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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1章

◎道宫被卖◎

金坊正一家在神京算是有点家底的人家,但他们一家就是把地皮给刮干净也凑不出万两银子来。哪怕是帮人代拍,金坊正觉得自己也没这个底气开这样的价。只是他又直觉这对他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哪怕没底气也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这件事。

相对于他的忐忑,他的女儿金不欢就看得开很多,“我们又不是正主,如果是那位林姑娘空口说大话,那您最多也就是丢回脸罢了。您要实在担心,到时候我同您一起去,到出价时我来开扣。”

她现在正十九,还是对一切事物喜欢凑热闹的年纪,觉得只是开口出出价的事,反正又不要她出钱,没什么好难以启齿的。

金坊正不太需要身边有人跟着壮胆,但他即将要去的拍卖会估计是个大场面,他私心里想带着女儿去混个眼熟,于是答应了小女儿的请求。

委托是他在白天接到的,拍卖会的时间则是当天晚上,地点在城主府。

因为地点特殊,早在下午的时候,金坊正和女儿金不欢两人就在为拍卖会做准备。

金坊正深知那些大人物们的威慑力,因此又不安又激动;金不欢还是少年心性,正是不为权贵低头的年纪,她对父亲那般殷切不是很喜欢,但她又知父亲的不易,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心中打定主意到时候定不能像父亲那样为权贵折骨。

时间很快就到晚上,父女二人拿着请柬上门。

进门门房很是客气,不热情,但也没有金不欢预想中的势利眼,这让金不欢感觉到舒适之余,又不免也多了些惴惴。特别是当他们手里持有的请柬和邀请人名字不相符之后,尽管门房没说什么,依旧客气,但金不欢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股压力在进入会客大厅后更甚。

虽然此刻坐在厅内的人不多,只十几个,但金不欢看的出来,这些人无一不是身份贵重之人,他们举手投足间不需要刻意装腔作势,就足以让她不由手心冒汗、表情僵硬。

在来之前金不欢还设想过自己若是遇到刁难要如何从容应对保持气度,结果这种事压根没发生,没人刁难他们父女,当然,也没人在意过他们。

他们父女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一张长桌上。这是一场私人的小型拍卖会,来的人非富即贵,拍卖会开始前无人给他们一个眼神,拍卖会开始后也没人搭理他们。他们像是这个空间里的一片空气,无人留心,被忽视了个彻底。

到这时金不欢才明白自己前面的幼稚可笑。

人家都不需要说话,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微小。

拍卖会上,道宫周围三千亩良田一共分为三大块,分别进行拍卖。

场中收到邀请来的人叫价格语气都十分温和,没有丝毫激动,好像只是闲聊,但价格却咬得很紧,你追我赶,谈笑间谁都不愿意松口。

就算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金不欢也嗅到了这风平浪静下各家势在必得的决心,她一面心里奇怪这些地为何争的这么凶,一面为自己一定会出价的父亲捏了把冷汗。

经过好几轮的明争暗斗、含沙射影利益交换,在第一部分地的价格即将得出最终卖家时,金坊正紧着喉咙开了口:“三万两。”

他这一开口,场中人像是终于注意到了他一般,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确定你要出价三万两?”城主府今日负责这场拍卖的师爷看向金坊正缓声问道。

这些视线让金坊正背后微微出汗,他咬咬牙,道:“确定。”

“那我们需要查验你是否能出的起这笔银子。”师爷继续道。

金不欢这时心一紧,她好像没看到父亲出门有带银票。三万两,这放怀里都得鼓鼓的一叠。可父亲胸口平整,荷包也和平时一样干瘪。

就在她担忧时,却见父亲从衣袖里掏了掏,最后当众掏出一绿色小瓷瓶来。那小瓷瓶很是粗糙,和路边小摊上卖的没什么两样。

“这什么?”她轻扯父亲的衣袖道。

金坊正这会儿哪有功夫回应她,他当然也看出这小瓶的粗劣,因为这就是路边摊买的,买东西的银子还是他垫付的呢,可林姑娘出门前就只给了这个给他,这会儿他就算觉得再不行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这是委托我来的那位交给我的,说是其中的东西足够买下今日要拍卖的有所的地。”

他这话一出,场中所有人全都正色起来,目光更是十分直白地全都看向了他手里的绿色小瓷瓶。

这样的瓶子不过巴掌大,一看就是装药丸用的。

这里面装的会是什么?

总不能真的是那样东西吧。

种种猜测闪过,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可能性不大,可还是难免眼底流露一丝火热。

“是吗?”师爷神色依旧平稳,“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得拿去后堂让专门的人来验一验了。”他话音落,外面就有护卫走了进来。

只是不等护卫将金坊正手里的东西带走,厅内其他人就阻止道:“我们也像看看这到底的什么好宝贝竟然这么值钱,不若就在这厅内查验,也好让我都开开眼界?”

然而那位师爷却用不能泄露客人私事为借口,怎么都不允许当面查验。

他越是不肯,场中其他人反而一副越要看的架势,场中气氛一时陷入僵持。

一直坐在父亲身边的金不欢旁观许久,哪还不明白只怕父亲手中瓷瓶里装着的东西不简单,不然这些权贵不可能会好奇心这么旺盛,宁愿得罪城主府的人也要看里面是什么。

见父亲还在等那些大人物商量结果,金不欢却是劈手夺过父亲手里的瓷瓶,趁所有人还未注意时揭开了瓷瓶的盖子,“还是大家都一起看看比较好,省的到时候被人换了又一时说不清楚。”

所有人大概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正意外着,紧接着令他们感到更为惊讶的时发生从——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从那粗制滥造的瓷瓶里冒出一股白气,那股白气很快在大厅内扩散充斥,所有嗅到这白气的人俱是精神一振,宛若刚泡完一场药浴,浑身发热,舒坦到不行。

“快快,快盖上!”有人反应了过来,忙叫金不欢把瓷瓶的盖子盖上。

都到了这个地步金不欢哪还没反应过来这瓷瓶里的东西格外不凡,她当即手忙脚乱将瓷瓶盖上,再抬头,环顾四周,却见周围的贵人们个个都神色大变,情绪外露,哪还有原先的矜持自傲。

当然,瓷瓶被打开后的改变不止这点。

首先就是他们父女俩的位置被安排到了最前面,接着原先对他们冷淡客气还带着丝丝俯视的权贵们一个个都变得极为和善好相处,好像同他们父女一见如故,最后城主府的人更是直言说拍卖结束后让金家父女多留一会儿,说是城主要召见他们。

城主那可是整个神京中最有权势的人,寻常人想见他一面基本不可能,而现在对方却主动要见父亲和自己。

闻言金不欢和父亲对视交换了个眼神,后者惊喜中又满是忐忑,至于前者此时却想到了更多。

‘前倨后恭’这个词她今日在这可算是真正体验了一把,最关键的是,一切态度的转变竟然只因为一个小小的瓷瓶。

林姑娘的能耐究竟有多大?

在她思绪万千之际,拍卖会已经继续。这回出乎金家父女意料的是,众位权贵对于道宫这份田产的争夺变得更加激烈。原先三万两就已经的高价的价格很快就破了十万,而且还隐隐止不住。

金坊正想开口跟着加,却被人拦住,道:“金老弟别急。”只一会儿的功夫,金坊正就成了‘金老弟’,“这些田产最后肯定是归林姑娘,我们竞的也不是田产。你不必再加,坐着喝茶看热闹便是。”

林姑娘要用瓷瓶里的东西换田产,他们肯定争不过林姑娘,可皇室要的是银子,所以他们打算将田产拍下来和林姑娘交换,也就是说这已经不单单是在竞拍田产,而是在竞拍那瓷瓶里的宝贝。

想明白这些后,金坊正重新坐了回去。

最后一番激烈角逐,这些田产最后被一甘姓富商拍走,值得一提的是,城主夫人也姓甘。

甘姓商人在拿到所有田产的地契后,当场就和金坊正交割。

为验货,金坊正手里的瓷瓶再次被打开。又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传开,这回人们看到了瓷瓶里装着的东西。

那是半枚丹药。

甘姓富商傻眼,“为何只有半枚?”

金坊正老实按照林姑娘交代他的话道:“剩下半枚林姑娘说用道宫其他地方来换。”

这……

众人面面相觑。

终于,甘姓富商再次问道:“敢问这丹药有何作用?”

“林姑娘说瓷瓶内壁有丹药的名字。”

富商当即探头眯眼一看,却在下一刻飞快盖上了盖子,“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让林姑娘得偿所愿的。”

众人还在好奇呢,富商却就要匆匆离去,离开前还不忘邀请金坊正一家下个月一定要去参加他老母亲的八十大寿云云,“说好了,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

富商的声音渐行渐远,其他未得到答案的人一时抓心挠肝。于是他们企图从金坊正那得到答案,然而金坊正确给了他们一个更为朴实的回答:“这……我不识字。”

“……”

众人追问无果,对金家父女也仍旧和颜悦色,并也都向他们抛出橄榄枝,邀请金不欢参加他们家明日的赏花宴等等,一时间竟然将金家父女未来一个月的时间都给排满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金坊正擦了擦头上的还没掉下来的汗,头一次觉得同人打交道也是一件难事,而他身侧的女儿此刻却一脸若有所思。

金不欢怕女儿被这些假象迷惑,忙提醒她:“你别以为人家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几斤几两自己要有数。”

“我知道。”金不欢道,“我只是觉得反正都要给人办事,那为什么不给最厉害的那个人跑腿。爹,等下你去林姑娘那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不提金家父女这边的事,且说甘姓富商这边并未离开城主府,而是找到了忙于公事的城主。

城主原本还不悦他如此冒失,但等甘姓富商将拍卖会上的事全都告知给他,又将那瓷瓶放到他面前让他看丹药的名字后,他不由跟着神色一变。

因为瓷瓶内壁里赫然写着三个字——增寿丹。

都不需要旁人多言,他们也知道这丹药一出又会掀起多大的风雨。

682

第682章

◎增寿丹◎

金坊正一家在神京算是有点家底的人家,但他们一家就是把地皮给刮干净也凑不出万两银子来。哪怕是帮人代拍,金坊正觉得自己也没这个底气开这样的价。只是他又直觉这对他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哪怕没底气也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这件事。

相对于他的忐忑,他的女儿金不欢就看得开很多,“我们又不是正主,如果是那位林姑娘空口说大话,那您最多也就是丢回脸罢了。您要实在担心,到时候我同您一起去,到出价时我来开扣。”

她现在正十九,还是对一切事物喜欢凑热闹的年纪,觉得只是开口出出价的事,反正又不要她出钱,没什么好难以启齿的。

金坊正不太需要身边有人跟着壮胆,但他即将要去的拍卖会估计是个大场面,他私心里想带着女儿去混个眼熟,于是答应了小女儿的请求。

委托是他在白天接到的,拍卖会的时间则是当天晚上,地点在城主府。

因为地点特殊,早在下午的时候,金坊正和女儿金不欢两人就在为拍卖会做准备。

金坊正深知那些大人物们的威慑力,因此又不安又激动;金不欢还是少年心性,正是不为权贵低头的年纪,她对父亲那般殷切不是很喜欢,但她又知父亲的不易,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心中打定主意到时候定不能像父亲那样为权贵折骨。

时间很快就到晚上,父女二人拿着请柬上门。

进门门房很是客气,不热情,但也没有金不欢预想中的势利眼,这让金不欢感觉到舒适之余,又不免也多了些惴惴。特别是当他们手里持有的请柬和邀请人名字不相符之后,尽管门房没说什么,依旧客气,但金不欢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股压力在进入会客大厅后更甚。

虽然此刻坐在厅内的人不多,只十几个,但金不欢看的出来,这些人无一不是身份贵重之人,他们举手投足间不需要刻意装腔作势,就足以让她不由手心冒汗、表情僵硬。

在来之前金不欢还设想过自己若是遇到刁难要如何从容应对保持气度,结果这种事压根没发生,没人刁难他们父女,当然,也没人在意过他们。

他们父女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一张长桌上。这是一场私人的小型拍卖会,来的人非富即贵,拍卖会开始前无人给他们一个眼神,拍卖会开始后也没人搭理他们。他们像是这个空间里的一片空气,无人留心,被忽视了个彻底。

到这时金不欢才明白自己前面的幼稚可笑。

人家都不需要说话,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微小。

拍卖会上,道宫周围三千亩良田一共分为三大块,分别进行拍卖。

场中收到邀请来的人叫价格语气都十分温和,没有丝毫激动,好像只是闲聊,但价格却咬得很紧,你追我赶,谈笑间谁都不愿意松口。

就算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金不欢也嗅到了这风平浪静下各家势在必得的决心,她一面心里奇怪这些地为何争的这么凶,一面为自己一定会出价的父亲捏了把冷汗。

经过好几轮的明争暗斗、含沙射影利益交换,在第一部分地的价格即将得出最终卖家时,金坊正紧着喉咙开了口:“三万两。”

他这一开口,场中人像是终于注意到了他一般,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确定你要出价三万两?”城主府今日负责这场拍卖的师爷看向金坊正缓声问道。

这些视线让金坊正背后微微出汗,他咬咬牙,道:“确定。”

“那我们需要查验你是否能出的起这笔银子。”师爷继续道。

金不欢这时心一紧,她好像没看到父亲出门有带银票。三万两,这放怀里都得鼓鼓的一叠。可父亲胸口平整,荷包也和平时一样干瘪。

就在她担忧时,却见父亲从衣袖里掏了掏,最后当众掏出一绿色小瓷瓶来。那小瓷瓶很是粗糙,和路边小摊上卖的没什么两样。

“这什么?”她轻扯父亲的衣袖道。

金坊正这会儿哪有功夫回应她,他当然也看出这小瓶的粗劣,因为这就是路边摊买的,买东西的银子还是他垫付的呢,可林姑娘出门前就只给了这个给他,这会儿他就算觉得再不行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这是委托我来的那位交给我的,说是其中的东西足够买下今日要拍卖的有所的地。”

他这话一出,场中所有人全都正色起来,目光更是十分直白地全都看向了他手里的绿色小瓷瓶。

这样的瓶子不过巴掌大,一看就是装药丸用的。

这里面装的会是什么?

总不能真的是那样东西吧。

种种猜测闪过,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可能性不大,可还是难免眼底流露一丝火热。

“是吗?”师爷神色依旧平稳,“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得拿去后堂让专门的人来验一验了。”他话音落,外面就有护卫走了进来。

只是不等护卫将金坊正手里的东西带走,厅内其他人就阻止道:“我们也像看看这到底的什么好宝贝竟然这么值钱,不若就在这厅内查验,也好让我都开开眼界?”

然而那位师爷却用不能泄露客人私事为借口,怎么都不允许当面查验。

他越是不肯,场中其他人反而一副越要看的架势,场中气氛一时陷入僵持。

一直坐在父亲身边的金不欢旁观许久,哪还不明白只怕父亲手中瓷瓶里装着的东西不简单,不然这些权贵不可能会好奇心这么旺盛,宁愿得罪城主府的人也要看里面是什么。

见父亲还在等那些大人物商量结果,金不欢却是劈手夺过父亲手里的瓷瓶,趁所有人还未注意时揭开了瓷瓶的盖子,“还是大家都一起看看比较好,省的到时候被人换了又一时说不清楚。”

所有人大概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正意外着,紧接着令他们感到更为惊讶的时发生从——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从那粗制滥造的瓷瓶里冒出一股白气,那股白气很快在大厅内扩散充斥,所有嗅到这白气的人俱是精神一振,宛若刚泡完一场药浴,浑身发热,舒坦到不行。

“快快,快盖上!”有人反应了过来,忙叫金不欢把瓷瓶的盖子盖上。

都到了这个地步金不欢哪还没反应过来这瓷瓶里的东西格外不凡,她当即手忙脚乱将瓷瓶盖上,再抬头,环顾四周,却见周围的贵人们个个都神色大变,情绪外露,哪还有原先的矜持自傲。

当然,瓷瓶被打开后的改变不止这点。

首先就是他们父女俩的位置被安排到了最前面,接着原先对他们冷淡客气还带着丝丝俯视的权贵们一个个都变得极为和善好相处,好像同他们父女一见如故,最后城主府的人更是直言说拍卖结束后让金家父女多留一会儿,说是城主要召见他们。

城主那可是整个神京中最有权势的人,寻常人想见他一面基本不可能,而现在对方却主动要见父亲和自己。

闻言金不欢和父亲对视交换了个眼神,后者惊喜中又满是忐忑,至于前者此时却想到了更多。

‘前倨后恭’这个词她今日在这可算是真正体验了一把,最关键的是,一切态度的转变竟然只因为一个小小的瓷瓶。

林姑娘的能耐究竟有多大?

在她思绪万千之际,拍卖会已经继续。这回出乎金家父女意料的是,众位权贵对于道宫这份田产的争夺变得更加激烈。原先三万两就已经的高价的价格很快就破了十万,而且还隐隐止不住。

金坊正想开口跟着加,却被人拦住,道:“金老弟别急。”只一会儿的功夫,金坊正就成了‘金老弟’,“这些田产最后肯定是归林姑娘,我们竞的也不是田产。你不必再加,坐着喝茶看热闹便是。”

林姑娘要用瓷瓶里的东西换田产,他们肯定争不过林姑娘,可皇室要的是银子,所以他们打算将田产拍下来和林姑娘交换,也就是说这已经不单单是在竞拍田产,而是在竞拍那瓷瓶里的宝贝。

想明白这些后,金坊正重新坐了回去。

最后一番激烈角逐,这些田产最后被一甘姓富商拍走,值得一提的是,城主夫人也姓甘。

甘姓商人在拿到所有田产的地契后,当场就和金坊正交割。

为验货,金坊正手里的瓷瓶再次被打开。又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传开,这回人们看到了瓷瓶里装着的东西。

那是半枚丹药。

甘姓富商傻眼,“为何只有半枚?”

金坊正老实按照林姑娘交代他的话道:“剩下半枚林姑娘说用道宫其他地方来换。”

这……

众人面面相觑。

终于,甘姓富商再次问道:“敢问这丹药有何作用?”

“林姑娘说瓷瓶内壁有丹药的名字。”

富商当即探头眯眼一看,却在下一刻飞快盖上了盖子,“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让林姑娘得偿所愿的。”

众人还在好奇呢,富商却就要匆匆离去,离开前还不忘邀请金坊正一家下个月一定要去参加他老母亲的八十大寿云云,“说好了,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

富商的声音渐行渐远,其他未得到答案的人一时抓心挠肝。于是他们企图从金坊正那得到答案,然而金坊正确给了他们一个更为朴实的回答:“这……我不识字。”

“……”

众人追问无果,对金家父女也仍旧和颜悦色,并也都向他们抛出橄榄枝,邀请金不欢参加他们家明日的赏花宴等等,一时间竟然将金家父女未来一个月的时间都给排满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金坊正擦了擦头上的还没掉下来的汗,头一次觉得同人打交道也是一件难事,而他身侧的女儿此刻却一脸若有所思。

金不欢怕女儿被这些假象迷惑,忙提醒她:“你别以为人家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几斤几两自己要有数。”

“我知道。”金不欢道,“我只是觉得反正都要给人办事,那为什么不给最厉害的那个人跑腿。爹,等下你去林姑娘那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不提金家父女这边的事,且说甘姓富商这边并未离开城主府,而是找到了忙于公事的城主。

城主原本还不悦他如此冒失,但等甘姓富商将拍卖会上的事全都告知给他,又将那瓷瓶放到他面前让他看丹药的名字后,他不由跟着神色一变。

因为瓷瓶内壁里赫然写着三个字——增寿丹。

都不需要旁人多言,他们也知道这丹药一出又会掀起多大的风雨。

683

第683章

◎年轻人的朝气◎

增寿丹这种东西,只要从前是修炼的家族,就必然听说过此物的存在。从前还能修炼的时候,这种丹药一出现就会被争的头破血流,现在不能修炼了,此物自然更加珍贵,因为错过了这个村,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店。

可能太过贵重反而惹人怀疑,所以城主在惊愕之余,心里率先涌起的是怀疑。但怀疑归怀疑,他又不可能试,

“此事不能外传。”城主心中清楚,这事一旦泄露,他将永无宁日。

“这我哪敢。”甘姓富商道,“我一看到里面三个字当场就将瓶盖给盖了,金家那对父女可能会知道点什么,但他们两又背靠那位,我就算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而且这丹药就只半颗,那位说了,剩下半颗得用道宫其他地方来换。谁知道只吃半颗有没有效果。我再说句难听的,就算我们得到了完整的一颗,谁又敢吃?”

最好的东西都得是皇帝的。因为神京有道宫在,皇室后来就立都在距离神京千里外的永安城。现在神京内发生的事一时半会传不到永安城,不代表永远传不过去。

可要让他们俩将这样的好东西拱手相让,他又有点不甘心。

“那位还真是丢给了我们一个烫手山芋。”甘姓富商说着苦笑了一声,紧接着他又压低了声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要我说,若她真是修士,我们不如直接改投她名下算了,指不定到时候皇帝的位置换谁做呢!”

据说修士能以一敌万,连十万大军都不当回事。有这么个靠山在,他将来不是能横着走?

“慎言。”城主皱紧了眉头,他沉吟片刻才道:“道宫的事你接着上心,明日我亲自上门去拜访那位林姑娘一趟。”

“是!”

这边两人商议好,城主又亲自见过金家父女一回,见没在他们俩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后,便和颜悦色让人将他们父女送回了永安坊。

一回到永安坊,金坊正当即直奔林家小院。

此时已经是深夜,林南音还未睡着。回来后她按照普通人的作息,天亮起床天黑睡觉,一日三餐,过得和普通人一样。但绝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睁眼看着黑黢黢的夜一直到天亮。

外面的动静逃不过她的耳朵,甚至城主府内发生的任何事她也全都知道。

起床出屋开门,林南音将金家父女让进院子,也没请他们进屋。几间屋子都还在修缮当中,一地杂乱,反而是外面的海棠树下更觉风凉。

“林姑娘,这是地契,你过目过目。”金坊正将装有地契的匣子全都交给了林南音,顺便又将拍卖会上发生的事同她说了一遍。

“好,辛苦。”林南音将匣子打开,将其中一张拿了出来,“这是你的跑腿费,日后这块地就是你金家的。”

月色下光鲜昏暗,哪怕金坊正看不清楚这地契上的字,可在拿到匣子的时候他为保证东西不假就仔细将所有的地契看过,自然知道里面每一张都是百亩的地契。

他只跑个腿动个嘴皮子就这么多好处?

说不心动那不可能,可金坊正还是艰难推拒道:“跑个腿而已,不值这么多。况且我还托你的福进了城主府当了回座上宾,也算见了回世面,这对我来说足够了。”

“我的人情比这值钱。”林南音强硬地将地契塞进了他手中,“另外,之前让你付瓷瓶的银子也在这里面补。若无其他事的话,我得继续休息了。”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金坊正见实在推脱不了,只好收了地契准备告辞。然而他要走,他身边的金不欢却不愿意错过这样好的机会,“林姑娘,东街上有一家店的包子做的非常好,你应该还没吃过,明早上我给你送来啊。”

金坊正一听忙拉着女儿的胳膊就要带她走,金不欢也不挣扎,只继续告诉林南音让她等着吃就行。

金家父女一离开,院内就又恢复了无人时的寂静。林南音没将金不欢的话放在心上,她把地契带回屋子随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人就又躺回了床上,继续想着自己的事。

翌日,金不欢说到做到,大清早果真带着三笼热气腾腾的包子里敲了门。

林南音有听到动静,但没搭理。小姑娘的心思太浅,一眼就能看透,敢于自己争取机会是好事,可林南音不认为她真的想清楚了。

不愿意让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打扰自己的清净,接下来的一个月林南音都没再露面。她不露面,基本无人能见她,包括亲自上门来的城主同样吃了闭门羹。

金不欢却没有放弃,每天早上变着花样的必定送吃的上门。一直等到匠人们上门,再拜托匠人们带进去。

次数多了,匠人们也不免奇怪,问她都见不到人为何还要每天送。

金不欢的回答大大方方:“当然是因为我有事相求。”

匠人们这才没了言语。

随着林南音这边四家的屋子逐一被修缮好,时间已过去小半年。

修缮好的房屋匠人们很用心,因为林南音提的要求是尽可能保存原先的屋子,所以他们先用精铁扎进原来的梁柱中间当作支撑,接着在外用琉璃以及水晶石包裹上一层,这样做的确尽可能保存了原来的屋子,且因为水晶和琉璃的美观性,让这些屋子内部宛若被冰块冻住,很是漂亮。

但外面本这不露富的原则,外围的墙壁则先用精铁浇筑了一层,接着又套了青砖墙壁,因此有人路过也只会以为这是几间普普通通的新屋子,绝不会想到里面另有乾坤。

对此林南音十分满意,付给了匠人们一笔很是丰厚的酬金。

这笔酬金是城主府送来的。

林南音虽然不愿意见人,但他们却时刻关注着永安坊这边的动静。他们知道林南音在修缮屋子,多的是花钱的地方,直接十分了当的送了一箱子黄金来给林南音花。

知道自己那枚增寿丹最后就落在城主徐静知的手中,这箱黄金林南音没多犹豫就选择了收下。

最后,她收了钱,城主府那边高兴,匠人有丰厚酬金高兴,她得了修缮完好的屋子,她也高兴。皆大欢喜。

唯一不太高兴的是金不欢。

屋子修完了,匠人们以后不再来了,她也就没人帮她将食物送进林家的院子了。

她很郁卒,又不想放弃。

于是当天晚上,她决定效仿当初第一个发现林姑娘回来的衙役,偷偷翻墙爬进了林家的院子。

刚从墙上跳下来,金不欢正要去找人,却突然发现院内中间的海棠树下就坐着一道人影。她做贼心虚,先是被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等缓过来,才想到这人有可能就是林姑娘,当即试探性喊了声:“林姑娘?”

半年前她和父亲来这的时候,那时月色太暗,她只听出对方声音很年轻,并没看清楚她的面貌。

回应金不欢的是一盏突然被点亮的水晶灯。

暖黄的灯将周围方寸之地照亮,同样这照清楚了树下坐着的人的容貌。

这么年轻?

金不欢微愣,这位林姑娘的年岁怎么看着和她差不多大年纪?

但很快这念头就被打消,因为树下的人面无表情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莫名让她感受到了更深的压迫。要不是实在腿软,这会儿两条腿指不定就先自己跑了。

“坐。”在金不欢呆愣之际,林南音示意她去对面坐下。

金不欢依言挪去树下桌边,鹌鹑般坐了下来。

“你想要什么?”这是林南音问的第一个问题。

金不欢知道这是考验来了,她忙坐直了身体认真道:“我想追随您。”

“理由。”

“因为我觉得您很不一般。”那场拍卖会上出现的瓷瓶以及神京中权贵至今都还对他们十分热络的态度足以表明这一切,“跟着您肯定大有前途。”

她家背景普通,她如果不自己抓住机会,将来撑死了也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都是人,凭什么有人一出生就拥有一切,而有人就注定要普普通通一辈子?

从前她十分向往对达官贵者不屑一顾的清高风骨,可事实证明她不行,相反,在接触到了那个阶层之后她渴望的是加入,是不再被人忽视,是同样成为被人仰望的存在。

“你要的我的确能给你。”林南音自然洞察金不欢的心思,“先不提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单是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你只想到了以后的光鲜,那你可有想过将来若有人将刀架在你脖子上,又或者是用你家人的性命威胁你让你背叛我,你敢说那时你能继续忠心耿耿?”

这却是金不欢不曾想到的事,“我……”她一时哑口无言。

“回去吧。”林南音道,“当普通人没什么不好。”

金不欢见自己被拒绝,她心头一窒,想说的话也就不由脱口而出,“只有不普通的人才会轻飘飘地说出这样的话。实际当个普通人一点也不好。碰到点事就得到处低声下气求人,每天要琢磨着明天的温饱,辛辛苦苦一辈子可能连人家身上的一件衣裳都买不起。说句不好听的,前辈您若是普通人,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会对您毕恭毕敬,我又为何要死乞白赖来找您?”

“我只是想为自己求个前程。”金不欢不甘道,“我不愿意因为我而伤害我的亲人,但我更不愿意为了除我之外的人放弃我想做的事。我可以隐姓埋名,可以不再叫金不欢,可以换个无人知道的身份。或许我将来会后悔,但现在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少女的眼睛此刻亮的惊人,她那不顾一切的勇气以及对自我的绝对忠诚让林南音在这瞬间想到了很多故人。

许久后,林南音才道:“你去帮我查一个姓薛的家族。他们族中从前曾出过一位道宫宗主,我要知道他们现在都分散去了何方。”

684

第684章

◎疑团◎

金不欢后来还是改了名姓。

她先同家人说她要去几百里的姥姥家探望姥姥,在所有人的目送下离开了神京,之后又换了个名姓扮作男子回到京中。

这么一趟折腾下来,她整个人稳重沉默了许多,眼里也不复当初的天真,有了属于她的担当。

在偌大的神京里查一个千年前出现过的某姓后人的下落,这和大海捞针无异。林南音也不插手,只让金不欢,不,现在应该叫何以欢了,交给何以欢去查。

这厢何以欢刚开始奔走,居住在自家小院里基本没出过门的林南音终于感受到了别的修仙者的气息。

这里会有别的修士也算在她的意料之中。

毕竟道宫再怎么也是修炼宗门,就算灵气枯竭,宗门败落,那也只会败在别的修士手中,凡夫俗子目前还没能掀翻道宫的能耐。所以她怀疑目前统治着神京的王朝必定有别的修士撑腰,现在也算是验证了她的猜想。

那出现的修士气息应该就是冲着她来的。

林南音也没出面招呼,而是继续坐在桌案前继续写着手里的东西。

屋子修缮好后,里面空荡荡的。从前放在屋子里的书籍要么腐烂要么被人偷了走,包括她当初写的《西门音的奇幻之旅》现在都杳无踪迹。

空荡荡的书架让她感觉来时的人生突然就没了轨迹,而经验又告诉她时间也会将记忆磨损,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她会如同一时间想不起罗崖柏的名字样,会渐渐忘记故友的存在。

因此趁现在她还记得,她选购了目前最好的金纸重新将过往赋于纸上。

她以为触碰过往的记忆会是一件不太令她感到开心的事,因为她所能回想的都成了真正的过去。

可实际再次记录的时候,她发自己大多数时间心情都挺好。大概是因为最初的那些人只是遵循生老病死的规律,个个寿终正寝,有着圆满的结局,所以哪怕知道他们已经逝去,也仍不会有太多遗憾。

只有在写到有关晏溪和陈晚池还有第一佳人他们的事的时候,她才几度顿手,下不了笔。

“……从我和第一佳人初次相识到今日,差不多四千余载,说起来也是好笑,我至今竟都不止她弟弟的名姓是什么……”笔迹刚落此处,她身后便有人偷袭飞至。

林南音身体不行归不行,修为却还是实打实的化神。而且当初她离开梁都海域时捡了不少储物袋,虽然里面的东西大多需要灵力才能运转,可稍微弄个一两件防身还是行的。

偷袭那人下手狠辣,取的就是个一击毙命。只是他的刀锋尚未近林南音的身,他就被一道反弹出的灵光给劈了对半。

元婴修士。

这放以往也是能震慑一方的人物。

林南音没有杀他,而是还留了口气。

那人见自己还没同这姓林的打照面就被重伤,哪还不明白对方应该是个修为远超自己的前辈,他眼里满是惊惧,开口便是讨饶:“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放在下一条生路,在下愿意给前辈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

林南音并不需要。而且人心复杂,放过了他她往后还要随时提防。完全没那个必要。她之所以没立即杀他,只是想从他那里知道点其他的东西。

神识迅速入侵对方的脑海,搜魂法一用,这个修士过往的记忆很快就在林南音的脑海中浮现。

对这修士的过往林南音不感兴趣,她直接略至最后,在这修士的记忆中,她看到了当初第一佳人斩断灵脉时的另一面。

那时周围灵脉的浓度已经在缓慢下降,原本灵气浓度就低的地方变得更低,所有修士都在困惑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大地突然一片颤动,再接着就是东方天空突然出现一团难以忽视的雷云,紧接着雷柱砸下,天崩地裂。

也是在那道雷柱之后,各地多现地裂之兆。地裂之兆本不算什么,可随着地裂之兆出现的便是空气中的灵气极速下降。

这人从前是某一宗门的长老,在察觉到世间灵力开始枯竭后,他率先席卷了宗门里所能卷走的灵物,之后一路往修士少的地方逃,最后有惊无险逃至南荒。

到南荒后他为搜寻灵物,前前后后灭了百多个宗门和修仙世家,一路血流无数至南灵,发现南灵之后是汪洋大海,他便在南灵建了个世俗皇朝,一边享受人间权利一边利用手下的人到处打探其他修士的消息。

道宫就是灭在他的手里。

林南音着重留意了一下他进入道宫后搜刮的场景。

道宫如今只剩一具空壳,从前的灵山已经化为普通的群山,至于山里的禁制更是全都失效。林南音都不需要可以看,神识一扫就能将道宫给看个彻底。

之所以对这修士用搜魂术,也是因为搜魂术不会说谎。

道宫中应该留有一些她不知道的秘密,她想弄清楚。

视角跟随这修士杀死道宫修士掠夺道宫宝库,后来他将整个宗门所有蕴含灵物的东西带走之后还是觉得不满足,又将整个宗门给掘地三尺搜刮了五遍,才终于发现了一条通往道宫地下的通道。

看到这一幕,林南音凝聚了心神,争取不遗漏一丝一毫。

这条通道异常坚固和繁琐,不过架不住修士的修为高。他近乎是用蛮力将通道上的障碍一一去除后,终于来到一处天然溶洞里。

那溶洞内部布满蓝色的晶体,没有光都熠熠生辉,宛若散落漫天的蓝色宝石。而在聚集蓝色晶体最密集的中间,有着一块三人多高的幽蓝色巨石,巨石四周幽光吞吐,最顶上则印着一道类似于兽头的印记。

除此之外,石头上还放有一枚金色的类似于玉玺一般的印章。

修士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先是狂喜,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东西根本没有灵力,他可以说的白来一趟。不过他认为这些东西必定不简单,不然也不至于被如此好的保护着。

为破解这石头的秘密,他将整个石头连同溶洞都带了走。至于那石头上玉玺一般的印章,现在他都还拿着当玉玺来用。

记忆到这和道宫有关的记忆基本已经结束。之后几十年他都围着这石头琢磨,却始终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放弃。

再之后的内容就是他前往各个地方寻找残存的修士,然后杀掉他们吞掉他们的储物袋。

他修为高,手里灵物又多,在南荒这个地界基本无往不利。若不是他寿元将至,想要再多筹集点灵物争取突破再多活些年岁,在知道林南音的存在后,他又动了贪婪之心,才有了这趟寻死之路,否则光靠他从前积攒下的灵物,完全能潇洒至寿元耗尽。

将修士的记忆过完,林南音一剑捣碎修士的丹田,过去两百年横在南荒上空的一代人物便这样悄无声息死在了神京之中。

尸体林南音随手用心火一烧,便尘归尘土归土,世间再无此人。

修士遗留下的储物袋林南音摄入掌中,她将之打开一看,里面灵物还余下不少,只是大多都是低阶的灵药灵丹,于她没什么用,回头可以全丢进玉佩空间的灵田里当灵肥使用。

因为个头的缘故,道宫的那块幽蓝色巨石在储物袋里就变得格外显眼,让人一眼就能见到。

林南音将之拿了出来,她先是感知了一下,发现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再看石头上的纹印,也没发现任何特殊之处。反倒是那枚被修士当作玉玺用的印章一样的灵器给与她一个小小的意外。

——当年南灵洲魔雾遍地,道宫之所以没被灭宗,就是因为有一道金色的护盾将魔雾阻挡在外。她那个时候听说那是因为道宫先辈曾在宗门内留下护宗神器,才得以让整个宗门在乱世中保全。

现在看来,这印章就是那护宗神器,它本是一枚防御属性的灵器,只要注入灵力就能抵御魔物侵袭。

至于品阶,林南音心里微动,她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出来。

这就有点意思了。

她看不出来,最主要是原因无非就是此物的品阶超越她所知道的范畴。身为六阶器师,这么多年好东西她也见过不少,也算有点眼力。这印章若只是低阶防御灵器,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除非……

将印章放在手里再次翻转着看了看,这回林南音留意到这印章下的还有一道微小的纹路。

这纹路和石头上的纹路又有不同,主要是林南音莫名觉得眼熟,她觉得自己从前应该在哪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可是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观察半晌无果,林南音也就先将东西收起。

南荒这地方或许真有着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就是不知道如今灵力消失,这个秘密是会显现还是会跟着悄然流逝。

东西收好,林南音转身继续刚才自己未完的段落,“……若有机会同第一佳人再见,我定要问问她弟弟的名姓。只是,我还会有这个机会吗?”

685

第685章

◎饭团◎

如此写写停停,不知不觉,东方既白。金纸上的内容并未多几页。初升的朝阳落在林南音的身上,阳光的温暖和过去几千年没什么两样。

或许这才是一直不会变的东西。

虽想记录的东西还有很多,但天亮了,林南音得去做点其他事。

国不能一日无主,无主则天下大乱。普通人是无辜的。她自己从前也是普通人,最能体会到安稳的日子是多么难得。

大雍的皇帝死在她的手里,她怎么也得善后了结这段因果。

*

城主府。

神京的城主姓赵,叫赵添明。赵家从前也是修炼世家,后来灵气消失,赵家也跟着衰退。不过修炼世家再怎么式微也比普通人有根底,到赵添明这里赵家又东山再起。靠着赵添明,赵家再次成为永安城中的贵族。

最近赵添明过得不是很好。

他早就得到命令,被告知若有修士踪迹就得上报给朝廷。从前没有的时候他觉得无所谓,但现在他好像真的碰到了,却又难免纠结。

最终他还是选择上报。毕竟城中不止他一张嘴。时间久了,总会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迟早都是瞒不住的秘密,他自然也不必再瞒。

只是报上去后他难免惴惴,毕竟天高皇帝远,他却就在神京。神京里的那位林姑娘若真是修士,她不一定能对皇帝动手,想捏死他这个普通人却是易如反掌。

从将消息送出去的那一刻开始,赵添明便感觉头顶悬了把利剑,他在随时等待它的掉落。

再次从稀碎的梦境中醒来,赵添明叫人起床洗簌穿衣,他收拾好一切后刚走出门,却发现有点不对。

他所住院子中的石桌上有一陌生女子正坐在那观日,明亮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可她脸上却没太大的表情。

身后的侍女后他一步发现那女人,连忙上前质问:“你是何人,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女人闻言终于侧首扫了眼赵添明。

这不带情绪的一眼让赵添明瞬间知道了这人是谁。

“你们都下去!”他厉喝一声,撵走了所有随从和侍女,这才走到女人的面前,表情谦恭,“林姑娘?”

林南音这会儿又重新看向了太阳,“你送了我一箱黄金,我送你个皇位。我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好神京中的一切,三天后,随我去赴任。”

赵添明被这突如其来的馅饼给砸的有点晕,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究竟是真是假,却见眼前的女子已经凭空消失。

凭空消失……

这点足以表明对方的确是修士无疑。

再反复琢磨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月琢磨赵添明就越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说送自己去当皇帝,那前提得是大雍朝没了皇帝才行,难道……

多的赵添明已经不敢多想。

心潮涌动许久,赵添明最终收敛所有情绪,抓紧时间将神京的事宜托付给有能耐将整个城池打理好的人。他也不是没想到交给自己人,可一想到那位就住在神京,这种时候还是以让神京政通人和为主要为好。

三日时间一到,在神京中大大小小官员还有点不太明白怎么突然间就换了个城主时,林南音已经带着赵添明上了路。

大雍朝的王都永安城在一千里之外,这距离不算远,御剑过去片刻就能到。可是御剑需要灵石。林南音如今家底是丰厚,前几天还得了一笔意外之外,可谁这种没有灵气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又或者是不是永远不再恢复,除却有性命威胁,任何一丝一毫的灵力林南音都不愿浪费。

所以最后他俩乘坐的是马车。

赵添明有一点失望。

他还以为能见识一下修士的手段呢。

但这失望他不敢说,甚至他们乘坐的是最简陋的马车,颠的他骨头都撞的疼也不敢有怨言。

他觉得这可能是这位林姑娘对他的考验。譬如考验他的心性,毕竟当皇帝不是儿戏,万一林姑娘觉得他心性不堪,末了将他弃了可怎么办。

林南音自不知道他的想法,之所以乘坐这辆马车,原因不过是因为它收费最便宜。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冬日里的景致不甚好看,枯黑的山林、泥土裸露的荒地以及皱裂的枯田,相对春荣秋华夏生机勃勃来说,目光所触之处皆是萧瑟。

出了神京,周围的一切事物便逐渐陌生。或许当年她也曾走过脚下这条道,也在路边的某个茶寮里喝过茶水,又或者是在途中城镇的某家客栈里休息小憩过。世事变迁,她现在已经记不太真切。

她记得神京之外五百里是东落城。那座城池里当年还有她半条街的铺面。她不认为那些铺面还会属于她,毕竟她最后一次到来时东落城的名字都改了,也许现在又有了新的名字,可她就是想去看看。

然而林南音没想到的是,这五百里她凭着记忆中路线一路走下来,等到目的地,眼前只有一汪无尽的大湖,哪还有昔日繁华城池的影子。

“这是明泽湖,”赵添明以为她对这湖感兴趣,忙要介绍,然而他只开了个头却被林南音叫停。

“不必说。”她摆手,“说再多,总结下来也不过‘沧海桑田’四个字。”

这几千年的时间里,出现又消失的城池何止是东落城这一座。神京若非道宫好好照料着,只怕也早就朽了烂了,化为一地的尘埃。

再上路,林南音沉默了许多。

窗外的风景不再能吸引她半点注意力,更多的时候她都在发呆。

这种时候,林南音不得不承认,神京的存在的确给予了她极大的安慰。

两天后,马车终于抵达永安城。

进了永安城,林南音也没大开杀戒,就是客客气气将永安城内掌兵的、管钱的、德高望重的全都请到了一块聊了聊,然后赵添明就梦一样的被一致同意坐上了皇位。

这一场会面外人无从知晓。

他们只知道皇帝多日没有露面,人心惶惶之际,突然来了个莫名其妙的人被推上了皇位,成了新的皇帝。

这事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可不论谁有怨言,门阀世家仿佛成了新帝最忠实的拥趸,任何不利新帝的声音都被一致联手压下。

自这年开始,皇室改姓赵,大雍朝治下的土地正式进入了后世史书所记载的和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