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就完结了,后面应该还有番外QAQ
第64章 番外一 此去经年
京城烟火气十足, 随处可见嬉笑哀乐的人们。小吃街更是香气四溢。
谢玄之走在大街上,身旁欢声笑语不断,他神情淡淡, 充耳不闻。突然,衣角传来一股拉力。
谢玄之停下脚步,低头。
一个矮矮的小萝卜头拉着他的衣角, 那张写满了倨傲的脸仰面望着他。
“喂, 我要吃那个。”
张口理直气壮, 丝毫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谢玄之转过视线望了望, 不远处有个小姑娘手里捧着冰淇淋吃的津津有味,小萝卜头盯着的就是人家小姑娘手里的冰淇淋。
注意到小萝卜头的目光,小姑娘看了看他, 转了个身, 背对着他们继续舔冰淇淋。
你在想peach。
谢玄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走。小萝卜头咬着嘴唇皱眉,十分不开心的样子。
忽然谢玄之一顿,把小萝卜头吓了一跳。谢玄之转回来, 在他面前蹲下.身子。
“想吃吗?”他指着小女孩吃着的冰淇淋问。
“当然想。”
“叫哥。”
“什么?”小萝卜头挑眉。
谢玄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隐隐含着戏谑:“你不是想吃吗?叫我一声哥哥, 我就给你买。”
小萝卜头嫌弃地望着青年, 满脸抗拒。你是谁的哥哥?一个冰淇淋就想占我便宜?
想得美。
“哥哥!”
“我要吃两个!”
……
五分钟后, 小萝卜头坐在台阶上, 一手一个冰淇淋, 啃的两眼放光。
节操什么的, 说不要就不要了。
谢玄之坐在他旁边, 百无聊赖地望着小萝卜头啃冰淇淋。
“你叫什么名字?”
小萝卜头把脸抬起来, “我没有名字。”
谢玄之顿了一下, 没问他为什么。
反而是小萝卜头啃完了冰淇淋,自己又开口:“我妈说我不该来这个世界上,所以我不配有名字。”
“既然我不该来这个世界,她为什么把我生出来?”
谢玄之沉默,“我不知道。”
小萝卜头撇撇嘴,“我也不知道,其实我觉得她说的是对的,我不该来这个世界,因为我觉得活着特别无趣,但是我试过很多种方法,总是死不了。”
“死不了就得活着,可是活着好难啊,我讨厌人类。”
小萝卜头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吃饭要钱,睡觉也要钱,可是我没钱。”
“这就是你碰瓷我的理由?”谢玄之挑眉。
小萝卜头装傻:“碰瓷是什么?我听不懂。”
谢玄之无奈地望着小萝卜头,这个小家伙碰瓷没成功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你没钱吃饭了?”
“没有,你要给我点?”
不止是不客气,每次张口都让人觉得十分无力。
谢玄之摸了摸口袋,“伸手。”
小萝卜头迅速摊开手掌,谢玄之把一物放在他掌心。小萝卜头的眼神迅速变得失望。
“你也太抠门了吧。”就两个硬币,打发谁呢。
“我也没钱。”谢玄之实话实说,但可惜对面的小朋友似乎不太相信。
小萝卜头一脸怀疑:“你别想骗我,刚才你明明有钱买冰淇淋。”
“那是我上次在天桥下面捡的。”
小萝卜头啧啧两声,把硬币揣口袋里。“我怎么就没有这种运气?”
街对面的广告屏上播放起了一段视频,是一个青年男人为主角的电影预告。男人轮廓分明,眉目舒朗,已经褪去当年的青涩,已然成了个成熟的稳重青年。
谢玄之略有些欣慰。他收下这个小徒弟是个意外,小徒弟当年天真单纯,是个傻白甜,但看他现在眉眼间的稳重,已然不是当年那么天真了。
“你在看什么?”
小萝卜头凑过来问。
谢玄之:“以前在京城认识的熟人。”
“你不是住在京城的吗?”
“曾经住在这里,最近十年我在其他地方。”
小萝卜头:“其他地方是哪里?好玩吗?”
谢玄之低头看了看小萝卜头,一个板栗敲在后者的脑门上。
“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小萝卜头龇牙咧嘴,“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岁了。”
“呵,我八百多岁了。”谢玄之轻飘飘来了一句。
小萝卜头愣了一下,撇撇嘴说:“骗人,我才不信呢。”
爱信不信。
谢玄之揉了揉小萝卜头的脑袋,站起身来。“走了。”
“你去哪儿?”
“不去哪里,就在京城,”谢玄之笑着说:“……看着你。”
小萝卜头噘嘴,不说算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小萝卜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跳下台阶。
“小萝卜头。”青年温和的声音响起。
小萝卜头闻声转过头,谢玄之站在台阶上低头望着他。
“干什么?”
“小萝卜头,你排斥这个世界,又怎么融入它?命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
谢玄之的背影消失在街拐角,小萝卜头一脸不高兴,过了很久才低声吐槽。
“哼。你才是萝卜头,你全家都是萝卜头。”
……
……
地府。黄泉。
血色的冥河平静无波,小船慢悠悠地飘荡,也没有震荡起一丝波澜。
摆渡人举起酒坛子,问:“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轻抿一口辛辣的酒水,含在口中缓缓咽下,谢玄之嗯了一下,“暂时留在京城。”
本来这次回京城就打算这一次留下一段时间,在同一个地方待的时间太长并不合适。
“那感情好,多来找我喝酒啊,反正你现在最闲。”摆渡人还挺高兴。
“你怎么又回来这里渡船,不是调去轮回所了吗?”
谢玄之记得当年地府大乱以后摆渡人就被调去轮回所当职了,轮回所是地府内部职所,总的来说摆渡人还是升职了的。
“嗐。”摆渡人往船舷上一靠,“轮回所来来往往都是一群不知去六道哪处轮回的魂魄,成日里哭丧着脸,见了我就哭,无聊的很。哪像黄泉,这里是地府第一道门,进来的魂魄刚死不久,还有人气儿,能跟我聊聊天。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黄泉最适合我。”
嗯,是摆渡人这个性子会做出来的事。
“话说回来,你还记得十年前你临走前交到地府的那些魂魄吗?”
谢玄之想了想,依稀记得摆渡人说的是被赝品镇天弓收纳的亡魂残魄,那些亡魂好像是岭南谢家的族人。
“记得,怎么了?”
“其他的都投胎去了,实在残缺的不成形的早就消散了。唯独一个叫谢三的……”摆渡人摸了摸酒坛子,说:“你猜怎么着,他放弃投胎,留在地府当起阴差了。”
这倒是出乎谢玄之的意料。
谢玄之望着摆渡人脸上的笑意,露出疑惑。“看你这样,好像和谢三很熟?”
摆渡人:“那是,我们现在是忘年交。”他说着,手掌握拳示意。
谢玄之略带疑惑跳过这个话题,问道:“地府可还安稳?”
“放心吧,孟婆挺有手段的,地府的运作已经走上正轨了。就是当年那一次大乱给好些鬼留下心理阴影了,时不时疯疯癫癫,好在不是什么大毛病,打一顿就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谢玄之还真有点同情那些小鬼。被岑玉吓出毛病还要被打,双重打击。
“前辈!前辈!我回来了。”
彼岸的土地上,一个黑袍人影现身,一边跑一边冲着小船上喊。
小船离彼岸并不远,慢悠悠漂过去,那人刚好跑到岸边,一脚踏上小船。看到船舱里的谢玄之还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涌上一股喜色。
“道长?!”
“你也在这里呀!好巧啊!一起喝酒吗?”
谢玄之在小船靠近彼岸就认出这个裹着一身黑袍作阴差打扮的是谢三了。他微微颔首打了招呼,视线往下,在谢三手里提着的东西上停留了几秒。
花生米、下酒菜,还有几瓶人间的啤酒。
还挺丰富。
不用问都知道这些是谁的心头好。
谢玄之微微一顿,望向摆渡人,挑了挑眉。
“忘年交?”
第65章 番外二 天之骄子(张景韫)
天师府门前的石狮子异常威严, 门房各自站立两旁。季华月一摆折扇,风度翩翩地走上前。
作为天师府继承人的好友,季华月是天师府的常客了, 门房早就对他眼神了。隔着好几丈远就露出了笑容。
“季公子。”
“你家少爷可在?进去通报一声。”
“哎呦季公子,对不住,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今儿不在府里。”门房略带歉意说道。
不在?
季华月摇着折扇的手停住, 脸上表情茫然。
又不在?
“你家少爷有没有说他去哪里了?”
门房挠挠头, 道:“少爷去春江楼赴谢公子的约了。”
谢公子?
哪家谢公子?
谢玄之!
季华月脑子登时嗡的一下, 张景韫又和谢玄之一道出门了?
没有错。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季华月满头雾水,自从那日竹林道会结束后,这已经是他来见张景韫却被谢玄之截胡的第三次了。
“景韫兄啊景韫兄, 谢玄之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三天两头跑出去和他见面……”季华月嘀嘀咕咕, 忽而灵光一现,恍然大悟道:“不会是因为那姓谢的抢了玄门第一人的称号,所以两人打起来了吧?”
然后他自己就摇摇头反驳:“不对不对,景韫兄一向好脾气, 也不在乎虚名,断不会因为这等小事与人争斗。”
“……可万一是那姓谢的看不惯景韫兄, 专门找茬, 景韫兄被迫反手……不是没可能啊, 就是不知这谢氏子性情如何了。”
门房奇怪地打量季华月, 眼睛里都是疑惑。季公子今儿这是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季公子……您没旁的事儿了吗?小的……”
“哎呀!”季华月突然大喊一声, 把门房吓得捂着胸口后仰。
“……这两人要是打起来可不得了, 不行, 我得过去看看才放心。”
没等门房“欸……”出什么话, 季华月就在门房目瞪口呆的眼神里一扭身走了, 径直往春江楼的方向走去。
……
春江楼背倚护城河,酒楼背面有小溪潺潺流淌,整座酒楼从上而下看是一个“回”字的形状,“回”字中间假山不一而落,靠近每一个包厢的墙角栽种着文竹,窗边以兰花点缀。翠竹叠韵,绿意盎然。
包厢里点着炉子,炉上煮着水。
两个身影对坐在矮桌两侧,一个穿着石青色素面锦袍,另一个着青灰色道袍,木簪挽发。这二位任何一个在如今天下都是声名远扬的天之骄子,天师府张家的张景韫,玄门第一家谢氏的谢玄之。
虽说名声在外,但他们二人却是最近才认识对方。于其他人而言,他们二人还算是“有仇的”。若是看见两人在这样和谐的气氛必然是大吃一惊。
谢玄之挽袖执壶,沸腾的水注入茶杯,茶叶的香味顿时就飘满了屋子。
张景韫伸手接过其中一杯,轻呷。“好茶。”
“这是今年的新茶,与陈茶相比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俊美道长的一头青丝被木簪束在脑后,散落在颜色暗沉的道袍上。杯盏中碧绿清澈的色彩映出远山一样的眉目,倒映山光。
“不是春江楼的茶?”
“托一位友人从湘山寄来的,只得了两斤。”
“这等好东西让我碰上了,可得分半斤。”张景韫戏谑道。
谢玄之莞尔一笑,“回头打发人给你送过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明明认识不到半个月,见了三次面,两人却熟悉的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看不出一丝生疏。
张景韫从前也不相信一见如故,可今儿却必须得信了。
张景韫抿了一口茶水,“下月在江宁有一场道门法会,主持法会的是清河观观主,谢兄可有兴致去听听那位的见解?”
“下月……”
谢玄之放下茶盏,道:“过两日我就要回上清观去了,怕是不能与景韫同去了。”
闻言,张景韫面上流露出一丝惋惜,“可惜可惜,我还道此番同行能向谢兄多多讨教。”
对于谢玄之身为谢氏子弟,不住在谢氏祖宅,反而久居上清观一事,张景韫也是疑惑不解的。谢氏传出来的说法是谢玄之一心供奉道祖,故而年幼便独居道观,但张景韫总觉得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至少不是全部。
两人对坐饮茶,观赏窗外的春景,时不时说上几句话,探讨的话题包罗万象。
茶香袅袅中,门口的侍从敲门而入,恭恭敬敬地低首垂眸,言外面有人求见,自称是张公子的友人。
“大概是华月兄。”张景韫一下子就猜中了对方是谁,见谢玄之望过来,失笑道:“他时常来我府中做客,近来我与谢兄相交颇近,据门房说他总在我出门时上门拜访……已经吃了两次闭门羹了。”
听到这样的缘由,谢玄之也不由得失笑。“既如此,不妨请这位公子进来一叙。”
张景韫便吩咐侍从去把季华月请进来。
率先进入包厢的是季华月嘹亮的嗓音。“景韫兄,你可让我好找……”
一身交织绫绸衫,折扇轻扬,风流肆意,端的一副潇洒意气少年模样。
“咦,这位便是谢公子吗?在下是季华月,族内行二,久仰谢公子大名。”
季华月拱手示意,谢玄之两人起身还礼。
“季公子谬赞,在下不过一方外之人,请坐。”
侍从上前烫洗了新的茶盏,季华月拂衣坐下,视线在张景韫和谢玄之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桌上有茶,两人神色自若,并无一丝争执之态,反而笑意融融。
这两位相处得竟如此闲适。
“华月兄,你可是有话要说,”
张景韫见状,问道。
“外人都道一山不容二虎,言二位见了面必然天雷勾地火,水火不相容,就连我来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如今看来,二位惺惺相惜、志趣相投,倒是我等的想法世俗了。”
季华月也不藏着掖着,笑着说出心里的想法。
闻言,张景韫望一眼谢玄之,见对方微笑抿茶,便轻笑说:“君子之交坦坦荡荡,随他们说去吧。”
谢玄之赞同地点头。
“二位好气魄。”季华月出声赞美。
多了一个人也不妨碍谢玄之与张景韫相谈甚欢,季华月却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多余。
这二人言谈之间志趣相投,观点也甚合,仿佛相交多年的老友,真的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吗?
好不容易等到二人谈的差不多了,谢玄之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二位,告辞。”
“恕不远送。”
张景韫二人拱手还礼,目送谢玄之离开春江楼。
“景韫兄,你与谢公子怎如此熟识?”季华月不由好奇问道,“如若不是我早知上次竹林道会是你们初次见面,还道你二人何时早有了来往。”
张景韫微笑不语,季华月说的也没错,以他和谢玄之的相处状态来看,任谁见了都要以为二人早有交情。
谁又能想到他们是真的一见如故呢。
在春江楼门口分别,张景韫独自回了天师府,门房小心翼翼地告诉他,他们家老爷张天师回来了,还问了张景韫的去向。
张景韫沉默了一瞬,点点头。门房如此小心翼翼的缘由是张天师向来对张景韫要求严苛,没回过问张景韫的去向都没有好脸色。
张景韫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径直走去大厅。他的父亲,那个被尊称为张天师的男人闭目坐在首座。
“父亲。”
张景韫双手交叠,举过头顶,躬身行礼。
张天师缓缓睁开眼睛,眸光精烁。“去哪儿了?”
“春江楼。”张景韫实话实说。
“你同那姓谢的小子就当真如此交好?”
张景韫垂眸不语。
张天师眸光冷冽,语气生硬。“如今他是玄门当代第一人,你呢?”
“……现在外面都说你自知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你甘心他踩着你的名头耀武扬威?”
张景韫依然目光低垂,脸色淡淡,看不出想法。
张天师叹了一口气,挥挥手,“你出去吧。”
“儿告退。”张景韫拱手行礼退出去,走到大厅外面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父亲冷硬的声音。
“天师府的传人绝不能屈居人下,这一点你且记好了。”
张景韫身子顿了一下,脚步不停,一路走回自己的住处。
将仆人全部遣退出去,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下,张景韫不禁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天师府的传人不能屈居人下……”
不知是哪一代开始的规矩,历代天师府传人在同代年轻人中拔得头筹方能有资格继承天师府,前几代皆是如此。
到了张景韫这一代,他当了二十年玄门第一人,也被人死死盯了二十年。一朝变故,出了谢玄之这个意外。
谢氏本就是玄门第一家,几代以来没有能在同龄中撑得起场面的子弟,不出意外很快会被其他世家取代。然而几年前突然传出入道门的谢氏子天资卓绝,一人之力覆灭妖山。玄门的人两厢比较之下,突然发觉谢氏子的天赋实力竟比张景韫更加出众。
玄门第一人这个称呼自然而然落到了谢玄之头上。
天师府沉默,张天师私下里震怒,而当事人张景韫却不觉得有什么,在和谢玄之一见如故后两人更是成了至交好友。
二十年来被四面八方的目光盯着,一言一行受尽指点。如果可以,张景韫还真不想要这个身份。
“少爷,谢公子派人送东西来了。”
侍从将谢玄之派人送来的茶叶送到张景韫手上,后者将乱糟糟的思绪收纳好,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烧水,泡茶。”
……
此后几年,张景韫与谢玄之相交甚笃,交情日渐一日,比之季华月不枉多让。
整个京城的目光聚集在这两人身上,似乎也看出二人关系匪浅,过往的一切便都不提了。只有张天师依然念念不忘,对谢氏小子抢了他儿子名号,张景韫还与他交好的行为不忿。
“过几日,我要去一趟湘西。”
张景韫坐在上清观客房,与谢玄之对弈。
“可是为了新出的尸怪?”谢玄之问道。
“正是。”张景韫点头,难得有些慎重,“湘西几大世家联手,未有一战之力,父亲派我过去看个究竟。”
“几大世家联手未能一战,这尸怪非寻常邪物,小心为上。”
“会的。”张景韫丢开棋子,慢吞吞起身。“我这就走了,你保重。”
“一路顺风。”
张景韫孑然一身,从上清观离开就直奔湘西。
这一去,再也未归。
……
当尸怪的利爪斩断他的剑,穿过他的胸膛,张景韫咬着牙,用断剑划破自己的手,鲜血流出。
他死死抓着尸怪的手,不顾对方如何用尸气侵蚀他的意识,口中呢喃着口诀,咒术大起,暴戾的阴气将他和尸怪一同围住,撕裂般的感受一触即发。
尸怪的惨叫尖锐凄厉,张景韫咬着牙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他还有心情想,他应该没有机会振兴天师府了。
就是可惜了谢玄之的茶叶,再也喝不到了。
意识里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如叶落无痕,天边的霞光隐没,暗淡了某颗星辰。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番外QAQ
自荐一下接档文,无cp快穿
《我是苦情剧女主她哥(快穿)》
陆季迟他妈爱看年代苦情催泪大戏,尤其爱男主渣而不自知,女主任劳任怨圣母光环耀眼的剧情。
被老妈抓来陪看的陆季迟惨遭荼毒,对老妈看的每一部苦情剧做了深刻的吐槽后,他惹怒了苦情剧系统,被抓去改造剧情。
系统:你行你上啊?别光动嘴。
陆季迟:我上就我上,早就看你这剧情不爽了。
第66章 番外三 变废为宝(俞子期)
我是地府黄泉摆渡人。
当然, 这不是我的名字。
我生前姓俞,本名叫俞子期。
我在地府黄泉的工作是撑船渡河,将来来往往的阴差鬼魂送去彼岸, 所以人们叫我摆渡人。
在成为黄泉摆渡人之前,我是个人类,一个炼丹师。
……
俞家是京城玄门赫赫有名的炼丹师世家, 几乎所有族人的天赋都点在了炼丹这一行上面, 实力不强, 于其他方面不精, 是名副其实文弱“炼丹师”。
俞子期是俞家的异类。
由于俞家特殊的体质,所有族人到了适当的年龄就要开始学习炼丹术。俞子期五岁开始跟着同族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学习,十二岁时其他人都已经有所成就, 最不堪的也能炼制出最基础的补血丹, 只有他,七年时间连丹药的门槛都没有摸到。
就连族长都说,俞子期若是再不开窍,这辈子堪堪入门就是万幸了。
族长放弃他了。
在俞家, 不会炼丹就等于是个吃白食的。俞子期的父母是俞家分支,远在江宁, 过了十二岁以后本家不再供应他们这些旁支子弟的吃穿用度, 没办法, 俞子期只能收拾收拾准备回江宁了。
一起学习炼丹的同龄人中只有俞子期一个人被遣送回去, 听上去还挺丢人。
本家派了辆马车, 送他出城。经过城郊的时候, 车夫肚子不舒服, 找小树林方便去了。
俞子期特别感谢车夫前一天吃坏了肚子, 不然他们早早离开京城, 就遇不见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了。
那个人是俞子期后来的师父,但在俞子期死后,和他成了兄弟。
车夫走后没多久,俞子期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朝他冲过来,尖锐的利爪扣着他的脖子。
下一刻,一道剑气划来,青面獠牙的怪物松开爪子,发出凄厉惨叫,只一瞬间就化成青烟散去。
一个青年模样的男人脚踩着飞剑而来,口中喃喃自语,空气中那股难闻的妖鬼的气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年道袍翩飞,俞子期愣愣地望着他,连呼吸都停滞了。
对方扫了他一眼,转身要走。俞子期脑子里一个激灵,猛的跑过去抱住青年的大腿。
“前辈,你能不能收我做徒弟?”
“拜我为师?”青年的声音异常温和,上下打量俞子期,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想跟我学什么?”
“刚才那招。”俞子期兴奋地睁大眼睛,这是有机会了吧?
学会那招,他就算不会炼丹也能在京城活下去。
青年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说:“你不适合学剑。”
俞子期的眼睛顿时暗淡下去。
“我看你体质特殊,更适合炼丹,你是俞家的?”
俞子期无精打采地点点头:“我叫俞子期。”是俞家的又怎么样,我还不是学不会炼丹?
“那你就跟我学炼丹好了。”
什么?
俞子期讶异地抬头望着青年,他说要教自己炼丹?
“怎么?又不想拜师了?”
“不是的,我……”俞子期十分惊讶,“你既然看出我是俞家的人,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现在还没入门……我根本不是炼丹的那块料。”
青年笑了笑,说:“那我更想试试了,俞家没能教会的人,也许我能把他教会呢。”
青年目光澄澄,面容带笑,表情完全不符合他“大言不惭”说出的话。
俞子期犹豫了,俞家世代研究丹药,可谓是炼丹师的圣地,族长都说他没救了,这个人能行吗?
“我要回去了,要不要拜师?要的话就跟上来吧。”青年把飞剑取下来,拂衣踩上去。
俞子期咬咬牙,一狠心就跑过去跟着他走了。
试试总没什么错,反正不亏,是不是。
俞子期是抱着随便试试的心态认的这个师父,心里对谢玄之并没有多少信服。然而接下来几年,谢玄之就身体力行地为他证明了什么叫“变废为宝”。
……没错,俞子期就是那个“废”。
随着他对炼丹越大深入的了解,俞子期对这个便宜师父也越来越信服。看来对方倒不是只有嘴上功夫,光是在炼丹这一行就比族长还要厉害。
六年时间,俞子期在这段时间里彻底明白当年谢玄之说的把族长都没教会的人教好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炼制出了世间最顶级的丹药。
当代表着顶级丹药问世的耀眼的霞光遍布凤凰山上空的时候,整个京城都沸腾不已。已经许多年没有顶级炼丹师出现了。
这个时候,俞子期被他师父收拾好包裹一脚踹下山去了,说已经教会了,叫他没事别来了。
俞子期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早就对山上枯燥的生活感到乏味了,于是屁颠屁颠跑去京城了。他还没忘记当年灰溜溜出城的事,准备在那些人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俞子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一进城所有消息就摆在了各家当家人的面前,接二连三的试探、诱惑、威胁接踵而至。
少年一时间不知所措,在俞家递来橄榄枝时只犹豫了一下就接受重回了俞家。
回了俞家也没能避免各种试探和探究,就连族长都想弄清楚他是怎么从一个废物变成如今的顶级炼丹师的。
俞子期知道师父的名讳,但谢玄之说过:“回去别说是我教的,京城的人大约都不记得我了。”他思来想去,只说他师父姓谢。
出乎俞子期的意外,年轻一代大多不解其意,而一个谢字却让许多老一辈的人物露出思索。
这个消息说出去以后,再也没人试探他什么,俞子期也过了一阵安稳日子。
转眼十几年过去,俞家遭了劫,首当其冲的就是俞子期这个被称作丹王的人。昏迷多日,俞子期是丹王,自然感觉得到自己时日无多。
天师府算出俞家祖上曾经汲取天地精华炼丹,报应在自家血脉上,往后历代逃不过早夭的命运。
俞家震惊,不知所措。
俞子期悄悄问天师,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天师回道“人之生死,皆在地府,俞家若有甘愿为地府差役者可解”。
代价是留在地府,永远做一个鬼。
看着那些他朝夕相处的族人慌乱无措的样子,俞子期也不知怎么了,想到自己如今时日不多,一个冲动就跟天师说他愿意做这个人。
下一次醒来,俞子期就成了摆渡人。
不过意外的收获是他在地府见到了他曾经的师父,还和对方成了平辈结交的好友。
摆渡人告诉谢玄之,自己在地府很无聊,但其实他一点都不无聊,相比当年的凤凰山,地府还是要热闹一点的。他只是希望对方能多来看看他。
可惜的是,摆渡人不再是谢玄之徒弟了,而曾经的师父有了新徒弟,一个叫纪鑫的人类。
摆渡人表面风轻云淡,对谢玄之说“很好”,实则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好几十年。他发誓要让这个人类好看。
直到有一天,一个面容年轻眼神却略显沧桑的男人来到彼岸。
他的小弟谢三出去买酒了,摆渡人随口和对方闲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纪鑫。”男人把好奇的目光从黄泉移开,好脾气地回答他。
摆渡人扬眉,继而眯起眼睛,“哦——你就是,纪鑫啊……”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我是苦情剧女主她哥(快穿)》
专栏可见~】
完结了!同志们!QAQ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敲下完结的时候其实我自己觉得还有点不真实。我爱看文,看得多了脑子里也会想些有的没的,这篇文是我的一个小小脑洞,也许并不新奇,但我想把它记录下来。
最开始只有一个大致剧情走向,无大纲,写了两三万多字以后签约过了,还有几位小天使在看文,所以我坚持下来了。后来评论区有了更多的小天使,我的文笔可能不太熟练,感谢小天使们不嫌弃。
谢谢大家的包容,我会继续努力,提高自己的文笔,咱们下本再见鸭。(?▽`)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