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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五更来啦! 猫崽的疑……

方庭予昏昏沉沉睡了两天, 厉棱没人说话也无聊了两天,最多是调戏调戏来送饭的小Omega,偏偏人家还不搭理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新学员。

这不, 方庭予睁开眼睛就看到厉棱一脸幽怨的盘腿坐在床边,那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群苍蝇了,看到他手里在鼓捣着什么,可能是因为那药效还没怎么消散, 对视力还有点影响, 眯着眼睛看半天也没看清楚。

方庭予闭上眼睛稍稍缓来了下,等没那么干涩了,用力揉了揉眼睛, 视线才好不容易明朗起来,等他再看过去,好家伙, 厉棱正攥着他的尾巴在那拔毛,还在地上正儿八经的铺了一层纸, 上面全是红色的猫毛。

他是金虎斑缅因猫Alpha, 金虎斑又叫红虎斑,所以尾巴毛色有些金红相间,因他的基因问题, 金色占比比较多,红色相对少一些。

厉棱这是多无聊还挑着毛色在那儿拔, 挑选的还是占比不多的红色毛毛, 方庭予可是很喜欢尾巴上这点小红毛的。

“你在做什么?”

烧了一夜, 方庭予的嗓子嘶哑的厉害,一开口就跟有小刀剌嗓子似的,话一说完赶紧咽了口口水润润, 可惜嘴巴也是干的,做了好几次吞咽动作才好不容易把那剧烈的疼痛压下去。

“不公平,凭什么呀?”

厉棱继续扒拉着方庭予的尾巴,瞧把他给委屈的,两眼红红,跟被人欺辱过的小怨妇似的,“我前两天刚把尾巴毛剃了,你这尾巴毛就长出来了?这合适吗?你说说这合适嘛,这不欺负人嘛?”

厉棱一觉睡醒起来一看,就见那毛茸茸的大尾巴耷拉在床边跟个扫帚似的晃呀晃呀的,厉棱还以为自己做梦出现的幻觉呢,过去摸了摸,才知道这是真的。

方庭予那秃尾巴在一夜之间就长出来了,而且长得还那么好看。

再看看被自己亲手剃秃掉的尾巴,猎豹Alpha顿时郁闷起来……

方庭予急忙将尾巴从他手里拽回来,揉了揉被拽疼的尾巴尖尖,毛发比先前还要茂盛蓬松,亮泽光滑。

“可能是那药有治疗的效果吧,我又没让你把尾巴剃了,谁让你有病?”

厉棱装模作样的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为了你,我都牺牲色相去讨好小绍绍了,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呀?”

方庭予听不懂他在胡七八扯些什么,身上粘乎乎的,嗓子疼,脑袋晕,不过……

他展开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手指伤口愈合指甲全部长出来了,肋骨不疼了,还有左肩膀被毒藤刺伤的地方也恢复如初,身上竟然没有一处疼的?

“他们给我用了什么药啊,我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方庭予不由得惊叹起来,就是帝国最好的药剂师也研制不出这么厉害的药吧?

“不晓得,反正跟我们之前用的药不同。”厉棱回忆了一下进入治疗室的画面,说:“我们是三人一组进入治疗室的,有个什么仪器在我们身上扫了一下,喷出来一些味道奇怪的药水,我们就昏了,等我们醒来就在各自的病房里,身上的伤也都好的差不多了。”

的确跟方庭予这用药不同,可能是因为每个人受伤程度不同吧,毕竟方庭予这次不仅是受伤还有中毒呢,那药或许是为了去掉他体内的毒素的。

厉棱对这些也不太懂,只能猜测个大概。

方庭予下床蹦跶了两下,发现体力也恢复的很不错,双腿双手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耳朵动了动,居然可以听到外面两人聊天的声音,听到他们聊着哪个Alpha床上功夫更厉害,方庭予露出嫌弃的表情。

“怎么了这是?”厉棱的听觉还没有方庭予这么灵敏,看他动了动耳朵,忽然间就露出这样的表情有些好奇,把手放到耳边也学着他的样儿听了听,可惜什么都没听到,“你听到什么了?”

“没什么。”

听到他们在说许之恒某处很大,握|起来肯定很爽,可以判定守在禁闭室外面的是两个色呼呼的小Omega,而许之恒就是他们那啥的对象。

方庭予能把这种话跟厉棱说吗,那肯定是不能够的,他也说不出口来啊,耳朵一遮,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桌子上放着早餐,还是放在保温饭盒里的,厉棱那个已经空了想来已经吃过了。

嗓子又干又疼,方庭予先去了饭桌那边,打开饭盒,扑鼻而来的是玉米排骨汤和蟹黄包的香味儿,瞬间就将方庭予的小馋虫给勾出来了。

勺子也不用,就着饭盒边缘喝了口汤,温度适宜,味道鲜美,不过跟许之恒的手艺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几年不吃他做的饭,偶尔吃了一次,这下还吃上瘾了,觉得其他饭菜都比不上他做的。

将就着吃完,方庭予拍拍肚皮站起来,才想起厉棱刚才说的话,转头问到:“你刚刚说你牺牲色相去讨好谁来着?”

厉棱眼珠子向上翻开始装傻充愣,“啊,我刚刚说了嘛,没有没有,你肯定听错了。”

方庭予双手一抱往墙上一靠,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盯在厉棱那张睁眼说瞎话的脸上,“是吗,那我昏睡的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人过来?”

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忘了点什么,是不是还跟谁说过什么话来着?

“那个……”厉棱怕他想起什么,使劲的咬着牙,最后大手一挥,认命的说,“也就章绍会过来看看,不过他是来看你的,不是来看我的哈,说是替那黎什么恩过来看你的。”

“章绍?”

方庭予想到许之恒有可能会过来看他倒霉样儿顺便嘲笑他几句,就是没想到章绍会过来。

章绍这人比较冷漠不近人情,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不屑和轻蔑,偶尔也能从他眼中看到羡慕,可能是羡慕他有洛爸这样温柔又厉害的Omega老爸吧?

其实他跟章绍并不熟悉,也没说过几句话,洛爸资助的这一群孤儿中,他只跟小红鱼黎恩的关系亲近一些,因为他之前在海边救过黎恩一次。

如果是替黎恩来看他的,倒也说得过去。

“是不是还有一天咱们就能出去了?”

“那可不,你是啥也不管的睡了两天,我是想管管不了干坐了两天,睡不着就只能玩倒立跳健|身|操,还有……”

见厉棱还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盯着他晃在外面的大尾巴,方庭予不动声色的将尾巴移到风衣下面,暗自庆幸自己醒的早一些,不然这尾巴好不容易长成的毛毛又要被有红眼病的厉棱拔光了。

想着,方庭予警惕的看了看扔在旁边,上面还沾着豹毛毛的电动剃毛刀,亏得这家伙没想起还有剃毛刀的存在。

他轻咳一声挡住厉棱的视线,问厉棱:“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有没有打听出那只臭孔雀现在怎么个情况,活着还是死了,还是半死不活的?”

一边问,一边悄悄滴将剃毛刀塞到了风衣口袋里。

正好瞥到干在衣服上的血,方庭予仰头做了个深呼吸,想洗澡换衣服的欲望更重了。

厉棱冷笑一声,“那个叫秦楚楠也是恶人自有恶报了。”

方庭予挑挑眉,“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被他弄死了?

弄死了也挺好的,为世上除了一大祸害,就是他有些担心洛爸那边交代不过去,以方家对洛爸的态度来看肯定不会出手相助,最多也是惜才的苏叶会长帮忙斡旋。

这么一想,方庭予顿时觉得许之恒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每次他惹完事,总是洛爸在后面给他擦屁股,解决麻烦,挺对不起洛爸的。

“那个顶着一头绿毛的绿孔雀醒来就想去军事法庭告你和……”知晓方庭予最在乎的就是他洛爸,厉棱咳了声,说:“要告你和我,利用秦家的关系给海洲学院施压,让学院狠狠处罚我们,还必须得将我们赶出学院才行呢。”

方庭予皱眉,“然后呢?”

他们两个现在还在军学会的禁闭室里,就说明海洲学院并没有答应秦楚楠提出的要求。

“结果秦家被查出有通|敌|卖|国的嫌疑,现秦家所有人都已经下了大黑狱,说是事情一调查清楚就要处决了呢。”

厉棱‘啧啧’两声,“秦楚楠也被学校开除遣送回去了,偏偏在送回去的途中遇到巡风二队休假,被深海底下的怪物撕成了碎片死翘翘去了耶。”

不晓得他用的哪里方言,还他妈的带个尾音~

方庭予纳闷,“海洲学院的每一片海域都有防护机制,没有经过学院认证许可过的变异怪物是不可能进入这片海域的,他怎么可能被怪物给撕碎了?”

厉棱耸耸肩:“谁知道呢,我们第三场入学考试不也照样遇到了突发情况,那些变异怪物不也照样没有经过学院认证跑进来,还杀了我们几个新学员?可能就是那怪物都看不下去他这么欺负你,闻到坏人的气味儿冲上来把他干掉了吧。”

说着还顺带把手放到脖子那儿,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像巧合了,有人在背后推动吗?”方庭予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想着跟他讨论讨论,“秦家位列越州七大富商之列,家产雄厚,根基牢固,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罪行被揭露,还有秦楚楠,他……”

厉棱一把圈住方庭予的肩膀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半边身子靠在他身上一副哥俩好的派头,“总之这件事就算了了,明天早上我们就能离开这里,该生活生活,该训练训练,该接任务的接任务,其他事情就不要管了。”

脑海里映出章绍给他看的那个视频画面,看到秦楚楠被撕成一片片,血雾漫天的画面他就觉得浑身发毛,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光从那视频看来,就知秦楚楠死亡必定有其他原因,但厉棱不愿意深想。

厉棱转头看向还在沉思的方庭予,又想到了另外一幅画面。

是他跟章绍吃海鲜大餐那天晚上,他进来时亲眼看到了许之恒抱着方庭予,还在亲他,那一脸的深情哟,他肉麻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许之恒拜托他保密,也将事情的严重性告知了他,厉棱自然知道Alpha爱上Alpha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对家庭背景雄厚的许之恒来说这件事或许不算什么,可对于方庭予来说……

这小子已经受了不少苦了,他实在是不忍心方庭予在为这件事烦扰,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先将这件事藏起来,等小猫崽自己发现去吧。

就是有点可惜,将许之恒从军学会会长位置拽下来的计划泡汤了。

第32章 第 32 章 猫崽觉得他可能有点大病……

早上八点不到方庭予、厉棱二人就被放了出来, 厉棱实在不想回宿舍闻到那臭鼬Alpha的味儿,强硬拉着方庭予去吃了个早餐,还想拉着他再晃悠晃悠, 被方庭予拒绝了。

在禁闭室呆了三天除了上厕所,也没法儿洗澡换衣服,他觉得自己身上都有味儿了,不管厉棱再怎么好言相劝威逼利诱他的回答都只有两个字‘不要!’

好在遇到了来接他们的霍明哲, 厉棱那叫一个高兴, 不再缠着方庭予,揽着霍明哲的肩膀就走了,整的也不再惧怕蛇类了。

方庭予去门卫处拿东西时, 门卫说东西当天就被许之恒带楼上去了。

别的不担心,方庭予比较担心他买的那两盒草莓、两盒芒果,还有几瓶酸奶, 放了三天肯定要坏掉的。

受过饥饿的苦,每一粒米在他眼里都比黄金还要珍贵, 何况是自己爱吃的东西, 他还是比较喜欢喝蜜桃酒,可是在商场没买到,将就买了点第二喜欢的酸奶。

也不晓得许之恒那瓶蜜桃酒是在哪里买的, 问他,拉不下脸面, 还不如喝酸奶, 等他把这里混熟悉了, 就算不用问,他也能有蜜桃酒喝。

许之恒不在宿舍不知道是去训练还是去军学会了,方庭予也没心思去管他, 见不到反而不会来火。

他一看到放在沙发边上的方便袋就冲了过去,草莓、芒果不在里面,想着可能是被放到冰箱里了。

冰箱一打开,没看到草莓和芒果,反而看到整整齐齐放在里面的草莓猫爪布丁,芒果猫爪布丁……

方庭予脸上表情明显愣了下,扒在冰箱门上的手不自觉地缩紧。

许之恒厨艺不错,当然也喜欢做蛋糕、布丁之类的甜点。

自认识许之恒后,只要一得空,方庭予就会跟着洛郁一起去Omega联盟会大楼。

洛郁去工作,方庭予会跟在许之恒后面看他做各种各样的蛋糕甜点之类的,可能因为两人一个白狮Alpha,一个是缅因猫Alpha,都是猫科,爪子肉垫形状差不多,所以许之恒特别喜欢将甜点做成猫爪形状。

许之恒还喜欢在每一块蛋糕上用巧克力液写上字,每句话都是写一半儿,非得让方庭予去猜,猜不到了,剩下的另外一半就等着下回方庭予去时再写给他看。

方庭予知道,那只是许之恒约他下次见面的一种手段,偏偏他最期待的也是许之恒见面,看着他做蛋糕,做完两人就在天台上一边吃蛋糕一边聊天。

许之恒会趁机教他一些防身的功夫,教他玩各种各样的真|枪|模型,每次许之恒在他父亲那儿学到点什么,都会不吝啬的教给他看。

跟他认识的时光虽短暂,却也是方庭予觉得最快乐、舒心、轻松、最没有负担的时候。

最后一次吃到那个猫爪蛋糕上写的是‘我’字,当时方庭予明明看到保鲜柜里还放着巧克力液,但许之恒却一直遮遮掩掩的说这个材料不足,那个材料不够的,说的同样是:“想知道,下次见面我再告诉你。”

可惜没有‘下次’了,决裂以后,方庭予再也没有吃过许之恒做的蛋糕。

在越州军校时,许之恒来找过方庭予好多次,也给他带了不少吃的,结果跟那个昂贵的礼物一样全部被他扔到了垃圾桶,而方庭予自此冷若冰霜,冷眼相对,说话夹枪带棒,再也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开门的声音将出神的方庭予拽了回来,他还保持着打开冰箱的动作,看到许之恒的瞬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许之恒拎着方便袋,看到方庭予回来了,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表情比方庭予的还不自然,还要难看:“未经允许,把你的草莓和芒果都做成布丁了,刚去给你重新买了一份,现在吃还是……还是……”

许之恒心里万蚁啃噬似的难受,他没想到章绍真的会找出原因,章绍告诉他:“方庭予最讨厌的就是方泽成用命令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你的语气跟他如出一辙,他不讨厌你讨厌谁?估计戳死你的心都有,你还想他对你有什么好脸色?”

知道原因后,许之恒这两天也做了深刻的反思,思考着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用颐指气使,盛气凌人、命令审问式的语气跟方庭予说话的。

每次方庭予受到方泽成的责罚跑到他那里,许之恒都是温声细语的安慰着他,关心着他,哄着他,可是后来看着方庭予一次比一次伤的重,却还要强颜欢笑的跟他说不疼,说习惯了,许之恒渐渐开始受不了,他受不了方庭予身上总是带着好不了的伤痕,受不了方庭予被欺负成那样还能笑着跟他说没关系。

所以方庭予再来找许之恒的时候,他会一边给方庭予上药,一边生气的质问着他,“你又惹了什么祸事让你父亲不高兴了?”“你怎么又弄的一身伤?”“被打了这么多次,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记性。”“下次再弄伤了就别再来找我,我看着心烦。”

次数一多,方庭予便不怎么去联盟会大楼,他与许之恒见面的机会少了,许之恒也不怎么经常看到方庭予受伤,或许是他将伤口藏得很好,藏得不让别人看到。

往后见面,方庭予在许之恒面前不怎么笑了,也开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无话可说,蛋糕吃完了就走。

除非他伤的特别重,洛郁不在家,或者他的钱被那两个弟弟抢光,药用完没钱买药了,迫不得已才会来找许之恒,而那时候许之恒的语气、态度早已经变了。

有一次许之恒看到头被打破,衣服被扯烂,浑身脏兮兮的方庭予站在他家门口时,面色不好的用冰冷质问又高高在上的语气跟他说:“进来吧,怎么又弄成这样?他们打你,你就不会跑吗?”

方庭予只会冲着他咧嘴笑笑,没说原因,只捂着一脑袋的血拘拘束束的说:“药没了先借用一下,等洛爸回来我有钱了就还给你。”

许之恒把药给他,却不再亲自给他上药,只是冷冷站在旁边看着他给自己的脑袋上药,没碰到正确的地方,还冲着他笑说:“我够不着了,能不能帮我去拿一个镜子呀。”

然而趁着他不耐烦地去拿镜子的时候,方庭予拿着药走了,桌子上还写了一张欠条,他当时还嫌弃方庭予的血把沙发弄脏了,字也写的歪歪扭扭不好看。

直到方庭予再也不理许之恒,许之恒才知道他们能之间出了很大的问题,可是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许之恒觉得自己对方庭予的心从来没有变过,还是喜欢他,还是会关心他,当然同样没变的是他每次看到方庭予受伤了,还是会觉得头疼,觉得烦躁焦灼,抵触恨恶,下意识的觉得这小子又在惹事,所以语气就变得那么冲。

那天下午在禁闭室看到方庭予肩膀受伤,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又站在制高点将方庭予狠狠指责一顿,说的话完全没经过脑子。

想的越清楚,许之恒就越觉得心惊,觉得对不起方庭予,觉得方庭予对他这么冷淡,没什么好脸色完全是他自找的。

看方庭予冷着脸转身就往房间走,许之恒心脏直哆嗦,急忙上前抓住方庭予的胳膊:“方庭予!”

方庭予想也没想的迅速甩开他的手,面露厌恶:“干什么,还想指着我鼻子再教训我一顿?”

“不是,我……”许之恒用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可即便如此,在方庭予冷冽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喉咙仍好像被一只手掐住了,声音卡在喉咙那儿出不来,“我……”

“我没时间跟你扯皮,滚蛋!”方庭予用右手食指戳开挡路的人,顺带着将手指放在风衣血污处擦了擦,“好狗不挡道的道理,不懂啊。”

“对不起!”许之恒心咯噔一下慌了,“庭予,真的对不起!”

一瞬间,方庭予像是听到了世纪大笑话,许之恒居然跟他道歉,跟他说对不起,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呸,这是太阳直接撞向锐泽星了啊,赶明儿得看看锐泽星偏离了星际轨道了没有。

方庭予转身,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眼底的厌恶一分不少,“一大早的,你没病吧?”

“以前,现在,对不起。”

许之恒眼圈通红,方便袋被捏的变了形,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声音嘶哑道:“是我不好,我不该用那种语气跟你说话,不该总拿洛郁中将来压你,是我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总是自以为是,理所当然地以为你在挑事,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胡乱将脾气发在你身上,真的,很对不起。”

方庭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啥,不知道是自己还没睡醒,还是许之恒在梦游,他在说些啥,他怎么有点听不懂?

他没病吧?

敏锐的察觉许之恒此刻的不知所措,方庭予觉得可能是军学会压力太大导致他的精神可能不太好。

“有病记得看医生,海洲学院医生医术还挺不错的,药也不错,要是以后犯错被赶出去了,也能多买点存着,到时候还需要麻烦许会长签个字,放个行?”

冷嘲热讽完,方庭予心里大为痛快,抢过他手里的方便袋,将两盒草莓、两盒芒果拿回去,然后将袋子扔给他。

那些猫爪布丁,还是留着他自己吃吧,方庭予是喜欢这些,但他不是没骨气的人,吃了他做的一顿麻辣大鸡腿已经很膈应了,不能再没骨气一次。

当然了,上次也都是许之恒的错,谁让他明知道他没吃饭,明知道他喜欢吃麻辣鸡腿,还故意做,故意馋他的?

大不了下午找厉棱去超市再买两个大鸡腿还给他,嗯,不欠他的,方庭予想着心里更舒坦了,再不看许之恒一眼转身进了屋。

第33章 第 33 章 猫崽的约定!

新学员们为数不多的七天假期眼看着就要结束, 除了在禁闭室呆的三天外,剩下几天厉棱拽着方庭予、霍明哲将整个海洲岛逛了一遍,海洲岛上的交通工具那叫一个方便, 只要亮出学员勋章任意去哪里都可以,有的地方消费全免,对这些平民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方庭予只有从禁闭室回来那天见过一次许之恒,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他, 他早出晚归的似乎特别忙, 唯一不变的是早上会桌子上会多一份他爱吃的早餐,麻辣鸡腿和蜜桃酒是标配。

起初方庭予还会站在餐桌面前纠结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没有吃许之恒做的饭, 后来也不再关注,只是晚上回到宿舍时,放了一天的饭菜仍旧会被收掉, 换上最新的晚餐。

方庭予也没搞清楚许之恒究竟玩什么花样,不过今天早上餐桌上没有早餐, 可能知道他不会吃, 放弃了吧。

明天就要开始训练了,厉棱说什么训练开始后三人见面的时间就会减少,他好不容易认识两朋友, 不能连一顿能像样的饭都没吃过,说出去那多尴尬呀, 这个爱凑热闹的就非得拉着方庭予、霍明哲一起吃顿饭。

“还用说嘛, 他肯定是想讨好你, 想跟你和平相处呗,那你是怎么想的?”

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厉棱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最好玩儿的是他还以为自己那光秃秃的尾巴有多好看似的在那不停地晃悠,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谁给的勇气。

方庭予不断搅拌着面前的果酒,果酒是蓝色的,不知道怎么调制的味道很不错,不过他还是喜欢蜜桃酒的颜色。

那蜜桃酒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酒液粉粉的,放在阳光底下上面还会飘上一层淡淡地铂金色。

他也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喝蜜桃酒,但他不爱吃桃子,哪种桃子都不爱吃。

方庭予喝了口果汁酒,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刻意转移话题:“海边的景色每天都差不多,看来看去的你也看不腻歪?”

厉棱挑选的餐厅靠近海边,在顶楼就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大海,距离海边也就只有几公里的距离,阳光折射在海平面上波光粼粼,很是好看,但再好看的风景也总有看腻的一天。

厉棱却兴高采烈地说:“看不腻啊,怎么会看的腻啊,一辈子都看不腻。”

大海是人鱼Omega的家呀,他怎么会看的腻呢。

再说了,海上风景明明每天都不重样的嘛,这个小猫崽真是不晓得欣赏风景,不懂浪漫。

食指微点了下方庭予肩膀,厉棱调笑道:“你可别想转移话题,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呵呵!”

方庭予皮笑肉不笑的,这只猎豹Alpha还挺难忽悠的。

一仰头,将剩下的半杯酒一口气喝完,酒水辛辣酸甜,贼他|妈好喝。

方庭予神情淡然:“什么怎么想,他自作多情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让他每天做饭。”

霍明哲有些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话题,总觉得自己好像断网几天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了,有一点他很清楚:“怎么说许之恒也是军学会的会长,关系搞好一些总不会吃亏,你也不要把关系闹得太僵,到时候不好收场,万一你以后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呢?舍友之间,还是要和平相处的。”

他话一说完,厉棱就在桌子底下快速的踹了他一脚。

想到许之恒在禁闭室里拜托他一定要保密时那一脸的诚恳,厉棱心有不忍,掩嘴咳了声故意说到:“庭予啊,这次说不定你真的要得偿所愿了。”

方庭予打了个响指叫服务员过来,重新再上一杯蓝色果酒,然后才没好气地问厉棱:“得偿所愿?麻烦话讲的明白点,不要遮遮掩掩。”

“许之恒好像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这个任务危险系数挺高的,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呢,那你这不是得偿所愿是什么?”

怪不得许之恒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今天早上也没有做早餐,原来是去出任务了?

“什么任务啊?”好看的轻轻往中间拧了下,方庭予舔舔残留在嘴角的酸甜果酒,看向厉棱,“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厉棱继续叹气:“我那个舍友,就是那个臭鼬Alpha,他也跟着一起去了,昨天晚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麻烦我,如果他回不来了,就把他的那些东西寄送给他的家人,说实话,那臭鼬Alpha身上的味道是很重,但为人很不错,跟他住在一起几天了,反而有点习惯了这种味道,乍然听他说要去出任务还有点不太舍得,希望他们能够平安的回来吧。”

霍明哲跟着说:“新学员训练到一定的程度,也要跟着老学员一起出任务,任务也是学员们的考核之一,成绩越高,接的任务越高级,各种奖励和特权也越多。”

“海洲学院最轻的任务都是要命的,遑论那些重中之重的任务?”方庭予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一脸的不在意,“你舍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厉棱摇头:“不知道,反正他们这次的任务很神秘,也很危险,听说他们的对手中有几个三阶分化的Alpha,三阶分化啊,那得厉害到什么程度。”

不过还是没有他叔叔厉害,叔叔可是四阶分化的Alpha,已经到了可以兽化的阶段了。

霍明哲忧虑的蹙眉:“能让军学会会长亲自出动的任务可见难成什么样儿,这次任务肯定会有人牺牲。”

“可不吗?”

厉棱把椅子往方庭予那边挪了挪,抢走他手里的空酒杯,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说:“若是许之恒不小心死在那个任务中了,你不就可以安然的享受独居生活,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新学员新舍友了?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好事吧?”

说完,厉棱特地观察了一下方庭予的脸色,可惜他看了半天,除了眉头稍微皱了皱,脸色依然是冷冷冰冰没有半分变化,服务员将酒送来时,他还一脸平静的接过酒杯,跟那服务员说了声‘谢谢’。

没看到想看的表情,厉棱悻悻的将脑袋缩了回去,低声问了句:“庭予,你这么讨厌他,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就会高兴一点了?”

方庭予抿了抿嘴,眉头皱的更紧了,“厉棱,从开始吃饭到现在,你三句离不开许之恒,怎么,你是被洗|脑了,还是被他收买了?”

“啊?有嘛?”厉棱一脸茫然的看向旁边的霍明哲。

霍明哲点头,还特地‘嗯’了声,“好像是没停过,许之恒一直都是我们的话题中心。”

厉棱眉毛一横,又在下面踹了踹霍明哲,不过这次被霍明哲躲过去,脚尖踢到霍明哲那无比坚硬的蛇鳞疼的龇牙咧嘴,“你这蛇鳞怎么这么硬啊,疼死我了。”

霍明哲抬头望着天,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无辜’的表情。

厉棱回头就看到方庭予审视的目光,心虚的笑了下,“当然不可能被他收买了,他哪有你亲啊,就是好奇嘛,主要还是担心我那个舍友,我这好不容易习惯他的存在了,他这乍然一走,还说的那么伤感,我这不就有感而发嘛。”

方庭予眯了眯眼,明显不信。

霍明哲叹口气:“不管这怎么说,明天开始我们就要训练,到时候也就只有集体训练或者空闲的时候才能见见面了,希望我们能够顺顺利利的活着毕业。”

方庭予转头看向大海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能真的踢狠了,厉棱疼的一边抽气一边说:“我们三人相识一场也算缘分,希望我们不管出什么任务都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厉棱喝完杯子里的酒,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走到方庭予、霍明哲二人中间,一左一右的揽住他们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三人来个约定吧?”

霍明哲点点头,“行啊,做什么约定?”

“当然是活着毕业的约定啊。”厉棱笑了两声,“不管我们三人以后是不是一起出任务,谁出完任务回来都得在这儿安排上丰富的一桌,晚上我们就坐在海边烧烤,抓海星,彻夜聊天,一醉到天亮怎么样?”

“好啊好啊。”霍明哲立刻应了下来,“不过我厨艺不行,烧烤的话,我能不能只负责吃啊。”

“当然可以了,哈哈~”厉棱用力在他背上拍了下,力气还挺大,把霍明哲拍的差点一个踉跄。

霍明哲严重怀疑他是为了报刚才的一脚之仇。

“那要是有人在任务中死了呢?”方庭予不适时地出来扫兴,“死了的人,怎么算?”

霍明哲皱眉:“这是个非常严肃且不该提的问题。”

“不管什么问题,这饭还是要吃的嘛……”

厉棱摸着下巴很认真的想了下,然后用很愉快的语气说着比较沉重的话:“这样,如果我们三人真的有人不幸先死在任务中,活着的人还有心惦记着的话,就选择群星闪烁的夜晚,在这儿定一桌子,摆上鲜花,点上白烛,吃饱喝足了就去海边放海莲花灯,把想说的话写在海莲花灯上,若有海豚跳出海面将灯带到海里,那就是我们在对话,聊完天了就忘记一切烦恼往前看,继续好好地过日子,怎么样?”

如若有一天他真的会死在某个任务中,他想要化作一只海豚,这样他就能继续呆在这所学院,继续默默守护祝福着他曾经的兄弟们。

最重要的,他能陪在那条冰冰冷冷的人鱼Omega身边,永远守护着他。

方庭予拧着眉,将目光从一脸认真的厉棱上移到海面上,心有感触,嘴上却说了句:“无聊!”

只是方庭予怎么也没想到,厉棱兴冲冲定下的这个约定,最终会只剩下他一个人,三人中背叛的背叛,死亡的死亡……

那天晚上,方庭予在这儿点了两桌子好菜,将他们两人的校服摆在各自的座位上,沿途的海边公路上点满了白色的蜡烛,亦为他们放了一晚上的海莲花灯。

第34章 第 34 章 这次训练,猫崽简直就是……

海洲学院校服一身黑, 跟作战服差不了多少,只是学院还没有给他们配备武器,武器袋里空空, 衣服穿在身上没有那么沉重。

方庭予看了一眼许之恒的房间方向,门没有打开过的痕迹,桌子上也没有早餐,说明他还没有回来, 抓了一把鸟食给白毛鹦鹉后, 他离开了宿舍。

新学员按照终端上收到的信息,全部集中在B12栋大楼二层的大厅里。

方庭予才知这批新学员最终只剩下十六名Alpha,八名Omega, 除了死在第三次入学考试中的两个Alpha之外,还有一个Omega也被吓得直接退出了海洲学院。

经过生死考试以及休闲放假的悲喜交加后,每个人好像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当然, 除了那只骄狂无知,乐观豁达的猎豹Alpha一点变化都没有。

厉棱一会儿勾勾脖子跟这个Alpha搭话, 一会儿拍拍那个Omega的肩膀, 可惜因他跟方庭予先前打架被关禁闭室的事,其他人不太愿意搭理他。

方庭予靠在墙上看着被人冷落的厉棱依旧嬉皮笑脸的走过来,忍不住朝天花板看了眼, 这家伙仿佛并不在意旁人对他的数落和嫌弃。

“早会过后就是集体训练,咱们今天不用分开了。”厉棱摸着下巴, “就是不知道是集体训练到底训练些什么项目。”

方庭予耐不住打个哈欠, “管他什么项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新学员总成绩排名第一啊,也就你敢这么说。”厉棱手指一一点过那些交头接耳的新学员们,那叫一个嫌弃, “你瞅瞅,这些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哪里像个军学院的学生了?”

方庭予瞅了眼他晃悠在外的尾巴,恩,他站的笔直,尾巴晃的也不错,挺有军|人之风的,忍不住扬了下嘴角,没怎么搭理他。

厉棱见方庭予也不愿意跟他说话,这才不乐意起来:“庭予,你怎么不配合我呀?”

“配合什么?”方庭予觉得自己能跟他说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说来听听?”

“你……”厉棱噎了下,“得了得了,指望你配合是没可能了,我还是去找霍明哲那小子吧,那小子傻乎乎的比较好忽悠。”

说完还特地冲着方庭予‘哼’了声才摇着尾巴去找霍明哲去,边走边低喃着:“那小子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不会忘了今天集训吧,果然够傻的。”

方庭予看着继续找人的厉棱,忍不住勾唇道了句:“你也没比他聪明到哪里去嘛。”

“新学员,全部集合。”

浑厚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方庭予顺着声源望去,就见那赤鱿Alpha身穿着跟他们一样的校服站在前面的台子上。

厉棱绕了一圈没找到霍明哲,又摇着尾巴回来了,见方庭予还跟个大|爷似的靠在墙上,赶忙拉着他一起去了中间集合。

“瞧瞧你们,哪里有半点军学院学生的样子?”徐奕铭眉毛一横,将手背在身后,“怎么站还要我一个个下去指导你们吗?”

一声吼后,Alpha、Omega各自分开,服从军令,是军学院学生的第一要则,即便是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方庭予对‘军令’二字也心存敬畏,没有任何犹豫的往后站了站,他的个儿在这一众Alpha中不算矮。

厉棱比他更高一些,所以站在他后面,姗姗来迟的霍明哲则是站在厉棱身后。

厉棱小声说了句:“这么迟,你怎么不等到太阳落山以后再过来集合呢?”

霍明哲无奈叹气,“来的时候遇到了个受伤的小Omega,给他送医院去,好不容易才赶过来。”

“助人为乐,不愧是我兄弟。”厉棱赞赏的给他竖起了拇指。

不到三分钟,Alpha、Omega各自分开站成两排,按照高矮的顺序整齐排列,各个昂头挺胸,站直如松。

徐奕铭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开始训话。

“你们既然能够留下,就足以证明你们是这批新学员中最强悍、最不惧死的,进了海洲学院就是把命留在这儿,不要以为学院的训练有多么简单、轻松,你们要将每一场训练,都当成是你们生命中最后一个任务,一旦训练开始你们就要把它当成任务一样对待,要将脑袋暂时别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流血牺牲。”

徐奕铭犀利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将这批新学员的面孔彻底的印在脑海里,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方庭予身上:“学院倡导生活自由,规矩不多,也从来没有注重强调过军|礼,没有训练的时候你们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但有一点……”

他刻意的停顿,又看了一眼方庭予所在的方向,才说:“你们要牢牢地记住这里的每一张脸孔每一个姓名,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你最亲最亲的家人,他们也极有可能是你死亡前看到的最后一张脸,要吵、要打、要杀,冲着你的敌人去,枪口不是对准战友、不是对准亲人的……”

方庭予抬眸时正巧对上徐奕铭锋锐的眼神,就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他无惧无谓的与他对视着,短暂的眼神交锋过后,他清楚的听到了徐奕铭不屑的轻哼一声。

徐奕铭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继续道:“以后谁若是再敢找麻烦、寻衅滋事,就不是关三天禁闭室这么简单了,我会亲自将你们扔到深海海沟三日游,都听懂了吗?”

众人齐声到:“听懂了!”

方庭予听到身后的厉棱叫的特别洪亮,这小豹子嗓门这么大,耳朵都差点被他震聋了。

“还有,这里不是教你们如何互相攀比、瞧不起人、如何向你的上级行礼、讨好上级的地方,来这里,你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训练。”

说完 ,徐奕铭咳嗽一声,朗声道,“今天就是你们集训的第一天,也不必太过紧张,今天的集训还是很简单的。”

废话说了那么多,终于到正题了。

方庭予不耐烦的拧了下眉,胳膊肘小心的撞了下厉棱,而后小声提醒:“这次训练绝对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你们小心点。”

方庭予难得这么温声细语的给他提醒,厉棱那叫一个喜,要不是现在队伍还没解散,估摸着能趴方庭予脸上亲一口,低声回他:“放心,再苦再难,我都能坚持得住。”

他答应过章绍,除非是死,否则绝不退缩。

霍明哲也点头:“我也会小心的。”

“Alpha的训练室在左,Omega的训练室在右,训练成绩以坚持时间长短排名,若是坚持不住的就点下你们的个人终端进行呼救,会有人把你们带出来,出来的人也别想消停,倒数十名给我沿着海边负重跑个八十公里,跑不完不准回去,死也要给我死在跑道上。”

厉棱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霍明哲的蛇尾,已经开始想象蛇尾在沙滩上摩擦时会带起怎样绚烂的火花了……

“你看我干什么?”霍明哲被他看的浑身发毛。

厉棱挑了下眉,“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咱们仨可一定得坚持到最后,不然肯定被人瞧不起。”

霍明哲点点头,“必须的。”

方庭予觉得无所谓,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徐奕铭大手一挥,“行了,各自进入自己的训练室吧。”

大家都不知道这次的集体训练到底是什么内容,但还是硬着头皮往各自的训练室走去。

——

Alpha训练室内有十六个单独防爆封闭隔间,每个隔间上都有爬满了那种带着强电流的黑藤,并在上面标注了他们的姓名。

厉棱轻轻碰触了一下写着自己姓名的隔间,有点奇怪的问:“不对呀,为什么这藤蔓没有电流?”

“因为我们还没进去,没有触动某种机制啊,笨蛋!”

方庭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走到中间,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个隔间,眯了下眼睛。

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小隔间,他们想做什么?

隔间里什么都没有,方庭予在脑海里将有可能进行的封闭式训练都过了一遍,最终锁定了最要命的一个封闭式训练。

随着最后一名学员踏进了训练室,大门‘咔哒’一声关闭,头顶的广播传来了徐奕铭洪亮的声音:“所有学员进入你们该进的地方,第一次集训将于三分钟后开始,最后再强调一次 ,撑不住的自己选择退出。”

说的是废话,还是没说集训的内容是什么。

进去前,厉棱扒着脑袋又看了一眼方庭予,乐呵呵的小声地问:“庭予,你知不知道这次是集训是训练什么?”

若是没猜错……

方庭予心里一动,浅淡薄唇微张:“信息素控制训练!”

信息素控制训练是每个军学院学生都必须要经历的一关,只有学会控制信息素,才能防止精神力因信息素暴涨导致爆体而亡或者被敌人利用,倘若被敌人抓住,被迫易感期、发情期提前,对Alpha、Omega都是致命的,极有可能部分人因为无法控制天性出卖队友,背叛组织。

根据自身条件的优劣,每个学院的信息素控制训练皆不相同,但既然这里是最为神秘的海洲学院,想来严酷程度只胜于其他学院,恐怕会比第一学院还要夸张。

旁边的北海狼蛛Alpha不屑的冷哼一声:“你说是信息素控制训练就是这个,难不成这次考试题目还是你定的不成?”

方庭予还没说话呢,厉棱凶巴巴的冲他比了一个拳头:“嘿呀,你这只臭八爪蜘蛛,你是在质疑我们新学员第一的实力吗?信不信一拳给你打的只剩下两条爪?”

“别废话,要开始了。”

方庭予压根不屑于跟这些弱者叽叽歪歪的,他若是猜的准确,那这次信息素控制训练绝对比普通军校来的猛烈。

隔间门关上后,黑藤蔓以肉眼可见迅速生长,将整个隔间包裹起来,想来是怕学员们信息素失控会影响到旁人吧。

右上角的小显示屏上浮现学员个人信息,以及是否准备好的提示音。

方庭予听力敏锐,他听到厉棱在那边说:“这次总算人道一些,还知道问我们有没有准备好。”

点击了确认以后,方庭予悠哉的靠在墙上静静地等待着,相比于其他人的心脏跟装上了弹簧似的忐忑不安,他表现得就非常的淡定。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管是诱导Alpha易|感期提前的诱|导|剂,还是催|情|剂,亦或者是Omega的诱导信息素,他都无法感知到。

这些玩意儿对他压根就不起作用,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性|冷|淡之类的,后来想了想,可能是跟他每个月都要打的特殊腺体分化剂U-12有关。

为了腺体能够二阶分化,这些年洛爸高价从外面秘密购买名为U-12的特殊腺体分化剂,他每个月底都要打上一针。

可惜几年过去了,他的腺体仍旧没有分化,他依然是个普通无法分化的Alpha,不过也因此可以抵抗其他Alpha、Omega的精神力压制。

哪怕对方分化等级再高、精神力压制再强,他也没有任何感觉,所以他才能打败腺体二阶分化的苍鹰Alpha李朔以及腺体二阶分化的绿孔雀Omega秦楚楠。

故而这次训练,方庭予简直就是躺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庭予听到周围那些Alpha越来越心急的声音。

厉棱和霍明哲也在喊“怎么还没开始啊?”“再不开始我都要睡着了?”“还集训吗?”

没过多久,又有人用嘶哑的声音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香甜浓郁的味道?”

厉棱双眼爆红,捂着嘶哑干疼的喉咙喊道:“是高阶Omega诱导信息素。”

方庭予摸了下鼻尖,四处看了看,就见训练室屋顶中间有个巨大的排气系统,诱导信息素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方庭予除了觉得这味道挺香的之外,身体上没有任何变化,除了他之外,其他的Alpha已被逼的几近发狂。

缅因猫Alpha的听力一绝,哪怕中间还隔着一个大厅,他都能听到对面Omega训练室里传来的各种声音。

那些声音真的是太撩人,比起听这些Alpha野兽暴虐的嘶喊声,他倒是更愿意听听小Omega们因为被迫发|情而发出的呻|吟声。

偏偏此刻Alpha、Omega们发|情声音都混在一起,乱七八糟,享受没有,尽是吵闹心烦。

烦躁的将一对猫耳朵藏在头发里,方庭予无聊到盘腿坐在地上,摸了摸毫无反应的腺体,又开始猜想或许不是因为U-12,可能真的是性|冷淡。

鼻尖动了动,这信息素好像是昙花的味道,不知道是哪个高阶Omega,竟会有这么好闻的信息素气息。

方庭予打个哈欠,有点想睡觉,干脆直接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假寐。

对于他来说时间快慢无所谓,左右就是睡一觉的事儿,对那些受到信息素诱导处在强烈易感期的Alpha来说每一秒都是痛苦地煎熬。

他们变得无比暴躁、失控的拍打着门,开始撞击,翻滚着、哀嚎着,痛哭流涕着,叫的比那些被迫发|情的小Omega们还要凄惨、疯狂……

没多久他就听到了有人按下终端求救,Omega护士进来对着他们所在的隔间喷洒一些镇静的药物,等处在癫狂期间的Alpha镇静下来,失去攻击能力了,他们才打开隔间的门将求救的Alpha带出了训练室。

厉棱牙根痒得厉害只想咬东西,他真觉得自己要快崩溃了,跪坐在地上,猩红的眼里闪着极致的欲望,紧紧闭上眼睛,拼命的捏着鼻子甩着头,尽量让自己少吸入一些信息素。

他不想闻到这信息素的味道,不想因为别人的信息素被迫提前易感期。

可惜这高阶Omega信息素如同蜘蛛网一般,无孔不入的刺激着他们的所有感官,将他们所有人紧紧的包裹住。

Alpha骨子里最原始的兽性还是被激发了,脑海里映出那只漂亮的蓝色人鱼Omega,厉棱死咬着嘴唇,完全不顾嘴巴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漓。

被强烈欲望的撕扯下,厉棱后颈的腺体温度高的要爆炸了,他将脑袋磕在地上磕的砰砰响,额头都磕出血了,嘴里还一直痛苦低喃着:“章绍绍,我答应你的,我一定能坚持住,我绝对,绝对不能让你看不起,绝对,绝对要配得上你。”

“哦,原来你喜欢的人是章绍啊。”

方庭予饶有趣味的睁开眼睛,知道厉棱可能扛不住了,故意说道:“章绍这只人鱼Omega确实不错,尤其是被那双如宝石般漂亮的眼睛注视的时候,清冷中透着性感,性感中又夹杂着一丝火辣,若是有他作为伴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要是我……”

“你个臭猫崽,你给我闭嘴,不准肖想他。”

厉棱嘶吼着说完,浑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似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无声的低喃,“你他|妈的,去找你家的许之恒去,他,他喜欢你很久了,你去找他,不准惦记我的Omega。”

方庭予的听力是不错,但他也没办法听清楚这种嘟嘟囔囔、模糊不清的话,不过最后那句‘不准惦记我的Omega’他还是听清楚了。

“你是在追求他,还是标记他了,他怎么就成了你的Omega了,能不能要点脸?”

夹在中间的北海狼蛛Alpha司乾都快要被逼疯了,赤红着眼,呼吸粗重,“求求了,你们他|妈的能不能闭嘴啊。”

透过那藤蔓的丝丝缝隙,司乾看到方庭予丝毫不受影响,一脸淡定的坐在那儿扒拉着尾巴上的毛,眼中闪过片刻的惊讶。

居然有Alpha能够不受高阶诱导信息素影响?

这他妈什么情况?

猎豹Alpha干脆双手撑在地上,双脚撑在门上开始做倒立俯卧撑,还扯着嗓子大声在那儿数数,汗滴顺着他的鬓角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三,四,五……”

也有人看到厉棱这么做想跟着学来着,结果越做身体里的那种燥|热|感越重,跟着学做的Alpha骂骂咧咧的说了句:“什么破方法,一点用都没有,更他妈的难受了。”

厉棱充耳不闻,一边数着数,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清清冷冷的人鱼Omega,想着那鳞光闪闪的蓝色鱼尾,想着那一头漂亮的柔顺长发,还有那张极其精致的面容……

方庭予听着厉棱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嘴角扬了下,刚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扒在藤蔓之间盯着他,身体陡然往后倾了下,“我卡你|大爷的脑阔的。”

快被欲望冲暴血的眼睛,血淋淋的,真他妈够吓人的。

“你想死啊?”

司乾喘着气,睁着一双快被红血丝撑爆的红瞳,怔怔地注视着方庭予:“你,你为什么不受影响?”

“关你屁事啊,管好你自己吧。”方庭予扒拉着自己隔间里的黑藤挡住了那双血色的眼睛,小心脏一颤一颤的,“神|经|病吧你?”

还好他胆子够大,要是换成一般胆子稍微小点的小Omega,这他妈不得吓得的心肌梗塞暴|毙而亡啊。

霍明哲距离他们比较远,在其他Alpha的嚎叫声中,他的听力并没有那么敏锐,故而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但他同样不好受,已经将整个蛇尾贴在地面上,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

黑藤里的红外监视器将每个隔间里的情况清清楚楚的映在屏幕上,看到方庭予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外面的人同样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通讯仪响起,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徐奕铭不敢耽搁,赶忙按下了接听,惊的说话都开始打结了,“处,处|长,您,您也看到是吧,这,这方庭予居然丝毫不受影响?”

这一场新学员信息素控制训练不仅是徐奕铭在监控,还有腺体研究所、医疗部门、以及海洲学院最高领导部门也在认认真真的观察着。

清冷的声音自通讯仪传了过来,“将高阶诱导信息素的浓度调整到75%,再试试他。”

“75?”徐奕铭咽了口唾沫,想起许之恒临走前的嘱托有些不太放心,“可是50%已经是这批新学员的极限了,很多新学员已经扛不住已经选择了求救退出。”

“加强浓度!”声音仍旧清冷且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继续试他。”

徐奕铭担忧的扫了扫其他几近疯狂的Alpha,一上来就用75%浓度的高阶信息素,这群还没分化的小崽子们怕是要受苦了。

“是,处|长。”

指令下达后,徐奕铭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紧紧盯着屏幕,耳麦里还传来处长的声音:“我要看看他到底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徐奕铭的目光再次移到屏幕里的那个泰然处之的缅因猫Alpha。

就见缅因猫Alpha靠在墙上连续打了个哈欠,然后从校服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块口香糖塞到嘴里嚼着,一边吹着泡泡,一边揪着尾巴上的毛,好不悠闲自在……

“处长,这这这,他完全……”

对面只冷声道:“浓度加强到100.”

别说里面还剩下的四名Alpha了,就是徐奕铭听到浓度加到100都下意识的觉得牙齿发痒,后颈胀疼,但他不敢违抗处长的命令,只得继续增强。

这应该是海洲学院自建立以来,第一次遇到不受高阶诱导信息素影响的Alpha了。

Alpha训练室里只剩下方庭予、厉棱、霍明哲以及司乾四个Alpha,其他全部坚持不住按下了救援键。

失败的人在另外一间房内一边接受着医生的治疗,一边注意着屏幕上的比赛情况。

因为他们全部都是未分化的普通Alpha,Omega,所以黑藤对他们没有效果。

黑藤的存在,是为了阻止腺体二阶分化的Alpha、Omega因为易感期、发|情期产生暴动,力量失控伤害到自己或者伤及别人。

徐奕铭看着里面那只猎豹Alpha已经快陷入癫狂情况,赶忙对着通讯仪道,“处长,不能再继续了,那个猎豹Alpha快要暴走了,能不能……”

冰冷的声音仍旧固执的说着:“训练继续!”

——

“砰!”的一声,厉棱隔间的门直接被他打裂了,但那门材质特殊,本就是专门应对这种情况的,所以他只是将门打裂却还是没办法打开这扇门出去。

“啊啊~~”

猎豹Alpha疯狂的撕扯着缠在身上的黑藤,黑藤的电流强度已经对他完全不起作用了,强大的精神力使得整个训练室的气压更低,嗓子已经哑了,但他还在嘶吼着。

方庭予迅速站起来,拽开那些该死的黑藤,看向厉棱所在的方向,感受到强大的精神力,细长好看的眉尖蹙了下。

厉棱腺体二阶分化了?

“厉棱,你给我坚持住,你不是还要建功立业,带着满身勋章回家的吗?还有章绍,你不是喜欢他吗,我他妈不跟你抢,但你若是坚持不住,那就只能我替你代劳了。”

“啊~”厉棱仍旧嘶吼,已然失控,他感觉自己的腺体要被撑爆了,他很想伸手拽掉后颈那块该死的凸起,听到方庭予的话都快要气死了。

想到章绍,最终他还是按下了终端……

按下终端后猎豹Alpha便再也没有抗争的力气,眼皮子一翻,说完一句:“你他|妈敢动他,劳资把你毛剃光关笼子里游街……”

猎豹Alpha直接倒地上,身体还在不停地发着颤。

方庭予真是想爆粗口,想骂死海洲学院这群王|八|犊子,到底用了多高浓度的信息素才把人逼到分化啊。

除了能闻到空气中的昙花浓度加厚之外,他感觉不到任何的信息素,精神力波动。

“霍明哲,你还能坚持住嘛?”

训练室里的Alpha没能坚持住,大多数都出去了,所以这里安静的很。

方庭予能听到霍明哲正在远处低低的喘息着,“霍明哲?”

听到他的声音,霍明哲抬起头来,无奈的笑了声:“庭予啊,我可能坚持不住,不能陪你到最后了,我,我也先出去了……”

“没事儿,咱们不用跑步了,不丢人。”

听到霍明哲笑着叹息后,方庭予又听到了他那边传来终端的‘滴滴’声。

两个护士进来将厉棱和霍明哲都带出去了,整个训练室内只剩下方庭予和北海狼蛛Alpha司乾。

司乾已经躺地上直翻白眼了,上半身的衣服早被撕扯的差不多了,身伤全是他自己抓出来的血痕,可惜再怎么疼也没能抵抗住欲望的侵袭,要不是他脖子上戴着腺体防护器,估摸着那腺体也得被他抓碎了……

看到他嘴角已经开始流血,方庭予咂咂舌:“都这样了还不愿意放弃,你也是不容易,反正也不用跑那八十公里了,第一就勉为其难的让给你吧。”

方庭予按下终端退出了考试,小Omega护士刚跑进来打开门,就见他站起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尾巴摇来摇去,手一摆:“我一点儿事都没有,就不用浪费医疗资源了,你还是去照顾其他人吧。”

嘴里说着其他人,下巴却朝着那半死不活的北海狼蛛Alpha扬了扬,“再不救,他就死了。”

护士Omega‘啊啊哦哦’了半天,走两步看一眼方庭予,瞳孔里皆是不可思议,居然有人能顶得住这么强烈的Omega诱导信息素?

方庭予没有去治疗室,而是直接开门回了前大厅,大厅里只有徐奕铭一脸凝重的站在讲台上盯着已经黑了的二十四个屏幕。

“方庭予,你站住!”

方庭予正要去看看厉棱、霍明哲他们,顺便找个地方吃个午饭呢,才走了两步就被徐奕铭叫住了。

碍于他教官的身份,方庭予恭敬的转过身,心不甘情不愿的问了:“教官有什么指示?”

徐奕铭双手放在身后装模作样的走向他,先是上下打量着着方庭予,脸不红心不跳。

这可是腺体三阶分化的Alpha、Omega都不一定能抗住的高浓度高阶Omega诱导信息素啊,对他居然丝毫不起作用,他简直不敢相信方庭予真的是未分化的Alpha。

眼神朝着他后颈腺体的方向瞄了一眼,他的腺体带着腺体防护器,又被金发挡着,压根看不见。

“看别人的腺体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这一点教官应该很清楚吧?”

虽说同是Alpha,这么盯着别人的腺体看也是很没有礼貌的。

徐奕铭把手圈起来放到嘴边咳了声,尴尬道:“比赛前训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教官叫住我只是为了说这个的话,那我觉得您应该去问问已死亡的秦楚楠同学,毕竟他才是挑衅方。”

徐奕铭的话又被堵了回去,脸色明显不悦:“我还没宣布训练结束呢,你干什么去?”

“去看看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家人们,顺便干个饭。”

徐奕铭嘴角抽了抽,怪不得许之恒一直拿不下这个缅因猫Alpha,那何止是浑身的刺儿,那刺儿都块能把人扎成马蜂窝了。

方庭予脸上没什么表情,脑袋一歪,一脸假笑问了句,“请问教官还有什么其他的指示吗?”

徐奕铭愣了一下,摇了一下头,“没,没了。”

——

每次信息素控制训练方庭予都能看到Alpha们在欲望控制之下呈现出的各种最可怖、疯狂、恶心、变|态的一面,在第一军院时他曾亲眼看到某些Alpha不知羞耻的当场就开始用手解决,有些脱了衣服像个野兽一样的蹭着地面、墙面。

但今天,这群新学员Alpha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改变了他的观点。

新学员们即便被高阶Omega诱导信息素逼到极致,逼到扯着嗓子哭喊,咬舌,自伤,也没有将衣服脱掉露出最让他瞧不起的一面。

北海狼蛛Alpha最后也只是将上衣脱掉把自己抓的满身伤痕。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群人的素质比第一军校里那些上流社会的太|子|党们高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Alpha、Omega的治疗室各自分开。

方庭予推开Alpha治疗室的大门,部分先出来的Alpha们没有经过75%和100%浓度的高阶信息素的,所以醒的早,恢复的也早。

再歇息片刻,估摸着这几个也该去完成沙滩负重八十公里了。

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在方庭予身上,那眼里的羡慕、嫉妒若是能化作利刃,估摸着方庭予已经成筛子了。

这批学员中只有方庭一人安然无事,也只有厉棱一人腺体成功分化二阶,偏偏这两人都是被他们排斥在团队之外的Alpha。

方庭予无视他们,走向最里面的病房,两人都被打了镇定剂,手上挂着水,听着厉棱哎哟哎呦的叫着只觉得好笑。

猎豹Alpha脖子上装着一个透明装置,有薄薄的雾气从装置里渗出来,像是在给他的腺体做安抚治疗。

霍明哲的病床在他旁边,也是意识涣散,只剩出气没多少进气了,巨大的蛇尾也不盘绕,蔫了吧唧的挂在床边,蛇鳞失去光泽没往日那般光亮,那模样就跟濒临死亡的老人似的。

方庭予站在两张床铺中间,眼里带着几分敬佩,他虽感觉不到信息素浓度有多高,但海洲学院在训练这方面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他们能坚持到最后真的很不容易,也很厉害。

“哟,还没死呢?”方庭予靠在床上,“恭喜恭喜,不用去跑八十公里了。”

厉棱神情恍惚的看向来人,因在训练室嘶喊的太厉害,喉咙还疼着,做了好几次的吞咽动作,才好不容易问出自己的问题。

“庭予啊,你,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啊,那信息素,信息素怎么对你没有任何影响啊。”

方庭予捏了捏鼻尖,目光闪烁,随便找了个理由:“我这个人天生骨子里带着叛逆基因,打架从小打到大,被各种信息素、精神力压制的次数太多,谁的信息素、精神力对我都没有用。”

U-12腺体分化剂是洛爸从别处高价购买来的,并非市面上流行的那一种,从某些意义上来说属于禁|药,他自然不可能将这种事跟别人说。

旁边的霍明哲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打架,不好的,我爸,从小,从小就教我,要,要以理服人。”

“你还真是个乖乖地好孩子啊,你一定在很温暖的家庭里长大吧。”

方庭予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羡慕,说完便自嘲的嗤笑一声,“我要是像你这么乖巧,不打别人,放任别人打我,估摸着早就被人弄死了。”

厉棱知道方庭予不少秘密,也知道他过的有艰辛,不顾腺体灼烧痛楚,挺直身子坐起来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

“那些混蛋肯定也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厉害啊,你可是咱们这批新学员里年纪最小也是最厉害的Alpha,你有着非常人能够拥有的强悍、胆识、信念、意志,那些经历成为你成长路上的基石,埋在淤泥下的种子终究还是会凭借旺盛的生命力,长成参天大树。”

霍明哲听的只想吐啊,“呵,经历这一糟你还变得文艺起来了。”

“咋地,你羡慕呀。”

方庭予忍不住翻个白眼,“都这样了,还有力气斗嘴呢?”

帘幕被拉开,一个Omega护士推着车进来,看到厉棱坐起来,急忙道:“呀,这位学员麻烦你先躺好,我现在要抽取你的一点点腺体|液送去腺体检测中心。”

“哦,这就躺下这就躺下……”

厉棱心里高兴,没想到这次因祸得福,还让他腺体二阶分化了,这样他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

坐起来时还挺有力气的,躺下时就觉后颈胀痛的厉害,不客气的将手伸向了方庭予,虚弱的眨眨眼,方庭予又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扶着他的胳膊,让他小心的躺到床上。

就这样了,那嘴巴还能嘚嘚的说:“什么文艺不文艺的,这都是死亡带给我们的体验,生活所逼哟。”

那护士Omega正在抽取腺体|液呢,他的通讯仪响了起来,只好求助于旁边唯一站着的Alpha,“这个新学员,能麻烦你帮我接听一下吗,我有点腾不开手。”

方庭予也没有拒绝,顺手从白大褂口袋将通讯仪拿出来,然后点了下接听放到他耳边。

“闵安护士长,怎么了?”

通讯仪里传来,“藏青学员,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立刻赶回医学二部。”

“我,我正在抽取新学员的腺体|液呢,什么事这么急啊?”

叫藏青的Omega脸上着急的很,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很稳当的,毕竟抽取腺体|液是个很重要的工作,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那边说,“422任务出现严重意外,学员们死伤惨重,医学二部这边拥有治愈能力的护士人手不足,别废话了,快点过来。”

“我,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正好厉棱的腺体|液也抽取好了,小护士赶忙将腺体|液放到冷藏箱里,急急忙忙的就离开了。

出去时,小Omega正巧遇到了同样接到消息的同事,两人边走边聊了起来。

“什么任务,怎么伤的这么惨啊?”

“不晓得啊,听说就连许会长都出事了,死了好几个学员呢。”

“快走快走,别耽搁了。”

恰巧对话被听觉灵敏的缅因猫Alpha听到了,听到许之恒也出事了,方庭予如遭雷击心里咯噔了一声。

第35章 第 35 章 与猫崽和好的第一步,从……

“422任务啊。”

猎豹Alpha腺体分化二阶, 感官增强了不少,自然也听到那两个Omega临走前说的话。

看到方庭予浑身紧绷,脸色煞白, 厉棱忙撑着身子坐起来,担忧道:“呀,我那小舍友也是422任务的参与者,莫不是也回来了?”

方庭予眼底沉冷, 面无表情, 他默默地站在一旁,一副淡然的模样,实际脑子里一团浆糊, 心里空空荡荡一片茫然。

厉棱昨天下午说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如果许之恒死了,他会不会高兴一些, 会不会觉得更轻松一些?

只要许之恒死了,往后就不会再有人拿他跟许之恒对比, 他就不用每时每刻的去猜测许之恒在做什么, 从此以后也不必再看到那张讨人厌的脸,他将不会再有任何的对手,可以无所畏惧的去挑战自己, 挑战一切未知。

无所畏惧?

方庭予瞳孔莫名闪了下,什么时候开始许之恒成了他有所畏惧的人了?

“厉棱, 你刚醒身体还没恢复, 干什么去啊?”

来不及深想, 霍明哲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方庭予的思路。

方庭予冷冷淡淡的眸子转向了厉棱,眼神晦暗不明,“刚抽取完腺体|液, 就急着下床,不要命了?”

“你们刚才没听到那个Omega护士说这次任务死伤惨重吗?”

厉棱瞪大眼睛,刻意加重了‘死伤惨重’四个字,“昨天我就说了这次任务非常艰难,敌人很强大,还不知道我那舍友伤成什么样,我得赶紧过去看看,刚跟他混熟,我可不想将他的遗物送回去,那么大的套房,一个人住着多寂寞呀。”

拔掉吊针,厉棱刚下床就觉得眼前发黑,脑袋眩晕,他连忙拽住方庭予的胳膊:“庭予啊,我,我站不住,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医学二部一趟呀。”

方庭予腹诽道,你刚才精神挺好的,还能长篇大论的说那些恶心人的话,转眼就虚弱的不能自理了,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缅因猫Alpha眼中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他挽住厉棱的胳膊,语气冷冰冰的:“把你送到医院门口我就离开,我还要去看那群Alpha沙滩负重跑呢。”

“都行都行,咱们得快一点啊。”鞋子都没穿好,厉棱就催促着方庭予快一些,几乎将半边身子都靠在了方庭予身上,还刻意压低嗓子虚弱的说:“时间不等人啊,万一他在急救,那差一秒咱都有可能见不到了呀。”

这个‘他’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B12栋距离医学二部还有点距离,出了治疗室,厉棱整个人就瘫软了,明明一步都已经走不动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那个曾经被他嫌弃的不行的舍友。

照他这乌龟爬似的速度恐怕到医学二部,该救活的也救活了,救不活的也被烧了。

方庭予一把将猎豹Alpha背在身上,快步往医学二部大楼走去,他背着个一米九的猎豹Alpha也能做到脸不红气不喘健步如飞,听着厉棱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催促,他只想将这人从背上扔到河里去。

绕过小桥,前面就是医学二部,看到‘第九军教处医学二部’几个红字,方庭予停下脚步,将厉棱放下来:“到了,你去吧。”

厉棱靠在一棵树上捂着胸口佯装着呕吐,“我的天哪,你这速度太吓人了,要不是你的腺体检测报告上的确显示未分化,我他妈还以为你是三阶分化Alpha呢。”

“废话真多,你不急着去看你舍友了?”

厉棱的手立马从胸口移到太阳穴上,双腿发软身体站不住似的又要往方庭予那边歪去,“哎呦喂,我这还没休息几分钟又被你这高速一晃悠脑袋更晕了,我看那些字都在打转起舞连方向都分辨不清楚了,你都把我送到这里来了,就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到我舍友那里吧。”

方庭予默不作声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或许是身体真的支撑不住,厉棱鬓角鼻尖上都是晶莹的汗珠,后背衣服也湿了一小块,说话的方式还是那么欠揍,但是没什么力气,像是忍着巨疼说出来的。

方庭予闭了闭眼,极力的忍耐着什么,半天从牙缝里不耐烦地挤出两个字:“上来!”

厉棱白着脸,心中一喜,发抖的手无力地拍了下方庭予的肩膀,“还是你够义气。”

某只猎豹Alpha丝毫不客气,身子往方庭予身上一歪,再次享受着被方庭予背起来的感觉,还不忘冲着他竖起大拇指出言调侃,“要是学院有跑步比赛,你绝对是这个。”

方庭予嗤了一声,将厉棱背到了医学二部导医台才将人放下,“去问问你舍友在哪里。”

“好嘞,等下哈!”

厉棱太阳穴突突的跳,额角青筋爆出狰狞,他捂着心口的位置笑着问了下导医台的人,嘴巴刚张开,话没出来呢,那人就说:“422任务抢救的学员在六楼,死掉的在地下二层烧着呢,自己去找吧。”

话语堪称冷漠至极,可见他们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早就习惯了。

看了眼一直没停下来的电梯,厉棱心知走电梯是行不通了,但他现在完全是硬抗,根本没办法走楼梯,只得眼巴巴的再望向方庭予。

方庭予眼睛往上一翻,不用厉棱开口都知道他要说什么,拍了拍后背,无声胜有声。

厉棱又给方庭予竖了个大拇指,第三次趴在方庭予的北上,他才发现这个小子身体单薄的厉害,后背肩胛骨能咯死人,看着挺强壮的,身上却没多少肉,下巴削瘦。

他伸手捏了捏方庭予没几两肉的脸颊,嘴角露出苍白的笑容:“回去请你吃炸鸡腿,上次我看你在餐厅里吃的最多就是它了,你是不是很喜欢吃鸡腿啊。”

方庭予抿了抿嘴,没回他,背着他往六楼走去。

刚到六楼楼梯口,方庭予一阵反胃,防止摔到厉棱,他在干呕之前将厉棱先放了下来,而后双手迅速覆在墙壁上,直接就干呕了起来,“呕~”

血腥气,很浓的血腥味儿……

厉棱同样闻到了血腥气,除了血腥气外还有很浓很浓的消毒水味儿,就像是谁将几十吨的血水和消毒水全部混在一起,一股脑全部洒在了这层似的。

拍了拍方庭予的后背,厉棱蹙眉道:“你不要上去了,就在这里等我吧,我那个舍友挺厉害的,我想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方庭予难受至极,他趴在扶手上,额上渗出许多冷汗,“自己去吧,不送了。”

“你小心点,受不了就往下走一走,透透气。”

方庭予头也没抬的冲着他挥挥手,用力喘息着。

厉棱不太放心的看了他一眼,叹口气,摸了一把快烧爆|炸的腺体,扶着墙小心的往楼上走去。

方庭予头晕目眩,嗓子呕的生疼,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他甚至看到那鲜红的血液顺着楼梯口往他这边流淌过来……

他想走,想跑,可无数双手从那摊血里冒出来抓住了他的双脚,双腿,而后是整个身躯,让他再也动惮不得。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从血液里冒出来,用血淋淋的手抚摸着方庭予惨白如斯的脸,就在他要张开血淋淋的大嘴将方庭予吞没的时候,六楼病房里不知道谁痛的歇斯底里的喊叫了一声……

方庭予惊的意识陡然回拢,他用力眨巴了下眼睛,眼前那摊血已经消失,他时不时的做着深呼吸,可呼吸的越厉害,那血腥味越重。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试图憋气,在心里数到十后,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厉棱惨白着一张脸站在楼梯口,怀里抱着一个蓝色盒子,盒子上的标签写着一个名字——康源!

这是每个新学员入学时,学院给的赠予的蓝色储物盒,没想到这玩意儿是他们的入学礼物,也是储存遗物的东西。

厉棱眼眶通红,努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却挡不住从嗓子里发出的哽咽:“你看,咱们还是晚了一步吧,好歹跟他当了几天的舍友,他人还挺不错的,跟我讲了许多学院的潜藏规则呢,你说我之前,怎么就那么混蛋,还嫌弃他身上味道重呢?”

厉棱越说越难过,越说越哽咽,他肩膀缩了下擦擦眼角还没溢出的泪,歪了歪脑袋,笑的莫名心酸,“庭予啊,他还没告诉我,他家地址在哪里呢,我怎么给他把遗物邮寄回去呀。”

“他可是个二阶分化的Alpha,怎么会死的这么惨,怎么会,会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呢……”

听到这句话,方庭予心口重重的一跳,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长久以来紧绷着的那根神经骤然断裂,猩红的视线移那蓝色储物盒上,看着原本的蓝色ID变成了黑白色……

方庭予此刻什么也想,三步并两步跨过厉棱,迅速往六楼治疗室赶去。

每一间治疗室里都是重伤的Alpha,护士们将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走,连地上放着的断肢都没来得及处理……

胃疼的厉害,方庭予说不出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他的心里空空的,满脑子只有许之恒在哪,许之恒在哪里……

半年多没见,方庭予压根就不知道许之恒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对许之恒的认知还停留在腺体二阶分化。

如果以腺体二阶分化的能力去对抗三阶分化的恶徒,许之恒他们完全没有胜算,这跟被吊打、送人头没有区别。

方庭予一直觉得自己胆子够大,也足够嚣张,可即便在没有精神力压制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轻易尝试以没有分化的腺体去与三阶分化的Alpha或者Omega对战。

他们这次的任务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对手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二阶分化的臭鼬Alpha康源会死的那么惨?

为什么这些经历过学院无数沉重训练的二阶分化Alpha、Omega们会伤的这么惨?

死伤惨重,死伤惨重啊……

看到又有一具尸体从治疗室推出来,方庭予只觉喉咙被一双手抓住,呼吸不过来。

他驻足停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具尸体被人推走,心慌意乱的厉害,喉头一哽,“许之恒……呢?”

方庭予又找了一圈,可还是没有找到许之恒。

在拐角的时候正好抓住迎面跑来的Omega,方庭予声嘶力竭的喊道:“许之恒呢?许之恒在哪里,他伤的怎么样,他死了吗?”

小护士里怀着抱着的不知道是谁的大腿残肢,脸早就被吓得煞白,被方庭予这么一吼,吓得更是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说:“许会长,他们,他们伤的更重,六楼仪器不够……”

“我问你他在哪儿,在哪里?”

小护士抹了把眼泪,指了指楼上,“在,在二十六楼的抢救室。”

二十六楼?

——

方庭予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往二十六楼跑去,腿长任性,一跨五层台阶,越往上层跑,血腥气越重。

根本不知道这些难闻的血腥气是从哪里飘出来的,四面八方都有,哪怕所有的窗户都开着,这股血腥气都散不掉。

方庭予体力一直很不错,哪怕先前背着厉棱走了这么远,哪怕背着厉棱爬到了六楼,哪怕他的胃现在翻江倒海的绞着疼,他还是一口气跑到了二十六楼,只是两条大腿酸疼抖的厉害。

二十六楼一共有两间亮着灯的手术室。

方庭予微微弯着腰,手抵在绞痛的腹部,后背靠在墙上,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左边那间房门。

他能感受到许之恒的信息素气息,浓郁的扶桑信息素以及……很重的血腥气。

看着按在手术室门上的那两个血色手印,方庭予做了个深呼吸压下心口的疼痛,那个地方空空的的像是被人挖掉了一块肉一样。

二十六楼人少,半晌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进出的护士都看不见,只有头顶‘咔嚓咔嚓’走着的秒针像是死神召唤的声音。

不知道在门口守了多久,方庭予双腿麻|痹酸疼的厉害,剧烈运动过后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气,他的嗓子里仿佛含着一口无法吐出的浓血,无论他如何使劲的吞咽,那口血就是下不去。

手术室的红灯‘啪’地熄灭了,门被打开,先走出来的是有个灰色中长发,戴着银丝边眼镜的医生,那医生面容紧蹙,难看至极,他站在门口,等着护士将病人推出来。

方庭予正站直身子要上前,就见两个护士推着一具尸体出来,不知道那具尸体到底伤成什么样了,盖在他身上的白布被血染的通红,血从耷拉在病床边的胳膊上不停地往下滴落着。

方庭予浑身血液都冻结了,双腿动弹不得活活地像是被钉在了原地,金色瞳孔里只倒映着那不断滴落的鲜血,胃部再次传来难以忍耐的喧嚣,他死死地咬着舌尖,血液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口腔,但他还是死死的咬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死了?

许之恒死了?

许之恒居然死了?

不对呀,许之恒死了,他应该无比高兴才是,应该高兴的手舞足蹈,应该去找厉棱大肆庆祝一下,他的死敌,终于死翘翘了耶。

他怎么就,怎么就想不开非得浪费时间跑这里来了呢,非得来这里看这种画面干什么呀?

对,他一定是想看看许之恒被揍成什么样儿了,他要把许之恒死去的模样拍下来放在终端里,每天拿出来嘲笑一下。

对,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最看重、最引以为傲的二阶分化白狮Alpha死了,而且还死的这么惨,让他们知道许之恒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再怎么厉害不还是被人打死了嘛。

对,他现在就该通知厉棱,让他去海星餐馆订一桌子美味,鸡腿一定要多,还有准备许多许多的美酒,他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按在通讯仪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发着抖,讨人厌的水雾挡住了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的眼睛,让他怎么也看不清、找不到厉棱的通讯号。

‘啪嗒!’

通讯仪从颤抖的掌心跌落,吸引了那边几个医生、护士的注意力。

医生拧着眉,语气极其严厉呵斥了一句:“你是谁,未经允许谁让你私自上来的?”

方庭予嘴唇哆嗦着,涣散无光的视线移到那个医生身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是来热闹的,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略带沙哑的熟悉嗓音:“他是我家的小舍友,专门过来找我的。”

声音虽虚弱,但那语气怎么听都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习涿看了一眼身体发着抖的方庭予,面露不悦:“走道里的病毒还没有彻底消杀干净,你不该让他上来,万一感染你负不了这个责任。”

许之恒的右手绑着纱布挂在脖子上,纱布边缘还渗着血,俊朗的脸上同样惨白的没什么血色,他走到方庭予面前,拍了拍他的脑袋,一脸无奈:“小舍友,听到没有,有些地方未经允许,是不可以擅闯的。”

方庭予心头大震,眨巴了下沾上了水渍的睫毛,等眼里的不该存在的水珠眨巴干净了,才将僵硬的脖子转到身后,就看到许之恒脸上一片灰白,歪着头望着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儿能熏死人。

习涿不满的看了一眼方庭予,又看了看许之恒,冷声问:“病毒消解的怎么样了?”

“我没事,已经全部消解了。”许之恒上前一步将方庭予挡在了身后,悲悯的眼神停留在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他没坚持住?”

习涿叹口气说:“伤得太重,加上病毒侵蚀的太深,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他的尸体不能火化,让江锦过来将尸体没入海底第十三号冰葬馆吧。”

许之恒神色惨淡,轻声道,“我知道了。”

方庭予听出了他嗓音里的压抑和无奈,不由得抬头看向眼前许之恒,他的后背还在渗血,但仍旧站的笔直,什么时候许之恒比他高了这么多?

习涿跟身边的护士说了什么,那两个小护士将尸体推走了,又看了一眼方庭予之后才离开。

偌大的走廊里此刻只剩下方庭予、许之恒二人。

许之恒转过身,见方庭予瞳孔散乱有些失神,忽视还在流血的后背,忍着剧痛,微微弯腰,轻轻擦拭着方庭予还湿成一缕一缕的睫毛。

每次都只能等他昏迷睡着了,才能偷偷的看看他的脸,他都快忘了有多久多久没仔细的看看他的脸。

天上的那轮温暖的太阳是所有人的,而他拥有一双漂亮又明媚的小太阳。

每次被这双闪耀如太阳般的金色瞳孔注视、追随的时候,他总有说不出的幸福感,满足感,仿佛全部的温暖与明亮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庭予!”许之恒呼吸有些沉重,不太确定的问,“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方庭予红着眼睛,挥拳就从他脸上打去,“靠,你怎么没死呢?”

“我还没有赎罪呢,怎么敢去死啊。”

“你刚刚,是不是为我偷偷哭过了?”许之恒期待的看着他,眼白上还爬着红血丝呢。

“喜极而泣懂不懂?”方庭予情绪已然恢复,不留情面,狠狠地打开了他的手,冷笑一声,“终于看到你这狼狈的一面了,可惜啊,伤的还不算太重,怎么没给你缺个胳膊少个腿什么的,正好回去看大门,让你那些小迷弟们看看你这光荣的一面。”

许之恒知道方庭予是在说气话,不管脸颊被打的生疼,嘴里的血腥味儿有多浓,用舌尖顶了顶被牙齿磨破的口腔内壁,继续追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原谅,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方庭予其实不太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许之恒除了看不起他之外,好像也没做什么什么伤过他的事,反正他是想不起来。

看他这身体摇摇欲坠的,再这么站下去,估计血都流干了。

方庭予眉头一拧,转身就要去找那个医生。

许之恒却以为他还在生气要走,立马拽住他的胳膊,“庭予,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和好,我始终,始终……”

“没可能!”

方庭予态度强硬的打断他的话,他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指不定这家伙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

缅因猫Alpha绷着脸说:“许之恒,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的性格也从来不合适,我已经不想跟你当朋友了,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不当朋友!”

许之恒心里难受的厉害,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找的,以前对他说话的态度那么凶狠,方庭予心里埋怨他也是正常的。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拽了拽方庭予的衣角,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疲倦:“我们先,先从普通舍友做起来好不好?不管怎么说,我们还要住在一起三年呢,难不成就这么一直争锋相对,这样你我都会过的很累,还怎么安心训练呢,你说是不是?”

方庭予看着一脸苍白,嘴唇泛着紫,还有一身伤的人心里一紧,好看的眉头皱的很深,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有个问题他想问清楚:“你们这次到底是什么任务,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许之恒看上去不太愿意提起,只是跟他说:“庭予,如同外面那些人称呼第九军教处为海洲学院一样,我们执行的任务也只能用日期来命名,海洲学院的每个任务都极度危险、极度保密,只有参与者才有资格知道任务的内容。”

“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不勉强。”

方庭予视线从他吊着的手臂上一闪而过,心情无比复杂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还有,你别误会,我不是专门来找你的,我是陪厉棱过来找他的舍友迷路了。”

“嗯,迷路了!”许之恒心脏抽了抽,目光微黯,嘴角却噙着淡到几乎看不到的浅笑,“那以后……”

方庭予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你做饭,我打扫卫生,别说我占你便宜。”

说完转身就走,那速度就跟有鬼在后面追他似的,主要他真的受不了那股难闻的血腥气了,再不走他怕是能直接吐许之恒身上去了。

许之恒想追来着,但他知道后背伤口裂开的厉害,血腥气太重,怕自己靠他太近,让他晕血症发作,只得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应了一声:“好!”

小崽子,终于松动了,还是这么嘴硬心软。

许之恒撑不住的靠在墙上,想起这次任务里遇到的那个异形特种战斗型实验体,目光冷了下来,后面甚至开始渗出冷汗来了。

那个异形特种战斗型实验体强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而他的分化能力就是散播一种可以腐蚀人体的病毒,病毒率先开始腐蚀人的内脏,而后腐蚀到人骨,到皮肉,过程极其痛苦。

二十四人,这次行动整整死了二十四个人,死亡的甚至还有军学会的三个腺体三阶分化的Omega,损失太过惨重了。

若非他腺体分化三阶可以控风,这一行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直到现在许之恒都觉后怕,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了一口血腥气,抬手擦擦嘴角溢出的血,再次睁开眼时,黑眸只剩下深邃沉冷,如同看不见底的无底深渊……

——

方庭予跑到楼梯口就忍不住的吐了出来,胃肯定跟那些大肠小肠搅在一起了,胃部抽痛的厉害,都怪许之恒那个混蛋,身上的血腥气那么重干什么,伤不治好到处乱跑什么。

早餐消化的差不多到现在都没吃点什么,吐出来的全是又酸又苦的黄水,方庭予摸口袋想要找点纸擦擦嘴巴,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一块干净的手帕递了过来,方庭予一怔,视线顺着那只白的过分,骨节分明的手看过去,白大褂,灰头发,是刚才走掉的那个医生。

方庭予接过手帕擦擦嘴角的污渍,又咳了两声,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你生父是白缅因猫Omega洛郁?”

方庭予疑惑地问:“你认识我洛爸?”

“我跟你洛爸认识很久了。”习涿目不转睛的看着方庭予,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方庭予微微吃惊,这个男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比洛爸稍微看着还要年轻一些呢,“你是谁?”

“习涿,也是你洛爸的好朋友,应该说是师兄弟吧。”

习涿上下打量着方庭予,笑了一声,“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眼熟,还好,你跟你洛爸长得很像,一点也不像方泽成那混蛋,否则……”

“否则怎样?”

习涿凛冽的双眸微眯,嘴角挂着不明意味的笑,他松了松蓝色领带,轻飘飘的说一句:“否则我会忍不住拧断你的脖子。”

方庭予阴沉着脸,不晓得这个男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又凭什么说这些话,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原来你这么喜欢我洛爸啊。”

这人提到洛爸时满眼温柔,甚至还有崇拜,但一提到方泽成就变得妒火滔天,恨意丛生,能让他这般的肯定是因为他喜欢洛爸,爱而不得恨上了方泽成呗。

习涿眉宇深沉,蕴藏着无限的恨意,嘴角却仍旧挂着不咸不淡的微笑答非所问:“知道你名字的来源吗?”

不等方庭予开口,习涿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语气冰冷的说道:“你出生那天下着的很大的雨,你那个该死的Alpha父亲连一点安抚信息素都舍不得给他,还无情的将他扔在雨地里自生自灭,我赶到的时候他就只剩下了一口气,若是我再迟一些,恐怕就是一尸两命,而你出生的那一秒雨停了,所以你叫庭予……”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方庭予脸上一如既往的冰冷,语气很平静,“应该不只是为了让我对你感恩吧?”

“当然不是……”习涿眼底不屑的闪过一丝精光,笑的淡漠,“我是想让你恨你父亲,想让你与整个方家为敌,让你的洛爸迷途知返,认清自己该走的路,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不明白,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把他带走?”方庭予声调低冷,“是因为你没本事,没办法带他走,还是因为你根本就是胆小,不敢跟我洛爸表明心意,不敢跟方家为敌,所以想拉上我帮你一起对付方家。”

“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习涿面色沉静,穿透般的视线锋利无比,“我并不是惧怕方家,也从来没有输给方泽成,我输给的……”

是方泽成那张脸,是洛郁一颗痴心不改的心。

“你真以为你洛爸喜欢的人是方泽成么?”放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习涿叹了口气,“其实你的名字还有另外一个含义,我就不告诉你了,想知道,就去问你洛爸吧。”

方庭予百分之一千认为洛爸是喜欢方泽成的,这些年洛爸是怎么对待方泽成的他都看在眼里,无论方泽成怎么打他、骂他、欺辱他,他都不愿意离开……

方庭予愣神中,就听到习涿说:“如果在学院遇到什么麻烦,你可以找我。”

见他把手伸过来,方庭予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身体却突然动不了了,金瞳诧异的缩成了针尖儿大小,他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任由这个叫习涿的医生用力的搓揉着他的耳朵。

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个叫习涿的男人已经被方庭予杀了N多次了。

“现在知道我想杀你有多么容易了吧?”

习涿眯着眼睛笑了笑,他叹口气,语气颇为惋惜,“我劝过他很多次,可他始终不听,如果你有机会能活着回去的话,就帮我劝劝你洛爸,让他早点回头,千万千万不要陷的太深,免得落得万劫不复的地步。”

方庭予实在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洛爸怎么就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不过这个人的分化能力很厉害,居然让人毫无意识的落入他的陷阱,身体动不得,话也说不出。

习涿打了个响指,方庭予就觉得身体很麻,跟做完全身麻|痹手术似的,胳膊、腿脚酸痛的厉害,想追去,可惜双腿千斤般重,抬都抬不起来。

就听那习涿戏谑的声音自楼梯底下传来,“爬了那么久的楼,还是坐下来好好歇息吧。”

怪不得这家伙能当医生呢,就这能力,无论受多重的伤痕估摸着做手术的时候都没啥反应,对这人来说,那些病人跟砧板上的鱼肉没啥区别。

方庭予懊恼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仔细想着他说的话,从他的字里行间不难听出洛爸在做什么什么秘密的事,而且这件事后果很严重,会危及到他的生命。

习涿显然是知道洛爸在做什么的,那为什么他不去阻止?

还有他的名字,名字又能有什么含义?

既然说了那就把话说完不好吗,为什么偏偏还要留下一点谜团让人去猜呢,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话说一半儿留一半儿的人了。

方庭予愣是坐了半个小时才能动弹,想到厉棱还在楼下为他的舍友伤心难过呢,咒骂了一声后快速下了楼。

在大厅逛了一圈没找到厉棱,给他打通讯电话也没打通,虚弱的都快站不住的人这么快就没了?

问了几个人,说是厉棱因为舍友之死太过伤心从而导致晕厥,恰巧被章绍队长发现,送到三楼的治疗室去了。

只有方庭予知道那不是因为舍友之死伤心过度,而是因为信息素控制训练身体太虚了。

还好不是六楼,如果是六楼方庭予能转头就走,管他去死。

方庭予到治疗室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他眯着眼睛从门缝里看去,厉棱抱着章绍在那儿哭的那交易一个伤心难过,眼泪鼻涕都抹到章绍身上了。

章绍那叫一个嫌弃,脸上的表情恨不得一蹼爪子拍死厉棱,“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

厉棱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双手死死扒拉着章绍的腰,“小绍绍,我一定会努力训练,以后有什么任务我一定会冲在你面前,一定会保护你好你。”

“等你变强那一天再说吧。”章绍想要扒开他的手,奈何这家伙胳膊力气太大了。

鼻尖嗅到了方庭予的气息,章绍眉头一皱,“方庭予,你还要在外面看戏看到什么时候?很好看么?”

方庭予不禁想,为什么自己每次偷看都能被抓包?

悻悻的摸了下鼻尖,方庭予推开门走了进去,视线绕过章绍落在厉棱身上:“你怎么样?”

康源的储物盒放在了沙发上,用黑色的布遮盖着,看着沉闷,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既然你来了,那他就交给你了。”

章绍终于将扒拉在自己腰上的手拽掉了,他整理了下黑色作战服,淡淡地瞥了方庭予一眼,“还有,麻烦你好好劝一下你这位朋友,下次不要随随便便抱着一个人哭成这个德行。”

厉棱恨不得将眼镜贴在章绍身上,抽抽噎噎的说:“你才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呢,你……”

章绍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冷声斥道:“舌头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剪掉,不会说话嘴巴闭上。”

厉棱立马捂着自己嘴巴,小声嘟囔道:“怎么都喜欢割我舌头,你们这合适吗?”

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一个是他一见钟情的Omega,咋地都看上他的舌头了,一个两个都想着割舌头,怎么都这么凶呢?

方庭予默默地在心里夸赞了下章绍,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都觉得厉棱这条舌头有点多余。

见厉棱一个劲儿的给自己使眼色,那眼睛都快眨巴的抽筋了,方庭予双手一抱,往旁边一靠,再也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这是他的事,我可管不着。”

章绍一个眼神扫向厉棱,厉棱立马端正坐好,冲他委屈的眨巴着眼睛,向他伸出渴望的手,“小绍绍,我……”

章绍轻易躲避,语气比方才还要冷冽:“我还有事,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章绍头也不回的走了,那病房门摔得乒乓响,亏得海洲学院的建筑物质量都挺不错的。

方庭予真是见识到了厉棱的一秒变脸,方才还一副可怜兮兮求抱抱的样子,章绍一走就变回了一本正经、板板正正的模样。

厉棱心中无杂陈,看着康源的储物盒说,“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方庭予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他们这次任务是什么,知道仇人是谁?”

厉棱面色沉冷,抿了抿唇,说:“FEG反联盟组织!”

第36章 第 36 章 这个年纪的猫崽容易做那……

仗着明天不用训练, 不顾身体还没恢复,厉棱那个感情丰富的猎豹Alpha愣是拽着方庭予和霍明哲二人去海星酒家喝了顿酒,摆了一桌, 给他的臭鼬Alpha舍友送送行。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声泪俱下的说什么再也没有人给他留灯,没人给他做宵夜了,也不想独自回到那间空空荡荡的宿舍, 怕回去感受到臭鼬Alpha的气息忍不住哭出来。

霍明哲就在一旁使劲的劝啊, 安慰啊,结果把自己给灌醉了,又想起了自己在RTM真人模拟中见死不救伤害背叛他的两个队友, 也开始流泪感慨人心险恶跟着厉棱后面捣乱添麻烦。

方庭予晚上也喝了几瓶,长时间不喝酒,偶尔这么一顿下去脑袋反而有些发晕了, 加上他的胃下午在医学二部又被折腾了一番 ,现在胃里还火烧火烧的。

好不容易将那两醉鬼各自送回宿舍, 方庭予也累的不行, 本来也喝了不少酒,这下更是酒精上头天地都在旋转了。

方庭予晃晃悠悠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眼前的事物已然有些模糊不清了, 他一个劲的甩着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好在这个点路上也没什么人,看不到他这么丢脸的模样。

听到头顶有动静, 方庭予睁着迷离的眼睛抬头看向盘旋在头顶的那架飞机, 飞机尾端挂着三条还是六条闪烁着蓝光的旗帜来着……

这是送422任务中牺牲的学员们回家的末班机, 在学院上空盘旋是为了让他们多看看这里一眼吧?

等飞机走了,方庭予打了个酒嗝儿,拍拍烧红的脸, 才双手插兜的继续往宿舍走去。

下次,下次绝对不能这么喝了,那最后一杯白酒喝的很冲,直接一口闷了,现在酒劲上来真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宿舍的灯亮着,扑鼻而来的就是很浓重的消毒水味儿,这味道一冲差点让方庭予吐出来,急忙用双手捂着口鼻,皱着眉望向桌子上放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医疗用品。

罪魁祸首许之恒站在阳台,上身赤着,纱布包裹了一半儿,另一半还在他手心攥着。

应该是听到飞机的动静特地站在窗口送他们的吧,方庭予想。

看到他的伤口还在流血,方庭予艰难地做了个吞咽动作,语气甚是不耐烦:“海洲学院不是有一种药一夜就能让伤口好起来的么,你怎么不用?”

许之恒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看他用力努嘴忍耐着,知道是房间里的血腥气不好闻让他难受了,快步走到沙发边上,直接拿过外套遮盖在身上,鼻尖动了下,“你喝酒了?”

看这模样,还喝了不少呢。

方庭予身上有很浓的酒味儿,也不晓得是喝了几种酒,味道各不相同,有淡淡地果酒芬芳,也有辛辣的白酒味道。

缅因猫Alpha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迷人的绯红,金瞳泛着很重的红血丝,耳朵耷拉着,尾巴也不晃悠了。

方庭予抬头瞅着许之恒一直盯着自己看,一副认认真真等着他回答的模样,还是轻微点了下头,“嗯!”

他不想开口,怕开口就立马吐出来了,俨然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此刻他的胃有多难受了。

小缅因猫Alpha皱着眉做了几次吞咽动作后嘟着嘴唇,他发誓自己真的不是在撒娇或者卖萌,指了指许之恒后背的伤口,他立马捂着口鼻语气模糊不清,“伤口没好你瞎跑什么呀,这味道,这味道能熏死人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房间方向跑,转身动作过猛,晃悠地脑袋更晕了,哪里还分得清左右,看到有房门开着想都没想的就闯了进去直蹦卫生间吐了出来。

许之恒颇为自责,急忙将桌子上的东西快速扒拉到医药箱里,又把客厅里的窗户全部开着,让海风带走这里的血腥气。

做完这一切,他倒了杯温水,走到方庭予身后轻拍着他的后背,满眼愧疚道:“听章绍说你们去祭奠康源了,我还以为你会回来的晚一些。”

“为什么不用药?”

许之恒猜到他问的是什么药了,摇摇头:“那种药效果太强烈,我现在还不能用那个药。”

受到异形特种战斗型实验体的病毒影响,他的器官受到轻微影响,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至于危及到生命,但身体的各项机能目前还低于正常值,这个时候使用沙海红蛛他的身体会受不了。

只能等到各项器官恢复的差不多了,检查过后,才能确定外伤的治疗方案。

“庭予,我知道你因为某些原因受不了血腥味,但是……”

许之恒继续轻抚着他的后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温和些,不像是在训斥人,“以后作战少不了跟血打交道,你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万一因为晕血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没人能顾得上你。”

这一点不用许之恒说,方庭予也是心知肚明,RTM真人模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如果当时没有看到那人的尸体,没有弄的满手鲜血,那条破蛇早就被他弄死了,哪里还有机会让那条破蛇反击,还差点被勒死?

方庭予想让许之恒离自己远一点,他身上的血腥气太重了,偏偏喉咙吐的生疼,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喝酒,家里也没备着醒酒药。”许之恒把水递给他,“你先喝点水漱漱口,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正要起身,袖子被方庭予死死的拽着,许之恒愣了下,又重新蹲下,冰凉的手再次抚上他的后背,“怎么,还是不舒服吗?”

方庭予酒量不错,但是他不能喝混酒,几种酒混合在一起很容易醉,用温水漱完口后,余光瞥了一眼许之恒,用肯定的语气问到,“FEG反联盟组织,是吗?”

许之恒皱起眉,“你还在惦记着这件事?”

方庭予咽了口口水,嗓子舒服些,才开口,“三十年前,肇南监狱出现一起恶劣的逃狱事件,监狱里三百二十名罪孽深重的军|事罪犯们进行了一场有预谋的集体逃狱,虽然在联盟的强力压制下抓回了一百六十八名,当场击杀九十名,但剩下的六十二名罪犯四散逃脱不知所踪,至今还在帝国的追击名单上……”

拂开许之恒的手,方庭予爬起来按了下马桶,然后将马桶盖盖上坐在上面,双腿岔开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支撑着身体,继续说:

“不久后,神秘的FEG反联盟组织出现,他们反抗于帝国的统治,成立属于自己的专属制度体系,只要不触犯组织内部的规定,其他成员想做什么都可以,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能被他们收纳的自然也都是一群十恶不赦、无恶不作且上了帝国黑名单的败类,加入FEG反联盟组织唯一的要求就是腺体三阶分化以上亦或者自身实力足够强大。”

许之恒抿了下苍白的嘴唇,静静地听着他说。

酒气和血腥气混在一起更难闻了,方庭予一仰头将剩下的温水喝完,杯子一扔,猛地抽口气,一把攥住许之恒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

“他们全都是腺体三阶分化的恶徒啊,你们怎么敢,怎么敢带着那群学员们以二阶的分化能力跟他们斗?”

连帝国都拿他们没办法,许之恒他们凭什么?

这他妈跟送死有什么分别,如今的FEG反联盟组织势力、实力强大到什么地步根本就没人知道。

许之恒反手握住方庭予的手,仗着手掌比方庭予的大,将他的双手紧紧的包裹在掌心内,“你的腺体没有分化也能打的那群二阶分化的人毫无还手之力,说明只要自身实力足够强大,腺体三阶分化、还是四阶分化又能如何,心有牵挂,敌人再强也能赢。”

“这他妈谁教给你的歪理?”方庭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他妈明明,明明……”

明明就瞧不起上他们这些腺体未分化的人,明明是他自己说的,现在又说什么自身实力足够强大都是歪理,感情什么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是吗?

方庭予吸了吸酸疼的鼻子,“混蛋,自以为是的混蛋,海洲学院都是一群混蛋。”

“是啊,都是一群不知所谓,不惧生死的混蛋。”

许之恒轻轻揉着他的耳朵,拇指能触及到左耳朵里的那道疤痕,眼里透着心疼,“但是,若没有我们这些混蛋,那些没有能力与之对抗的百姓们该怎么办,谁来守护呢?”

“你以为你是什么,是救世英雄么?”

方庭予慢慢眯起眼睛,高挺的鼻子几乎贴到许之恒脸上,言语嘲笑,异常不屑, “狗屁,海洲学院的名声早就烂透了,哪怕你死了,这里的人全部都死了,也不有人记得你,不会有人记得你们的名字,死了,就成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论生死,只要有人记着,那他就一直存在。”许之恒双手捏着方庭予的脸揉了两下,“所以,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么?”

“松手!”方庭予的脸被捏的难受,用手拍了下许之恒的脸,许之恒手背都被他打红了也没有松手,看他这幅模样气的很,气的想一口将他的耳朵咬下来,这家伙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方庭予眼中布满血丝,用力的把头转了过去,烦躁地叹出口气,“谁他妈要……”

许之恒呵笑一声,捏着方庭予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用力吻住了他的双唇,不顾方庭予瞪大的眼睛,舌头肆无忌惮的闯了进去勾住那不断后退的带着果酒味的舌头。

方庭予毫无准备,压根不知道许之恒会来这么一出,惊的眼睛瞪得跟铜球似的,身体绷的紧紧的,冰冰凉凉的嘴唇贴在他的唇上还……还怪舒服的。

许之恒见他没有反抗,身体慢慢前倾,没有受伤的胳膊垫在他的后背与马桶箱之间,防止咯到方庭予的后背。

许之恒后背的伤口可不管他动作的轻巧快慢,血珠从刚包扎好纱布渗透出来,顺着健硕的后背不断的往下流淌,所幸被外套遮挡住,方庭予看不到。

方庭予毫无经验,被许之恒这种粗|暴却又不失温柔的吻亲的脑袋发晕,眼睛眨巴眨巴的,胸口不断起伏。

他感觉自己脸上那蹭蹭蹭狂涨的温度已经能将他烧死了,被亲吻的难受,有种窒息的感觉,缅因猫Alpha歪着头想脱离许之恒的掌控,一来一回之间反而像是故意在回应着许之恒的吻。

“呜呜……”

不知道换气,胸口里氧气不足,方庭予险些喘不上气来,“别,别……”

见缅因猫Alpha呼吸不足脸色涨的通红,难受的用力推搡着他,许之恒终于放过他的嘴巴。

轻轻的笑了一声,许之恒单手轻轻磨搓着缅因猫Alpha的耳朵尖尖,顺着耳朵上的毛发一点一点的往后撸,动作轻柔有技巧的让猫崽乖乖的听话,低沉暧昧的声音在猫崽耳边响起,“既然知道FEG反联盟组织有多么可怕,就停止调查,不准参与FEG的任何行动,听到了吗?”

“嗯!”方庭予本来就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都还在迷糊状态,望向许之恒的眼神青涩迷离,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下意识的点点头,而后双手急忙按在许之恒的手背上,“呜呜,松开……”

“好!”

许之恒的呼吸越发急促却还在压抑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而后将身体柔软的方庭予抱到自己的腿上,低头继续亲吻着他的下巴。

——

方庭予头晕的厉害,昨天喝的酒吐的差不多了,胃里空空如也不停地泛着酸水,难受的直想翻滚,动了一下才觉得半边身子都快麻了,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无法喘息。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眼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视线接触到那只胳膊后,他一个激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只手扔开。

动作太大,拉到了许之恒的伤口,许之恒疼的皱皱眉却没有睁开眼,他已经醒了,但想知道对于昨天的事情方庭予还记得多少,故而继续装死中……

“靠,这他妈什么情况,我怎么会在这儿?”

方庭予这下是彻底清醒了,连忙掀开被子看看,好在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衣服换成了许之恒的衬衫,衬衫很大,跟他妈的穿着条裙子似的,还好腿上没什么不该有的痕迹,只是左腿被许之恒的膝盖压的有些发红。

见许之恒睡得跟个死猪似的,方庭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力踹了他一脚,“一定是你这混蛋把我绑过来的。”

踹完才想起他身上还有伤,又连忙掀开被子看了眼,床单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空气里也没有血腥味儿,应该是死不了的。

这混蛋一定是想看他喝醉酒时的丑态,这下好了,形象全无,都怪厉棱那王|八|羔|子。

方庭予那叫一个气,牙咬的咯咯响,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干脆穿着许之恒的衬衫气冲冲的回了自己房间。

听到摔门的声音,许之恒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那扇门叹了口气,“这记性,果然又喝断片了。”

许之恒坐在床上回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意。

“忘了就忘了吧,你脸皮这么薄,要是记起来不杀了我才怪。”

想让方庭予记起来,却又不想让他记起来,人啊,就是这么矛盾。

方庭予回到自己房间先去冲了个澡,把许之恒的衬衫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然后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洗完澡,想了想,又将衣服捡回来扔到水龙头下面搓了搓,搓干净后扔到了盆里泡着。

方庭予头发也不吹的盘腿坐在床上,水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氤氲出一大片的水渍,他努力的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真是喝了不少,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攥着许之恒的衣领说起FEG反联盟组织的事,最后许之恒是怎么回答他的来着?

用力拍了拍脑袋,头发都要抓秃了,他也没想起来,正巧此刻通讯仪响了起来,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是厉棱。

这只臭猎豹居然还敢联系他,刚接通,正要开口骂呢,通讯仪那边传来了章绍清清冷冷的声音:“麻烦过来把你这位丢人的朋友接回去,他赖在Omega宿舍门口不肯走。”

方庭予歪着脑袋想了想,他记得昨天明明是把厉棱和霍明哲分别送回宿舍的,霍明哲舍友在,所以很轻松的把人送了过去。

厉棱舍友刚刚牺牲,宿舍门又有智能锁,必须要居住的人的指纹或者虹纹才能开门,方庭予还跟着厉棱鼓捣了半天,看着厉棱跟耍猴似的在门前摆弄着各种姿势呢。

“让那混蛋死在那儿吧。”

臭小子,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把人送回去了,转眼又跑到Omega宿舍门口去丢人了?

他才不去,丢不起这个猫脸。

算了,以后还是离那家伙远一些吧。

方庭予通讯一扔,拉过被子往头上一盖,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

刚才喝了点热水胃稍微舒缓了些,也不太想出去找吃的,身体和精神感觉仍在疲惫状态,反正今天也没训练,不睡觉干啥。

——

许之恒将染了血的床单被罩换了,将伤口重新包扎好,特地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药膏的味道虽然也不太好闻,但比血腥味儿闻起来舒服一些。

换好衣服打开房门,方庭予房间的门还紧紧的闭着,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呢,昨天晚上吐的那么厉害,胃里肯定没什么东西了。

许之恒刚想轻叩房门问问他早上想吃什么,曲起的手指放在门上半天也没什么动静,他将耳朵贴在方庭予的房门上,就听到他在闷闷地说着“鸡腿,大鸡腿!”

看来又睡了,许之恒轻笑一声没有叫他,去冰箱里将鸡腿拿出来解冻,趁着解冻的功夫又去阳台准备给白毛鹦鹉抓点吃的。

饲料袋刚拿起来,就看到小碗里的鸟食还剩下一半儿,水杯里的水也剩下一半儿,以前出任务他也会给鹦鹉准备点吃的喝的,但每次回来里面都是空空的,小鹦鹉精神萎靡的趴在鸟笼子里。

但这次……

许之恒拧过脖子看向方庭予的房间方向,“嘴硬心软!”

戳了戳小鹦鹉的翅膀,正好听到解冻时间到的提示音,许之恒抹起袖子开始鼓捣着早餐……

方庭予睡的很不安稳,一会儿梦到他跟许之恒两人接吻,一会儿梦到许之恒将他的衣服解开做着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不敢置信……

没睡多久的方庭予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袭面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空虚感,掀开被子一看,嘴角抽了抽,他警惕的看了看床边,还好,还好这是在自己的宿舍……

男人嘛,尤其是他这个年龄段的Alpha,做个梦,早上那啥都很正常的,但对象是许之恒那就非常不正常了。

且不说他们两都是Alpha,就是两人这性格、家世、背景啥的就没有一个配得上的。

方庭予有些懊恼的叹口气,为什么梦里的对象不是漂亮迷人、身娇体软的Omega,而是那个讨人厌的许之恒?

是许之恒也就算了,为什么被压在下面的人是他?

方庭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他赶忙搓搓自己的脸逼着自己清醒,“不合理,非常不合理,是谁都不能是许之恒那混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得再去冲个澡。

再次叹口气,重新拿了件衣服去洗澡,顺便把弄湿的内裤、睡裤也给洗了。

房间里没有晒衣服的地方,只有阳台可以晒。

不过外面有动静,说明许之恒就在外面。

方庭予纠结的看了看手上的盆,不太想出去,要是让许之恒看到了肯定又得狠狠地嘲笑他一番。

“庭予,醒了吗?”

许之恒的饭也做好了,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浴室有水声,想着他应该醒了,过来叫他吃早饭。

方庭予揉揉眉心,无声的叹口气,来开门没好气地瞪了许之恒一眼,“做什么?”

“叫你吃饭!”许之恒脸上挂着笑,佯装着没看到他藏在身后的盆,转身往餐厅走去,“做了你爱吃的鸡腿,不过你还是要先喝点粥,胃里没东西,吃那么油腻辛辣的胃会受不了。”

方庭予梗着脖子往外面看看,微微发红的鼻尖动了动,闻到了麻辣大鸡腿的味道,他早上本来就是被饿醒的,现在闻到鸡腿的香味儿饥饿因子又在蠢蠢欲动。

‘咕嘟’咽了口唾沫,赶忙去阳台将衣服给晾起来,正好看到了昨天穿的那身,从外套到内裤,从里到外都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挂在那儿。

昨天的那条‘吐’脏了的内裤,也是许之恒洗的?

方庭予脸乍然红了起来,尾巴不自在的摇来摇去,腮帮子轻颤,“衣服,我自己洗,不用你上手。”

“你喝的太醉了,下次不要喝这么多。”

许之恒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妥,他们现在只是舍友关系,以这种身份要求他,还是管的有些多了。

小心的观察了方庭予的脸色,见他没有动怒,许之恒才轻咳一声解释,“不是管着你,是太危险了,先前学院就遭过一次轰击,若是晚上喝的醉醺醺的回来,遇到危险来不及反应。”

方庭予点点头,接过许之恒递过来的鸡丝粥,粥不冷不烫温度正好,喝了一口他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学院遭过一次轰击?海洲学院藏得这么隐蔽,还能被人发现?”

许之恒说:“不是这一座,是前面的几座海岛遭到了轰击。”

为了混淆敌人的视线,当初创建海洲学院的几个联盟上将专门选了这片海岛众多的海域,每一座海岛上都有一套专门的训练机制,当然也有不同的防御系统。

光是他们所在的这片海域就有大小一百三十多个海岛,只是间隔有些大,没有那么密密麻麻的,先前遭到攻击的那座海岛便是他们进行RTM真人模拟的那一座临时宿舍。

方庭予擦了下嘴问,“也是FEG反联盟组织干的?”

没想到海洲学院与FEG反联盟组织的恩怨还挺深的啊。

如果不是FEG,帝国内部谁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轰炸海洲学院?

许之恒带着一次性手套将辣椒粉洒在鸡腿上,撒的有些多怕他的胃受不了,学着食堂老大妈的手法又抖了一些辣椒粉下来。

眼看着鸡腿上的辣椒快被他抖落干净了,方庭予连忙抢了过来,还不忘瞪他一眼。

许之恒将一次性手套摘掉,拧着眉,“FEG反联盟组织自然有帝国的人会去对付,我们只要负责完成任务就行,不该你问的还是别问了。”

“少拿……”

方庭予一抬头看到坐在对面那张帅气逼人的脸,愣了一下,早上做的那个梦在眼前一闪而过,脑阔‘嗡嗡’的响,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有些不正常,而这些都是跟许之恒重逢之后才出现的反应。

方庭予咽口口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少拿军学会会长的名头压我,就算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也会去查,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张嘴。”

“庭予!”

许之恒把拿起的筷子重新放下,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我不是拿军学会会长的身份压着你,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拿FEG来说,联盟内部的人追了FEG的消息这么久了,又抓到了几个FEG的人,又捣毁了几个FEG的基地?联盟尚且拿他们没办法,凭你一个未分化的Alpha以一己之力想跟FEG斗?你是在开玩笑吗?”

方庭予本来心情还算不错的,听到这话嘴角垮了下来,手里的鸡腿也不香了,“我从来没想过跟FEG斗。”

“那你为什么还要揪着FEG的事情不放手呢?”许之恒反问,“何必纠结于一个跟你不相干的组织?”

“我……”

方庭予脸色一僵,他的确找不出理由,FEG反联盟组织存在了三十余年,只要不涉及到他和洛爸的利益,FEG存不存在都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这次……

是啊,他为什么要执着与FEG反联盟组织呢,跟他其实没关系的,就算许之恒被那群人弄死了,碎尸万段了也跟他没关系的。

“关你屁事!”方庭予恼怒地低下头,眼眶似乎有点儿发红,“我想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你他妈谁啊你。”

把吃了一半儿的鸡腿放下,方庭予把自己的碗筷放到洗碗池,发泄似的挤着洗洁精搓洗着碗,洗洁精挤得太多太滑了手一下没拿住,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方庭予骂了声‘混账’弯腰就去捡碎片,在他的手要碰触到碎片时,许之恒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庭予,对不起,我话说的重了些,但我真的是为你好。”

手腕被许之恒用力的攥着,甩了半天也没能甩掉,方庭予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总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松开!”甩不开了,方庭予忍不住冲着他吼了一声,“你有病吧你,抓着我干什么。”

许之恒盯着方庭予看了一会儿,随即摇摇头:“我不想松!”

松开了,他好不容易争取的来的机会是不是就要溜走了,以后方庭予见着他了是不是还会跟见到仇人一样?

不想松,永远都不想松开他的手。

怕他挣扎弄伤了自己,许之恒手腕一转,与他十指相扣,死死的抓着他的手,看着方庭予的眼睛,又重复了一边:“庭予,我不想松开。”

方庭予已经完全不知道许之恒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在做什么,视线移到二人紧握着的手上,有一瞬间的失神。

在游乐园初见那天,许之恒把方程执那群人打趴下后,也是这么紧握住他的手,将他一路拽着逃离了那个危险的地方,一边跑还一边安慰着他,坏人让他打趴下了,让他不要害怕。

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没有那么排斥自己了,许之恒才轻声说:“刚才是我太过激进,说话没轻没重的,我跟你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

“攥疼了。”方庭予脸有点发烫,甩了甩被紧紧握住的手,“你能不能松开?”

方泽成那大皮鞭甩在身上他没觉得疼,被那群混蛋群殴打的浑身是伤的时候也没觉得疼,不管是在军校训练弄的满身是伤还是海洲学院那变|态的入学考试,他都没觉得疼,但手被许之恒这么用力的攥着,他觉得疼了。

五根手指的每一根骨头关节、皮肤毛孔都在叫着疼。

许之恒见他的手指确实开始充血泛紫,这才惊觉自己没轻没重的又把他给弄疼了,赶忙松开帮他捏捏手指,“对不起啊,是我不好。”

“许之恒!”方庭予非常疑惑,“你……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难不成因为这里未分化的平民Alpha、Omega太多了,改变了他高高在上的太子心态,让他变得稍微有那么点人情味儿了?

许之恒笑了下,“或许吧,不同的环境总是会让人产生一些不一样的变化,在这久了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自从知道他跟方庭予之间的矛盾点后,许之恒就在想着如何改变自己,减少方庭予对他的排斥,让方庭予知道他不是方泽成,也不会再用类似于方泽成的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语气跟他说话。

方庭予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了,如果他真的变了,也不是,也不是不能跟他重新做朋友的,而且他们还得在一起住三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闹得太僵的确是不太好哈。

在心里做了下自我建设,方庭予抿了抿嘴,又看了许之恒一眼,然后转身去拿扫帚过来。

“我来收拾就好……”

方庭予拂开了许之恒伸过来的手,眉头皱的很深,“说好了的,你做饭,我打扫卫生,分工明确谁也不欠谁,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把地上的碎片扫干净了,许之恒脚边还有一片,方庭予也没抬头,“麻烦让让,好狗……”

‘不挡道’三个字愣是被他吞了回去,好在人家给他洗了衣服,还给他做早餐,再这么骂人就显得自己没素质没教养了,不能丢了洛爸的面子。

许之恒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么看着他把地面扫的干干净净的,想伸手帮忙方庭予却不给他机会,看来是真的把他当成普通舍友了。

想笑,更想哭,看来他还是没能彻底的消除方庭予的戒心,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许之恒的终端在闪烁,他看了方庭予一眼,然后走到了阳台,“什么事?”

听到徐奕铭的话,许之恒拧了拧眉,转头看向窗外,已经有不少穿着黑色校服的人往中央广场那边走去,差点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回头看了一眼在换垃圾袋的方庭予,许之恒说:“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

方庭予放在床上的通讯仪也一直在响,只是他忙着跟许之恒闹别扭没有听见。

“庭予!”许之恒轻轻握住方庭予的手腕,“所有人下午都要去中央广场去参加悼念会,快收拾一下,我们一起过去吧。”

方庭予还穿着睡衣,他是真的没接到消息,“还挺人性化的,不过昨天晚上不是已经把他们的东西送走了么,还开什么追悼会啊。”

“每一次发生重大意外的任务都要开一场追悼会,说是追悼会其实也是一场总结大会,听听没有什么坏处的。”

方庭予‘哦’了一声,把扫帚放到一边,又看了一眼许之恒肩膀上露出的绷带,没说什么,转身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厉棱、霍明哲都给他发了短讯、打了电话,通知他下午有追悼会,让他别忘了。

换上制服后,方庭予跟着许之恒一起出了门。

方庭予的脊背僵硬的厉害,许之恒就走在他旁边,都忘了上次肩并肩走路是什么时候了。

关键问题——

以前他们的个头差不多高,可半年不见,许之恒窜的很快,比他高了不少。

这让他忍不住想到早上的那个梦,就是他被许之恒压在身下……

哪怕关系再好,Alpha之间多多少少也会存在一些攀比,不管是身高还是体能,还是男人的象征部位,总是希望自己比对方更好,更强一些。

比许之恒矮这件事让方庭予有些耿耿于怀,心里甚至在盘算着年龄问题,许之恒比他大了两岁半,比他高也是正常的,等再过两年他也能长得再高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方庭予觉得有些紧张,他转过头去揉了揉脸,鼓了鼓腮帮子佯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回头就看到许之恒黑色制服上湿了一块,还有股很淡很淡的血腥气溢出来。

方庭予驻足盯着许之恒的后背看了会儿,许之恒背挺的笔直,丝毫不受伤口的影响,他没见过许之恒后背的伤,也不知道究竟伤到了什么程度直到现在还在流血。

许之恒见方庭予一脸凝重的站在原地,回头疑惑的看向他:“庭予,怎么了?”

“血!”方庭予瞪了他一眼,别扭的捏着鼻子,“难闻死了。”

因为病毒的原因,许之恒的凝血功能也有所下降,所以伤口没那么容易好,昨天他已经上了很多次药,但药效一过血就开始流。

只是……

习涿说这药效能够坚持三个小时,出门前他还特地重新上过一次。

这才半个小时都不到,伤口竟又在流血,偏偏他还什么感觉都没有。

方庭予的瞳孔眯了一下,冲着许之恒扬扬下巴,“你的手……”

许之恒一怔,顺着方庭予的视线看去,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原本鲜红的血已然变成了黑色。

第37章 第 37 章 猫崽和他画猫爪做约定……

海洲学院的第一场追悼会, 方庭予到底没能去成,他的通讯仪都快被厉棱、霍明哲二人轮番打爆了。

去医学二部的路上,许之恒还若无其事的冲着方庭予笑, 跟他说自己没事,伤口一点也不疼,让他不要担心,可是血都变色了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方庭予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目光猩红的看着手上的黑血, 不知道许之恒到底伤成什么样了,他也搞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血就变成了这种颜色呢?

在这儿坐着快一个小时了,他竟然连自己晕血都给忘了, 已经顾不得走道里那些令人难受作呕的血气,内心的焦虑不安让他整个人都躁动起来,他转头看着还亮着灯的手术室, 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多希望此时此刻能有个人出来告诉他许之恒到底怎么样了,哪怕是因为血液不够需要输血, 或者缺少什么器官药材的, 只要来个人告诉他,跟他说一声就好了。

可直到现在那扇门都没有打开过,连个进出的护士都没有。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他站起来看向手术室的方向,“许之恒, 你个王|八|蛋弄劳资一手的血, 你必须出来亲自给我洗干净了。”

方庭予用尽全身力气将止不住发抖的双手握成拳头砸向了墙面, 关节磨破了皮骨头隐隐作痛,墙上挂着的几幅画因他的这一拳晃了几下而后直接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看到习涿,方庭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焦急的问:“他怎么样了?”

看着习涿这么严肃的模样,方庭予有种不祥的预感,昨天见到习涿时,他也是这个模样,眼神凌冽,眉头紧皱,一脸的愁容。

习涿扶了下眼镜,有些惋惜的说:“他可能,坚持不了太久。”

方庭予一下子就觉得呼吸不过来,慌乱的视线绕过习涿,往手术室里面看去,“他……”

许之恒背对着他坐在病床上,那道伤口从他的肩膀一直延伸到后背,伤口周围的血肉是黑色的,旁边还有些许被撕掉的皮肤碎片,两个Omega护士正在帮他穿上蓝色的隔离服。

“你胡说什么?他不是……”方庭予不信,“他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那儿么?”

许之恒穿好隔离服后跟着两个护士从另外一扇门离开了,方庭予想追过去看看,被习涿拦在了门外。

方庭予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道关上的门,“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要过去看看。”

习涿面无表情地说:“他需要立即隔离!”

“隔离个屁啊,他好好的坐在那儿呢。”

想到什么,方庭予一把抓住习涿的手,“我昨天,我昨天一直跟他在一起,你把我也关进去,把我跟他关一起吧。”

习涿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觉得他这种行为有点好笑,“隔离不代表这种病毒就有传染性,你这么急着想跟他关在一起,安的什么心啊?”

“我……”

方庭予有些懵圈,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迫不及待的就要去跟许之恒关在一起了?

不对劲不对劲,许之恒怎么样关他什么事,他这么着急做什么?

冷静下来方庭予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多余,许之恒可是军学会的主席啊,可是苏叶、许阎的儿子啊,身份地位都在那儿摆着的,说不定学院马上就会安排更厉害的医生过来给他治疗,轮得上谁关心,也轮不到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关心吧?

方庭予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我明白了,既然已经把他送到医院了,作为舍友的责任也完成了,我先走了。”

习涿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不去看他了。”

“轮不上我!”方庭予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先是快步走着,然后快速跑了起来,把习涿那句‘医院走廊,禁止奔跑’也扔在了脑后……

——

从医学二部出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方庭予并没有觉得有多么舒坦,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也没有变轻,反而随着他一步一步往外移动的距离越来越重。

中央广场那边传来悼念亡者的音乐声音,方庭予转身望过去,就见一群雪白的海鸟随着悼乐响起,整齐的往海边飞去。

方庭予红着眼睛,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便随着那群飞走的海鸟往海边走去。

临近傍晚,海鸟成群结队的盘旋于空,海风也不似白日那般带着灼热感,成片成片不同形状的晚霞如同五彩缤纷的图画,给这乌沉沉的天空带来了几分鲜明的色彩,天空斑驳却好看的很。

方庭予蹲下身子,捉住其中一只海鸟,发现海鸟的翅膀上有字,左边写着‘乐钧’右边翅膀写着‘Omega’‘422’。

又抓了几只发现都差不多,都是左边名字,右边性别以及任务执行日期。

“这些海鸟真的能将亡者带回故乡,带到他的亲人身边么?”

方庭予将手里那只海鸟放飞,声音有些嘶哑,“如果不能,那放这些海鸟又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给予精神上的安慰,填补心底的愧疚感么?”

“当然不是!”

蓝色人鱼Omega从大海中一跃而起,他的蓝是与大海融为一体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