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山千语气肯定，盛来夏却始终不放心，只是项目全权交给郁炽书后，她没理由也没资格过问，只能暗中关注着。
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发生，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郁炽书与云知仪进行后续沟通，大多数时候她都沉默聆听，但张嘴问出的问题全部一针见血，直击本质。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完成了项目的四分之三，没有任何差错，郁炽书无论在用人还是分工制度，都是无可挑剔的。
盛来夏不禁为自己之前的想法羞愧，果然人不可貌相，她想着，扭头看向玻璃办公墙里的郁炽书。
郁炽书的办公室刚好在去电梯的必经走廊，她经常出差，很少见的老老实实坐在办公椅上，看她的马甲外套还有油污，估计是才回来。
盛来夏敲门之后进入办公室，郁炽书眼神疑惑：“盛经理，有什么事情吗？要不要吃香蕉，很新鲜，从外面带来的。”
“谢谢，我不吃，”盛来夏随意地说，“下班了，还没有结束吗？”
郁炽书点头，慢吞吞地说：“就快了，有一点点小问题，不要紧。”
“你……”她想了想，问，“来外州这么久，还适应这里的风土吗？是不是住在公司的员工宿舍？”
“都还好，住的话我租了房子，因为宿舍是四人间，会感觉到难受。”
“吃饭是自己做吗？”
“我不会做，如果去饭店吃，董事长给过我一些饭店的名字，到那儿可以不要钱，”郁炽书说，“有时候会去董事长的家里，上次吃的是泡面。”
盛来夏惊讶：“泡面？董事长家里没厨师？”
郁炽书拧了拧眉：“有个管家，只见过一次，做饭超级难吃，我和董事长只能吃泡面。”
盛来夏：……
难怪总是看见董事长在办公室吃早餐，听着真心酸啊。
郁炽书说话的时候一直没停手上的工作，很快就处理好，她站起身：“盛经理，我要下班了，再见。”
“再见。”
盛来夏望着她有些笨拙的背影，出了这道门，任谁都会觉得她是在建筑工地挥洒汗水的工人，而不是手握大项目的集团高管。
郁炽书坐进汽车里，认认真真系好安全带，见山千向自己打电话，便接通：“董事长，怎么了呀？”
“我得到消息，有人准备在项目动手脚。”
“这种人真坏，你放心，我会进行劝阻的。”
“好，注意安全。”
山千挂断电话，选择了几条辛朽发给她的消息，转发给郁炽书，随后继续看书。
“这都是针对万象集团的，老大肯定有用……”
辛朽咕哝着编辑信息，看见每条消息都被已读，这才放心。
她离开房间，走在大街上。街道肮脏、朴素，两边高高低低盖着各种房子，有很多年头，街中穿行着形形色色的人，大多低头只走自己的路。
偶尔发生摩擦，一场战斗后，路上多了几滩血，或者是尸体，再眨眼，尸体不知道哪里去，一切恢复如常。
这里是外州边境最混乱的暗城，弱肉强食是唯一的秩序；同时，这里鱼龙混杂，存在着三教九流各种人物，与臭名昭著的通缉犯。
“哦！抱歉，妹妹，”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撞上辛朽，笑嘻嘻地说，“祝你今天愉快——”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脖子喷涌出鲜血，瞪大眼睛，身体直挺挺地倒下。
辛朽微微笑：“我今天很愉快，下辈子记得看路。”
她肆意地走在街道上，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充满血腥味的空气，这里，是当之无愧的罪恶天堂。
拐过几个弯后，她进入一座复古风的酒吧，里面沸反盈天，喝酒划拳、玩赌打牌应有尽有。
“老姐，”辛朽坐在吧台上，“老样子，来最烈的酒。”
酒吧后的人三十来岁，是个光头，穿着灰色无袖内衫，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大片的恶鬼刺青，可怖的恶鬼头颅正好刻在她的半边脸上。
她正擦拭杯子，顺手从身后拿起一瓶酒，默不吭声。
辛朽先喝光满满一大杯酒，才说：“老姐，之前你说的事，是谁指使的？”
光头冷冷地抬起眼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说这个？打听雇主信息是坏规矩，透露雇主信息也是坏规矩，”她带着几分恶趣味地扬起嘴角，“老姐，规矩不是你定的么？”
光头放下杯子，把毛巾向后甩搭在肩膀，双手撑着吧台，靠近辛朽，直勾勾盯着她：“我凭什么为了你做这种事？”
辛朽又倒满一杯酒，递到她的嘴边：“相信我，我也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光头冷冰冰地看着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望着酒吧唱台年轻男人疯狂扭动的身体，说：“万象集团雇佣了你？”
“雇佣？这话听着真奇怪，我可是重刑犯，听你的语气，这事儿很正常？”辛朽拿着酒瓶喝酒，在暗城，她换回了原来的样子。ǚńň
“哼，”光头不屑地耸了下肩膀，“难不成你以为，外州这群光鲜亮丽的商人都和暗城没关系么？”
她给自己开了瓶白酒：“很久之前，到处破败混乱，大家都在泥潭里，后来有些人爬到岸上，换了新衣服，但那股子泥腥味可洗不掉，更何况，她们需要有人在泥潭当打手，将可怜儿拉进去。”
辛朽挑眉：“真意外。”
“不过，经历几次混战后，外州局势稳定，她们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高，令人崇拜敬佩，但是——”
光头露出恶劣的笑容，“意外出现了，万象集团，那个叫山千的年轻人，逼得她们节节败退，直退到岸边，于是满身泥腥味地招呼我们，哼。”
辛朽问：“这些人都是谁？”
光头冷笑一声，自顾自喝酒。
“好吧，那么我可以理解为，所有人都有可能发布针对山千的任务，是想杀了山千，毁了万象集团？”辛朽又说。
光头说：“我相信，稍微聪明点的人，是不会动心思杀她的。”
“为什么？我想你们不是会在乎所谓战区的人。”
“你觉得她只是一个人？”光头啐了口，“她这个位置，没人能轻易替代，她牵扯着整个底州的利益、整个底州佣兵、整个底州清缴军，韩思勉在保她，雾槿山支持她，圣殿政府不可能看不见她。”
辛朽默了默：“就这样，还有人接受针对万象集团的任务？”
光头眼神讽刺：“也许是想搞破坏，或者，并没有那么多聪明人，”她扔掉空酒瓶，“不能轻易替代，不是绝对不能替代，总有人会想到方法。
“想象一下，明天万象集团董事长山千死亡的消息登上报纸，人们惋惜、哀恸，但时间不会停留在这一刻，集团会内选新的接班人，照着她的计划继续行动，可没有第二个人有她那副手段，时间久了，嗯，皆大欢喜。”
辛朽转身靠着吧台，喃喃自语：“看起来，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温和善良的。”
“谁从越低的地方爬出来，谁就越狠，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她手里的人命不比你少。”
“所以，你会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吗？满足我的好奇心，说不定能让我拿着它被山千雇佣，或者在山千死亡的消息传遍时，用它和韩思勉交易，嘿，重刑犯和政府高官交易。”
“真有意思，你想知道的话可以……”
程梧望着窗外夜景，心神不宁，很久没联系过暗城的人，这次应该能完成任务吧，再说也不是啥高难度的。
叮铃铃——
她心神一凝，接通电话：“您好。”
“你找到人了？”
“是的，能力没有问题，会先毁掉几处加油站……”
“杀了山千。”
程梧声音顿住，谨慎地问：“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如玄冰：“韩思勉非要搞事，那就新仇旧帐一起算，我倒要看看，砍了她的手脚，她还能怎么改革。”
“是的，我明白，我会重新制定计划。”程梧神情凝重，想起不久前的事，这位人物在外州的属下被韩思勉以包庇贪污犯为由撤了官，这次，是要清算了。
她心事重重地放下电话，看向窗外，星河璀璨，熠熠生辉。
她想，没有人会意识到，外州，要彻底变天了。
第87章 爆炸就是艺术
最近几天总是下雨，相较于白天，夜里雨势更大，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在空荡安静的房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山千合上书，抬头向外张望，夜色黢黑。
她看了眼手机，因为总在下雨的缘故，她发信息提醒风随注意身体健康，有不舒服要及时就医，不要硬撑着。
隔了三天，风随才慢慢回消息，说是很忙没来得及看手机，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问需要帮助就联系她的话也没回。
山千起身离开卧室，来到厨房，给锅里接了水后烧开，然后拿出之前买的的速冻水饺。
说明书简单易读，很容易操作，她刚拆开包装，听到电话铃声，便拿起来用肩膀抵在耳朵上：“喂。”
“董事长，我找到要做坏事的人，已经进行过劝阻了。”
“送回家去吧，雨天路滑，小心些。”
“知道了。”
郁炽书挂断电话，向着前方走，目不转睛。
她的左手抓着一个人，手指深深地掐进那人的脖子里，那人眼睛充血肿大，几乎要爆开，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身体时不时抽搐。
那人被拖在地上，走过的路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浓郁，很快就被暴雨冲刷。
吭哧……吭哧……
踏、踏、踏……
郁炽书停住脚步，看向手里半死不活的人：“回家去吧，不要再来捣乱了，我不喜欢。”
忽地，那人被她抓住脖子的地方蹿起绿色的火苗，火越来越大，直接将那人的身体包裹。
郁炽书抬起胳膊，仿佛扔掉脏兮兮的垃圾般，将那人从山顶扔下去，然后转身就走。
被绿色火焰包裹的人终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山顶滚进山下一排排建筑区里，没过几秒——
轰——！
轰隆——！！！
建筑区内爆发出冲天的火光，爆炸接二连三，声音振聋发聩，好像连大地都在颤动，眨眼间，空气里充满刺鼻的臭味。
郁炽书慢吞吞走着，借着火光，路变得好走，她坐进汽车里，认真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原路返回。
轰隆隆——！
消防队接到报警赶来时，爆炸仍没有停止，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爆炸接连不止，根本没办法靠近！
“这里是做什么的？”消防队长大声问道，在路上她就迅速了解地形，庆幸的是这里在市区外，没有居民群，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完了，都完了……”
死里逃生的负责人瘫坐在地，两眼通红，眼看着爆炸和烈火吞噬一切，却无能为力。
“请你振作一点！”消防队长抓着她的肩膀，“这是什么工厂，有没有危害化学物质？”
负责人呆呆地望着她：“我们是查尔斯科技研究公司外研究所之一，这里面，都是至关重要的数据。”
消防队长心里咯噔一声，居然是这家公司。
“爆炸？！”
乌九鸣还没睡觉，听到消息时，好像有道闪电从身体劈过，她盯着秘书，努力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回事？”
秘书紧张地说：“是位于新成的那座研究所，爆炸原因暂时还不清楚，到现在还继续，执法队消防队都赶过去了，我已经向负责人联系，确保云数据库的数据完整。”
乌九鸣沉沉地呼了口气，拿起外套：“去现场。”
“是。”
雨天路很不好走，乌九鸣的汽车到的时候，爆炸已经停止，消防队在进行灭火工作，排查是否还存在易燃易爆物。
拉起的警戒线外，站满了闻风而来的各家媒体记者，一名执法队官兵在向记者做出解释，对于爆炸的初步原因还不明确，人员伤亡还需统计确认。
秘书绷紧身子，甚至都不敢回头看，感受着弥漫在车厢中的阴冷气息，咬紧了嘴唇。
乌九鸣没有下车，森然的视线透过车窗，落在大股大股的黑色浓烟中。
她面无表情，有一下没一下转动着扳指，最终只是说：“回家，让执法队尽快给出解释。”
“我知道了，请乌老板放心，有任何线索会及时告知。”
执法队的队长礼貌地回复那名秘书的电话，挂断之后就再次投入这次研究所爆炸事件中。
首先是研究所内部，排查过后确定没有安全隐患，之后则是研究所周围，包括山上全部调查，大雨将太多东西冲刷，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查尔斯科技研究公司是圣殿政府点名认可的科技创新公司，与外、内、中心州多所大学及科技技术学院有着深厚的关系，它的出事，可想而知会带来多大的波动！
如果要从这件事里找出聊以慰藉的东西，那就是虽然材料器械什么的毁得一干二净，但云数据完整，没有让太多研究心血付诸一炬。
尽管如此，执法队仍然顶着巨大的压力，连日连夜调查，终于从一具勉强能看出人样的尸体上找到线索。
“这具尸体不属于研究所，很陌生，经过我们的对比调查，发现她是一名在逃重刑犯，一年前消失时最后的活动地点是外州边境。”执法队的队长在电话中说道。
“嗯，辛苦了。”
乌九鸣放下电话，眸色冷如玄冰，抬抬手指，秘书立刻退出书房，没多久，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凭空出现在她的身后。
“逃进暗城的重刑犯不会随便出来，去查查，是谁要跟我乌九鸣作对。”她没有情绪地说完，斗篷未言，旋即悄无声息地消失。
研究所爆炸一事引起不小的波澜，不过，执法队始终没有说明爆炸原因，只是以正在调查公示于众，大多数人渐渐的就没那么关注，想着可能是电路老化或者某些操作不当导致。
山千看着报纸上刊登的照片，与记者附注的研究所位置，默默算了下，离她还真是远啊。
不过，用空间扭曲修复线索痕迹倒是轻而易举，搞点持续爆炸也很轻松呢。
真意外，不知不觉她竟然变这么厉害，尽管等级都快成万年不变了。
这么对比，地母大圣的修行者每阶几十级，进步飞快的话，看着级别上升，很有成就感吧。
她把买来的几箱零食依次有序地放进抽屉和冰箱里，其实她也不是每次都想去饭店或者老婆婆家吃饭，但在家里又没东西吃，所以买点速食和零食放着。
近些日子她比较清闲，就稍微收拾了下家里，万象集团投资过一家儿童出版社，每次有新上的童话书，出版社都会第一时间送过来。
山千把这些给缪留着，她选的是符合缪身高的尺寸，阅读不累，就是不知道缪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她又让人翻新院子里的花草，种了不少据说一年四季都会开得很茂盛的新品种花朵，其它季节还好，冬天的话她就要好好瞧瞧，会不会真的盛开。
“挺好的，”山千收拾完，表示很满意，见辛朽的电话打进来，接通之后静静等那边说完，才说，“嗯，挺好的。”
“我明白了。”
辛朽挂断电话，对着镜子整理形象，离开监狱后，肉眼可见的阳光不少，可能接触的正常人多了，也变得善良了吧。
电话铃声响起，足足三十秒后，她才接通：“你好，有什么事？”
“我们约定好的。”
乌九鸣沉声道，她的人在暗城追踪蛛丝马迹，查到一座酒吧里，但酒吧老板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花费不少功夫后，老板大概觉得烦，推荐了个人，让她们有什么事去找她。
属下称，这个人来自废洲监狱，是个阴险狠毒的货色，不过既然被酒吧老板推荐，那么她也要守规矩。
“哦～想起来了，”辛朽特意拉长语调，“我说，对面这位姐姐，既然你能找到暗城，那么该明白这儿的规矩。”
乌九鸣面对她插科打诨的语气，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规矩不是永恒的。”
“事实对你很重要吗？”辛朽声音欢快，“恕我直言，我稍微看过这件事，你并没有损失特别重要的东西。”
对此，乌九鸣只说“重要”两个字。
辛朽无奈地叹气：“好吧好吧，如你所言，规矩不是一成不变的，规矩永远为高位者服务，如果你能给出更让我满意的东西，我很乐意为你服务。”
乌九鸣：“你需要什么？”
“林慈，这个人你认识吗？我的朋友和她有些矛盾……好吧，这么说不准确，应该是和她的公司有些伤心的事情。”辛朽摇头晃脑地说。
百生汇聚？乌九鸣说道：“这个人不简单，百生汇聚也不是你想象中容易对付的，你想要她怎么样？”
“当然是倒闭，或者身败名裂？像我的朋友一样。”
“我可以知道你的朋友是谁吗？”
“哦，她叫穆拢，顺带一提，如果你给我足够的钱，你也可以是我最喜爱的朋友。”
那穆拢果然是逃到暗城去了，乌九鸣沉默少顷：“你需要我做什么？”
“动用你的关系，让我指定的人进入百生汇聚，必要的时候提供些许协助。”
“可以，我答应，那么现在能够告诉我了？”
“当然，听好了——”
第88章 对，就这么窝囊着
辛朽翘着二郎腿，语调欢快极了：“联系我们的人来自内州，姓程。她和我们老板姐说，需要一场漂亮的烟花来给某些人教训，让外州知道谁是主人。”
“这么说谁都明白，因为被抢了点心就生气的大老板，可要我们明晃晃对付万象集团，那就很难办了，韩思勉不用说，那强大残忍的雾槿山就够让我们喝一壶的，毕竟我们又不是反叛军，何必跟雾槿山作对？
“但姓程的告诉我们，万象集团……不，是山千，那是个特别麻烦的人物，加上韩思勉，真让人头疼！不过，不能让山千就这么轻易在外州立稳脚跟，得让她看到，内州的人物是她惹不起的。”
辛朽颦着眉眼，无奈道：“那么烟花是一定要出现的，查……呃抱歉，这位姐姐，我忘记你的公司名字了，总之你和内州牵连不少，很了不起呢。
“她要让山千看到，哪怕是你，她都敢动手，别觉得有政府撑腰就高枕无忧，等她背后的人物解决了韩思勉，就是山千的死期。”
乌九鸣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眼底隐忍着滔天的怒火，好啊，真是好啊，她乌九鸣是沉寂太久被人忘记了么，都敢拿她杀鸡儆猴？
前有穆拢，明明是害怕山千的报复自搞改革，落得一地鸡毛，临跑都没敢提山千半个字，炮火全力对准百生汇聚，哪怕逃到暗城，都窝囊得不敢提山千。
后有江词，市场被抢，居然联合内州拿她乌九鸣当靶子打？那姓程的是内州的程梧吧，真是好样的，她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哼，江词啊江词，你不讲情面，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乌九鸣深呼吸：“我知道了，谢谢告知，接下来，我也有委托……”
她缓缓放下电话，身后的斗篷开口，声音晦涩：“主人，要对付内州的程梧？”
“内州自然有内州的人解决，”乌九鸣眼神阴沉，“至于江词，让她知道，我的东西她这辈子都碰不得。”
斗篷沉吟少顷：“那么，如何向费老师交待？”
“老师要是提起，我自有办法。”
乌九鸣内心早已被怒火吞噬，要不是有老师费以鸣在，她会立刻以最残忍的方式弄死江词！
“阿嚏！”
江词揉揉发痒的鼻子，心里直嘀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唉，也不知道程梧在搞什么。
以程梧和那些人的性子，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默默等待，这期间万象集团与政府的合作项目顺利进行，于是她想到，程梧会不会是打着让万象集团先花精力后亏本的主意。
可是等来等去，万象集团相安无事，蒸蒸日上，倒等来研究所爆炸的消息。江词听到的时候都惊呆了，怎么研究所就给炸了？是意外吧？要是人为，她都不敢想象哪个人这么大胆子！
鉴于乌九鸣和她都是费以鸣的学生，她特意贴心地发消息安慰，大概是爆炸事件让乌九鸣心力交瘁，所以没有回她。
江词有些坐不住，又不想联系程梧，干脆提了些礼品，跑到老师费以鸣那儿。
“老师，这些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啊对了，我最近还获得一样顶好的宝石……”
费以鸣鼻子里发出一道哼声：“多久没来了，这次打得什么算盘，别觉得我不知道。”
江词表情有些尴尬：“老师您这话说的，我那不是太忙了嘛，这次空闲了，就来看看您。”
“空闲？”费以鸣端起酒杯，“你的事我不会插手。”
“哎呀，您真的见外，我就是单纯来看您的，”江词说着，对上费以鸣锐利的视线，不自在地整理了下衣服，“顶多、顶多是想问问您的意见。”
费以鸣继续喝酒。
江词眼珠转了转，权当她同意，便说：“政府和万象集团这事儿吧，那山千确实是个人物，我是看得挺开的，项目再怎么创新，起码还给我留了点，但内州的那些人怕不会善罢甘休。”
费以鸣乜她一眼：“有韩思勉在，内州的人翻不起多大的水花。”
“那是不撕破脸皮的前提下，就怕人疯了咬人，”江词认真地说，“您也知道，我这行内州、中心州多少人张嘴等着喂钱，断了她们的粮，那一个个得疯成狗。”
费以鸣说：“你想得到，韩思勉会不知道？说不定，她正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些人连根拔除。你要是满足了，就蔫声，要还想拼一把，就跟内州的人联系。”
闻言，江词紧抿着嘴唇，圣殿政府里的大神打架，她真不想掺和，容易引火烧身，在这群人面前，她远远不够看。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情况，那些人应付不了韩思勉，就先从山千下手？”
费以鸣嗤笑，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小江，我告诉你，对付韩思勉，比对付山千容易百倍。”
起码，前者还讲究几分道德。
后者，却是彻彻底底的恶魔刽子手。
江词心中震撼至极，这些年，她从没听过费以鸣对谁有这么高的评价！
比韩思勉还要强？她以为，山千是借着韩思勉的风行事。
果然，她确实该满足。
从费以鸣住处离开后，江词火速编辑文档，又给山千发一篇恭贺万象集团的邮件，上次那封可能进垃圾邮件了没看到，怎么都没回她。
她刚发完邮件，就接到程梧的电话，微微皱眉，犹豫着把手机放到旁边，等着对方自己挂掉。
江词知道程梧几分几两，如果矛头指向韩思勉，必然是程梧身后内州那群人物动手，而程梧应该会在示意下盯住山千，那定会联系身在外州的她进行配合。
她不好把关系闹太僵，一边是可怕的韩思勉和神秘莫测的山千，一边是内州的大人物，她两头为难，干脆就这么窝囊着，哪方胜了，她不吃亏。
响铃将近一分钟后，电话被挂断。
程梧啧了声，这江词搞什么啊，居然连电话都不接，真是的，没一个能指望的上。
她头疼地捏着眉心，看了眼时间，心事重重地叹口气，之前联系暗城的打手都好好的，为什么这次突然要她亲自联络？
程梧本意是想等万象集团名下的几座大型加油站能够营业时，让人炸掉，在山千去检查或者慰问的路上制造意外杀死她。
山千此人毕竟声名非凡，远胜外州其她商人，直接暗杀麻烦事太多，影响恶劣不利于她，不如制造意外，后面还更好行事。
可是没等到万象集团出事，却等来查尔斯研究所爆炸的新闻，看到爆炸新闻她还高兴了下，看清爆炸地点才知道是白欢喜。
暗城那边为什么还不动手？程梧让人去问，可那儿点名让她这个主事的说话，说是其她人没资格。
属下告诉她，之前联系的酒吧老板推了个代理人，以后只能和代理人交流，而且这位代理人是从废洲监狱出来的，脾气差得不得了，她们还是顺应些比较好。
程梧没办法，只能亲自上阵，到点就立刻拨通号码，响铃很久后，那边才慢悠悠地接通：“喂？”
声音慵懒、闲散，透着玩世不恭。
程梧对这种人有些反胃，轻咳了声：“是我，程梧。”
“哦。”
完全不当回事。
程梧内心告诉自己，这次事件结束后，不会再联系暗城。
她顺了顺呼吸，继续说：“上次委托给贵方的事情，请问进度怎么样了？”
“死了。”
“……什么？”
“我说，我的人死了，你说只是单纯搞些破坏，可我的人脑袋被扔到家门口，说实话，我很烦，这是我最出色的属下之一。”
程梧抿了抿唇：“很抱歉，请问贵方之后要怎么做呢？”
她心里也烦，作为被委托方，对于目标地点自己心里也有些数吧，有没有强大进化师还是香蕉皮之类的，实力太弱死了，还好意思怪她这个甲方，他祖宗的！
“如果你的目标没变，我会考虑重新制定计划，别催，我很烦。”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程梧咬牙切齿，果然是从监狱里出来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什么玩意儿！
杀山千的事儿怕得搁置着，她得探听探听那些人物要不要提前对付韩思勉。
辛朽放下电话，哼着小曲，走出房间，顺手从街边拽了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和她同行。
“去做点事，小印。”
被称作小印的年轻人吐掉烟蒂，双眼阴郁：“非要我去做吗？参谋长，我根本懒得离开暗城。”
“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我也喜欢你，你会让我非常满意。”辛朽步伐轻松。
“好吧，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使唤走年轻人，辛朽推开酒吧的门，照例坐在吧台旁，手指叩了叩桌面：“别发春了，男孩们，我们有正事要谈。”
几名衣衫不整缠着光头老板的男孩哀怨地瞪了她一眼，陆续离开，辛朽好笑地耸耸肩膀：“老姐，你居然看中这种货色。”
“干净又会唱歌，作为玩具很合格，”光头老板递给她一瓶酒，“又来找我做什么？”o
辛朽摊手：“阶段性地汇报一下工作，查什么来着的那个乌九鸣，拜托我们出人去搞些破坏。”
光头老板冰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少顷，无所谓地继续擦拭酒杯：“随便你吧，我不在乎。”
辛朽笑起来：“姐姐，你给我的特权，我真的会爱上你。”
“哼，”光头老板冷哼一声，“如果你之前是骗我，我会撕烂你的嘴。”
“相信我，很快就会让你看见的。”辛朽提着酒瓶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挥手，“去吧，小公狗们，伺候好我们的老板。”
她笑着出门，示意门口的中年人过来：“来活了，亲爱的乌老板下了命令，目标是——”
第89章 爱她的爱死，怕她的怕死
“啥啥啥玩意儿？？”
“爆炸？！！！”
关楚舟被林予桐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懵极了：“研究工厂爆炸，这……”
林予桐冷眼看向床上的男伴，后者立刻识趣地离开房间，她这才说：“爆炸原因还不明确，消防队执法队都赶过去了，我和工厂的负责人联系，爆炸从工厂内部发生，可能是仪器导致，也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关楚舟重重地抹了把脸：“仪器？好烂的仪器，谁家的……啊，我的，”她拍了拍脸颊，这才回过神，“前不久查尔斯研究所才爆炸，这么快轮到我了，我也没招谁惹谁啊，是山千吗？”
“山千没动机，要出事的是众岩集团，才能说有的上关系，”林予桐双手环胸，“如果研究所和这次的爆炸都是意外，那真是巧了。”
“我本来还打算探听下消息，研究所爆炸事件有没有查到线索，但被挡住了，没法查。乌九鸣这个人最阴险毒辣，她要是确定目标，肯定会展开报复。”她拿出手机，看有没有最新消息。
关楚舟摸着下巴思考：“如果不是不可抗力原因，那么江词的嫌疑蛮大的。”
林予桐诧异地看着她：“江词？”
“嗯，政府与万象集团合作，山千、韩思勉，这两座大山江词奈何不得，怪就怪在，内州及中心州不少大人物吃着江词的油水，这次被连锅端，那肯定不干。”
“打不了万象集团，还扰乱不了市场么？说不定我还是乌九鸣，都是人家的发泄之作。”关楚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于自家工厂爆炸，至始至终没有多紧张或者生气。
林予桐皱眉：“至于拿你撒气吗？你也没得罪谁，再说乌九鸣也不是好惹的，身后关系更是复杂，用你俩开刀反惹一身腥。”
“猜测嘛，谁知道呢，让执法队那边查查吧，真是人为原因，我再看，”关楚舟笑了笑，“再说我有保险，怕什么。”
林予桐也没更好的办法，点头道：“那就只能等执法队的消息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工厂，先发声明吧。”
关楚舟起身伸了个懒腰：“放心好了，没人敢动核心领域，问题不大。”
阿鸣兔业务特殊，与政府合作，领域从电子芯片到天地卫星，核心领域受到攻击，那全陆大半的网络能瘫痪。
甚至，用不到关楚舟做什么，自然会有人出头替她调查问题。
不过，关楚舟没想到，第一个来找她的不是政府部门，而是银行。
“竟行啊，这事儿执法队在查，可能是仪器故障之类的，目前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关楚舟打趣道，“你不会这么早就想赔我吧哈哈哈哈。”
商竟行声音沉稳：“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
关楚舟说：“帮忙就不用了，我这儿……”她想到什么，“最近有空没有，我去你家找你。”
“可以，明天中午。”
放下电话，关楚舟若有所思看着电脑中的关于万象集团工程的新闻报道，思忖再三，联系林予桐：“予桐，万象集团最近没别的动静了？”
“在外州，动静最大的是与政府的合作项目，再就电商之类中规中矩，对了，她研究的新型作物听说有了新的进展，不过距离上市还早得很，”林予桐疑问道，“你还是认为和山千有关？”
关楚舟嘶了声：“第六感告诉我，这不太对劲，山千在外州闷不吭声，冒头就直接抢走众岩集团的市场，牢牢扎根在州中，不知道下次又会是什么动静。”
而且，最近几家都不太平，是对手的话，很难不想趁火打劫吧，说不定，是看见研究所爆炸，暗戳戳搞她一把，虽然她还不能解释山千的动机。
林予桐说：“我会盯着山千和政府部门的动向，你专心做自己的事。”
“嗯，好。”
执法队那边的调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结果，关楚舟亲自处理爆炸带来的各项事宜，翌日下午叫人开车去商竟行的家。
晌午阳光和煦，温度适宜，微凉的风吹得人心中清明不少。
管家亲自在门口迎接，恭恭敬敬道：“关老板，您好，家主临时遇到些事情，不得不去开会，还请您稍等片刻，见谅。”
“没关系，我正好随便看看，这儿风景真不错……”
“关老板？”
一声清脆如同百灵鸟的呼唤打断关楚舟的话，随后她看见一名十六七岁的男孩小跑过来，表情掩饰不住的欢喜：“关老板，您来啦！”
他穿着白色衬衫与浅蓝色短裤，一头亚麻色短发时不时被风撩动，再加上精致可爱的面庞与灵动的双眼，让他整个人显得青春活泼。rń
关楚舟笑着揉揉男孩的脑袋：“好久不见，今今，长这么高啦，我记得你应该在上学吧？”
商今脸颊发红，避开她的视线，咕哝着：“今天不太舒服，所以请了假。”
才不会说是从管家那儿知道关楚舟要来，特意请的假呢。
“啊对了，关老板，你是来找母亲的吧，但是母亲去书房开会，应该会很久很久，来看看我种的花好不好？”
商今亲切地抱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去花园：“关老板，这次来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这个啊，得再看看。”关楚舟的鼻腔里全是商今身上清新素雅的香味，视线下移，从他精致小巧的脸颊到白皙的双腿。
她摸了摸鼻子，现在的小朋友真豪放啊。
“就是这儿，”商今开心地说道，“是新品种玫瑰，超级漂亮的！还有百合花……这朵最好看！”
他摘下一株百合，双手握着递给关楚舟，双眼闪闪发光：“关老板，你能不能帮我戴上？”
“好啊，”关楚舟笑着接过百合花，“不过，今今你怎么老是叫我‘老板’，可以叫我姨的哦。”
她虽然比商竟行小十来岁，但也是四十岁的人，让小男孩叫姨，谁都不吃亏。
“不要！”商今非常果决地拒绝了，他才不想用那种称呼，听着好有距离感。
关楚舟不是很纠结这件事，一只手捧着他的脸颊，一只手将百合花别在他耳边的头发。
商今仿佛只小猫，亲昵地幅度不大地用脸庞蹭了蹭她的手掌，微微仰着头，慢慢闭上眼睛。
很香，很诱人。
说不清是花，还是人。
关楚舟的拇指指腹滑过商今具有肉感的嘴唇，察觉到动静，向后看：“竟行，你忙完了？”
听到声音，商今慌忙睁开眼睛，从脸颊红到耳朵根，结巴着说：“母亲、关老板，不打扰你们议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慌慌张张地跑开，关楚舟更是兴趣大增：“还挺可爱。”
商竟行声音平淡：“他那点小把戏，你见得多了吧。”
关楚舟摊手：“那可不一样，今今多单纯的孩子，”她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刚刚你要不来，我可真就亲了，你不会生气吧？”
“他从认识你起，就非常迷恋你，迟早是你的人，”商竟行示意她去凉亭中说话，“别装了，以后他要到你家，对他好点，不三不四的人别往家里带就行。”
关楚舟无奈叹气：“真没办法，我这人爱玩，家里多个小朋友很不自在的，这朵小花你先养着吧。”
商竟行对她这副态度也是没辙，微微摇头，说道：“工厂爆炸的事情，真没问题吗？”
“暂时没有，”关楚舟神情正经，“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查尔斯研究所爆炸的事情，乌九鸣有没有跟你透露过消息？”
商竟行道：“不多，只说坏事的人来自暗城，你认为这两件事有关系？”
关楚舟颔首：“很难不让人这么猜测，时间太近了，方式又相似，我估摸着，让人去暗城查查这事，很有必要。”
商竟行沉默，如果牵扯到暗城，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变了，暗城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来州中搞破坏，先是研究所，后是工厂，到底是谁想搅乱这潭本就浑得不行的水？
“我们退一万步讲，”关楚舟换了个坐姿，“如果幕后主使是同一方，那么只有两方人有可能，一是内州因江词而行动的政府人物，一是山千。”
她手指快速地敲着桌面：“考虑到暗城的人在其中，我更倾向于内州那方。只是山千此人，让人捉摸不透，只知道她很厉害，也很狂妄。
“认真想想，这概念太笼统了，你知道她有什么家人朋友吗？知道她喜欢讨厌什么吗？都知道她嚣张，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圆滑。”
她展示给所有人的，是万象集团董事长山千，而后，爱她的人爱死，怕她的人怕死，很笼统，没办法精确到山千个人的某个点上。
她很有个性，但细究桩桩件件，却又会发现，她没有“性格”。
说她残忍嗜血，她对民众的好和温柔有目共睹，说她温良和善，她的对手就没有落得好下场的。
简直没有死角！
好比关楚舟，为人八面玲珑，同时是出了名的花心浪荡，换男伴如衣服，你要对付她，选几个顶级美人去诱惑都是个招。
但是山千，完全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对付她。
关楚舟与商竟行相视一眼，终于理解穆拢那时承受的压力，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山千，如果非要找办法，那就是雇佣杀手去暗杀山千。
真希望对手不是山千……
关楚舟默默想着，看到林予桐打来电话，便接通：“予桐，有什么线索？”
“执法队给我透了消息，”林予桐的声音低了几分，“爆炸事件是人为，现场发现暗城某地区特有标志。”
第90章 山千是真的很可怕
哪怕过了很久，商今的脸都烫得厉害，啊啊啊啊啊好丢人啊，就那样被母亲看到了。
他又忍不住想，要是母亲晚点出现，关楚舟就会多碰他一会儿。
想到关楚舟，商今神情柔软，眼底全是迷恋，很久之前他就非常喜欢关楚舟，她温和有礼、风流倜傥，没有人会不臣服于她。
尽管朋友告诫过商今，像关楚舟这样的人，换男伴如衣服，不会有哪个男人能够抓住她的心。
说到这儿，朋友特别强调，何况他在关楚舟的眼里，多半只是好友家的小孩。
小孩、小孩，他可不是小孩！他明明已经长大了！
商今拧着手指，本来想着等晚饭的时间再回去，可是管家告诉他，关楚舟跟母亲商议过后就离开了。
唔……好遗憾啊，又是这样匆匆离开，什么时候才能待久一点？
再待家里没意思，商今干脆约朋友出去逛逛，散散心好了，唉，也不知道下次见关楚舟是什么时候。
“好啦，别愁眉苦脸的，”朋友无可奈何道，“最近关姨公司出了些事，她比较忙吧。”
商今回过神，追问道：“出什么事？”
朋友惊讶：“你不知道吗？阿鸣兔的一座工厂发生爆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也是很大的事情。”
商今抿着嘴唇，他完全没关注过新闻，对于这件事丝毫不知情，难怪关楚舟会找来家里，如果他能帮上忙就好了。
“到了，就是这里，”朋友拉着他往里面走，“不要想那么多，关姨她们肯定都能解决。”
商今环视四周，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看着好阴森，这里是什么地方？”
朋友笑道：“博物馆嘛，都这样，小今，这里可是州里最著名的异兽博物馆，收藏着好多好多稀罕的异兽标本，哎呀，你平常肯定不关注这些，很有意思的。”
商今确实不关注这些东西，只会觉得可怕，看朋友在兴头上，又不好打扰他，便跟着一起逛，努力找共同话题：“这博物馆你经常来吗？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来过一次，后来人家闭馆休整，我又学业忙嘛，”说着，朋友压低声音，“听说博物馆来了位特别高大的馆长，看着比异兽标本还可怕。”
商今抱紧胳膊：“别说的这么吓人，是不是因为服务态度什么的被传成这样？我们看标本吧，这只鸡真漂亮。”
朋友解释：“那是鸟，漂亮吧，很早之前就灭绝了。”
商今心不在焉，更多原因是不想专心看异兽标本，那真可怕，好像是真的异兽立在身前。
哪怕隔着距离，但陈列柜干净的玻璃挡板几乎可以无视，所以能将标本的皮毛看得一清二楚。
周围人来人往，商今却觉得毛骨悚然，暗暗盘算还有多久能逛完，转弯不注意，撞上了一个人。
“啊！对不起！你没……”
商今的声音戛然而止，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好高，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人……
眼前的人起码超过两米五，穿着黑色风衣，整个人瘦得如同竹竿，身材比例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看着点路，撞坏东西要赔偿的。”九狓凉飕飕地说。
她变换相貌时，通常也会变身高，不过从来没想着变矮，原本她就两米一七的身高，这次稍微加了点。
商今吞了声口水，说不出话来，朋友也被吓到，慌慌张张地扶起商今，忙忙道歉：“对不起馆主，我们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
“哦，随便——”
九狓听见电话铃声，翻了个白眼，叫商今两人旁边等着，待会儿再教训，比起讲解这个禽兽那个野兽，教训人类这事就有意思多了，她经常干。
“什么事？”九狓到自己的办公室，斜斜躺在沙发上。
“重要的事，”辛朽语气轻松，“接下来你听我说……”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管家我是管家？”九狓不客气地打断她。
辛朽噎了下：“当然你是管家，但我现在属于家的编外人员，你应该考虑考虑听我这个参谋的。而且这是老大的吩咐，你不听我就给老大告状。”
九狓嗤了声，白眼快翻到天上去：“说吧，我很忙的，语言简单点。”
商今心慌得厉害，手指紧拧着，会不会出什么事？千万不要给母亲带来麻烦啊。
过了会儿，两人看见那名瘦高的馆长出来，来到他们的面前，她像被拉长的鬼影，又像古代士兵高大的雕塑，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你们俩是学生？”九狓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两人忙不迭点头：“是的。”
“哦，我可以免费给你们讲解讲解……”
辛朽哼着小曲，剥开一根棒棒糖放入口中，双手操作打游戏，收割游戏中一颗又一颗人头。
电话铃声响起。
她直到游戏胜利，才慢悠悠地接通：“我听着呢，说吧。”
关楚舟嫌弃地看了眼电话：“你好，我是关楚舟。”
听属下说，暗城那座酒吧来了个新的代理人，规矩多性格又很麻烦，明明只是简单的调查，却非要她亲自联系，真受不了。
“哦，”辛朽拉长调子，“研究所炸了的那位是吧。”
“……是工厂，”关楚舟被她搞得有些无语，“请问，如果我要知道谁是幕后主使，需要多久？”
“时间么？七秒钟，因为我要喝口水。”
关楚舟愣了愣，听筒里传来吞咽声，她抿了抿唇：“那么，你需要什么作为酬劳，我知道这是坏规矩的事。”
“规矩永远为真诚的人服务，”辛朽轻松地抖着腿，“定金我已经收到，钱从来没资格出现在‘棘手问题’的行列，如果你想知道，就用等同价值的东西来换。”
她吐掉糖棒，继续说：“你公司里最珍贵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自己，”关楚舟自信极了，“没有人能比我更珍贵，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价，我可以说是人类瑰宝。”
“……”辛朽嘶了声，“你对我有什么用？稍等我想一想，你这件事总觉得似曾相识呢。”
关楚舟向林予桐摊手，饶是她八面玲珑，性格圆滑，都不爱跟暗城的人打交道，但到了这份上，也是没办法。
“啊呀，我想起来了，”听筒里重新传出辛朽的声音，“这位关姐姐，你的事儿说起来容易，背后牵扯的东西多，我要跟你透露原委，也有着风险，不过，我要为我的朋友出头。”
关楚舟道：“我理解，你需要我为我们的朋友做些什么？”
辛朽：“我想你认识她，她叫穆拢，因为几百亿，我们有着深厚的感情，她希望我我能为她报仇。”
关楚舟和林予桐相视一眼，这是要她对付万象集团？那爆炸的事也不是特别重要。
林予桐抬抬下巴，眼神示意她让对方接着讲。
“那个叫啥啥鸟来着……对了，是翼行之鹰，我的朋友说，当初她的货，那公司是第一个切断物流的，等于直接斩断自己的双足，她的如今有那公司不可推卸的责任。”
关楚舟挑起眉梢，敢情这位老姐只觉得是物流问题吗？她就没发现，所谓的变革一开始就是错的吗？
真牛，几百亿攀上暗城关系，也不敢把矛头指向山千。
当然山千确实挺可怕的。
“我很同情她的遭遇，不过，我很难和翼行之鹰有过深的交流，毕竟我只是搞芯片玩的。”关楚舟斟酌着用词。
辛朽轻哼一声：“难不成她家物流都是看地图跑的？是谁提供卫星导航？姐姐，你放心，我只是想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要是事情闹大了，我也不喜欢，再说，几百亿而已，难不成还能买华识老板的命？”
关楚舟扯了下领带：“抱歉，我可以确认一下，我这座工厂爆炸事件涉及面真的很广吗？不是某个人指使的吧？”
辛朽又剥了根棒棒糖：“和我联系的都是个人，不过嘛，她在内州，背后是政府哦。”
关楚舟眼神一凝：“可以，我答应你，那么能说了？”
“当然，”辛朽看看棒棒糖，居然是辣条味的，不喜欢，她随手扔进垃圾桶，说，“追本溯源的话，要从政府与万象集团的合作开始。”
“原众岩集团业务几乎被划走后，因众岩吃得脑满肥肠的人不乐意，但韩思勉是座布满钢刺的大山，难以翻越，于是想当然的，她们把目光聚集在万象集团。
“以山千此人的作风，拿到一必然有二，今天是众岩集团，下一个又会是谁？要不然就制造意外杀了她，影响是大，可也解决了后顾之忧不是么？”
辛朽重新剥了根棒棒糖，确定是草莓味的：“这失败了，谁都知道，山千身边不可能没有强大进化师保护。所以启动第二方案，在山千扰乱市场格局前，提前打乱市场并抢占先机。”
“你知道的，外州某种程度上，比内州可吃的东西太多。她们让我们这边出人给查尔斯研究所制造意外，这一切，研究所那边是知情的，但这仅仅是一小部分。
“接下来，就是你的工厂了，她们笃定你会知道研究所是暗城中人所为，当你的工厂也因此爆炸时，很容易会怀疑到同一种人。”
关楚舟紧抿着唇，确实是这样，但是，她们那群人是怎么肯定的呢？因为商竟行么？
细说起来，就算她和商竟行是朋友，但商竟行与乌九鸣都是那位神秘的费老师的学生，关系该更亲密。
“真正目的是让你将怀疑对象变成万象集团的山千，我听她说，你的公司貌似研究出一种新型芯片，还没有进入市场，就让你认为，山千要来抢这个东西。
“你们俩要是打起来，头破血流不说，最后大概率两败俱伤，而她们将买通你公司的人，来个移花接木，最终你会一落千丈，让我想想那套说辞。
“高科技公司的老总厌恶贫困战区，连她们的救世主也要毁掉，舆论是可怕的，在舆论上，你赢不了山千，到时候你还剩什么？”
关楚舟少有的表情凝重，一旦让她跟山千开打，那些个自信还是资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说道：“那么，内州是要与查尔斯及众岩联合，吃掉我？”
“我得知，还有翼行之鹰与百生汇聚，至于还有没有别人，我不清楚，”辛朽说道，“你是你所处的行业无人撼动的地位，与其费力和你周转，不如让你自己走向灭亡，到时候说芯片什么的是从研究所出来，可信度也挺高。”
关楚舟沉沉地呼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至于你所提的要求，随时可以联系我办事。”
辛朽啧了声：“关姐姐，你真是我见过最爽快的人了，我真的很喜欢你，这样吧，我可以额外给你一样好处，做好准备听了吗？”
关楚舟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说道：“要听什么，我准备好了。”
听筒中首先是“滋啦啦”的雪花声，随后，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江词么，迟早是死人一个。”
关楚舟不禁坐直身体，和林予桐面面相视。
这声音，是乌九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