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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髄天元按了按额角说:“我们还不至于为了让你们安心住在这里特意夸张,最近的形势不好,伤员骤增,我和那边那个也才从蝶屋出来不久。治疗的蝶屋主要是你们之前见过的花柱蝴蝶香奈惠和她妹妹蝴蝶忍在管理,她们最近也有别的事情要忙,到处都一团糟。”

富冈义勇保持沉默,没有反驳。

千手扉间直接拍板:“先住下吧,整理好之后都和我去蝶屋,我之前答应了他们研究的邀请,一直还没有动身。你们跟我一起,正好一边帮忙干活,一边训练,谁也别想跑。”

听到这话,孩子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就连炭治郎也脖子一缩。

老师很好,但老师的训练也很可怕!

但转念一想扉间老师一直没去蝶屋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为了教导他们,灶门炭治郎顿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胆子也膨胀起来,大声喊道:“是!我们会加油的!”

蝴蝶忍正兴奋等待的时候,松山久幸正带着大家翻山越岭,他们这次的目标是富冈茑子提供的线索,她从某个渠道得来的消息,传闻某个山间老宅中徘徊着一个老者的灵魂。那位老者曾经是小有名气的画师,他没有后代,对自己的画视若亲子,却在病重之时被兄弟将画抢了卖出。死后的灵魂难以释怀,始终留在那栋已经破败无人的宅子内。以那名老者的执念,如果他能够去往画被卖出的地点,那么就能成为一个绝妙的情报中转站。

富冈茑子本来希望提供消息的人帮忙劝说老人,但那人只是多年前跟随孩子路过,和老人有过短暂的焦急,就算想帮忙也回不去,所以这事儿只能交给松山久幸他们来做。

松山久幸的路线规划十分任性,秉承着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则,遇山翻山,见水涉水,顶多在这条直线上稍微波动一下,将两侧距离不远的城镇纳入路线之中。

已经恢复到腰部以上都能动弹的松山久幸简直一刻也坐不住,趴在自己异能体背上也不老实,两只手上抓着鸟食,口中啾啾地唤着:“来来来!看看看!旺财杂货店精品鸟食,不吃亏,不上当!今日免费大甩卖,今日免费大甩卖!那边的黑先生,上好的狗粮要来一点吗?进口优质蛋白质,各种营养成分科学搭配,今日免费大放送!”

新店员粂野匡近是个黑色短发的青少年,脸上有两道伤疤,倒是不显得可怕,反而是个阳光开朗的性格。他是真的开朗,和千手兄弟那种半开朗不是同一种生物。

这孩子刚来不久,对新老板的作风还不太习惯,面对现在这一幕根本笑不出来,因为对面不远处那位“黑先生”是一头不折不扣的黑熊。

粂野匡近生前是鬼杀队的甲级剑士,理论上倒不会怵一头普通的黑熊,但他是在面对鬼时,为了保护他人而重伤身亡,所以再次面对相似的场景,多少有几分紧张。

他靠近队伍中的老人锖兔,问:“我们……要不要跑啊?”

“黑先生”本身并不可怕,是一头站直了也才膝盖高的小熊,鼻子在空气中嗅着,还有几分幼崽特有的可爱。但幼崽的出现往往意味着附近还有一头很容易暴起伤人的母熊。

粂野匡近话音刚落,小熊身后的灌木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一头身形巨大的黑熊挤开灌木走了出来。它见到附近数量众多的陌生人,毛发膨起,发出威胁的吼声。

“啊!”松山久幸一把将手里的鸟食全部撒到空中,“兄弟们,跑啊!”

扉间乌鸦嘎嘎一声展翅高飞,那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在嘲笑。

这里是上山的小道,没人盯着,屋台早就被收进了系统仓库,一期一振熟练地扛起炼狱瑠火,锖兔将粂野匡近推过去,自己拔下松山久幸往背上一背,拔腿就跑。

灶门炭十郎不在,他去其他地方负责联络了,松山久幸对他灶门家一脉相承的亲和力有信心。

粂野匡近和丝对视一眼,后者自动往他背上一蹦:“快跑!”

母熊因为眼前这些人的动作暴怒不已,两只前掌狠狠一拍就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了过来。

粂野匡近后知后觉地撒腿就跑:“哇!它追过来了!”

丝在他背上猛戳:“呼吸法!用上你的呼吸法!风之呼吸不应该很快嘛!”

“哦对!”粂野匡近这才发现自己被吓得连呼吸法都忘了。

丝盈盈一笑,嘴里吐出冰凉的话:“还不能保持全集中呼吸·常中,不合格。”

粂野匡近一边狂奔,一边张嘴解释:“我可以!我只是忘了!”

丝:“锖兔学会保持常中状态还不到半个月,他都没忘。你是甲级的大前辈还能忘了,不合格!”

粂野匡近眼泪差点飙出来:“真是非常对不起!我会好好加练的!”

被一个在入队选拔中不幸身亡的的孩子超过,真是太不应该了!果然还是懈怠了,加练加练!

几人跑到半途,熊是被甩得不见踪影了,但天空突然哗啦啦下起了大雨。好在山中树林枝叶繁茂,在层层叠叠的枝叶被完全浸透之前,他们不至于变成一群落汤鸡。

但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他们找了一棵最密的树暂时躲着,松山久幸准备拿出帐篷来躲一躲。

A级的帐篷质量有保障,就算拎着水桶直接泼的程度都不用担心漏水,也配备了防潮垫,钻进去拿床被子往身上一盖,照样能舒舒服服。

就在这时候,一道喊声突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场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们跟我来!”

他们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背着背篓,包着头巾的男人在不远处的树下冲他们招手。

雨帘朦胧了视线,看不清男人的面容。

锖兔看向松山久幸:“去吗?”

松山久幸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走吧,去看看。”

一行五人小碎步跑过去,在男人的带领下来到一栋木屋前。屋檐下站着一大两小三个人,见到他们回来,连忙冲过来帮忙。

领路的男人一边跑一边挥手让他们回去:“薰!有一郎!无一郎!你们快回去!会生病的!”

“辉一郎,你终于回来了!”女人抓着人不肯放手,几人拥着进了屋。

松山久幸几人也卸下身上的背包零碎,好在跑得快,衣服只湿了外面一层,脱下来晾晾就行。

男人解下头巾,给有些警惕的妻儿简单介绍:“他们是我在采药途中遇见的,就顺便带回来了。今天的雨很可能会下上一整天,万一被困会很危险。”

男人泛红的发丝、红色的眼瞳,以及容貌和气质,让松山久幸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他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也若有所思。当然,只除了和灶门炭十郎见过一面的粂野匡近。

这一家人对于男人的行为已经习惯了,但对松山久幸一行的警惕心却很难放下,因为他们一行六人,其中三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而且其中还有人佩着刀剑。

第47章

女人身体似乎不太好, 面色苍白,带着一丝病气。她刚想说话,就被两个孩子中的一个抢先。

“我们家很穷, 雨停之后就请你们尽快离开吧!”看上去年龄比炭治郎还要小一些的男孩绷紧身体说。这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突然出现在山中实在可疑,父亲还这样大大咧咧地将人领回来,万一给家里带来麻烦怎么办?!

“哥哥……”另一个孩子似乎是想反驳, 结果被前者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有一郎。”男人手掌按在仿佛努力炸开浑身的毛刺, 想要吓退天敌的小兽似的孩子头顶, 沉声安抚道,“父亲教过你什么?有能力的时候可不能吝于帮助他人。”

叫做有一郎的孩子有心反驳, 但碍于外人在场, 并不想让自己的父亲下不来台, 只能紧握双拳,忿忿地应了一声。

松山久幸视线扫过两个双胞胎孩子和父母截然不同的带着渐变薄荷绿的发尾,笑着说:“没关系, 孩子有警惕心是好事, 毕竟这个世界上坏人并不鲜见, 而且我们看起来也确实不像好人,哈哈!”

“我叫松山久幸, 他们是我的护卫和店员。我们其实是途经此地的商人,作这身打扮也是迫不得已,行走在外,晚上可不怎么安宁。”不等对面应答, 松山久幸接着说, “你叫有一郎是吧,有勇气保护家人很好哦!我们不会打扰太久, 雨停了就会离开,不过在此之前……我可是东京府浅草有名的杂货商人,确定不买点什么吗?”

松山久幸靠坐在丝身边,假装从袖子摸出来东西,冲着两个小孩儿挑挑眉:“我左手的是最近流行的洋式蕾丝蝴蝶结,右手是能让人拥有美梦的高级点心。怎么样,心动吗?”

蝴蝶结主体是浅紫色的带吉祥花纹的绸布,边缘是纯白的蕾丝花边,还缀着藤花样式的坠子,素雅极了。而另一边没见过的点心也十分精致,散发着甜蜜诱人的味道。

有一郎偷偷瞄了一眼母亲,这个蝴蝶结如果是母亲戴上,一定会很美丽。而且这个点心……

弟弟无一郎就没他那么多心思了,大大咧咧地说:“哇!我们可以买下来吗?”

有一郎磨了磨后槽牙,一巴掌拍在弟弟额头上,压低了声音说:“这东西一看就很贵,我们没钱!”

男人看了看神色疲惫的妻子,心中柔软处涌出一股酸涩,出声问:“请问这些怎么卖?”

虽然家中比较拮据,但薰嫁给他之后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还操劳得伤了身体,如果价格合适的话……

女人吃了一惊,连忙抓着男人的衣袖说:“不……不用的,这些……”

大概是着了急,女人没忍住咳了两声。

松山久幸反手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说:“不过我想这些应该都不是你们急需的,或许你们会更需要一些药,或者一位医生?”

男人温吞的神色顿时一变,上前两步,急切地问:“你们有医生和药?”

他的妻子已经病了很久,或许严格来说这不是病,而是劳累过度的负担,而身体变弱之后,自然各种病痛都会接踵而至,哪怕是沾了点凉,也能难受上好几天。

山中没有医生,要看病只能往山外去,他们千辛万苦找了医馆,买了昂贵的药材,也不过是让薰短暂好过一段时间而已。因为这不是病,而是劳累过度造成的。

损耗已经造成,想要弥补,即使花上再多的代价也难以回到健康时的模样。更何况他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以伐木为生的人家,拿不出多少钱,也吃不起昂贵的药,更做不到让女人彻底卧床静养。

不努力劳作就没有收获,他们就会饿死。

男人从前是一名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武士,但当武士成为过去时,他为了妻儿转而开始伐木为生时,才真切地体会到,奋勇而死固然不易,但负担着他人的性命活下去,却要更加艰难。

他摩挲着虎口的旧伤,心中计较着,家中或许拿不出足够的钱,但他们说自己是商人,身边又带着佩刀的护卫,或许自己这点身手能估出一点价值。有一郎和无一郎已经打了,只要薰的身体好起来,即使自己不在,他们也能生活下去。

有一郎和无一郎兄弟俩也十分激动,只有他们的母亲有一些不知所措。

松山久幸清了清嗓子,在屋外檐下赏雨的乌鸦扉间抖了抖羽毛上的水珠,变成佐子少女的模样走近屋内:“我是医生,需要看病的人过来吧。”

这一家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冷淡少女吓了一跳,但随即被她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惊讶夹杂着疑惑在他们心中盘旋,实在是这位“医生”和一般的医生形象差距也太大了。

千手扉间·佐子盘腿坐下:“现在过来免费,再过两分钟我就要收诊疗费了。”

松山久幸闷闷一笑:“佐子可是专业医生,别人有钱都请不到的那种,前不久还有人试图从我这儿挖人。别看她外表年轻了些,但天才从来不讲道理,不是吗?”

他觉得自己这句话一点毛病也无,每个字都诚恳极了。

男人笑了笑:“我信,只是有些惊讶。”

女人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在身边三个人的簇拥下,还是无奈地走到少女身前:“麻烦您了。”

千手扉间自有一套他的检查方式,片刻后,他收回手,脸上多了一丝凝重:“风寒,有初期肺炎的迹象,这个好处理。全身多处肌肉和筋骨劳损,营养不良,精神不佳……”

他每说一项,男人和孩子们的脸色就跟着难看一分。别说后面那一长串,在这个时代,简单地风寒感冒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也是会要人命的。

“医生!请您一定要救救薰,无论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男人心急如焚地说。

两个孩子也紧紧抓住母亲的手,颤抖着声音说:“请您救救母亲!”

千手扉间视线扫过身前四个惶恐不安的人,转向松山久幸,然后又收回,淡淡地说:“我能给她开治疗病痛的药,包括一些生活中需要注意的事项,佐以一些按摩手法,能让这位夫人好受一些。但她身体不好的根源不在于此,即使我治好了这次的病,依照她的底子,再这样下去也活不过几年。”

药能治病,却治不了穷。这是世界上最顽固的症疾。

女人眼角滑下一滴泪,又飞快地擦去:“不用了,我这样……就可以了……挺好的……”

她的身体向来不好,继续花钱作用也不大,不如留着给丈夫和孩子们。孩子们还小,不能像她一样亏了身子,而且以后的花销还大着,如果没有一点家产,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嫁过来呢……

男人按住妻子瘦弱的双肩:“不,我们会治好你的,薰。”

他翻找出家中所有的财物,以及一柄刀。这是他曾经作为武士的象征,已经被藏在箱底多年,原本他也打算着要不要找个渠道将其卖出,换一些钱补贴家用。

“我知道这些钱加起来也不够,但我曾经是个武士,还有一些力气。您四处行商需要护卫,我可以将这条命卖给您。”男人将头抵在地面上,恳求道。

“辉一郎!”女人扑在丈夫身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治了,我们不治了好不好!”

无一郎有些不知所措,然后被有一郎抓着按在地上:“请您救救母亲,我们也可以为您做事。虽然我们年纪还小,但我们会努力的。”

锖兔、炼狱瑠火和粂野匡近心中感慨,却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出声。世事多艰,但他们相信既然店长特意点出女人的病,一定早有计较。

千手扉间又瞥了一眼松山久幸,看他眼神空茫,终于没忍住一颗小石头丢过去。石头虽然被丝抬手接住,但跑神的松山久幸也终于回过神来。

“嗯?”松山久幸看着眼前期期艾艾的场面,顿时心虚不已,“不对、你们先起来!”

他不能移动,但锖兔他们立即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松山久幸拍了拍头:“实在抱歉,我刚才走神了。关于夫人的病,我可以先让佐子把药开出来,按照方子喝问题不大。药钱就不用了,权当是辉一郎先生好心让我们避雨的谢礼。”

时透辉一郎一愣,连忙说:“这怎么可以……”

松山久幸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可以麻烦您准备一些热食吗?我们遇见辉一郎先生之前还被熊追了一路,这会儿都快饿死了!”

“当然可以!我们马上就去!”有一郎在父亲和母亲之前抢先答应下来,然后拽着弟弟跑开。

如果是父亲来,说不定又是白给,母亲又不能操劳,那就只能他来。母亲身体不好,平时有一郎也会帮着分担许多事情,做饭也只是其中之一。至于弟弟……虽然不会做饭,但就他和父亲如出一辙的性子,留他在那儿谁知道会说出什么,还是一起带走吧。

两个孩子咚咚咚地跑开,薰犹豫了一下想起身,又被千手扉间阻止。

“夫人请留在这里,我现在给您开药。”

松山久幸:“药的事就麻烦扉……佐子了。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才停,辉一郎先生,可以麻烦您陪我聊聊吗?”

第48章

时透辉一郎:“当然。”

千手扉间将薰带到另一个房间, 炼狱瑠火也跟了过去。别人不知道,可他们自己知道,千手扉间虽然用了少女的样貌, 但本质上是个男人, 总有些地方会不方便。

锖兔和粂野匡近也去给两个孩子帮忙,他们这么多人,总不好真的全吃人家的。

松山久幸和时透辉一郎坐在廊下, 耳畔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层层雨幕将远处的树和山都朦胧成了烟青色的画卷。

“辉一郎先生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千手扉间不是神, 做不到让人完全恢复之前的状态,亏损的身体需要卧床静养, 做不了重活, 还需要吃好喝好养身体, 保持好心情。

不是松山久幸对时透父子没有信心,而是他们确实情况不佳。松山久幸愿意拿出一笔钱来帮他们度过难关,但时透辉一郎会接受吗?时透薰会因此背负更重的心理负担, 反而反过来影响身体状况吗?

松山久幸的声音混在雨声中, 但时透辉一郎没有漏掉一个字。他紧握的手松开又握紧:“还没遇到薰的时候, 我是一名武士,练刀、挥刀, 为了各种理由与人争斗,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不知道明天是否会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后来,我遇见了薰, 其实她那时候身体就不太好, 因为体弱,总被人欺负, 可就像盛开在雨中的花,虽然被雨滴砸弯了茎秆,掉落了花瓣,雨过天晴后,又会挺直起来,盛开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时透辉一郎火红的双眼中满是幸福的笑:“后来我们成婚了,我想要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所以回到了这座出身的大山,还有了有一郎和无一郎。虽然日子清贫一些,但总能继续下去。”

男人的笑容中带上淡淡的苦涩:“可无论再美好的梦也总有醒来的一天,好景不长,因为劳累,她的身体愈加糟糕。为了买药,我们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可这依旧杯水车薪。后来我只能自己去山中采药,今天其实也是这样。”

“避雨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本也当不得如此感谢,你们都是好人,真的……非常感谢。请原谅我的得寸进尺,如果……有我能够效劳的地方,即使付出这条性命,我也心甘情愿。”男人双眸的赤色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松山久幸感觉到一丝凉雨被风吹过来,溅在睫毛上,他下意识眨了眨眼:“辉一郎先生会用刀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丝取下千手扉间之前还回来的日轮刀,递过去:“辉一郎先生拔出它试试看?”

时透辉一郎不疑有他,结果刀缓缓拔出。这柄刀制作精良,看得出是出自经验丰富的刀匠之手,但上面的伤痕触目惊人,让他不由得思索,要怎样才能在刀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不过下一秒他就顾不上研究这个了,伤痕累累的刀在他手中渐渐染上了与双眸一般的赤色。

时透辉一郎猛地抬起头来:“这……”

“啊……”松山久幸没有感觉到很意外,所以一个黑发为主的世界会出现渐变和彩色发色,果然不是偶然,至少目前为止他遇见的特殊发色的人不是能够使用呼吸法,就是有着特殊的身份。他说:“请稍等。阿兔!阿就!你们过来一下!”

正在帮忙洗菜切菜的锖兔和粂野匡近小跑出来,他们一看时透辉一郎手中变色的日轮刀,就知道了松山久幸的意图。

要使日轮刀变色,必须要剑技达到一定程度才行,但并不一定要求握刀者已经掌握了呼吸法。当剑技达到一定程度,便会刺激身体显露出隐藏的属性,呼吸法不过是将这种属性进一步发挥出来。或者应该反过来说,掌握呼吸法原本就要求在剑技上达到一定的造诣。

“红色,会是炎吗?”锖兔半蹲下来观察道。

松山久幸摇摇头:“不清楚,你们比试看看吧,如果可以的话,之后的事情就好解决了。辉一郎先生,可以请您和他们比试一下吗?”

就算不做剑士,待在隐的工资也总比在山里砍树来得多,而且鬼杀队还有各种隐形福利,虽然工作危险了一些,但待遇没得说。而且在山里砍树,说实话也没安全到哪里去。

就时透辉一郎和灶门父子莫名相似的感觉,以及双胞胎及腰的渐变发色和清秀的小脸,加上身体不好的母亲……这么多要素凑在一起,松山久幸脑中地警报疯狂拉响。

双胞胎,还刚好就是哥哥心思敏感,弟弟乐观天然的组合,以及两人和炭治郎相近的年龄……不会吧不会吧!好浓重的宿命的味道!

【啧!】

945这一声更让松山久幸心中忐忑。

时透辉一郎知道他应该是触发了某种关键,站起身点点头:“没问题,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握过刀了。”

锖兔拔出那名不幸丧生的剑士的佩刀:“没关系,只是稍微切磋一下。我先来吧,请!”

……

刀刃相交的声音将屋内的人都引了出来。

两个孩子和时透薰吓坏了,粂野匡近连忙解释他们只是小小切磋一下,没有其他意思,这才勉强将人劝下来。但有一郎怀疑的眼神表明他并没有完全相信粂野匡近的解释。

松山久幸摸出一把哄孩子利器,招了招手:“有一郎、无一郎,快过来!”

有一郎怀有警惕,所以迟疑了一下,就这一下,弟弟无一郎已经迈着小短腿儿噔噔噔跑过去了,气得他七窍生烟。就弟弟这个没有一点警惕心的样子,如果没人看着,随便一个陌生人都能将他骗走,他还得倒给人数钱,真是让人操心。

弟弟都已经主动送到别人手心儿里了,有一郎心中再怎么嘀咕也只能过去,然后就被按着强塞了一颗糖。

无一郎鼓着腮帮子欢快地说:“哥哥,很好吃对不对!”

感受到在口腔中蔓延开的甜滋滋的味道,有一郎顿了顿,在吐出去和吃掉它之间犹豫不决,最后终于低声说:“谢谢。”

时透家的两个孩子和灶门家的皮孩子不同,大概是遗传了他们的母亲,身形纤弱,散开的长发及腰,在脑袋两侧隆起奇妙的弧度,瞧着就像扎着双马尾似的,加之面容清秀,乍一看还以为是两个女孩子。

松山久幸将剩下的糖全部塞进他们手中,不等人拒绝,一手拉着一个坐下,问:“能看出什么?”

廊下的空间有限,锖兔和时透辉一郎没一会儿就一进一退进入雨中,雨声会干扰听力,雨水会模糊视线,蔽体的衣物被雨水浸湿紧贴在皮肉上让动作更加沉重。每一次挥刀不仅是在与对手抗衡,也是与自然力量的抗衡。

无一郎用舌尖推着糖在嘴里骨碌碌滚了一圈,含含糊糊地说:“父亲和阿兔哥哥都很厉害!我也能学吗?”

有一郎烦躁地撇了撇嘴:“你学什么学!切菜都能切到手指,学刀当心把自己胳膊切下来!”

无一郎乐呵呵地说:“我会小心的!如果我像父亲和阿兔哥哥一样厉害,就能跟着松山先生吗?这样就能挣很多很多钱,治好母亲的病,哥哥也能开心起来!”

有一郎看着弟弟纯净的双眸,不由得一愣,狼狈地将头偏到一旁:“用……用不着你瞎操心,还是先管好自己,下次洗衣服别把衣服弄破再说。”

“这个啊……”松山久幸双手在两个孩子头上揉了揉,轻飘飘地说,“我只是个商人,走南闯北的,可是会吃很多苦头的,跟着我做什么。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有一郎和无一郎有练刀的天赋,松山哥哥就给你们推荐一个最能发挥你们长处的地方。”

无一郎眨巴着眼睛,干劲满满:“我和哥哥都会加油的!”

有一郎哼了一声:“做什么带着我一起!不对,无一郎你不准学!你这样笨手笨脚的能做好什么!”

无一郎歪了歪头,软软地说:“可是我们是兄弟啊,就应该一起嘛!”

有一郎:“……”

松山久幸看着这一个天然乐观、一个嘴硬心软的兄弟俩不由得偷笑,希望这对双胞胎能拥有更好的未来。

锖兔和粂野匡近都上过场之后,这场比试也差不多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否则松山久幸怀疑时透薰会拎起棍子冲过去帮忙。

三人去换了衣服,又喝了一碗驱寒的汤,才重新坐到廊下。

松山久幸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辉一郎先生,这一带有流传过关于夜晚的流言吗?”

“夜晚?一般年纪大的老人会用晚上有吃人的怪物来吓唬孩子早些睡觉,不要乱跑。”时透辉一郎知道松山久幸既然故意提起这个话题,那么就一定不简单,他仔细回想了从前在山外东奔西走时的经历,突然嘴角一抿,“不过我曾经在一些地方听说过会出现在夜晚的食人鬼,当地人在太阳落山之后会闭门不出,并点起特殊的香。”

第49章

松山久幸点点头:“就是这个, 有时候传闻并非仅仅只是唬人的流言。食人鬼确实存在,并且他们无法像人类一样被简单杀死,只有被用特殊材料铸造的刀剑砍断脖子, 和受到日光的照射才能杀死他们。否则即使砍断了手脚, 他们依旧能活下来,并且在短时间内□□就会重新恢复完好,还拥有远比人类强大的体能和奇诡的特殊能力。辉一郎先生会觉得我是在说一个惊悚的深夜故事吗?”

“不, 我相信您不是这样的人。”时透辉一郎肯定地说。

松山久幸勾了勾嘴角:“难怪有一郎那孩子总是一副担心辉一郎先生被骗的模样。那我接着说吧, 这世上还有一群人以灭杀恶鬼作为自己的毕生使命。他们付出一切, 修习特殊的剑技,换取能与恶鬼抗衡的力量, 而拥有这种能力的人, 会使他们手中之刀变换不同的色泽。”

时透辉一郎放在腿上的双手轻轻一颤:“您是说我就是拥有这种才能的人?灭杀恶鬼……灭杀……”

“不行!太危险了!”因为放心不下, 所以即使在喝药,也一直偷偷留心这边的时透薰连忙阻止。如果不是千手扉间眼疾手快挡了一下,怕是连药碗也要翻倒。

正忙着和炼狱瑠火、一期一振一起端饭菜碗筷的有一郎和无一郎听见动静也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跑过来询问。

“薰。”时透辉一郎起身拥住妻子, 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松山久幸觉得自己今天弄得像个要拆散人一家四口的反派似的, 连忙摆手:“鬼杀队中负责斩鬼的剑士工资很高, 辉一郎先生的剑技水平训练一段时间,通过选拔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即使不做剑士, 鬼杀队中也还有不少工作。虽然可能会更辛苦一些,但怎么也比伐木收入高,而且还有医疗队,看医生也比较方便。”

“鬼杀队是什么?鬼又是什么?”两个孩子没听到刚才的事。

“一种会乘着夜色而来的吃人怪物。”松山久幸没有隐瞒, 如果他猜得没错, 这两个孩子接触到鬼是迟早的事。与其到时候措手不及,还不如趁现在多一些了解。

“吃人?”有一郎倒抽一口凉气, 下意识捂住弟弟的耳朵。

时透薰阻止:“请不要这样!”

粂野匡近也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过十岁的孩子谈及这些,实在有些残忍,他们拼尽性命不就是为了守护这些无辜的人吗?

锖兔拉了拉他,低声说:“店长不会无缘无故提及这些。”

粂野匡近到店里的时间还短,虽然见识过松山久幸身上一些神奇的能力,但了解并不如锖兔几人深,会有所迟疑在所难免。而锖兔和炼狱瑠火在松山久幸提出比试地时候就明白,恐怕这家人的身份或者际遇如灶门家一样存在异常,否则店长不会是一副想要将人打包提溜走的态度。

时透辉一郎搂着妻子,给与她安抚:“薰,听听松山店长怎么说吧。我相信他。”

时透薰对上丈夫坚定的眼神,和孩子们担忧的神情,伸手拭去眼角的泪痕,说:“好。”

松山久幸轻叹一声:“我既然选择插手这件事,就不会半途而废。夫人既然担忧鬼杀队的问题,也可随我去往浅草。店铺重修开业后正好需要人帮忙处理一些杂务,我相信辉一郎先生,如果有你们帮忙,也能可放心一些。”

时透薰吓了一跳:“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愿意让佐子小姐帮忙诊治已是大恩,我们又怎么敢得寸进尺要求其他,这也太……”

时透辉一郎也说:“没错,我们绝不是挟恩图报之人,而且不过避雨而已,本来也算不上什么恩情。工作和薰的病我会想办法。”

“我会努力学刀的!”无一郎还记得刚才的事。

有一郎见捂着耳朵都阻止不了他,只能粗暴地把弟弟往背后一塞。

“不,其实这件事追究起来还挺麻烦……”松山久幸说了之前被上弦之肆几乎全灭的小山村,吓得两个孩子和时透薰都脸色发白,“并非我故意恐吓……辉一郎先生,我想询问一件事,请问你们家一直以来都姓时透吗?”

时透辉一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其实我们家改姓时透也不过最近这几代的事情。具体的改姓原因我不太清楚,不过父亲说,我们原本的姓氏是继国,是一个没落的武士家族,这也是我能成为一名武士的原因。”

虽然到他爷爷那一辈,这个所谓的武士家族就已经到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但爷爷和父亲一直以此为荣。他曾经也是如此。

店里几个赶路无聊的时候在松山久幸这里吃过一点继国秘闻瓜的人差点左脚绊右脚,就连问出这个问题的松山久幸本人都没忍住抖了抖。

还真是继国啊!

继国缘一妻儿身亡,他的性子估摸着之后也没再娶,那这个武士家族的继国应该是继国缘一那位神秘兄长的后裔。

无一郎从哥哥身后冒出头来:“原来我们不姓时透啊!继国有一郎、继国无一郎……哈哈哈,感觉好奇怪啊!”

有一郎嘴角抽搐着把不在状况的弟弟按下去。

松山久幸纠结地挠了挠头,按照他的经验,继国家能延续到现在,无疑是和灶门家对标。传承了继国缘一火之神神乐的灶门家,和有着继国缘一兄长血脉的落魄武士家族。当年的继国兄弟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大事,说不定代表了两者精神和血脉的灶门以及时透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存在交集。

这可不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毕竟这种事情,千手扉间最熟悉不过了。他那阴魂不散的老祖宗兄弟俩不仅生前斗得死去活来,死了还不安分,力量一代代转世,继续斗得昏天黑地的。

千手扉间·佐子显然也联想到了这一茬儿,脸色不太好看。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好好解决,牵连到后代的人身上最没品了!

虽然创造了众多禁术,遗祸百年的千手扉间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就是了。

时透辉一郎:“请问我们家的旧姓……有什么问题吗?”

松山久幸说:“也不能说是有问题,只是继国这个姓本就与鬼杀队关系匪浅,我要先联系一下他们,看看那边的意思。”

有一郎握着弟弟的手,质问道:“因为一个姓,我们就必须去那个鬼杀队吗?”

那样危险的地方,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松山久幸摇摇头:“不,这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根据我的了解,鬼杀队的当主是位深受爱戴的人,应该不至于干涉你们的去留。当然,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那也没关系,大不了就随我去浅草,之后的事情再慢慢商量。”

他救不了所有人,但眼前所见,伸手即可为,总要试上一试。

时透家的情况和灶门不同,灶门家因为日之呼吸和继国缘一的原因,鬼杀队是他们最好的去处,但时透家与鬼杀队的联系并不那样紧密。况且松山久幸推测当年继国俩兄弟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龃龉,如果不牵涉鬼杀队还好,但一旦是另一种发展,那时透家在鬼杀队的定位也许会变得微妙。

“那就这……”有一郎的话还没说完,一只黑黢黢的东西从天而降,带着冰凉的雨水砸了过来。

丝一伸手将这不明物体拦截下来。

黑亮的羽毛被雨水沾湿,一只翅膀被拎着,另外一只在空中疲乏地挣扎:“放手啊!我是自己鸦!我叫冬云!啊啊啊!翅膀要断了!”

在时透一家四人惊异的眼神中,这只双翼展开将近一米的鎹鸦在白发青年手中吱儿哇乱叫。

无一郎:“哇!会说话的乌鸦!”

有一郎警惕地护着弟弟向后退了一步:“乌鸦不应该会说话。”

丝手一松,冬云一个倒栽葱栽到松山久幸怀中,晕头转向地挣扎着站起来。

松山久幸扯过羽织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然后将其罩在眼珠子还在打转的鎹鸦身上,帮它擦水:“抱歉,辛苦你了,马上给你准备最好的口粮。冬云喜欢昆虫、鱼肉、蛋、水果、坚果还是杂粮?”

冬云歪了歪脑袋,还来不及生气就被一连串的食物名词晃晕了头:“都……都来点!”

不过它好歹没忘了正事,清了清嗓子,半张开翅膀,压低声音:“初次见面,我是鎹鸦冬云,从今天开始就是店长您手下的打工鸦了。耀哉大人说,从今往后我的一应事宜都交给店长负责,不过我觉得待遇方面还是面谈比较好,松山大人您觉得呢?”

如果不是冬云现在落汤鸡似的狼狈样,看起来倒还挺唬人的。不过即使这样,有一郎和无一郎也看得惊叹连连。

松山久幸明白这是产屋敷耀哉将冬云完全交给他,不会借由冬云来打探消息的意思:“没问题,店里的基本福利是包吃包住,另外一个月二十元工资怎么样?我只需要你帮我传递消息就行,遇到危险的情况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冬云两只豆豆眼中爆发出精光:“没问题,不过也别把我当成那些弱唧唧的家伙。虽然在智谋方面我比不过跟着耀哉大人混的老大,但在战斗力上,没有一只鸦是我的对手,嘎!就像这两个毛头小子,我一个可以打俩!”

第50章

说罢它展示着自己强有力的翅膀和肌肉健硕的大腿。松山久幸隔着布料轻轻捏了捏, 嘴角微微一抽,手下的肉硬邦邦的,这只鸦确实强壮的过分, 也不知道是怎么飞起来的。

有一郎生平第一次被一只鸟挑衅, 也顾不得细究乌鸦为什么会说话的问题,顿时嘴一噘:“哈?我会打不过你!”

要是被一只鸟看扁了,他还怎么在弟弟面前树立大哥的威信?!

冬云爪子一蹬从羽织中挣脱出来:“来战!嘎!”

一人一鸟登时扑作一团。

松山久幸来不及阻止, 无奈地和时透辉一郎对视一眼:“抱歉。”

时透辉一郎笑着摇摇头:“难得看见有一郎这么活泼的模样。”

无一郎很快也卷入战团, 冬云实现了它一鸟打两人的豪言壮语。不过双方都收着力, 还有锖兔他们看着,倒是不用担心。

松山久幸简单介绍了冬云的事, 然后发现腿上遗落着一个密封的竹筒。

丝:“冬云刚才自己取下来的。”

似乎是听到这边的对话, 鸟毛乱飞的冬云一边用翅膀扇脸, 一边还不忘操着它那口特意压低的男低音说:“那是耀哉大人给松山大人的信件,我就是返回取这个所以才迟——嘎!看我的超级旋风腿!”

松山久幸在热火朝天的背景声中拆开竹筒,取出其中的纸卷。纸上的字体秀丽清隽, 笔触偶见虚浮, 看得出执笔的人身体状况不佳。

大概是纸张大小有限, 所以在一句日常寒暄之后直接开门见山,说到感谢他们对战上弦之肆时救下村民和鬼杀队的剑士, 以及浅草的店铺已经修整完毕,只要回去稍微布置一下就能开业,最后信中还诚邀他们前往一叙,并说他身体不适, 希望请千手扉间帮忙诊治。

产屋敷家短寿的遗传病松山久幸了解并不多, 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应该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方式, 以产屋敷家的财力也不可能会缺医生。除了千手扉间的医术外,松山久幸想这个诊治邀请应该也是为了表示诚意。

松山久幸转手将信给了千手扉间,问:“扉……佐子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我对他身上的诅咒有一些兴趣。”千手扉间两眼扫完信上的内容回答道。

松山久幸点点头,这样就先带时透一家回浅草安顿,然后再去拜访产屋敷宅。

一鸟两人打了没一会儿被迫停下,一边肚子上的毛明显稀疏了不少,另一边两个的长发已经乱成了鸟窝,地上散落的发丝捏起来也能有一小撮。

这一架谁也没占到便宜。

冬云心疼地将自己的肚子藏起来,但很有气度地仰着头说:“我一个鸦单挑你们两个人,所以是我赢了。不过你们俩也不错,能和我战到这种地步的人类幼崽,你们可以为此感到自豪了。”

有一郎捂着隐隐发痛的头皮,气鼓鼓地说:“谁怕你啊!下次再来!”

无一郎则是摸了摸肚子:“哥哥,我饿了。”

一句话就让一人一鸦的火气全消。

这顿饭锖兔他们加了不少料,十分丰盛,馋的两个孩子直咽口水。松山久幸也没忘记冬云,给它准备了不同配比的鸟粮,由它自行挑选。

饭后,他将写好的回信装进竹筒里,重新绑在冬云爪上,又在丝刚缝好的小包裹里也塞进分装好的鸟粮,固定在背上:“冬云,麻烦你将信转交当主大人了。”

“没问题。”冬云吃饱喝足也恢复了力气,雨基本已经停了,它扇了扇翅膀飞上天空。

千手扉间的执教水平虽然不好评价,但他的医术确实毋庸置疑,三剂药下去,时透薰的情况就好了不少。于是在再一次商议后,他们决定先一起前往浅草。

看着忙忙碌碌开始收拾行囊的一家人,松山久幸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最近怎么一直在做劝人搬家的事儿。不过这件事暂时算是解决了,后面还有一堆排着队,比如外来者的消息。

外来者的信息他已经刷任务拿到了,但是这件事不好办。松山久幸之前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外来者竟然和犬夜叉来自同一个世界。不,不能叫做同一个世界,犬夜叉出身的世界已经毁灭,而那个时候这个外来者按照945了解的时间线还未诞生,所以他应该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

奈落。

是这个外来者的名字。

他和犬夜叉同为半妖,但犬夜叉的半妖血脉来自他身为人类姬君的母亲和大妖父亲的奇妙结合。实际上大多数半妖都是这样诞生的,而奈落却是其中极为罕见的那一类,他是拥有极致的负面欲望的人类被百妖吞噬后融合而成的。

扭曲的爱与浓重的恶是从他诞生之初便烙刻在灵魂中的字眼。

而更加微妙的是奈落在原本世界的定位——被正义主角团围殴的反派大boss,并且是害死犬夜叉喜欢的巫女,导致他陷入前世转世二选一这种必死局的罪魁祸首。

店里那只犬夜叉还顶着一张幼崽的脸,没有经历过后面的恩怨情仇、爱恨难消,所以945说到犬夜叉的时候也只提过他的身世和体质问题,松山久幸这也是第一次了解到这孩子坎坷的情史。

真是太可怕了!

945提供的资料中详细记录了奈落各个时期的相貌以及能力,面对这样一个人,松山久幸真的很难将其和会拧坏水龙头然后隐瞒不报的犬夜叉用情敌两个联系起来。

没错,根据945的情报,它曾经遇到的奈落诞生于一名男性强盗对善心巫女龌龊的爱欲,而这位反派大boss一直极力否认自己来源于人类的欲情,却在死亡之时方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

松山久幸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时候简直叹为观止,原来世界上还真有这种狗血剧里才会出现的角色,什么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临死前才明白本心……总之就是中间折腾自己折腾别人,最后来一句,不好意思,搞错了!

【要不我们直接凑齐最强阵营A上去把他嘎了吧!】

就945描述的奈落苟命的能耐,他担心一击失败,对方和鬼舞辻无惨联手,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别说鬼杀队扛不住,就连他也得有麻烦。

【其实也没那么糟糕,我们之前不也分析过,这只奈落看上去留手了。我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四魂之玉的存在,却看到了巫女桔梗持有的言灵念珠,那个世界的走向大概和我了解过的不同。】

【言灵念珠?】

【一种关键时刻将言灵施加在念珠上,借以强行控制妖怪行动的宝物,不是谁都能用的。桔梗也是倒了大霉遇上他们两个。】

【真是难得见到945有好感的人。】

松山久幸打趣道。

【那是一位慈悲的巫女,如果没有遇上犬夜叉和奈落,她大概会成为一名声名远扬的强大巫女,甚至得神钦点,破例成为某座神宫的宫司也说不定。可惜那两个家伙,一个在她坚固的防御上凿出了隙缝,另一个则找出这个隙缝,借此击溃了她。】

【……或许那位桔梗小姐从一开始就不是无懈可击,才会让犬夜叉有机会靠近?】

【你说得对,毕竟桔梗小姐当时也不过比小兰新一大一岁而已,未来太过遥远,作为巫女守护一方也好,成为一个普通人结婚生子度过一生也罢,未来有很多可能性,可惜……】

那位在乱世中默默绽放的巫女如花般凋零,纵然灵魂转世,但那也不再是属于她的未来。

【我突然觉得久幸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还是去把奈落干掉吧!】

945突然态度大变,怒气冲冲地说。

【别别别!】

松山久幸没想到945自己上头了。

【我们先看看,你不是说这只奈落情况不一样嘛!我们也不能乱来,而且还不知道他原本的世界怎么回事儿,要是还在的话能送回去最好吧!我记得他应该是像原本的扉间先生一样,不能长时间离开原本世界的?】

【……冲动了,差点犯错。久幸你说得对,最好先把人送回去,否则真到命运节点就麻烦了。上弦之伍玉壶应该是落到他手里,但是就像上弦之肆半天狗一样,还没有真正死亡,不过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没了,得尽快联系到他那边。】

【我知道,但是既要找他确认意图,还要确保人不会见了我们之后就跑了,然后做出一些疯狂的事,还是犬夜叉和兰波先生在场比较保险。浅草那边开业的话,进度会快很多,这段时间就麻烦945你继续跟着了。】

【我知道,但是直接锁定奈落这种关键人物很麻烦,能量干扰强,查不了太详细,系统消耗也大,有可能的话还是找人近距离盯梢比较好。你,或者千手扉间上,没有四魂之玉和后期一堆乱七八糟东西增强的奈落应该不会轻易发现。 】

【……我懂。】

千手扉间的分身和丝,这俩都不算人类,还能变成各种形态,盯梢的最好选择。只是松山久幸对于丝变成奇奇怪怪的样子一直有些下意识的排斥而已。他自己变强的同时,丝也在变强,除了原本作为人形异能力的物理攻击能力和异能操纵能力,转化成其他形态时的力量也增加了,比如在对面上弦之肆时,丝将空喜捆了个结结实实,还控制着丝线缠上石龙子,制造了对方的攻击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