖,每一瓦都是出自李朔的手,可见其用心程度。
出门左边就是栽满梨花树的小山坡,右边则是一片人工湖,湖中央还有一个带院子的三层楼小别墅,旁边放着几艘可供游赏的船只。
奇怪的是这里看上去并无什么异样,还有几个仆人在花园里忙活着花花草草,几只狗悠闲地在里面走来走去,一派岁月静好的祥和之景,哪里像是凶杀案现场啊?
方庭予、许之恒称是李朔、柳子瑜在第一军院的同学,收到他的消息特地过来看看,开门的保镖虽然心存疑惑,但看他们年纪的确与少爷差不多也是学生打扮,便想着先去通知李朔一声。
笑话,要是让他先通知李朔了,这跟提醒他赶紧跑路有什么分别,方庭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通风报信的机会?
他只是稍稍的试用了下精神控制,便让保镖乖乖的开了门,带着他们去找李朔。
看到正坐在湖边依偎在一起钓鱼的两人,方庭予掐了下许之恒的肩膀,疑惑地附在许之恒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不是说子瑜吃了不少人吗,李朔怎么还没有带他逃走反而有心情在这儿钓鱼欣赏风景呢?”
许之恒也觉得疑惑,揉着被方庭予掐疼的地方摇摇头,“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过去看看?”
觉得这样牵手过去不太妥当,方庭予松开许之恒的手,还没等许之恒反应过来,‘嗖’的一声已经窜了出去。
许之恒看着那道快如闪光的声音无奈地摇摇头,有些吃味的自言自语:“这么迫不及待,还以为你去捉奸的呢。”
易感期还没有彻底结束的某只白狮Alpha牙根痒痒的很,他舔了舔后槽牙,冷着脸走了过去。
不出意外,方庭予、李朔一见面空气里就多了一股火药味儿,两人像以前一样剑拔弩张,谁也瞧不上谁,恨不得将对方往死里捶。
李朔冷着脸,极力为柳子瑜辩解,“我不管你们是从哪里听说子瑜吃了不少人,但那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许久不见,柳子瑜的头发长了不少,一张精致雪白的脸因方庭予的突然出现而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他害怕的躲在李朔身后,抓着他的胳膊瑟瑟发抖,看上去的确不像是吃了不少人的样子。
“庭予,怎么回事?”许之恒及时走过来,看到这样胆小怯懦却满脸无害的柳子瑜时也是大吃一惊。
情报上可是将柳子瑜描绘的跟个茹毛饮血,会生吞活人的怪物,怎么会是现在这样一副连路都走不稳当的模样呢?
方庭予不爽的瞥了李朔一眼,抱着双手将方才的对话重复一遍:“他说这段时间从来没有跟柳子瑜分开过,柳子瑜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杀人吃人,整个云佃镇也没有出现过人命案,我们来错地方了,他还让我们赶紧走,不要破坏他与子瑜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Alpha之间总是充满了某种敌意与抗拒,尤其是自己的Omega还被人这么敌视着。
白狮Alpha目光一沉,语气冷的像冰,“李朔,我们收到的情报绝不是空穴来风,他到底有没有杀人还有待考证,不过他已经不是人类,需要先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有缉捕令吗?”李朔怎么可能让他们带走无辜的柳子瑜,他死死地将人护在身后,“你们不说话就是没有,没有缉捕令凭什么抓人?难道就因为你们是海洲学院的人?我可从来都不知道海洲学院的人还能越过其他政府机构擅自来抓人的。”
“李朔,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啊?”方庭予真想拿个锤子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玩意儿,“在卡托实验室的时候,你我曾经亲眼看到他在吞吃着那些怪物尸体,足以证明他已经不是人类了,你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留在身边就不怕……”
“我不怕!”李朔冷声打断方庭予的话,态度强硬道,“你也说了他只是吃了一些怪物并没有伤害人类,而且这段时间他也不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正在逐步变回一个人类该有的样子,如今他已经是我的Omega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你们想要抓他,可以,拿出缉捕令来。”
许之恒皱了下眉,“李朔,你别忘了,你也是一个逃犯,此刻的你本应该待在黑狱里服刑。”
“可是洛郁中将救了我。”李朔视线绕过许之恒,落在一脸愤然的缅因猫Omega身上,“方庭予,是你最亲最爱的洛爸亲自去黑狱救的我,如果我要继续回去服刑,你洛爸也难辞其咎,劫狱的事情传出去,你洛爸恐怕也落不得什么好名声吧?况且,也是你洛爸亲自将子瑜复活的,你当真忍心毁掉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件作品吗?”
方庭予一怔,“你……”
好个李朔,竟然拿洛爸来拿捏他?
“你不必这么激他。”许之恒反手拉着方庭予的手,“我们现在的确没有缉捕令,而且这件事也很奇怪,如果柳子瑜没有杀人,为什么军学会的两名成员会失踪,为什么会有人将这个消息传出来引我们过来?”
“我不知道。”李朔摇摇头表示不知,“我和子瑜在这儿已经住了很久,因为他的身体状况我也很久没有带他出过这个别墅范围,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家里的佣人们,有没有死人也可以去监察署看看。”
李朔的目光转向许之恒,“许会长,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会觉得我收买了监察署的人,但你们军学会在各个地方都安插了不少眼线,在云佃镇有一处特别办事处,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们也可以去军学会的办事处看看,我和监察署会撒谎,但你的军学会应该不会吧?”
方庭予目光死死地盯着柳子瑜,妄图从他那张天真无害的脸上看出些许蛛丝马迹,可除了惶恐不安,害怕发抖之外什么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着看着,他鬼使神差的绕过许之恒上前一步,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敌意,“子瑜,我是方庭予,你还认识我吗?以前在第一军校的时候,你经常会帮我点名,帮我写试卷,还记得吗?”
“子瑜现在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认识,谁也不信。”李朔挪一步,挡住方庭予的视线,“他也离不开我一步,所以你们不必再怀疑他了。”
“那你呢?”方庭予冰冷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他,“你可以为了复活柳子瑜抛弃你的家族父母,可以为了让他填饱肚子亲眼看着他吃那些恶心的怪物,为了让他活着,为了让他待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我还是那句话,拿缉捕令说话。”李朔完全不惧于方庭予,“有证据,有缉捕令,一切都好说,如果没有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私自控制我的保镖,闯到我的家里,这应该不是堂堂军学会会长能干出来的事吧?”
“李朔,你个拎不清轻重的,你知不知道……”
方庭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之恒拽住,“庭予,我们先离开再说。”
因着担心李朔会带柳子瑜跑路,加上方庭予与柳子瑜的关系特殊,他们今天才刚抵达云佃镇就匆匆赶过来,也没有去军学会特别办事处仔细调查清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所有的一切都是诽谤揣测,他们手中又没有缉捕令的确不好办事。
知道自己因为对李朔存有偏见,情绪也容易被他调动起来,方庭予在许之恒的安抚下也及时冷静下来,他点点头应允:“好,我听你的!”
许之恒回头警告了李朔一声,“云佃镇上还有这么多游客普通人,我也会让人在周围设防,希望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为了和子瑜过上平静,不被人打扰的生活,我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为表诚意在你们调查出真相之前我们会一直待在这里。”
李朔字字真切,他满眼心疼的看了眼柳子瑜,“希望你们早日调查出真相,我也很想知道这些流言是谁散布出去,谁想要害我和子瑜。”
“谢谢!”
许之恒道了谢,带着方庭予先行离开。
转身之际,原本藏在李朔身后一脸惊惧害怕的柳子瑜眼睛忽然向上翻露出了血红的眼眶,抓在李朔胳膊上的双手指甲变成了淡淡地青色。
他死死地望着方庭予,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道即将送入嘴里的美味佳肴,一想到他的美味程度,柳子瑜喉结上下滚动,‘咕嘟’的咽了口唾沫。
“子瑜,他们走了,没事了。 ”李朔转身的时候,柳子瑜又不动声色的恢复了方才那副无辜的样子。
李朔将柳子瑜抱在怀里,安抚的轻拍着他的后背,语气温柔:“你也别害怕,只要他们查清楚就不会再来骚扰我们,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第113章 第 113 章 “你是不是给我下……
前往汶濑沙漠之前许之恒就知道李朔带着柳子瑜来云佃镇的消息, 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他特地命人在这里设立了一处特别办事处,安排了几个军学会成员在这里守着,可军学会的两名成员确实消失不见了, 就是许之恒利用控风分化能力都感知不到他们的信息。
墙上的LED屏幕定格在李朔帮柳子瑜擦拭额头的画面。
“这就很奇怪了,为什么传回去的消息跟在这里调查到的不一样呢。”方庭予坐在桌子上,岔开的双腿距离地面还有几公分距离正舒适的晃悠着。
看完全部的监控录像他又看向同样面露疑惑的许之恒,“还有那两名军学会成员究竟去了哪里, 连你都探知不到他们的消息, 他们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屏幕上播放的正是李朔、柳子瑜二人抵达云佃镇之后的所有监控记录。
每分每秒在做什么都记录的非常清楚,他们两个到哪里都在一起就像是两个难舍难分的连体婴儿。
办事处工作人员也能证明李朔、柳子瑜并没有伤人举动,柳子瑜吃人的消息是假的。
特别办事处的人都是来自海洲学院军学会, 他们不可能会被李硕收买,足以证明李朔的确没有撒谎,如果没有发生食人案, 这个消息又是谁传出去的?
这同样是萦绕在许之恒心头的问题,“会不会又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故意设的局?”
“目标呢?”
方庭予不解, 平铺的尾巴像个茂密的毛毛掸子来回扫着桌面, 双手抱着肩,努力思考分析着:
“封邪寄身在岑沛身上引我们前往汶濑沙漠是想要利用我的复制能力让主神寄身在我身上,占据我的身体从而将主神之心与主神融合以此来复活主神, 但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封邪也被封列清劈成灰死的不能再死了, 知道我们有准备, 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再做出引我上钩这种愚蠢的事, 再者他们也不知道来这里调查的人会是我们两个,目标肯定不会是我。”
“那就是其他的。”许之恒走到方庭予面前,身子挤在他分开的□□, 温热的手掌隔着布料摩搓着猫崽劲瘦的大腿,声音平缓的说,“云佃镇虽然是个旅游开发区但跟大型游乐场没什么区别,来这里的人基本是旅游观光,每天客流量都很大,基本不会有什么特定目标。”
“随机杀人吗?”方庭予拍了下他不太安分的手,犯难的皱起眉,“如果不是云佃镇本地人口失踪范围就涉及到所有来这里旅游的人,云佃镇不需要门票就可以四处观光欣赏风景,我们除了从各大酒店旅馆能查到所有旅游人口之外,很难从门票上确定有多少流动人口,其中还有从云佃镇旅游结束又去其他地方不回家无法确定是否失踪的人。”
将他继续搓揉着自己大腿的手拽起来,他警告性的看了眼许之恒,继续说道:
“结队而行的人还好说有人失踪剩下的人定然会去报警,难就难在部分单独来的个体,如果凶手吃人不吐骨头,失踪的人恐怕连根头发丝儿都不剩,即便是从李硕、柳子瑜来到这里的那天开始排查起各地流动人口也高达数亿,这么庞大的数字无异议大海捞针没个三年五载的根本理不清,这怎么调查?”
不给摸大腿,许之恒的目标转移到桌子上的猫猫尾巴,将猫崽的尾巴托在掌心细细的用手指梳理着他的毛发。
“云佃镇警察局、监察署、办事处都没有接到失踪人口或者命案消息,唯独我们收到了。”像是想到了什么,许之恒面色变得很凝重,梳理毛发的动作也顿了下,“大海捞针,三年五载,也不是没有目的性。”
“什么目的性,你想到什么了?”方庭予尾巴扫了下许之恒的掌心,歪着写满问号的脑袋看向他,“许之恒,你别卖关子,快说说?”
许之恒盯着方庭予看了会儿,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只是逐步分析着:“汶濑沙漠一战之后,封列清带人追踪剩下的FEG成员和莫从风,徐奕铭带着龙刹、暴风成员留守处理剩下的事,冽染的空中防护二队成员几乎在汶濑沙漠全军覆没,监察处、军学会、空中防护二队以及章绍的巡风二队基本都在外面,而……”
“学院是空的!”方庭予几乎在一瞬间明白了许之恒的意思,打个响指迅速脱口而出,“他们这次的目标是海洲学院?”
许之恒目光赞赏的盯着方庭予,就着他歪脑袋的动作揉揉他的脑袋,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临安港口、汶濑沙漠两次战役,海洲学院除了部分新学员外几乎全员出动,学院留守人员不多,所以他们的目标不排除是海洲学院。”
“那校长呢?一直都听说校长为人神秘,身残志坚,无所不能,之前就听说校长要回学校了,难道有他在,FEG的混账们还敢冒犯学院?”
许之恒耸耸肩,坦白的说:“其实,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校长。”
“哈,你说啥?”方庭予耳朵动了动,他的听力这么好,绝对不可能出现幻听,“徐奕铭不是还将校长当成人生理想嘛,感情你们从来都没见过校长长得什么样儿?”
“嗯!”许之恒点头,“我们一直都是以通讯、邮件的方式跟校长联系,而且他常年带着一款面具,从来没有人见过他面具下的是怎样的一张脸,至于徐奕铭为什么要将校长当成人生理想,其实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疑问。”
方庭予倒是对这位传闻中的校长来了几分兴趣,“校长居然是这么神秘的一号人物啊,那他的分化等级一定很高吧?”
“他的实力,没人清楚。”许之恒又伸手摸摸方庭予光滑的脸蛋儿,立起的领子已经放下来,以他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斑布在雪白脖颈上的青紫痕迹,“不过,不清楚不代表不强大。”
“说的也是,不然怎么能是海洲学院的校长呢。”方庭予挑挑眉,“话说回来了,你还有闲情逸致的在这里梳理我的尾巴毛毛,你现在不是应该立刻通知学院准备备战吗?”
许之恒拇指搓了下方庭予富有弹性的嘴唇,“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抓到幕后黑手再回学院也是一样。”
“万一,我们的猜测是对的呢?”方庭予很是担心,“海洲学院是四大联盟上将共同建立的特殊机构,是他们经营多年的心血,我不想海洲学院就这么被毁掉了。”
许之恒拉起方庭予冰冷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右手手腕处的通讯仪上,“猫崽,你是不是忘了每个成功加入海洲学院的人都会在个人终端系统上加入一条特殊指令?”
“特殊指令?”方庭予举起自己右手,点开终端系统,距离手腕上方三公分的位置形成一道蓝色光屏,上面显示着终端各个功能。
方庭予翻找了一下,可以确定并没有许之恒说的那个什么特殊指令,于是他晃晃手腕问许之恒,“我怎么不知道终端系统什么时候被加入了特殊指令啊。”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那次你私自爬上飞行器去军工厂为我寻找怪物肢体,回来后就被关了禁闭少上了几节课。”
许之恒点开方庭予的个人终端,上面跳出了一个有着特殊符号的指令,耐心解释:
“一旦海洲学院有什么不测,所有成员的召集指令系统就会被触发,届时无论是正在训练的人还是在外面执行任务的人都要第一时间赶回学院救援,学院利益高于一切训练与任务。”
“原来是这样啊。”方庭予了然的视线从蓝色光屏转移到许之恒似笑非笑的脸上,“召集系统没有发出动静就说明学员现在是安全的,至少没有到需要召回全部学员的生死存亡关头。”
“嗯!”许之恒望着缅因猫Omega细雪般白皙脸颊的瞳孔泛着流光,“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处理眼前的事。”
于是方庭予又点点头,“那咱们应该从哪里入手呢?需要派人监督梨香公馆,还是先以找那两个失踪的军学会成员为主?”
“都需要,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许之恒亲亲猫崽的鼻尖,“为了照顾我的易感期,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稍后我让人先将你送去住处,你好好休息休息?”
“你也很久没有休息好啊,不跟我一起去吗?”浓密卷翘的睫毛抖了抖,方庭予垂眸看他,“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吗?”
从许之恒的易感期开始他们到现在都没怎么分开过,许之恒没觉得怎么,方庭予反而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许之恒点头,体贴的将方庭予额头过长的刘海撩起来,在上面落下一吻,“晚上我要跟办事处的人开个重要的会议。”
方庭予想着这应该是他们军学会内部成员才有资格参加的会议,许之恒不让他知道也是情理之中,但还是掩不住的有点失望,“哦,知道了。”
猫崽的心思总是很容易让人看透,毕竟在许之恒面前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与喜恶,许之恒捏捏他的脸颊,为了不让猫崽觉得自己是被排斥在外的又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乖崽,不是不想让参加只是这个过程会很无聊,会议内容冗长无趣,你听到一半儿肯定会睡着不如先回去休息,等明天早上我再告诉你会议结果也是一样的。”
“好吧,还是那你了解。”听到这解释猫崽眼中的失落情绪果然减少许多,他张开双手捧着许之恒的脸盯着他看一会儿,又用力揉到他的脸快变形,“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好!”许之恒凑够去鼻尖蹭蹭猫崽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不会你等太久。”
——
许之恒将房间密码发在了方庭予的终端系统上。
“滴!”的一声门打开,方庭予拎着行李箱走进去。
房间不是很大,一室一厅一卫,房间摆设也简单的很,但因为知道今天晚上他们会抵达云佃镇,床单被罩都换了新的,空气里隐隐还有打扫过的淡雅气息,味道不是很难闻,甚至为了能让他好好休息,许之恒还特地让人在房间里点了安神香薰。
将行李箱放下,方庭予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望向远处那还亮着灯不停旋转着的巨大摩天轮。
来的路上也听办事处的人简单跟他介绍了一下云佃镇几个好玩有趣的地方,最好玩的还要属那个专门为柳子瑜建造的游乐园,最大的亮点便是那座自从开始旋转便没有停止过的摩天轮。
其实整个镇子都是发光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口都挂着漂亮的彩灯,旋转的灯笼,耀眼的路灯,不管是谁走在路上都不会觉得黑,更不会害怕恐惧于黑夜带来的未知。
当然,亮着炫彩灯光的摩天轮在这黑夜中显得尤其耀眼,就像是这个小镇上的一个引路地标,仿佛只要看着它迷路的人就会找到正确的归途。
夜风吹动,数不清的梨花花瓣如雪精灵一样在空中旋转、舞蹈,连空气里都是梨花的香味儿。
方庭予接着一片飘落到掌心的梨花,闭上眼睛细细的嗅了嗅,感慨一句,“李朔还真是用心啊,希望这里的案子跟他们真的没有关系。”
即便复活的只是披着柳子瑜皮囊的怪物,可李朔仍旧乐在其中,每一天都过得很幸福。
“洛爸,你为什么要帮着李朔复活柳子瑜呢?”方庭予目光发红的看向如雪一样漫天飘摇的梨花花瓣,“不想让李朔也饱尝失去爱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吗?”
除此之外,方庭予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总不可能真的为了让李家给卡托实验室注资吧,就算李朔是李家唯一一个分化等级高的Alpha可到底还是个没毕业的军校生,李家又怎么可能真的放权给他,他又哪里来那么多钱呢?
洛爸这个人呀,做事总是毫无章法但又面面俱到深入人心,将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每一个后果都想到最坏,到最后啊,连自己都搭进去了呢。
金蓝异瞳上溢上一层晶莹的湿气,方庭予抬手拭去眼角还没来得及掉下的眼泪,“不知道许之恒的会议进行到哪里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奇怪,明明还处在易感期内的人是许之恒那只打狮子,怎么现在恋恋不舍,巴不得贴在许之恒身上的人反而是自己呢?
摸摸红肿的后颈,方庭予当即决定回到海州学院后要去申请一个可以屏蔽调解Alpha信息素的防咬器。
以前觉得那东西戴在脖子上像个狗项圈儿,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不得不带着那玩意儿,否则太危险了……
打定主意,方庭予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洗澡睡觉,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是累了。
洗完澡躺床上,不知是不是太疲惫还是屋子里的安眠香薰起了效果,没多久方庭予眼皮子就变得沉重起来睡了过去。
直到床边凹陷下去一块,消瘦光洁的下巴上传来冰凉触感,方庭予艰难地掀开千斤重的眼皮,写满疲倦的视线里倒映着Alpha精雕细琢的脸庞,流畅而坚毅的下颌线条,墨蓝眼睛好像夜色下的的深海,神秘又深邃、温情中又透着几分狡黠。
“真好!”睡得迷迷糊糊的猫崽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抬起手去触摸白狮Alpha正深情款款望着他的眼睛,“你们的眼睛都是蓝色的,但是好像又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语气宠溺,白狮Alpha顺势握住方庭予纤细的手腕,将他的手背过来,在他手背上吻了吻,觉得不够,又从他的指尖一一吻过。
“洛爸的蓝眼睛里总是充满忧郁愁闷,总是死气沉沉的,章绍的蓝眼睛凌厉冰冷,注视人的时候又有点凉薄透着高傲,但你五阶分化后的眼睛瞳仁是浅蓝色,生气发怒的时候又是浓重的墨蓝色,好像是被大雨冲刷过的天空又像是黑夜下的海底深渊,让人捉摸不透,好像只要被你注视着不管有多少秘密都会无所遁形……”
垂落的睫毛在方庭予下眼睑落下一层阴影,遮挡住了那双打量着许之恒的金蓝异瞳。
良久,缅因猫Omega精致喉结微微滚动做了个吞咽动作,手指被白狮Alpha亲吻的有些痒痒,他缩了缩想要将手抽回去但没能成功。
白狮Alpha的力量比他大得多,他不愿意撒手,方庭予也就随他去了,薄唇微启,继续发表着自己对他那双蓝眼睛的看法:“你好像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会被你吸引,被你这双眼睛吸入到看不见的深渊里……”
“猫崽的眼睛才是最好看的。“一蓝一金,最是特别,许之恒特别喜欢这双漂亮的异瞳,右手食指指腹轻轻抚摸着猫崽的眼角,描绘着猫崽眼睛轮廓,“也是最独一无二的,被你注视着,会让人幸福感。”
说完,他亲了亲方庭予的眼睛。
方庭予痒的闭了闭眼睛,咬了下嘴唇否认,“才没有,你就会拿我开玩笑,还总是笑话我。”
瞌睡让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嘶哑,语气带着抱怨和不满。
“不是开玩笑,也没有笑话你。”许之恒眼底带着笑意,勾唇轻笑,“是真的有幸福感,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稀罕你。”
“所以……”方庭予不打算跟他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不休浪费唇舌,他一把拽住许之恒的衣领将他拉近,二人鼻尖贴着鼻尖,眼里倒映着彼此的面庞,咽了口唾沫,才紧张的开口用确定的口吻问:
“许之恒,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魔咒?”
许之恒鼻梁挺直,冒着细汗,易感期本就还没有彻底结束,这么近距离对视,又被猫崽几句话调戏的有点发热趋势,喉头干涩,像是燃烧着一团火,他低头亲亲猫崽微张的嘴唇,见他没有反抗,舌尖试探性的探入进去,得到猫崽回应,才敢肆无忌惮的继续攻略着这方寸之地。
呼吸逐渐加重,体温逐渐上升,炽热的荼蘼与淡雅的雪玲花气息相互交融,萦绕在二人身边。
深吻结束,未得到满足的白狮Alpha眼底酝酿着某种风暴,手指重重的按在被亲吻红肿的嘴唇上。
刚才没注意分寸,猫崽嘴角被咬破了一层皮,鲜血将他的嘴唇渲染的越发昳丽好看,像是等待采撷的甜蜜多汁的红色樱桃。
“乖崽……”白狮Alpha低头舔了舔,声音隐忍而又嘶哑:“不是我给你下的魔咒,而是你,给我下了魔咒。”
“明明,是我在问你。”方庭予眼神闪烁,觉得脸颊烧的厉害,全身上下都很不自在,每一寸肌肤上仿佛都爬着成千上万的码蚂蚁。
不疼,但是皮肤又麻又痒,想挠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那种。
方庭予不敢再去看许之恒的眼睛,他转过头看向窗外,但是下巴被白狮Alpha捏住,他的手指顺着下巴往上移动停留在脸颊两端用力捏了捏,虽然没什么强迫意味,但也不让他将脸转过去就是了。
闻到白狮Alpha的荼蘼信息素,方庭予睫毛扑闪扑闪的,用嘶哑的声音问道:“许之恒,你易感期是不是还没……”
“嗯!”不等方庭予问出来,白狮Alpha已经声音嘶哑,腺体发烫,很难受的打断了他,“所以,可以吗?”
方庭予身子一动,异瞳怔怔地盯着许之恒逐渐红透的脸,望着他眼底的炙热,答道:“就算我说不可以,你也不会听的吧?”
“嗯!”许之恒将脸颊贴在方庭予的脸颊上,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有些听,有些不想听。”
方庭予呵笑一声,双手插|进许之恒柔软的黑发,趁着许之恒被摸得失神,猫崽一个翻身将许之恒反压在身下,主动亲亲他的嘴唇,笑道:“要珍惜。”
许之恒眼带笑意,轻轻的“嗯!”。
珍惜眼前人,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要及时行乐,让彼此不留遗憾不会后悔。
远处的摩天轮一圈一圈的转啊转,梨花飘飘落落在窗台上,俏皮的想要窥探房间的旖旎风景。
墙上的影子倒映着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对于拥抱在一起的大猫小猫来说,究竟是谁给谁下的魔咒已经不重要了……
——
梨香公馆同样是灯火通明,亮若白昼,每一颗梨花树上都挂着红隼灯,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群在飞来飞去的红隼,地灯又是梨花花瓣形状的,好像许多会发光的梨花,只要有电就会永不凋谢。
别墅阳台上,李朔摇晃着喝了一半儿的红酒,冷眼看着对面正对着一筐生鱼狼吞虎咽的人,柳子瑜抓起一条还胡蹦乱跳的鱼就往嘴里塞着,吃的相当投入,相当美味,一时间竟直接将对面的人当成了空气。
鱼腥味很重,但李朔并不介意,反而伸手擦擦残留在柳子瑜嘴角的几片鱼鳞和血渍,声音极度的宠溺:“慢些吃,不着急,这些都是你的,不够咱们再去钓就是了。”
下午将做鱼的各种方式都尝试了一遍,但失败了,他还是很喜欢吃这些生的东西。
鸡鸭鹅鱼鸟,牛马猫狗兔……
只要是活的,他都吃,而且只吃血淋淋的生肉,以任何方式煮熟的他一概不吃,闻都懒得闻一下。
有时候连动物皮毛内脏什么的都没能清理干净就被他抢过去,像现在一样狼吞虎咽,吃的津津有味,直到吃完了,用那双天真纯洁的眼睛望着他,眨巴眨巴的,像是还在乞讨要食的宠物。
一筐鱼儿很快就被他吃光了,他打了个饱嗝儿,但还是觉得不够的舔了舔唇角,眨巴着无害的眼睛望着李朔。
这已经是柳子瑜吃的第七筐鱼了,这么削瘦单薄的人吃了这么多肚子还是平平的真不知道他的胃究竟有多大,吃的那么多东西都去了哪里。
李硕抬了下单薄的眼皮看向仍旧不断舔着嘴唇的人,无奈的问,“还是没吃饱?”
柳子瑜伸直手臂,细长手指指着公馆东北角保安亭的方向,意思很明显。
只要把里面看门的两个保安吃掉就能吃得饱饱的了。
“不可以。”李硕放下酒杯,握住柳子瑜的手指,缓缓地将他的手指曲起来握成拳头,然后将小小的拳头包裹在温热的掌心,态度坚决,语气强硬,“子瑜,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你想吃我都可以为你找过来让你吃个够,但是,人类,绝对禁止,绝对不可以。”
哪怕柳子瑜仍旧喜欢生吃活物,但李硕始终把他当成口味特别的人类,人类是不可以吃人的,这也是李硕的底线。
柳子瑜噘着嘴,眼底满是失望,他不断的做着吞咽动作,同时肚子出来‘咕咕咕’的饥饿声。
见李硕始终目光坚定的盯着他,柳子瑜端起桌子上的红酒先倒了几杯漱漱口,直到嘴里再也没有鱼的腥味儿,他才起身走到李硕面前蹲下,抬头,眨巴眼睛仰视他,乖巧等待爱|抚。
Alpha冰凉的手指顺着柳子瑜光洁削瘦的脸颊抚摸到他不断滚动的喉结,拇指在小巧精致的喉结上按了按,“今天就到这里,还是我再让人给你送一下过来?”
柳子瑜拉过李硕的手,亲了一下他的手腕内侧,把手又放到脸上,然后侧着脸,闭着眼,拉着李硕的手在脸上摸来摸去,意思明显。
李硕宽大的掌心覆在柳子瑜小巧的脸上,拇指指腹点点他的脸颊,嘴角勾起深深的笑,“好,那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给你抓一些蛇。”
柳子瑜睁开的眼睛放着光,每天变换着种类吃食让他对李硕这个体贴入微善解人意的饲养者非常满意,所以,他又凑过去亲亲李硕的脸颊,抬手按在李硕已经开始发烫灼热的腺体上,无声的看着他。
鼻息间的梨花香味渐浓,带着引诱,李硕身体向前倾了倾,目光逐渐炙热,他一把将柳子瑜抱起来往床铺走去。
真的很奇怪,每次只要柳子瑜一触碰他的腺体,身体里的某个机关就像是瞬间被打开了一样让他再也忍不住拥抱这具温热的身体,明明他几分钟前才吃过好几筐的生鱼。
天将明的时候,一直躺在李硕身下的柳子瑜有了动静。
他将李硕推到一边,明明这个Alpha的体型很大,跟他瘦小单薄的身体形成明显对比,但他还是轻轻松松的将人推开。
身体未着寸缕,他曲起膝盖,双手垂落在面前,一双眼睛在白色与血色之间来回切换,最终他用一双被血色充满的眼睛望着床上昏睡的人。
他伸出血红色的舌头舔了舔李硕的脸颊,起伏的胸口,然后迅速缩了回去。
想到今天出现的那只猫崽子,柳子瑜馋的不行,咕嘟咕嘟的直咽吐沫,只要吃了他,就能有很长时间不受饥饿困扰,就不会让眼前这个Alpha费尽心思的给他找各种各样的吃食。
他的眼睛没有瞳仁眼白,只有骇人的血色,像是流动着的血液。
窗户开着,外面飘进来的味道实在是太诱人了。
舔了舔唇角,柳子瑜迅速从未关的窗户跳了出去,找食要紧,哪里还管得上有没有穿衣服?
缓慢旋转的摩天轮上,一个雪白赤裸的身影正蹲在上面,血红色的瞳孔盯着街角对面那两个正拥吻的情侣。
游乐园虽然没有白天那么热闹了,但这个点人数也还不少,但几乎没有单独的个体,要么两人,要么三人,要么成群结队混在一起,很不好下手,只有那两个情侣比较落单,拥吻的地方也算偏僻。
饥饿感让柳子瑜无暇再思考太多,身形一闪便从摩天轮上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那两情侣后面的墙上,他缓慢行动,慢慢逼近自己的猎物,因嘴巴张开口水不断的滴落,最终滴落在那Omega的脸上。
Omega正跟自己的Alpha热吻着呢,脸上突然有股凉凉的湿意,他推开Alpha,疑惑的摸了一下脸‘咦’了一声,“怎么有水,下雨了吗?”
摸完,他看了眼掌心,并不是雨水还是一种黏腻的液体。
“这什么玩意儿啊?”Omega嫌恶的甩了甩手,抬头往上看去,可他最后看到的只有一张无限张大的脸,他根本来不及呼救就被那张大嘴从头到脚一口吞了下去。
仰着头的Alpha面色惨白,身体不受控,根本动弹不得,像是被点了穴道,但其实只是被压制了。
可怜的Alpha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Omega被吃掉,而怪物还一脸享受的咀嚼着,耳朵里是人体骨头被嚼碎的声音,Alpha已经被吓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甚至忘了该如何呼吸。
直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结束,紧接着瞳孔里倒映的是那张巨大的血嘴,而后Alpha世界一片黑暗再无知觉……
吃饱喝足,柳子瑜恢复正常模样,脸蛋儿更加精致红润,打了个饱嗝儿,他心满意足的回了梨香公馆。
Alpha快醒了,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偷吃,否则会生气的。
第114章 第 114 章 “安啦安啦,本猫自有……
方庭予醒来时已不见许之恒身影, 桌子上放着还热乎的早餐,换洗的衣服在沙发上。
浑身酸疼的压根不想动,终于又在床上赖了十来分钟后方庭予才慢悠悠的忍着疼再去冲个澡。
洗澡时他一边骂许之恒是个大色胚一边将身体上的痕迹清洗干净, 本来昨天晚上许之恒帮他清理过一次但早上,那家伙也没放过他,临走了还得折腾他一次……
故而猫崽发誓等到下次许之恒易感期的时候一定去习涿那儿多拿一些强效抑制剂,哐哐哐的全给他注|射到许之恒的腺体里, 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折腾人。
从进浴室开始骂到出来, 换上新的衣服,吃完早餐,方庭予给许之恒打了通讯.
通讯接通了但里面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他好像还在开会,方庭予很自觉地没有打扰。
方庭予正想着趁许之恒还没回来再悄摸去一趟梨香公馆看看,暗中监视一下李朔和柳子瑜的动静, 给许之恒发了条短信后便自顾自的先去了梨香公馆。
抵达梨香公馆,得知李朔带着柳子瑜上山玩儿去了, 就是梨香公馆后面的那座山, 距离不是很远。
缅因猫Omega将黑色冲锋衣的领子立起来,拉链拉到最上面,遮挡住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金蓝异瞳,后颈腺体上贴着可以屏蔽信息素的抑制贴故而其他人不会感知到他的信息素。
方庭予坐在树上, 手里拿着刚摘的梨子吃的正香, 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对面两人。
柳子瑜腿脚不便, 行动起来很不方便,基本都是被李朔背着或抱着,李朔好像在抓蛇, 旁边的铁笼子里正爬行着十来条颜色、大小不同的蛇。
“之前在监控上看到过一条蟒蛇从这里爬过,要是没猜错它应该还藏在这附近,咱们耐心等一等,等抓到它就回去。”
李朔脸上都是黑灰,擦擦满头的汗坐到柳子瑜身边,看到落在他肩膀上的树叶,刚要伸手去拿,又看到手上都是泥土灰尘,用水洗干净后才去触碰柳子瑜。
方庭予紧盯着落在柳子瑜肩膀上的那只手,‘啧啧’两声腹诽道:“但凡你以前对他稍稍好一点,也不至于把他逼死,现在只能对着一个实验体含情脉脉,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还是那句话,私心里,方庭予希望这里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能够安安静静、幸福美好的度过一生。
李朔说的没错,这个实验体的确是洛爸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作品,虽然是假的但他仍旧是出自洛爸之手。
李朔不停地跟柳子瑜说话,可惜后者只是眨巴着眼睛,没有意识,也不会说话,像个没有任何回应的精致木偶一样坐在那儿听着。
直到李朔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柳子瑜才有电反应,学着李朔的样子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李朔笑了,柳子瑜也笑了。
等了快一个小时,前面的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明知道柳子瑜无法发出声音李朔还是像模像样的将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应该是那条蟒蛇,我去抓,你乖乖在这儿等我。”
李朔说完便立即去抓蛇,将柳子瑜留在了原地。
手中的梨子吃到一半儿,方庭予忽然觉得背后阵阵发冷,感觉被蛇盯着一样,他顺着那倒视线看去,异瞳眯了下,柳子瑜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来正盯着他笑。
这扭曲阴冷的笑容让方庭予冷不丁打个寒颤,身上汗毛乍起,有种被野兽盯着的错觉。
“啪嗒!”
剩下半边梨子从手心掉落到地上,方庭予才猛地回过神来。
李朔胳膊上缠绕着一条两米长的蟒蛇,他掐住蟒蛇七寸,将蟒蛇关进旁边的笼子里,完工似的拍拍手,转头冲柳子瑜笑道:“子瑜,蟒蛇抓到了,咱们回家吧。”
“在看什么呢?”
见柳子瑜目光停留在某个地方,李朔顺着他视线看去,远处的树上什么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地上有一些摔烂的梨子。
除了梨花香也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气息,应该只是听到梨子掉到地上的动静才转过头去看看的吧。
“子瑜,没人的,咱们不看,该回家了。”
柳子瑜这才将脑袋转回来,他歪着头怔怔地盯着李朔看了会儿,然后冲他张开双手要抱抱的意思。
李朔轻笑一声将人单手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拽着系在铁笼上的绳子,“这些蛇应该够你吃两天的,等蛇吃完了,咱们再来抓其他的。”
柳子瑜不说话,放空的眼神像是在思考什么,耷拉着的双腿晃悠了两下算是回应李朔的话。
李朔笑着,看上去高兴地很,捏捏他的大腿外侧后下了山。
方庭予从另一边走出来,他舔舔后槽牙,“李朔抓这么多蛇竟然是给柳子瑜吃的?”
脑海里浮现出卡托实验室里柳子瑜生吃怪物尸体的血腥画面。
“嘶!”缅因猫Omega抿了抿嘴唇将喉咙里的不适感压下去。
方庭予面部肌肉微微抽搐,恶寒道,“难不成柳子瑜一直吃的都是这些东西,所以李朔才那么笃定食人案跟他们没有关系?”
他正要再跟上去看看情况,恰巧许之恒的通讯打了过来,“许之恒,你忙完了?”
“猫崽,你还在梨香公馆吗?”
许之恒的声音在通讯器的加持下听着有种说不出的狎昵感。
听着他磁性低沉的声音,方庭予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没有!”
随手又从树上摘了个梨子,他没有犹豫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许之恒说了一通,“那笑容真的让人头皮发麻,就跟,就跟电视上那种阴谋得逞的奸诈阴险反派一样。”
“呵,那是不太好看。”许之恒轻笑,掩嘴咳一声调整好声音,才说,“庭予,你先回办事处一趟,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那梨香公馆不监视了?我的速度比较快,他们暂时无法发觉我的存在,我最合适看着他们了。”
许之恒告诉他:“不用监视,李朔不会走的,何况这里已经被我们布防,他们暂时也走不了。”
“那,好吧,我现在回去。”
知道许之恒可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方庭予没再耽搁连忙返回办事处。
方庭予半分钟都不敢耽搁,风风火火的就赶回了办事处,回去前还专门给许之恒带了几个梨。
这梨子水分多也很甜,他也想要跟许之恒分享分享。
抵达办事处,推开会议室大门,许之恒还坐在那儿看着电脑屏幕喝着茶。
猫崽子一推开门就问,“许之恒,是不是又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了,还是学院那边有什么重大消息?”
许之恒给他倒杯茶,右腿伸开,拍拍腿示意方庭予坐过去,“过来说。”
方庭予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往他腿上一坐,他掰过电脑,看了看屏幕,“你刚才看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
视线一接触到屏幕上的画面,方庭予瞳仁霎时眯成一条线,“这是什么啊?”
看看右下角的监控时间,赫然是今天凌晨时分。
“它的动作太快监控也没能及时捕捉到,但这对情侣的确是被它一口吃掉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剩下,这位Omega受害者的弟弟虽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但他当时在游乐场摄影正好拍下了这个画面。”
“拍摄的人呢?”方庭予皱着眉,“当时的事情他还记得多少,有没有录个口供什么的?”
“他人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被吓傻了,嘴里一直念叨着怪物怪物,也用特殊手段想让他恢复记忆,但是……”许之恒叹口气,惋惜的说,“没能成功,他还是疯疯癫癫的。”
“让我去看看?”方庭予转过头对上许之恒的视线,“我去试试探知一下他的精神世界,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叫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个。”许之恒推开电脑,搂着缅因猫Omega劲瘦的腰肢,“人就在隔壁,现在过去?”
“好!”
方庭予拍了下许之恒的脑袋示意他先松手,许之恒却是对他笑了笑,快速在他脖子上咬一口,一脸没抱够,不想松开的样子,换来的是猫崽又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
受害者的弟弟也是个Omega,叫朱灿,是个还没有毕业的摄影专业学生。
朱灿一直听说云佃镇风景不错这次放假特地跟着哥哥过来采风,本想着一天的美好旅程结束了,在回酒店前拍下哥哥与男朋友亲吻的浪漫时刻,没想到拍到的竟然是哥哥最后被吞食掉的画面。
朱灿当即就被吓得不知所措,生怕那怪物发现自己的存在,赶忙拿着摄影机跑到了角落里,也正好将那副血腥的画面拍了下来。
回到酒店朱灿越想越害怕,满脑子都是那个吃人的怪物,生怕怪物找上自己他赶紧去警察局报了案,警察局看完录像后觉得事情太过严重故而直接转交到了监察署,监察署之前就收到军学会的公函又继而将这些视频和证人全部转交给了军学会办事处。
透过门上的窗户,方庭予看到了躲在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大学生,他坐在那儿,双手抱着膝盖,一副无所适从,时刻小心谨慎的模样。
一听到开门声音,朱灿吓得急忙抱着头,颤抖的身体不停地往角落里缩,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别吃我,别吃我,我不好吃,我不好吃的……”
“朱灿?”方庭予没有靠的太近,尽量放低自己的嗓音温柔的叫着他的名字,“是叫朱灿对吗?”
朱灿惶惶不安的头也不敢抬,嘴里始终说着那几句话。
方庭予蹲到他面前,散发着柔光的双手覆盖在朱灿抱着脑袋的手背上,温暖驱散冰寒,“我也不知道洛爸的逢春是否能够治疗你内心的恐惧,但这是一股很暖和、很温柔的力量,希望它能帮到你,好吗?”
其实洛郁的‘逢春’分化能力只能治疗内伤,但它既然能够维持花草树木的永开不败,能够让枯黄落败的残花枯枝再次逢春,再配合着方庭予的精神控制能力应该也能稍稍的缓解人内心的伤痛,不过方庭予没有尝试过将两种分化能力结合到一起使用具体结果如何还得试试才能知道。
剧烈颤抖的身体再方庭予的安抚下逐渐归于平静,朱灿抱着头的双手慢慢放下去,一双写满惊惧害怕的黑眸倒映着方庭予温柔精致的脸庞,清明柔和的眼睛。
方庭予见他情况稳定下来,眼眸微闪,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朱灿闭上嘴巴,眨巴着眼睛一言不发的望着方庭予。
“朱灿,既然那段记忆让你这么痛苦,我帮你把记忆删除更换掉好不好?”
轻柔的声音像是赋予了魔法,一点一点引诱着朱灿将那段恐怖的记忆交出来。
得到朱灿的点头应允,方庭予把手继续放到他的脑袋上,指尖光芒越发强盛,几乎将朱灿整个人包裹起来,在朱灿回忆的同时猫崽子趁机侵入他的意识。
凌晨画面像是插|上电影的播放按钮,每一帧每一个画面都格外清晰的在方庭予脑海里播放着。
吞食的动作完成怪物恢复成原本模样,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方庭予指尖一抖。
朱灿脸色也在此刻越来越好,眼神不再充满恐慌畏惧,反而变得呆萌疑惑起来。
直至方庭予指尖光芒消失,恢复正常的朱灿站起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缅因猫Omega,边挠着头边问:“奇怪,我怎么在这里啊,你是谁啊?”
方庭予将心烦意乱的情绪压下,抬眸看向恢复正常的朱灿。
救助成功,猫崽清透的眼瞳透着几分成功后的欣喜。
毕竟这又是方庭予第一次将洛郁的逢春和精神控制使用在一起。
面对朱灿的疑惑他并没有介绍自己是谁,只是对朱灿浅浅笑了下,转身离开。
朱灿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眼前的人又是谁,但还是被那张漂亮的脸蛋儿给吸引了。
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Omega,这么高颜值想来分化能力也不不低吧?
朱灿想着,不由壮着胆子上前抓住方庭予的胳膊,羞红着脸问一句,“喂喂喂,那什么你的通讯号码是多少啊,我以后可以联系你吗?”
不等方庭予回复呢,大门被打开,许之恒黑着脸站在门口冲方庭予伸伸手,“猫崽,可以了。”
方庭予回头看向朱灿,严肃地说一句,“既然已经忘掉了那些不堪的记忆,回去之后好好学习,努力生活吧。”
而后,一头雾水的朱灿被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带了出去,一路都在问方庭予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个情况,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了之类的……
等到朱灿走远了,方庭予将视线收回来看向许之恒,“许之恒,我看见了他脑海里的画面。”
“怎么样?”许之恒看他脸色不太好看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是他对吗?”
方庭予眼神深邃,淡漠,隐晦不明,在许之恒担忧的眸子注视下,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是他,但他不是柳子瑜。”
果然,只是个披着柳子瑜皮囊的怪物罢了。
“虽然很残忍,但……”许之恒也早已猜到,其实从他们接到食人案的时候心中就有了答案,“是时候去叫醒李硕了。”
“昨天李硕言之凿凿的说食人案与他们无关,又费这么大劲给他抓蛇做食,说明柳子瑜所为李硕也被蒙在了鼓中并不知情,只是……”
方庭予闭了闭眼,叹口气,又说,“沉溺在美梦中的人会愿意醒来接受这样一个冷酷血腥的现实吗?”
——
李硕收到视频消息的时候正和柳子瑜坐在亮着梨花地灯的草地上坐着,周边的梨花地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明亮。
视频里的每一帧都被无限延迟、放大,甚至连咀嚼声都变得大了不少,听在耳中尤其刺耳。
李硕面无表情的将通讯关掉,转过头看向枕在大腿上的人,冰凉的手指轻抚过熟悉的脸庞,“子瑜,抓来的那些蛇数量会不会不够,能让你吃饱吗?”
这个镇子是他为了柳子瑜尽心尽力设计建造出来的,在他看来,喜欢云佃镇,来到这里观光的每一个旅客都是在见证他对柳子瑜的感情,来参加他们日复一日的婚礼与甜蜜,他有责任保证这里每一个游客的安全,因为他将这里所有人都当成参加自己婚宴的宾客。
如果柳子瑜每天晚上都趁着他睡着出去觅食,从时间上算来他已经吃了不少人了,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收到任何谋杀案或者失踪案的新文、消息之类。
柳子瑜并不能准确的听懂李朔在说什么,但他能够感知到Alpha的情绪。
Alpha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温柔但有股负面味道,不是很好闻。
柳子瑜坐到李朔身上,小腿轻轻的夹了下李朔的腰像是在问他什么。
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短,李朔多多少少也能猜透他的意思,轻笑一下,捏着他的脸颊道:
“没什么,就是关心你一下,看你中午吃的那么意犹未尽担心你没吃饱,若是没饱还能再去抓一些蛇来。”
避免柳子瑜的特殊癖好被人发现引来帝国的人,抓蛇捕鱼,杀鸡宰羊的这些脏活累活都是李朔亲力亲为。
语气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宠溺温柔。
柳子瑜盯着他的脸看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常,卸下心防,勾勾唇冲李朔摇摇头,他将下巴垫在李朔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的轻拍李朔的后背看上去反倒像是在安慰他。
李朔抬眸望着满是星辰闪耀的夜空,脸上有股说不出的悲哀,连风里都透着些许寒冷气息,让人浑身发冷。
“子瑜,吃了那么多能消化的动吗?要不要找个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开点消食片什么的?”李朔轻轻揉着柳子瑜仍旧平坦的腹部,“你啊,就像是个小貔貅一样只吃不排,真怕你会撑到。”
李朔也不知柳子瑜吃的那么多东西都去了哪里,他从来不上厕所,从来不会肚子疼,人类该有的方便他都没有,但他却比谁都饿的快,吃的多。
本以为今天抓来的那么多蛇好歹能撑个两天,没料到竟然让他一顿就给吃的就剩下几条小蛇。
这不是李朔第一次看到柳子瑜生吞那么长一条蟒蛇,但不知为什么看完那个视频后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很不适的生理反应,直到现在胃部都很不舒服,想吐又吐不出来。
肚子被摸,柳子瑜难受地皱起眉,也不知在发什么脾气,他一把打开了李朔的手,从他身上下来,站起来,掀开衣服,盯着自己的爬满青紫色痕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看上去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是不是我让你不舒服了?”李朔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肚子看有些担忧,“还是,又饿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字,柳子瑜的眉头当即皱的很深,没错,应该就是饿了。
他打消心中疑惑,舔舔难受饥渴的喉咙,转过身,冲李朔指指自己的嘴巴和肚子,意思又想吃了。
“又饿了?”李朔眼底闪过一丝异色,见柳子瑜一直盯着自己,无奈妥协的叹口气,“好吧,正好还有几条,不知道够不够你塞牙缝的。”
不够的话,今天晚上是不是又要出去觅食了?
李朔敛起眼眸,眸底流转的暗淡之色,像是流淌在深夜里幽暗不明的无底暗河。
三分钟都不到,剩下的几条蛇就被柳子瑜塞到了肚子里,李朔亲眼看着最后一条活着的蛇从他的喉咙眼儿爬了进去。
吃完了,柳子瑜又露出那种意犹未尽,没吃饱的神色,他嘴馋的舔舔嘴唇,盯着李朔思考了一会儿,似是觉得让Alpha再去摸着黑给自己抓蛇太过劳累也很危险,他忍着咕咕叫的肚子爬到床上然后冲李朔伸出了手。
“要休息了是吗?”李朔走到床边温柔的摸着柳子瑜的头,“那就好好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会那么饿了,明天多给你准备几头牛吧,算是补偿。”
柳子瑜便直接抱着李朔,躺到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李朔则是靠在枕头上,低头静静凝望着柳子瑜的脸,轻哄着他睡觉。
终端闪烁了两下,应该是他看完视频后没给回复,他们着急了吧,可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怎么做才是对的。
——
送走朱灿,给李朔发完视频消息,方庭予就一直坐在那儿盯着终端系统,就怕错过什么消息。
可从下午等到晚上,李朔也没给回复,只有那条视频下面多了一个‘已读’字样。
梨香公馆外面的车上,方庭予再次打开与李朔的会话界面,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还是没给回复吗?”
许之恒将作战服拉链拉好,配枪塞到腰上的枪袋里,通过车窗往梨香公馆里面看了一眼。
梨香公馆外面已经布满了监察署和军学会的人,他们绝不会再让柳子瑜出去伤人。
视频里的内容就是最好的证据,解析完就应该前去抓捕的,但方庭予扔想等一等,等李朔的回复,所以他们还在车上没有行动。
“许之恒,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想明白。”
方庭予手按着终端,看向许之恒,眸子沉如寒星,“临安港口上那些会吃人的怪物在吞食掉FEG成员后就自爆了,为什么洛爸会留下一个会吃人的柳子瑜呢?依照他做事滴水不漏的性子,他绝对不可能创造出一个会吃人的怪物,还将他留在李朔身边。”
“有可能其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许之恒又拿过一把手枪递给方庭予,“庭予,给!”
方庭予将车灯关掉,接过沉甸甸的手枪,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紧了枪柄,“但愿吧。”
如果洛爸知道自己将一个食人怪留给了李朔怕是又要自责内疚,后悔担心了吧。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等到那个怪物出来。”方庭予用力握着手枪,手指关节因为力气过大蹭出一道红色印子,他拽拽许之恒的袖子,仰着脸看他,“许之恒,我还是想知道李朔的想法,在怪物没有抓到之前,我们能不能再等一等?”
怪物就是怪物,不可能披着一张皮就能变成人类,变成他最好的朋友柳子瑜,他现在甚至不愿意以‘柳子瑜’来称呼那个只会吃人的怪物。
可对李朔来说又是另外一种说法,即便是怪物,那也是披着柳子瑜皮囊的怪物,算是他无望生活中的一种慰藉,他的存在可以抚慰李朔心中的伤痛遗憾,懊恼悔恨。
“好,不过军学会和监察署的人还不能撤走,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许之恒也想知道李朔看到视频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会不会被披着皮囊的恶鬼迷惑到是非不分,可以任由他肆意残害人命:
“那怪物很危险,也不能继续放任他待在李朔身边,不管李朔最后如何选择,我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我懂得!”方庭予点点头,在黑暗中握紧了许之恒的手,“现在才十点多,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想来李朔还没有睡觉,所以怪物还没有什么行动。”
“朱灿拍摄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多,再等等吧。”许之恒看到方庭予眼里的血丝,心疼的用拇指指腹揉揉他的眼角,“我在这儿看着就好,你先睡一觉?”
“执行任务呢,睡什么觉啊。”方庭予白他一眼,“亏你还是军学会会长呢,徇私也没有你这徇私法儿啊,你还有没有点任务意识啊。”
“我是军学会的人,可你不是,按理来说这个任务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过是被我强行拽过来的罢了,当然可以休息。”
方庭予一听,眼睛睁的圆圆的,拍了下大腿激动道:“也对啊,我又不是军学会的人,这任务又不是派给我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指挥啊?”
许之恒眉头一挑,觉得自己这两句话可能引发了猫崽的什么误解,他发誓自己只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猫崽,其实……”
“哎哎哎,我就不听你指挥了哈,这就去看看他们到底睡觉了没有。”
“不行!”许之恒立马拉住要下车的方庭予,“还不知道那怪物究竟有多少实力,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安啦安啦,本猫自有分寸,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拍拍许之恒到手,在他惊诧的目光中猫崽迅速闪身跳进了梨香公馆。
“猫崽,回来……”
许之恒刚要去追,对讲机响了起来,对方询问他方庭予是怎么回事,还没有到约定时间怎么就先跑进去了,是不是计划有改变什么的。
看着迅速消失在黑夜中的猫崽,许之恒无奈叹口气,“不必管他,你们继续按照计划行事,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是,会长!”
许之恒没有追过去,因为这里的人还需要他来指挥,担忧的目光透过夜的深沉静静盯在那道快速闪动着的人影上,淡薄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车灯被关掉,车里一片黑暗,看不清许之恒脸上的神情。
方庭予速度快、动作轻,跳到阳台上时更是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他悄悄往里面走了走,看到房间里的摆设愣了下,这不就是柳子瑜房间里的摆设布局?
李朔竟然复制了柳子瑜房间的摆设,不知道是不是将他的东西都搬来了这里。
觑了眼地上吃的还剩下一半的花斑蛇,方庭予汗毛蹭蹭蹭的往外冒,胃里直泛恶心,尤其是看到那个赤着身子蹲在床上以诡异的眼睛盯着李朔的那个怪物。
怪物赤着的身子上全是红色、紫色的抓痕牙印,想来李朔睡着前他们刚做过什么暧昧运动,但配合着现在这种画面就显得有些恐怖恶心了。
怪物双手像是大猩猩一样垂落在面前,眼睛是没有瞳仁的血红色,舔着李朔脸颊的那条猩红舌头还流淌着诡异的暗红色液体,远远看去,就像是这怪物在看一道美味的食物,真担心下一秒会不会就直接把人吞到肚子里了。
似是察觉到空气里有不熟悉的味道,怪物鼻尖耸动,随即转过身对上方庭予的视线。
柳子瑜霎时又觉喉咙干涩,肚子里饿的咕咕叫,猩红的舌尖快速舔了下嘴唇,嘴里发出‘桀桀桀’的声音迅速扑向送上门来的食物。
方庭予静站在原地,等他冲过来向自己伸出恶心的舌头时手腕一翻,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军刀‘噗呲’一声穿透怪物舌头,鲜红的血喷溅一地,怪物疼的嗷嗷叫,血色大眼猛地睁大眼角几乎要被撕裂开来,原本纤细雪白的胳膊只在眨眼间变成两根巨大的墨绿触须疯狂的抓向方庭予。
“找死!”
方庭予不给他喘息分毫,当头一脚狠狠地踢开他,冲劲之下军刀将他的舌头从中间割开,怪物迅速跳到屋顶上像壁虎一样迅速爬行,他头一次遇到会反抗的食物不敢贸然上前只得冲他不断发出凶狠的嘶喊声。
“真是可惜。”方庭予冷冷望着倒吊在屋顶上的人,“原本你可以跟他好好地生活下去,偏偏你杀了这么多人,怪物就是怪物,披上皮囊也成不了人。”
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方庭予只能不断的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他深吸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害惨李朔,本来他就是黑狱中的罪犯如今被你连累恐怕性命难保,你若是真的有意识就该为他考虑考虑,赶紧束手就擒吧。”
怪物转头看了眼床上睡着的人,他呼吸平缓,睡得很沉,其实这个人夜里总是睡不好,总是会做噩梦,嘴里不停地叫着‘子瑜,子瑜’,每次被噩梦惊醒的时候他都会压着自己做一些奇怪的运动,为了让他能睡得安稳一些,所以他会在两人运动期间分泌一些可以麻痹人类神经的粘液,做完了他就会睡得很沉,睡得很久,睡得很安稳,他就可以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这人睡着的样子。
他不懂什么叫做感情,但他知道这个人经常给他弄来许多好吃的,每天帮他用温热的水洗澡,呵护他,爱护他,所以他也想要保护他……
只是,太饿了,畜生之类的根本就无法满足他的口腹之欲,每次吃完饥饿感只会更加严重,但为了这个人他可以忍耐一些,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忍耐不下去,饿的太难受,好像要死了一样。
如果他死了,这个人一定会很难过的死掉的,他不想让这个人死掉。
“束手就擒,李朔就能活下去,如果你再继续作恶杀人,他的下场会比你吃掉的那些人还要惨。”方庭予异瞳微眯,不可思议,竟然在怪物脸上看出了不舍、愧疚和挣扎,“你跟我走吧,我可以把你藏在安全的地方保证你的吃喝安全,以后若是想要见李朔也是能见到的,如果你继续反抗被杀了,李朔得多伤心难过呀,是不是?”
这怪物看上去并非全无感情和认知,他的确杀了很多人罪不可赦,所以他最终的归处要么是黑狱要么就是……
肇南监狱。
如果肇南监狱真的存在,他可以尝试将这个怪物先带到海洲学院关起来,等找到肇南监狱再将他关进去,届时再让李朔看管肇南监狱将功赎罪,他们也能天天见面也就不算分开了。
终身囚禁,这是方庭予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完美的人,他承认自己有私心,承认有些不愿意对这个怪物斩尽杀绝。
可能只是因为怪物没有人类的意识所以才会将人类当做食物,它并不是真的要与人类为敌,否则李朔早就被他给吃掉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怪物血色瞳孔逐渐恢复成正常人类的眼白、黑眼珠模样,怪物的确是有些动容了,然而正当它要从屋顶上跳下来时,脑海里忽然多了一种怪异的语言,脑袋炸裂的疼,它不断用恢复的双手拍打着脑袋。
眼看怪物有点不对劲,方庭予上前关心道:“喂,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怪物听到方庭予的声音眼白黑瞳消失,血色溢满眼眶,它冲方庭予发出凄厉的嘶喊声,冲上前便是要将方庭予给生吞活剥了。
方庭予身子一斜躲开它的攻击,出手如电,军刀立即在它的肚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黑紫色粘液滴答滴答的流淌下来,这更加激怒怪物,引得它越发疯狂。
怪物身子变得巨大无比,后背赫然长出四个类似于螳螂前肢似的东西,镰刀边缘锋利无比,但凡被四把‘大刀’碰到的东西都会被削掉,而前面的胸口赫然长出了一张巨大的嘴巴。
这就是卡托实验室研究出来的怪物,人不人,鬼不鬼,怪物不怪物的东西。
然而方庭予发现他与怪物打成这样,房间里的东西几乎都被打坏了,但床上睡着的人仿佛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眼皮子都没睁开,担心他已经遭遇不测,方庭予趁着打斗空隙瞥了李朔一眼。
一眼得到的结论是李朔胸口起伏,还有呼吸,应该没死。
方庭予动作迅速,趁机扣住怪物胸前的嘴巴,膝盖猛地撞向他的肚子将它甩到墙上,‘砰’的一声怪物后背的四把‘大刀’被撞成两半儿,但很快细丝又将断裂的肢体拽住,链接起来,恢复原状。
肚子仿佛是怪物的弱点,每次攻击这里怪物就会变得更加疯狂,出招就越发的狠戾,变异的也就越快。
不过对方庭予来说,这些招式太过简单,不过是没有意识的怪物,他只要用许之恒的风刃就能立刻将它劈成两半儿。
方庭予瞥了眼床上的李朔向他使用精神控制,尝试着将人唤醒。
猩红的舌头变得有七八米长,迅速圈住方庭予的腰,用力缩紧。
他没有挣扎。
因为床上的人已经醒来。
他想看看李朔究竟会怎么做。
瞳孔倒映着向自己砍过来的镰刀,方庭予直直的盯着李朔。
然,就在怪物镰刀快要劈到方庭予脑袋上的时候……
“砰砰!”两把镰刀迅速实体化成炸弹被炸的粉碎,而圈住方庭予的那条舌头也被炸的西巴拉,地上、墙上、屋顶上全是血。
怪物疼的不住颤抖,它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么一招,它想的是自己明明已经把食物抓住,马上就能将这个食物吃到嘴里了,为什么会突然遭到攻击了。
它恐怖怪异的脸缓慢的转过身再次变回柳子瑜的模样,它呆愣愣的望着同样脸色苍白,嘴唇不住发抖的人,歪着头像是在问李朔‘为什么?’
看到李朔惊恐的眼神中闪过嫌弃厌恶,怪物歇斯底里的冲着他‘嗷嗷嗷’的叫两句宣泄心中不满,而后直接从阳台跳下去逃走了。
阳台边缘,许之恒指尖旋转的浅绿风旋缓慢消失,他走到阳台边缘,蹙眉,看着下面监察署和办事处的人在追捕那只怪物,失去理智的怪物正跟他们缠斗在一起,枪声在这个原本静谧的夜晚变得格外刺耳……
第115章 第 115 章 这座城堡很美,可它只……
怪物受了伤, 但它的速度仍是很快,身后的监察署和军学会成员紧追不舍,枪声划破夜空震耳欲聋。
方庭予、许之恒、李朔三人紧随其后, 他们一直追到游乐园的摩天轮下才停了下来。
监察署的两个警员被怪物镰刀劈成两半儿后扔到了胸口那张大嘴之中,骨头被嚼碎的声音穿透耳膜。
许之恒看上去很生气,“李朔,这就是你一直护着的东西, 它杀了这么多人, 你也有责任,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李朔刚要冲上前就被许之恒困死在以风实化的牢笼之中,四周以及上空的风形成透明的风墙, 墙外是旋动的风刃,只要李朔踏出风牢一步就会被斩杀。
许之恒望着又一人被怪物吞到肚子里脸色一沉,风刃毫不留情的尽数斩向怪物, “庭予,看住他, 别让他捣乱, 我不想跟他动手。”
“知道了,我会看住他。”方庭予扫了李朔一眼,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片乌云笼罩在头顶上, 阴沉沉的,他看向正与许之恒等人打斗在一起的怪物, 敲了下风牢, 冷声问, “李朔,我只问你,这是洛爸为你研究出来的实验体吗?”
李朔双手颤抖着, 无法抑制内心的慌乱,“你知道了什么?”
“洛爸身为四大联盟上将之首深知实验体的危害,他断然不可能创造出这种会吃人的东西,卡托实验室里的实验体虽然也会吃人,但在临安港口一役中尽数自爆,为何这个东西还存在,为什么它没有自爆?”
方庭予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所以,这根本就不是洛爸研究出来的东西,对不对?”
还好,还好这个怪物跟洛爸没什么关系。
目光瞥到地上那具被啃噬掉一半的尸体,李朔默默地低下头,他紧咬嘴唇仿佛在努力压抑内心的自责和愧疚,“你猜测的没错,它的确不是当初洛郁上将交给我的那个实验体。”
“到底怎么回事,它怎么会变异成这个模样?”方庭予深吸口气,“离开帝都之后,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朔喉结滚动了两下,目光闪烁,知道这种时候就算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语气嘶哑道:“洛郁上将一死,维持着子瑜身体的精神力消散,子瑜的身体也跟着开始腐烂,为了维持他的生命所以我才会返回卡托实验室,想要从里面找到一些能够维持他躯体和生命的东西,在实验室里我遇到一个人,他给了我两支变异药剂说是能够维持子瑜的生命,但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变异药剂??”方庭予大概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一定是那个有着诡异蛇瞳的男人,当时他还想用复活洛爸还诱惑他,收买他。
为了能够维持柳子瑜的身体,李朔自然抵挡不了这个诱惑,所以他收下了蛇瞳男给他的药剂,将柳子瑜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方庭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真是愚蠢,他给你的东西没有经过试验检测你也敢用?”
李朔懊悔之极,他双目猩红的看着前面正打斗在一起的怪物,视线一刻也不舍得从它身上挪开,“可若是没有那两支药,我早就……”
“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你留下了这个怪物却害死那么多人。”方庭予深吸口气压下心口的怒火,“李朔,这次洛爸不会再来救你了,你只能接受帝国审判。”
“我知道!”李朔凄然的笑了下,“我知道你们不会放过它,也不会放过我,没了它,我活着也是个行尸走肉,不如……”
下一刻,飞旋在风牢周边的利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实体炸弹,‘轰隆轰隆’发出爆炸声响。
方庭予身体敏捷,迅速闪开,但也被最近的那匕首形状的炸弹炸到,他迅速拍掉胳膊上的火苗,气的两耳直竖,浑身炸毛,“李朔,你特么敢阴我?”
眼看李朔要冲上前阻止许之恒,方庭予身形一闪,迅速复制了李朔的分化能力,他先是以风力将前面的几棵大树连根拔起,随后将它们实体化成炸弹卷向李朔。
李朔还以为方庭予是以前那个腺体无法分化的缅因猫Alpha,现下看到这操作也是惊的瞪大了眼,“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分化了?”
“哼,光顾着跟这怪物谈恋爱,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方庭予双手张开,小型风旋已成,“李朔,你的对手,是我。”
以前方庭予便不畏惧李朔腺体二阶分化,有可以实体化炸弹的分化能力,如今自然也不会因为Alpha对Omega的天生压制而惧怕他。
在方庭予看来,李朔也就分化能力稍微有点用处,近身搏斗那是真的菜的一笔,他身经百战,多次经历生死,近身搏斗压根不在话下,跟李朔比起来那就相当于满级大佬对打新手村的小菜鸡了。
方庭予的速度很快,又有许之恒的控风能力为辅那叫一个更上一层楼,三下五除二便将李朔给拎小鸡似的拎回了许之恒打造的牢笼,还顺手在外面又加固了一层。
李朔被方庭予打的鼻青脸肿,两只胳膊也被拧的脱臼垂在两边,一双眼睛愤恨的盯着方庭予身上,“方庭予,你别太得意。”
方庭予装模作样的揉了下打疼的手,轻笑一声,薄唇微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危险魅力,“以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亦然,你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若不是看在洛爸的份儿上,我早就一拳把你给打趴下叫爸爸了,还容得你在这儿跟我耀武扬威的叫嚣?”
既然洛爸会愿意去黑狱将他带出来,说明他身上也有洛爸看中的点,但要是让洛爸知道自己救出来的是这么个光长恋爱脑之外什么都没长进的Alpha,一定也会后悔死。
不,他不会后悔,他只会难过。
说话间,方庭予猛然察觉耳边有一阵疾风吹过,他迅速转身一脚将那砍向自己的大镰刀踩在脚下,随即转身一脚踢了出去,怪物的脑袋被他踢的转了两三圈竟然还没掉,还活着。
应该是这怪物看到他在殴打李朔,怒不可遏,所以拼尽全力摆脱了许之恒等人,冲来这里找他算账的。
怪物伤的不简单,四个大镰刀只剩下方庭予脚下这一个,后背血肉几乎都被许之恒的风刃剐掉,脑袋也被从中间劈开,就算伤成这个样子它也能活动自如,一点都不怕死。
就在方庭予要折断怪物的大镰刀时,李朔急忙何止,“方庭予,我求你,别伤害它。”
方庭予动作一顿,狠狠地剜了李朔一眼,随后他一把牵制住怪物,拽住它的镰刀将它扔到一边,力气大到可怕,同时他的双手迅速拢起风笼将怪物困在了里面。
李朔还以为方庭予要将这怪物杀掉,瞳孔一缩,惊恐的吼道:“方庭予,你给我住手。”
方庭予将怪物关进风牢里,气的转身对着李朔比了比拳头就是一顿痛斥,“李朔,你看看你朝夕相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它根本就不是柳子瑜,直到现在你还不醒悟,非得要我打得你清醒过来吗?”
要是这个怪物没有杀人也就罢了,但它杀了很多人,吃了很多人,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李朔还要将这个怪物当做宝贝一样供着,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不懂……”李朔死死地捶打着风笼,“方庭予你根本就不懂,如果没有它的陪伴,我可能早就死了。”
“可它不是柳子瑜。”方庭予脸色一沉,眼底泛起一层滔天的怒意,“子瑜若是还活着绝不会愿意变成这样不人不鬼,会吃人的怪物,你把他害死了还不够,还要让这个怪物顶着子瑜的名字去杀人吃人,败坏他的名声吗?怪不得,怪不得子瑜一直都看不上你,一直都不曾喜欢过你一丝一毫……”
望着眼神冷如寒刃的缅因猫Omega,李朔无话可说。
“李朔,你的确是在自欺欺人,你应该知道柳子瑜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一直站在边上未开口的许之恒走到方庭予身边,轻轻按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然后抬头看向李朔,冷冷的盯着他,“正是因为柳子瑜从来都不曾爱过你,所以他在被你强行标记之后宁愿毁掉腺体自杀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而你将这个怪物留在身边也不过是想要创造出一个他爱你的假象,我说的对吗?”
“李朔,你为自己织造的梦也该醒了,这座城堡很美,可它只是你的梦,从来都不属于柳子瑜。”方庭予重重的叹口气,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李朔,子瑜已经死了,不要再让这个怪物成为败坏他名声的一个污点,醒醒吧。”
“不,子瑜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李朔还在极力否认这一切只是他制造出的假象,极力否认柳子瑜并不爱他的事实,“他爱我,他只爱我一个……”
他这么执迷不悟,方庭予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也不愿意再跟他多费唇舌。
方庭予看向那怪物,眼底有几分同情与不舍,“许之恒,抓住它之后会怎么处置它,会杀它吗?”
“先将他们带回监察署吧。”许之恒微蓝曈昽深不见底,“明天我再传信回帝都,龙澈总帅向来仁慈宽容,说不定能留他们一命。”
“也好。”
今天晚上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不再管还在自我催眠的李朔,方庭予淡漠的瞥他一眼,随后伸了个懒腰,“那我们回去吧,一晚上也够惊心动魄的了。”
“好!”许之恒宠溺的揉揉方庭予的猫耳。
许是察觉到李朔情绪起伏太严重,怪物奋力拍打着风笼,它忽然冲着方庭予、许之恒二人疯狂的嘶吼着,风笼竟然在它的撕扯下裂开了一条缝隙,而那怪物正好借着这点缝隙彻底将风笼撕碎冲了出来,举起镰刀劈头就要砍向方庭予。
“庭予,小心!”
许之恒眼疾手快拽过方庭予,蓝瞳之中冷光闪过,巨大的龙卷风将怪物掀翻在地滚了好几圈,“你找死?”
怪物惧怕许之恒的能力,只能求助的看向李朔,见他还在低声呢喃着什么,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开始往李朔那边爬去,似是想要将李朔从牢笼里救出来。
一次又一次,随着怪物不断地爬过来又被掀走,满地都是墨绿色的汁液,恶心,黏腻,难闻,也让人痛心。
它就那么看着李朔,目光血淋淋的,死死的,不愿意挪开视线,见李朔不搭理它,目光、表情都在变化,像是很受伤,很难过,很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李朔忽然变了个态度,为什么他身上的味道越来越难闻了,不是自己熟悉的那种甜甜的。
李朔嘴巴微张,仿佛也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说,甚至没有让许之恒停手,只是愣愣地望着怪物,嘴里还在呢喃着:“子瑜爱我,他爱我”之类的话语。
“许之恒。”方庭予实在见不得这怪物如此可怜的模样,立即按住许之恒又要抬起的手,冲李朔所在的方向扬扬下巴,“它好像有话要对李朔说。”
许之恒本来也是怕那怪物会伤害到方庭予才会一直将它驱走,并没有立即要杀死它的意思,听方庭予这么一说,手上的风旋散去,眸子紧紧盯着怪物的一举一动,生怕它会再此冲向方庭予。
没了风力阻止,怪物终于能够缓慢地爬向李朔,抬头望着他许久,终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噗呲’一声将后背的镰刀刺进了自己腹部搅了搅,绿色粘液随着它的动作不停地往外冒,味道刺鼻难闻。
“它这是要做什么?”
方庭予眯着眼睛,不解的望着那怪物,他虽有超群的视力却没办法穿透血肉去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许之恒眸子同样微微眯起,谨慎观察,“它好像,在掏什么东西。”
见周围监察署、何军学会的人全部举着枪走了过来,许之恒摆手示意他们先不要动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瞅着怪物不再发起进攻,都站在一边等待着许之恒的下一步指令。
怪物将镰刀从腹部抽出来,镰刀边缘的倒刺全部收拢。
在一团绿色的粘液中心躺着的,赫然是一团绿色的肉。
等方庭予再仔细一看时,金蓝异瞳突然瞪大,右手发抖的指着那团粘液中心,语气满是诧异和惊恐:“那,那不是一个孩子吗?怪物肚子里,肚子里的是一个婴儿?”
许之恒瞳孔也缩了一下,喉头哽了下,“没想到,它居然有了李朔的孩子,短短一个月孩子就成型了?”
李朔在听到婴儿啼哭声时脸色惨白,也不再念叨,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像个失去操控的断线木偶,眼睛也不知道长时间瞪大酸涩难受,还是因为心痛,豆大的泪水止不住的从里面掉落……
“这,怎么可能……”方庭予呼吸一滞,他怎么也没想到方才还被自己讨厌,嗤之以鼻的怪物竟然能孕育出一个人类的生命,他忽然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它,它到底是怪物,还是人类?”
不仅李朔觉得不可能,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一个被药物改变的实验体竟然能有人类的孩子。
怪物举了半天,李朔还是站在那儿没有丝毫动作,它还以为李朔不喜欢这个孩子,只能用胸前已经被撕烂的嘴巴,笨拙的学着人类的样子用满是伤口的腹部发声:
“我吃了很多,要赎罪的,这个,礼物,替我,陪着你,你,不要难过,不要,讨厌我……”
一字一顿,直到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怪物也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到死它的眼睛都没有从李朔身上挪开过,像是在奢望着李朔能再跟它说一句话,给它一个充满爱与呵护的拥抱……
失去镰刀的托举,那婴儿瞬间从高空跌落,风笼早就被许之恒给撤了,但李朔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从高空掉落,没有任何动作。
“李朔,你他妈混账,还愣着做什么?”
方庭予猛然打了个寒颤,刚要冲过去将孩子接住,身边的许之恒比他还快。
在孩子坠落前,许之恒已经将那孩子抱在怀里,将外套脱下来给孩子披上。
倏尔,他抬头冷漠的盯着李朔看了一会儿,把孩子藏到怀里,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方庭予,情绪很不对劲。
许之恒走到方庭予面前,看着他脸上的泪水时身子一怔,“庭予,怎么了这是?”
方庭予摸了下脸,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他望着许之恒怀里的婴儿,咬唇哽咽着,“许之恒,我刚刚,我刚刚还骂它是怪物,它肚子里有孩子,我还打了它,差点,差点就把这个孩子给害死了。”
“这个怪物到死都没有自己的名字,都没能再得到李朔的一个眼神,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方庭予望着那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怪物,心口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挖了一块,“它好像,也有一点可怜。”
“庭予,我也打了它,我们本来就是准备要将它捉拿归案。”许之恒声音中也夹杂着一丝颤意,“它是很可怜,但它也的确杀了很多人,或许从它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它的命运就注定是个悲剧。”
方庭予发颤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错愕,呆愣了片刻才看向许之恒怀里的孩子,茫然无措的问了句:“那这个孩子该怎么办?他从一出生就背负着这么多条人命,他该怎么办呀?”
许之恒鼻尖酸涩,他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压下心底的起伏,用苦涩的口吻说道:“或许,会努力的活下来,替他的父母赎罪吧。”
——
“从出生开始就背负无数条人命,无数的罪孽,对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孩子公平吗?”
方庭予望着远处还在转悠的摩天轮,灯光很美,一闪一闪,像是无数彩色的星星在照亮这个漆黑而且充满血腥的地方。
他始终没有搞懂,为什么一个怪物的肚子里能孕育出人类的子嗣,为什么它临死前会说那些话,是已经有人类的感情吗?
可怪物就是怪物,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它的形状,它没有名字,也本该没有感情。
好像,好像是看到了怪物临死前掉落的眼泪,那是它最后的悲鸣,也是对李朔最后的眷恋,它的存在真的只剩下罪孽,必须要将它清理干净吗?
一整夜,方庭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可现在望着李朔为柳子瑜创造出来的美丽城堡,看着那转来转去的摩天轮,他什么都想不出来,他的思绪一片空白,脑子里空空的。
许之恒端着早餐走进来,看到他还趴在窗口看着外面,心里也不是滋味儿,“猫崽,吃饭了。”
方庭予像是没听见,脑子像是断了发条无法转动的钟,“许之恒,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身体各项机能都符合人类指标,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真真切切的人类,龙澈总帅已经派人将他接走,他们会好好教育这个孩子,让他健康、平安的长大。”许之恒将早餐放到一边,走到方庭予身边心疼的望着他发青的眼睑,“猫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方庭予侧目望着许之恒,有些愣神,好看的瞳孔中有一点困惑,“你说它应该是怪物,还是人类呢?它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为了孕育这个孩子才去吃了那么多人呢?”
许之恒轻轻捏捏方庭予的耳朵,“这个世上有很多我们无法解决的问题,也有很多未知的事,或许它也是迫不得已才去伤害人类,它的潜意识中并不知道人类是不可以杀的,只是把人类当成了食物罢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吗?”方庭予叹口气,“就像是我们人类吃鸡、吃鸭、吃各种可以吃的小动物,天上飞的、陆上跑的、海里游的,都是为了果腹的食物罢了,那这么说来它跟我们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它破坏了人类的生存法则,是吗?”
许之恒无法辩驳,因为这是事实,“有侵害,就有抵抗,有秩序,有规则,有统一,异类若是不遵从这个规则那就是在对抗规则,反抗秩序,破坏统一,为了人类和平与稳定,有害异类是要被彻底清除干净的。”
方庭予的心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紧紧束缚,让他喘息不过来。
良久,他直起身子,紧紧抱着许之恒,将下巴垫在许之恒肩膀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气息与暖意,勾唇笑了下:“人类,是温暖的,也是冰冷,残酷,心狠手辣的,但只要做没坏事就能平安无事的活在这个世上,怪物异类也一样,只要遵守规则没做坏事就能被允许存在,那个怪物犯了错也得到了惩罚报应。”
像是想通了,方庭予又叹口气问,“那李朔呢,他会怎么样?”
“李朔将会被再次送回黑狱,终身监禁。”许之恒提到他时,声音冷了几度,“他本就是逃犯,也只是回到他原本该待着的地方罢了。”
“真是可笑。”方庭予面色无奈,“他将自己囚禁在一个虚假迷幻的城堡里,假装柳子瑜是爱他的,可到头来真正爱上他的只是一个在各种药水里滋养长大的怪物,偏偏这个怪物还有了他的孩子,又可悲又可笑。”
“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安排一下。”许之恒的视线透过窗户,落在不远处的摩天轮上。
“不必了,我跟他本来也没什么交集,又有什么好说的。”方庭予眼中厉色一闪,“我只觉得他们都很可怜。”
认不清现实,因为一己之私害死了那么多人,还让一个无辜的婴儿从出生开始就背负这么多罪孽。
“也好。”许之恒尊重方庭予的想法,“这里的案子已经结了,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回海洲学院吧。”
“快点走吧,这里真是让人一刻也待不下去。”
方庭予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
云佃镇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一个上午时间镇子上的游客都走的差不多,空空荡荡不似往日繁华热闹。
坐上返回海洲学院的直升机,方庭予看着漫天飘扬着的梨花,不禁感慨,“这些梨花真漂亮,就像是下了一场带着香味儿的雪,美丽,迷人,也承载着一份虚假的爱恋。”
他伸手接住一些梨花花瓣,脑海里浮现的是那怪物化作柳子瑜,在梨花树下满眼爱意、亲吻李朔脸颊的画面,“那个怪物应该很爱很爱李朔吧?”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再想脑袋要炸掉了。”
方庭予拼命摇头,他死死捏紧梨花,梨花汁液顺着他的指缝流淌,留下掌心残香。
看到身边的许之恒盯着终端系统发呆,方庭予好奇的伸过脑袋,“从上来开始你就不说话,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神?”
“李朔跑了。”许之恒声音淡淡地,听不出什么情绪,“刚才监察署的人要将李朔转移回帝都,在转移的时候他将押送车实体化成炸弹,打伤了几个工作人员逃走了。”
方庭予正想问他逃去哪里了,一抬头,视线瞥到了站在摩天轮上的那个人,“许之恒,李朔,李朔在那儿呢,摩天轮上。”
许之恒关掉终端系统,顺着方庭予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下面的摩天轮上站着一个身穿第一军校黑色校服的Alpha,“他是想做什么?”
方庭予摇头表示不懂,“他炸了押送车逃走,应该不是为了站在摩天轮上送我们一程吧?”
片刻后,李朔终于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解答。
他的身体周围泛起一层奇异的光芒,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要爆发了,布满血丝的猩红双眸满是留恋不舍的扫视过这小镇子的每一个角落。
原本客流如云,象征着他与柳子瑜所有爱恋的小镇在此刻变成了一个让人心神恐怖与厌恶的地方,只剩下冰冷的游玩器械,再没有往日那番喧哗热闹。
随着腺体二阶分化苍鹰分化能力的发动,整个小镇所有房屋建筑、玩乐设备都溢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在他的能力下全部实体化城炸弹,漂浮在空中的梨花花瓣像是被点燃的导火索,从雪白,化作滚烫,再到灰烬……
整个小镇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住,紧接着,巨大的爆炸声“轰隆轰隆”震耳欲聋,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疯狂的肆虐着这个小镇,只是片刻将小镇彻底夷为平地,也将方庭予、许之恒的直升机冲出去很远。
等下面的烟雾散去,入目的只剩下一片废墟和无尽的死寂。
像个死神,李朔最终选择了审判自己,亲自执行死亡,与这个小镇一起消失……
第116章 第 116 章 全员,备战!
被洛爸‘流放’到海洲学院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但方庭予知道一切都变了。
海洲学院经临安港口、汶濑沙漠两场战役中死伤过半,已不复方庭予刚抵达时的荣光欢闹。
人鱼Omega章绍身受重伤强行分化,使用三阶分化能力, 回到海洲学院后就沉入海底进行休眠,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巡风二队暂时交由小红鱼Omega黎恩管理。
原本与方庭予一同进入海洲学院的新学员们都像是剐了一层皮,个个脱胎换骨, 再也不是以前那些不谙世事只会争抢打闹的小菜鸡们, 其中变化的最大的便是腺体三阶分化猎豹Alpha厉棱和腺体三阶分化北海狼蛛Alpha司乾。
方庭予也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厉棱已经加入军学会,而司乾也成功的加入监察处, 两人都是新学员中的佼佼者。
猎豹Alpha厉棱每日训练完,都会坐在海边等着章绍,嘴里叽里呱啦的跟章绍讲述今日的训练成果。
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 司乾经常接取各种各样危险的任务,也经常在外与学院之间来回奔波。
空中防护二队小队成员除了冽染之外, 全部死于汶濑沙漠一战。
冽染回到学院后为他们举行了送别仪式, 亲自将承载着他们记忆的云鹄鸟放生,让它们跟这个世界,跟自己的亲人进行最后的告别。
按理来说方庭予已经二次分化成了Omega, 应该从Alpha宿舍搬走,但这段时间海洲学院气氛浓重, 氛围悲怆, 个个忙的脚不沾地, 没人再有心思去管宿舍分配的问题,于是方庭予和许之恒暂时还住在一起。
许之恒的军学会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
方庭予喂完阳台上的鸟望着不远处的泛着粼粼波光的大海, 几只海鸥落在窗台上来回蹦跶,他用手指戳戳蹦跶到面前的海鸥,目光忧伤:
“回来后,我就一直在想,李朔是因为接受了柳子瑜不爱他的事实自杀的,还是因为他也爱上了那个怪物所以选择跟那个怪物一起死去,可直到现在我也没想通,只觉得被爱情操控的人好像都成了疯子。”
“小海鸥,你也感觉到学院这段时间的变化,所以不敢在外海继续自由飞翔了是吗?”方庭予重重的叹口气,“每个人脸上都覆上一层浓浓的悲伤,好像聊着聊着就能立即哭出来,以前啊,我真的很不喜欢跟他们混在一起,总是独来独往,可直到来了海洲学院我发现……”
方庭予眼眶湿润,哽咽一声,声音嘶哑道:“这里才更像一个大家庭,每个学员都是家庭的一份子,每次看着他们出去执行任务,我竟然也会开始担心他们的安全,害怕他们一去不回头,尤其是看着一起出去的人一个个的都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最后化作一只云鹄鸟飞向天际,彻底断了这短暂的联系和来之不易的缘分,心里好痛啊……”
方庭予也没想到这次离开海洲学院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死的死,伤的伤。
“庭予!”许之恒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站在门口,将方庭予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
方庭予狠狠地抹了把脸,装作若无事的牵起唇角,“许之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都不叫我一声?”
“刚从军学会回来,有件事要告诉你……”许之恒注视着方庭予湿润颤抖的眼睛,深吸口气,沉声道,“明天将会放飞洛郁中将的云鹄鸟,他让我问你要不要过去送他一程。”
“属于洛爸的云鹄鸟?”方庭予激动的走过去,白衬衫勾勒出Omega清俊的身形,“他的云鹄鸟还在这里吗?”
“嗯,还在的。”许之恒抬手轻揉着方庭予发红的眼角,“可能是当初他化身学员在海洲学院时留下的一颗云鹄鸟蛋,临安港口战役结束后它孵化了出来。”
“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出席,我会亲自放飞洛爸的云鹄鸟,可是……”方庭予死死咬住毫无血色的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单薄的身影倔强的让人心疼,“厉连霆已经没办法复活,洛爸的云鹄鸟还能飞向哪里,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他放不下的太多了。”许之恒将身体颤抖方庭予揽入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说,“放不下他用尽心血建立的海洲学院,放不下他用生命守护的整个帝国,也放不下他最亲、最疼、最爱的乖乖猫崽……”
一种说不出的酸痛自方庭予心底翻滚,潮水般汹涌的冲到咽喉处,嘴角有苦涩的味道,“许之恒,我想洛爸了,我好想好想他。”
缅因猫Omega紧紧抱住许之恒的腰,将眼睛埋在他肩膀上,肩膀微微发抖……
哭够了,方庭予才直起身来,双眼红肿,抽噎两声,担心的问:“元梨上将怎么样了?校长有办法将他唤醒吗?”
许之恒如实说,“元梨上将的自我防御能力很强,校长暂时也没办法。”
“这个校长到底什么来头?”方庭予还是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他回学校了也不愿意跟其他人见面,只是见了封列清和习涿呢?”
许之恒吻了吻方庭予猩红的眼角,吻掉他还没来得及蹭干净的泪珠,挂在浓密的睫毛上,像是透明漂亮的水晶珠,“听说之前FEG带人来攻击学院的时候他也受了很重的伤,找习涿是为了医治,见封列清是为了交代学院接下来的布防,但总归来说,校长回来对学院来说是一件好事,大家都有了底气,有了支撑。”
“这样啊,那明天他会出现吗?”方庭予还是很想见见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
“不清楚!”许之恒还是摇摇头。
方庭予呵笑着耸耸肩,“咱们这位校长还真是神秘的很呢。”
——
后背伤的血肉模糊,但他好像没什么痛觉,也可能是因为脸上带着面具,所以看不出他疼痛时的表情。
习涿将特殊恢复药剂一点一点洒在男人后背上,他小心地将男人雪白的发丝从血肉上一根一根的挑开,“真的不需要我用能力减轻您的痛楚吗?”
校长紫色的眸子如冬日湖水般没什么波澜,只静静凝望着外面的天空,好似多看一眼就赚到了一样,他摆摆手,“不必,继续缝吧。”
“您这伤口一次又一次的裂开,再这样下去身体怕是支撑不住了。”习涿担心的说,“您是支撑整个学院的脊梁骨,您若是倒下怕是学员们都会产生恐惧,整个学院会乱掉的。”
“这也是我支撑到现在的原因。”
余光瞥到习涿沾满鲜血的手,校长神情还是没波动,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再过一段时间他的五感也会彻底消失,戴上面具,隐藏身份也只是怕到时候他再经历一次丧父之痛,可他很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习涿叹口气,“难道我们学院真的气数已尽,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吗?”
耳边是习涿第三次叹息,随着缝到最深的一处撕裂伤,习涿终于从向来冷淡平静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沙哑。
校长眼角带着浅浅的笑,他声音嘶哑的说:“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的荣光已经开始落寞,但属于年轻人的未来才刚刚开始,他们也终将得到属于自己的荣光。”
“校长,伤口缝好了,这段时间千万别碰水,一个星期后我再来给你拆线,重新缝制。”习涿心疼不已,这样伤口反复撕裂,反复拆线,缝制,就算是腺体五阶分化的Omega也承受不住,遑论不用他的麻醉能力,他只能一次次忍着剧痛,咬牙等着伤口缝好。
“那孩子,来了吗?”校长将衣服拢起,淡淡地问了句。
“已经在外面等着你,要叫他进来吗?”
校长摇摇头,“血腥气这么难闻,还是不要让他进来,我出去吧。”
习涿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推着校长的轮椅去了办公室。
小猎豹厉棱正局促不安的站在办公室里,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上蹿下跳的,他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嘀咕一句:“难不成是我最近犯了什么大错,才得到校长的亲自召见?”
要知道,自从校长回到海洲学院只见了习涿和封列清两人,他这正训练呢,莫名其妙的就收到了校长要见他的消息,心里能不打鼓吗?
听到开门声,厉棱立马立正站好,尾巴都利索的缩在后面,生怕自己站姿不规范让校长不高兴。
习涿看厉棱装模作样的德行摇摇头,将校长推到办公桌前,才回沙发那儿拎着药箱,跟校长告别:“校长,那你们先聊,我先出去了。”
校长点点头,“去吧。”
“校长!”厉棱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军礼,压根不敢抬眼去看校长,“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任务要吩咐吗?”
“不是第一次见面,你不必这么紧张。”校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姿态优雅,紫眸里泛着浅浅的笑意,“厉棱,你抬头看看,我是谁。”
校长,不,应该是另一个时空的洛郁。
说话间,洛郁将脸上的面具摘掉,露出那张因为反噬逐渐腐烂的脸。
厉棱紧张的咽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翘起眼皮,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他震惊的倒退好几步,指着校长“你你你你”了半天,才稳住声线:“洛郁中将,您,您没死呀?”
“准确来说这个时空的洛郁已经死了,我不过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罢了。”洛郁深吸口气,“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你想问什么,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厉棱喉结不停地滚动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什么这个时空,另一个时空啊,我有点听不懂。”
“厉棱,你应该很熟悉你叔叔厉连霆的分化能力,其中有一个能力便是时空尽头,只不过时空尽头只能触发一次。”提到厉连霆时,洛郁脸上闪过一抹忧伤,“三十年前肇南监狱叛乱之后,他用最后一次的时空尽头将我送到了这里,但两个时空的洛郁不能同在,只有这个时空的洛郁死后,我才会有形体,期间一直都是以无形体的状态存在,所以海洲学院校长从来都不曾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怪不得,怪不得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校长。”厉棱眼中似乎凝结着一层湿意,“时空尽头,是要以燃烧连霆叔叔生命力为代价而发出的能力,所以连霆叔叔他真的死了,对吗?”
“没错,两个时空的厉连霆都已经死了,他们一个死于三十年前追捕肇南监狱的逃犯,一个死于二十年前海底火山爆发,为了掩护肇南监狱而死亡,他在二十年前也给你打过一次电话,跟你说过要执行一个神秘任务,对吧?”
“是,我也是因为知道他在海洲学院执行了最后一个任务,所以,所以我才会来这里找他。”厉棱点点头,声音几近哭腔,“可我没想到他真的死了,那个任务……”
“那个任务就是要掩护肇南监狱,没人知道其实肇南监狱是活的,它并非一个死物。”洛郁的声音很轻,如同他这身体也快要变得虚无缥缈一样,“我叫你来,是因为我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这具躯体已经快要被时间横流腐蚀掉,我预测到不久的将来FEG会对学院再发出一次总攻,我需要你到时候……”
校长抬头凝视着厉棱,银发垂落在他腐烂的越来越严重的脸颊边上,暗影里的眼眸深邃冰冷,“重启肇南监狱。”
“重启肇南监狱,就凭我?”厉棱惊愕的瞪大眼睛,“可我,可我只是腺体三阶分化的Alpha,何德何能去重启肇南监狱呀?”
洛郁继续说道,“肇南监狱也需要一些契机才能开启,届时需要你、章绍、庭予、许之恒四个人同时将血滴进肇南监狱的防护雕像之上,随后肇南监狱会认你们四个为主,它会给予你们更强大的力量,但与之对应的,你们将会永远与肇南监狱绑在一起,正如同我们四个一样,作为我们的继承者,你们将肩负起守护肇南监狱的责任,继续未完我们未完成的使命。”
厉棱还是不懂,“洛郁中将,我可以理解为我是我叔叔的血脉继承者,而庭予则是你的血脉继承者,那章绍和许之恒又是怎么回事?”
“章绍本身是肇南监狱上的一个人鱼雕像,因为二十年前火山爆发厉连霆死前将之唤醒而有了生命,你可以理解为他是厉连霆为你留下的一份陪伴,自然有权利替代元梨上将重新回到肇南监狱上,而许之恒,他已达腺体五阶分化,血脉特殊,能力强大到足以单独洗涤更换属于岑沛上将的那份禁止血脉,是第四位联盟上将的不二人选。”
章绍这才听明白,原来章绍是因为连霆叔叔的牺牲而有了生命,“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章绍就被他惊艳,就喜欢上他了,原来冥冥之中我们真的有了割舍不掉的牵绊。”
厉棱鼻尖红红的,他紧紧握住放在身侧的,看着洛郁原本精美的脸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酸涩,“您的意思是,成为肇南监狱的守护者之后就会失去自由吗?”
“是的!”洛郁并不隐瞒,如实相告,看着厉棱闪烁不定的模样,布满诡异符文的紫眸沉甸甸的盯着厉棱,“厉棱,我不是在强迫你们必须要成为肇南监狱的守护者,愿不愿意你们自己决定,我只是想在消失前将一切告知你,你也有权利知道厉连霆的去处。”
“消失,您很快又会消失了嘛,那猫崽该有多难过呀……”看到洛郁脸部因为被腐蚀而露出的森森白骨,厉棱乌黑的眼顿时静默下来,面上虽装出几分平静,但还是掩饰不住眼底的悲伤和心疼,“您不打算告诉他吗?”
“他的确是洛郁的孩子,但他的父亲只是这个时空的洛郁,而我只不过是跨时空,从另一个时空过来执行任务的不速之客。”
“实际上我与他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如果在我的时空,或许我会与厉连霆共同孕育出属于我们的子嗣,可那个时空早已崩塌连一个小小的‘如果’我都不敢奢想……”
洛郁眉心皱的更厉害,想到那只乖巧懂事的小猫崽,心底翻出一丝心疼,发白的唇瓣用力抿了抿,“我很羡慕这个时空的洛郁,即便厉连霆死了,他还能找到一份短暂的慰藉,留下属于自己的血脉,我也为他感到庆幸,但是庭予决不能知道我的存在,我若消失,对他来说又是另外一种打击,他承受不住二次打击,也希望你不要将我的存在告诉他。”
“明天会将洛……将云鹄鸟放飞,您会来看吗?”厉棱内心希望他能够来,“就没什么想跟庭予说的吗?”
“厉棱,帮我把这个交给他,算是我给他的一份礼物吧。”洛郁从抽屉里将一串珍珠手串拿出来递给厉棱,“每一颗珍珠里蕴藏着不同的精神力,庭予的复制能力可以借助这串珍珠手链触发各种分化技能,就以你的名义送给他吧。”
他也在为该如何将这些精神力交给方庭予犯难,现下知道厉棱喜欢做一些首饰之类的,他便将所有收集到的精神力凝结成一个个小珍珠串成手链,日后方庭予带着就不必担心分化能力不够用了。
厉棱心疼他的良苦用心,但也清楚方庭予若知道眼前的校长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洛郁,而且已经快要消散,注定无法存在于这个世上会有多难过,他好不容易才从失去父亲的伤痛中走出来,若是再经历一遭怕承受不住。
他双手恭敬的接过那串流光溢彩的珍珠手链,接触到洛郁泛红的目光时,强忍心疼,假装开着玩笑,“他戴上之后,一定会变成百变小猫崽吧。”
“那一定是很厉害的百变小猫崽。”洛郁也跟着轻轻笑了下。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完全冲破海平面,宽阔的海边就已经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笼罩。
湛蓝的天空像是一副正被金色慢慢晕染而出的画卷,从深邃的墨蓝过渡到浅浅的淡蓝,薄如轻纱的云彩在高处幽幽的晃荡着准备迎接今天的日出。
方庭予坐在礁石上,望着从沉睡中渐渐苏醒的大海,海浪发出一阵又一阵有节奏的声响,高高地浪花拍打在礁石上,溅起的水滴打在他的脸、他的金发上,凉丝丝的,越发让人清醒。
许之恒站在他身边,手里抓着一把细腻松软的沙粒,“再有两个小时,天就完全亮了,你准备好了吗?”
“有什么准不准备的,不就是送洛爸的小鸟离开嘛。”方庭予装作无恙的轻笑,捡起边上的一颗石子扔向大海,小小的石子很快就被浪花卷入了大海,“许之恒,我的右眼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感觉很糟糕。”
许之恒也有同样的感觉,湛蓝的眼底透着不安,他捏捏眉心道,“风雨欲来,我们都得做好备战的准备了。”
“FEG已经开始行动了吗?”方庭予望着脸色凝重的许之恒也跟着担心起来,“是不是军学会收到了什么新的消息?”
“封列清从汶濑沙漠离开后就去追击FEG的人了,但他中途被校长临时调了回来,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监察处闭门不出,我去找过他几次都没能见到他,事态肯定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