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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谢观清不会医!

翌日一早,一道圣旨便入了镇国将军府,赏赐堆满前厅,就连闻溪也被赏了不少好东西,美名其曰,补偿。

闻溪欢喜收下,将东西统统塞进小金库。

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则消息,谢观清毒害闻溪,罚俸禄三年,并写千份忏悔书,寻求闻溪原谅,关于构陷,听信他人言,治一个鲁莽之罪。

闻溪愣了一瞬便释然,早晚的事罢了。

“小七。”梳洗好,换了身衣裙出来,她唤道。

“怎么了?”小七看向她。

“同我出府吧。”

“去何处?”

“我带你见一人。”闻溪道:“他与你阿爹关系不一般,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关于你阿爹的线索。”

闻言,小七来了精神,忙回屋中,换了身白音给她准备的衣裙便跟着闻溪出了府。

闻溪今日只带了小七一人,上了马车,小七迫不及待问:“是谁啊?我阿爹很少交朋友的。”

“若我猜的不错,他应当是你阿爹的徒弟。”

“我阿爹收了徒弟?”小七疑惑:“何时啊?我怎么不知?”

她虽与阿娘常在列国奔走,与阿爹也时常通信,可阿爹从未与她说过这样的事。

“等会见了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小七期待又忐忑不安,终于到达公主府,她先行跳下马车,四处看去。

闻溪也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却顿在前方,清冷白衣,温柔的眉眼,含笑的语声,阳光落在他身上,真是翩翩公子样。

她就知道,谢观清只要一出来,必然会出现在这,掩了掩眸底的厌恶,她下颚扬了扬:“他,谢观清。”

“我阿爹的徒弟?”小七也看过去,面色却沉下。

“嗯。”

“你胡说八道,他怎么可能是我阿爹的徒弟?”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时,我还见过你阿爹,他亲口告诉我的,他的医术都是你阿爹所授。”

后来,他便自称是医术是祖传,她疑惑,谢观清告诉她,是他师傅不想被人知晓,让他这般说的,现在,闻溪却冷笑连连,谢观清太会抬高自己了。

“你骗人!”小七冷冷道:“他连医术都不会,怎么可能是我阿爹的徒弟!”

会医之人,怎么可能

会佩戴对自己有害之物?

“你说什么?”闻溪清冷双眸忽而变得凌厉,紧盯小七面容。

谢观清不会医术?这宛如惊雷。

“他一个病痛缠身之人,如何再能用白檀香?这岂不是自寻死路?”小七沉沉道:“若他真的会医,为什么不自救,除非他自己想死。”

小七又上下打量着谢观清:“可我瞧着他的样子,并不是一个活够了的人。”

闻溪也看过去,她与谢观清相识那么多年,从未听说他生病或是如何,而他身上,的确一直佩有一个香囊,那是他最喜欢的白檀香。

闻溪问:“你如何看出他病痛缠身?”

“这些年,我与阿娘走南闯北行医,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没见过,他虽然伪装极好,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此时的他不过外表光鲜,实则内里糟糕透了,每夜,他定然睡不安稳,瞧他眼底的乌青及渐黑的眉心与面色就知道了。”

“白檀香会使他产生幻觉,他或许会觉得自己身体一日比一日好,但实则相反。”说着,小七面色微微泛红,有句话她没说出口,谢观清那眼底的乌青更像是纵欲过度。

可他体内是虚的,如何在……

小七皱眉思索好一会,她曾在医术上见过一种罕见的寒症,靠欢愉缓解疼痛,若长期以往,活不过五年。

现在远远看,她不确定谢观清是否是寒症,只能确定,他不会医,且病痛缠身。

顿了顿,小七又道:“所以,你若是想骗我没门,医术这一块,我还没见过比我还要厉害的。”

“我没有骗你。”闻溪缓缓道:“他是当朝国师,十岁那年在一众太医对陛下的病情束手无策之时,是他将陛下医治好,此后经年,陛下身子若是有恙,便是传他入宫。”

“这些,你随意一打听便知。”

小七却是不解:“他又不会医术,是如何救的陛下?”

闻溪不语,心里头却想着另一件事。

“闻二小姐?”忽而听闻一道女声,闻溪回眸看去,只见,一贵女缓缓下了马车,好看的面容上却配着一双极冷又刻薄的双眸。

闻溪自然识得,司马家的小小姐,司马文沁。

“我还以为今日见不到闻二小姐了呢。”司马文沁唇角含笑,若有似无瞧了那方的谢观清一眼:“毕竟发生这样的事。”

“哪样的事?”闻溪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闻二小姐这是装糊涂?你的大婚闹成那样,你不会还不知旁人在背后是如何说你的吧。”

“我又无错,何需羞耻。”闻溪微微笑道:“司马小姐还请不要乱说话,我脾气不太好,若是你将我惹生气了,我可是要动手的哦。”

她无意与这些贵女交好,更没有心思和她们玩那些。

“你们镇国将军府的门风就是被你败坏了!”司马文沁气极:“这般的性子,难怪旁人瞧不上你,简直给你父兄丢脸。”

“司马小姐。”闻淮正从马车上下来,便听闻这句话,当即冷了脸,“小溪与你一般大,说话可要把握分寸,我只以小溪为傲,若小溪当真对你动了手,陛下那里,责罚我自然扛着。”

周围贵女见到闻淮,纷纷一惊,他们鲜少在汴京中见到闻淮,但每次见都是难以忘怀,剑眉星目,唇角总是有温和笑意,他的温和又与谢观清的不同,身上全无军中粗人之气,更多的是文人之风,玉袍随风而动,他眉眼忽而冷冽,护在闻溪身前。

这般模样,让人不禁想起,半年前,前往北凉战场之时,那一身银白铠甲,骑于马上的泠冽之人。

众人回神,纷纷微微俯身:“见过骠骑将军。”

闻淮年仅二十岁时,便是一军主帅,可谓翩翩少年郎,汴京不少女子倾慕于他,可偏偏,他从未对哪家姑娘上过心。

司马文沁听着耳畔那齐声的骠骑将军,瞳孔微缩,她没料到闻淮会出现,更没想到,闻淮会站出来说话,下意识看向一旁马车,见里面的人未动,她冷哼:“你们镇国将军府的家教就是这般?难怪教出闻溪这样的人。”

“不是家教。”闻淮道:“作为兄长,妹妹做什么,都是以之为傲,错了算我的,对了算她的。”

“……”

闻溪心头暖融融的,连带瞧着司马文沁都顺眼了些,“阿兄,我们进去吧,不要与旁人多言。”

“好。”

闻淮与闻溪转身入公主府,周围的贵女,瞧着司马文沁讽笑出声:“真是上赶着去被人羞辱。”

“可不是吗。”

“……”

然后也抬脚入了公主府,只留下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的司马文沁。

司马文沁顿感羞耻,恨毒了闻溪,偏眸看向司马府马车,语气带了怒:“兄长刚刚为何不下来?”

“下来做甚?”马车帘子缓缓掀开,一青年抬脚下了马车,语气冷漠:“看你如何丢人?”

“……”

司马文沁面色一白,眼眸当即泛红。

一行人穿过长廊,迎面遇上一个婢女领着七八个人前来,衣裙光鲜亮丽,面容出挑,语气极为恭敬:“各位里面请,公主马上就到。”

不知谁轻轻道了句:“公主府的人竟是如此漂亮,一点不像婢女,我看着,怕是比我家中庶姐还要穿得好。”

“看你那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身旁人不悦皱眉:“不过区区婢女,再怎么高贵,不也是婢女。”

“……”

宴会厅内,一簇簇鲜艳的花朵,聚集在叶片之下,是那般的华贵又纯洁无暇。

“这个时节竟然有牡丹。”有人惊呼:“还开的如此漂亮。”

在惊呼之语中,一声长公主到,众人忙退后,俯身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魏绾音头戴金钗,穿着一条白缎绣花牡丹长裙,牡丹更是显得华贵,而她整个人从头到脚亦是彰显着雍容矜贵。

瞧着席间众人,扬了扬唇:“诸位不必拘礼,快入座。”

众人落座,几个贵女便纷纷夸赞起来。

“长公主如此貌美,这花朵都显得不是那般耀眼了呢。”

“听闻,公主喜欢牡丹,太后便命人将宫中的牡丹移植公主府,太后娘娘可真是宠爱公主呢。”

“是啊,臣女还听闻,为着公主生辰,陛下亲自为公主在宫中设了一间大殿。”

魏绾音听着下头的艳羡之语,眉眼微扬,下意识看向男子席间的谢观清,却见他目光一直落在对面,她顺着他目光看去,笑意微沉。

阳光透过槐树洒下金光,落在闻溪面容,映照的她面颊莹白通透,世上最美的玉怕也比不过这张美人面。

魏绾音眼底韫满冷色,扬声开口:“想当年,国师与闻二小姐的佳话传至整个汴京城,不想,竟是会有退婚那一日,还真是令人唏嘘啊。”

似是感叹。

众人暗自面面相觑,魏绾音在众人面前如此说,这是要给闻溪难堪了?

闻溪正端坐着,听众人吹捧,忽而闻言,淡淡笑道:“臣女也时时感谢上苍,幸而在大婚那日识了对方真面目,否则,后半生可要危矣。”

“国师乃是被人所害!”

“……”

闻溪心头嗤笑,这魏绾音比她还要蠢,终有一日,怕是也会栽在谢观清身上,提醒也无用,如此,便不再多说。

毕竟,本就不是一路人。

魏绾音扫了眼窃窃私语的众人,冷声道:“今日,国师是本公主请来的,谁若是敢听从疯言疯语,对国师无礼,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

“……”

众人谁心里不明白魏绾音此话何意。

闻淮却是皱了皱眉,有些后悔来了这公主府。

见闻溪摇头,示意无事,他才安下心来。

丝竹之声响起。

婢女鱼贯而入,美酒佳肴上齐,又纷纷退下。

魏绾音朱唇又轻启:“府中舞姬已经看至厌烦,不知可有贵女愿意献舞一曲?舞得好的,本宫定当有赏。”

此话出,不少想要与魏绾音交好的贵女跃跃欲试,见状,魏绾音笑出声:“往年生辰,总是大大小小的贵重之物,皇兄与母后赏了太多,今年,就来个新鲜的,众贵女以舞一曲,为本宫

贺生辰吧。”

“……”

有人欢喜便有人不悦皱眉。

又不是舞姬,为何要当众跳舞给人欣赏?可碍于魏绾音身份,便也不敢多说什么。

魏绾音居高临下欣赏着第一个献舞的贵女,眉眼凉薄又含了浅笑,意味不明。

她轻轻拿起酒杯,席间的众人也纷纷端起酒杯,同她饮尽。

闻溪将酒杯放至唇边,却是顿了顿,眼睛微微眯起,开始寻找小七的方向,刚刚进来时,婢女都被拦在外面了。

想了想,闻溪若有似无的探向腰间荷包,从里面药瓶取出一颗药丸,在人不注意时将药丸塞进口中,将酒杯阁下,看向又一个贵女起舞。

是司马文沁。

司马家的女孩舞艺是一绝,前年宫中宴会,司马家嫡长女以一舞名扬天下,只可惜,之后便病了,不再出府,而今再看司马文沁,与她长姐相比差了些,但在这一众贵女中还算出众。

显然,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舞庇,她眉眼高扬:“听闻镇国将军府的儿女样样齐全,我还从未见过闻二小姐跳舞,不若今日,以一舞贺长公主生辰?”

闻言,有人笑出声:“司马小姐,这是为难闻二小姐了。”

谁不知道闻溪什么也不会?不会琴不会舞,如男子般,就会些武艺,汴京不少贵女,在背后嘲讽她,不象个女子模样,谢观清竟然也看得上她。

司马文沁弯唇,她就是故意为难闻溪!让她丢脸!

魏绾音也看过来。

闻溪这才缓缓起身:“臣女对舞不通,不敢献丑,今日臣女来,特带了一颗夜明珠,以贺公主殿下生辰。”

“区区夜明珠,公主殿并不缺,让你舞一曲,你竟是百般推脱,这是不敬!”司马文沁丝毫不退让,显然,今日,是一定要看闻溪的笑话了。

魏绾音眼尾微挑:“不过舞一曲,今日在场的都是京中少男少女,大家也都相识,闻二小姐无需担忧。”

“既如此,那好吧。”闻溪道:“只是舞曲刚才瞧了这样多,想必长公主也是疲乏了,臣女便以箭法助兴如何。”

“伤到人如何是好。”司马文沁冷道:“再者,你这箭法有什么好看的。”

“好啊。”哪知,魏绾音却是一口应下:“席间男子也可与之比试,拔得头筹者,本宫定当重重有赏,输者,当罚。”

闻言,席间男子来了精神,纷纷看向闻溪,不过一个女子,箭法能有多精绝?虽听说闻溪武功不错,可别到头来是个花架子。

司马文沁笑出声来:“闻二小姐,可要赢哦,别到时候贻笑大方,又要受罚。”

闻溪接过婢女递来的弓箭,轻轻试了试,耳畔是婢女的声音:“只要射中那红心便是赢。”

“红心?”闻溪看向不远处的靶子,撇了撇嘴:“太低能了,没意思。”

“……”

“低能?”司马文嗤笑:“闻二小姐莫不是被退了婚,脑子也坏了。”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闻溪并未搭理她,缓缓拉开弓,对向前方,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扬声唤道:“阿兄,可愿助我。”

“自然。”闻淮站起身来。

众人不解他们要做什么,看向闻淮,却见他从桌上拿了三个苹果,然后走至前方靶子处,三个苹果,一个放至头顶,另两个放至手心,张开双臂。

众人心头一惊,这是……

“阿兄。”闻溪扬了扬唇:“可信我。”

“自然。”面对着闻溪的箭矢,闻淮眉眼含着笑,丝毫不惧不惊,有的只是那份从容自信。

“好。”闻溪将弓拉到顶端,唇角笑意敛下,紧盯前方,只听咻一声,箭矢出,众人哪里见过这般场面,纷纷惊的站起身来,心跳不安。

下一瞬,苹果碎裂,箭矢稳稳插入红心,闻淮安然无恙,笑容愈深,有着对闻溪的骄傲。

众人将要跳出来的心缓缓放了回去,不可置信看向闻溪。

“厉害啊。”

“早就听闻镇国将军府的儿女厉害,如今一看,传言当真是为真,太厉害了。”

有男子没忍住站起身来,拍掌而笑:“好!”

谢观清也看向闻溪,背影单薄纤细,手持弓箭,眉眼坚毅又冷冽,发丝微拂,轻轻扬扬的,她就站在那里,只是一个背影,便很美。

他一直都知道闻溪武功极好,所以,才会忌惮,才会以防万一,才会让金嬷嬷给她下浑身无力的药,可这是他第一次见这样的闻溪,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

魏绾音发觉谢观清神情,脸色变了变,有些难看,死死盯着闻溪的双眸又存了怨恨。

闻溪还未结束,她又抽了一只箭,箭矢出,射中闻淮右手的苹果,惊呼声更甚,闻溪弯了弯唇,再抽箭的手一顿,却是转身,拿了一条黑色方巾,蒙住双眼,又拉弓。

众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闻溪手中的箭。

放。

箭矢速度极快,如同猛兽,贯穿另一颗苹果。

“好!”惊呼掌声同时。

“不愧是镇国将军府的女儿!”

闻淮笑着朝闻溪走来,眉间骄傲抑制不住:“小溪箭术越发精进了。”

闻溪扯下黑巾,笑道:“那是必须的!”

司马文沁面色已经难看至极,面对闻溪投过来的目光,竟是一时不知说什么,抱着嘲讽心态的贵女一时更是无言,闻溪的箭术竟是如此厉害?怎么可能?

“想不到,闻二小姐箭术竟是如此的精湛。”魏绾音道:“若想与之相比的可以试试。”

席间男子心潮澎湃,依次上去,可有了刚才的闻溪,现在的都是差点意思,食之无味,众人心绪也是淡淡。

魏绾音看向闻溪,微微扬着酒杯:“闻二小姐箭术着实惊艳本宫,不知酒量如何?”

闻溪端起酒杯:“家里属臣女酒量最差。”

魏绾音笑出声,将酒饮尽,然后看向闻溪,闻溪淡淡扯唇,也是将酒饮下,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见状,魏绾音心头松下一口气,可还不等她开口,便听到一声噗,血腥味缓缓弥漫至鼻尖。

是闻溪口吐鲜血。

“小溪。”闻淮当即站起身来,面色焦急。

“怎么回事?”众人惊呼又面面相觑。

“莫非酒中有毒?”

此话一出,宴会厅当即惊慌惨叫,纷纷看向魏绾音。

魏绾音也被惊到了,乍一听这话,面色狠狠一沉:“谁再敢胡言乱语,就别怪本宫!”

“……”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传来婢女的声音:“永亲王到!”

众人心下更是不安,魏循也来了,这不会是要杀了他们吧?贵女们纷纷围成一团,瑟瑟发抖。

魏绾音一愣,当即站起身,第一时间不是欣喜,而是肉眼可见的惊慌,魏循对她从未有过好脸色,今日,怎么倒是来了她的生辰宴?看向倒地的闻溪,手心微微收紧。

闻溪怎么会吐血?她明明……

魏循进入宴会厅时便是这般场景,闻溪身上的裙子被鲜血浸染,面色苍白而无力,一旁是闻淮与谢观清。

谢观清伸手去探闻溪鼻尖,却被闻淮一把推开,冷冷道:“不必劳烦国师。”

正在此时,小七的声音传过来:“我可以救她!”

闻淮这才让开,谢观清想要再上去去探闻溪呼吸,却听到这声音,莫名熟悉,下意识抬眸,却因闻淮挡在前方,只能隐约瞧见说话的人。

小七为闻溪把脉,愣了一瞬,目光落在她面容之上,心头轻叹,取出银针插入两个穴位,没一会,闻溪便缓缓睁开眼,闻淮见状,忙问:“小溪怎么样?”

“她体内有余毒。”小七说着,拿起闻溪的酒杯,轻轻嗅了嗅:“而这酒中加了一味药,正好与她体内之毒相克,这才引起毒发。”

说话时却是皱着眉,里面不止有一种药,可单靠气味,她需要时间,不能立马判定。

魏绾音道:“酒中加的是一味半夏,这酒中香气大多来源于这,本宫很是喜欢,这也是本宫收藏很久的美酒,今日,特地拿出来招待各位的,不想,竟是险些害了闻二小姐。”

魏循偏眸看向她。

“皇兄这般看皇妹做甚?”魏绾音心头一跳:“莫

非皇兄以为皇妹是故意的?”

“……”

“是与不是,交与皇浦司调查。”魏循话落一瞬,皇浦司的人便进来,将宴会厅中剩余之酒都收下,甚至还准备带走她身边的两个婢女。

“放肆!”魏绾音怒不可遏:“本宫看谁敢?”

皇浦司的人手中动作停下,纷纷看向魏循,等了会,见魏循不发话,继续做自己该做的。

“皇兄!”魏绾音咬牙:“皇兄今日带着皇浦司前来搅了皇妹的生辰宴是想做什么!”

“皇兄就不怕皇妹告诉母后?”

闻言,魏循笑了,眼底的讽意刺痛魏绾音,她攥紧了拳头。

“本王正好要入宫,不若一起?”

“……”

“长公主殿下,永亲王。”闻淮找了个时机,道:“小溪身子不适,臣想先行带她回府了。”

闹成这般,谁还敢待,众人也是纷纷找了个理由离开。

待厅中静下。

魏循又道:“将国师带走。”

魏绾音彻底坐不住了:“谢观清乃当朝国师,岂能说带走便带走。”

“陛下要见,你若不服便为了他抗旨如何?”

“……”

魏绾音当即无言。

出了公主府,魏循凝着那远去的马车,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王爷。”一旁的元墨小心翼翼道:“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呢。”

“……”

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魏循开口,元墨心下急的不行,踌躇好久,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提醒,可话音才起,便听魏循道:“去查查,闻溪近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话时,却是皱着眉,闻溪的所有事他都知道的,可关于那个梦,他不信只是单纯的是个梦,闻溪怕噩梦,却从来不会信那些东西。

她又怎么会突然不喜欢谢观清了……

*

“小溪,你当真无事吗?”马车内,闻淮担忧的看向淡定喝茶闻溪,刚才瞧见闻溪忽然吐血,他着实被吓得不轻。

“没事的,阿兄。”闻溪放下茶杯,轻轻摆了摆手,瞧着闻淮担忧的眉眼,她坦诚道:“即便那酒真的有问题,我也没事。”

“为何?”

“因为,我压根就没喝那酒。”

“那你这是……”闻淮皱眉,担忧更重了。

闻溪轻轻抿了抿唇,刺痛感再次袭来,她道:“不过是咬破了嘴巴。”

对魏绾音她还是有防备之心,那人是疯起来简直不是人,这些年,已经有好几次,她明里暗里被她使了不知多少绊子,而那酒气迎面而来时,她又闻到一抹熟悉的味道,心头立马警惕起来,以防万一,还是将城南大夫给她的药丸塞入口中。

闻言,闻淮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想到什么,又问:“那酒真的有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也不重要了,反正最后皇浦司查出来的结果也会与长公主说的一样。”闻溪耸了耸肩:“我们亦是不能与之公然对抗。”

闻淮听着闻溪这般看似没心没肺的话语,心头又疼又软,一直不知道说什么,只静静瞧着嘴边还挂着笑意的人,只觉,半年真的过得太久了,他眼里总是一副小孩气的小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就长大了,甚至是看透很多东西。

以前,每每与魏绾音起争执,她哪会想得那么多,可见,因着大婚那一日的事,对她的影响很大。

“阿兄这般看着我做甚?”闻溪弯了弯唇:“我真的没事,阿兄不要担忧。”

“阿兄知道的。”闻淮道:“阿兄只是发觉今年的冬天不是很好,竟是遇上这样多的事,也是阿兄不好,竟是没保护好小溪。”

“不会啊,我觉得今年的冬天可太好了,我又看见了阿爹阿兄。”

“这话说的,哪年不能看见啊?”闻淮被逗笑了。

“过几日,便是冬狩。”闻淮道:“小溪这几日可要好好休息,这样才能狩一只小鹿回来。”

“好!”

马车停下,闻淮扶着闻溪下了马车,“公主府那边动静不小,想必阿爹已经知道了,小溪回院落休息吧,阿爹那我去说。”

闻溪颔首。

瞧着闻淮远去的背影,闻溪将袖中的手帕递给小七:“可有办法看出这酒有什么问题?

众人之多,不能不喝,可即便吃了解毒丸,她也不敢真的喝,便只能将酒都吐在这手帕之上了,也主要是,她怀疑那酒不似往常那般简单,气味虽同,却有些陌生之感,不得不警惕。

“当然有。”小七忙接过:“我正愁寻不到呢。”

“诶。”想到什么,她又看向闻溪:“那你既是会医,为何还说要学医?”

“我不会啊。”

“骗人。”小七不信:“你若不会,怎么会知道那酒不同寻常,不敢入腹。”

“有一次宴会,喝了她递来的酒。”

之后,不过一盏茶,她就开始不舒服,浑身躁热难忍,心脏如蚂蚁啃噬,若非谢观清,她当日就要当着众人的面发疯出丑。

昔年场景浮现在眼前。

那个时候,谢观清担忧心痛的眉眼很是真实,他带着她离开,又送她回府,给她把脉,煎药,直至她正常之后才离开,第二日一早又来,带着她超喜欢的凤梨酥。

这一切好像发生在昨日,但其实已经过去三年了。

今日,假装晕厥之时,她隐约瞧见谢观清,很让她意外的是,谢观清竟然朝她过来,而眉眼的情绪不明,他没有为她把脉,而是下意识的探她呼吸,好像是怕她死了般。

闻溪皱了皱眉,只觉恶心透顶,这人不论到何处都惯会装模作样的。

“那你既是知道酒不能喝,便不要喝就好了,还咬破嘴皮,如此受罪。”

“我若是不吐血晕厥,你能进来吗?”闻溪笑。

“我?”小七看向她,不解。

闻溪笑而不语,眸色幽深,她已经想到一个更快更好的法子。

第24章 第24章重生之法

宫中,羽宸殿,殿顶高悬着巨大的琉璃灯,灯罩上绘有金龙,白日里威严沉重的的大殿,在夜中更是显得冷漠威严,压的人透不过气。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将近半日,从谢观清进来后,魏安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只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让谢观清坐下陪他下棋,谢观清若有似无打量魏安神情,与往常无异,可既是让皇浦司的人带他入宫,怎会无事?

他不说,谢观清也未开口问,轻轻皱眉思索,心头莫名的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此时,魏安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观清,你又输了。”

谢观清看向棋盘里的败局,笑道:“陛下棋艺高超。”

“是你没用全力。“魏安把玩着手中黑子,状似无意问:“知道朕为何让皇浦司的人带你入宫吗?”

谢观清敛了敛笑意:“请陛下明示。”

“霍瑄审问了有关十起杀人案的罪犯。”魏安淡淡道:“罪犯说是受你指示。”

“陛下明察。”谢观清心头一惊,赶忙站起身来,跪地道:“臣身为南越国师,绝不可能伤害无辜。”

“那是被谁陷害了呢。”魏安将棋子丢进棋盒中,缓缓抬眸看向谢观清:“这个人你当初交给霍瑄时,你说,那是镇国将军府的人,现在审出来了,却是你的人。”

“十起杀人案,亦是你说要关锁城门,后来你说,凶手在城外,霍瑄带皇浦司众人出城,却没有任何的结果,还是你说镇国将军府乃灾星环绕,命克南越,在今年,南越会再一次经历四分五裂。”

“结果呢?”魏安道:“就是闻寂之为南越收复了北凉。”

民间百姓对闻寂之敬重,敬仰的呼声更高了,反观谢观清,堂堂国师,竟给未婚妻下

毒,甚至构陷闻寂之,他虽没有明着说此事是谢观清所为,可哪个人会猜不透呢?当日之景,城中之人可是都看到了。

“你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陛下恕罪。”谢观清面色一阵苍白,眼底却一片阴沉,那个人是他交给霍瑄的不假,目的就是要在最后关头给镇国将军府一击,让他们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不想,他府中竟然出现了叛徒?

谢观清道:“臣的占卜从来不会出错的,此次是意外。”

“意外?”魏安气笑了。

“的确意外,臣那日出城时的确是见到了镇国将军府的人,可臣没有抓到人,因为,人被永亲王带走了。”谢观清道:“所以,臣就让自己府中的人装作是镇国将军府的人,本想在最后一刻……”

此事,魏安本来也就不清白,现下又无人,为了洗掉身上这嫌疑,谢观清只能如实说。

“陛下回想当日,还是永亲王的出现,否则,此时的南越,早已没有镇国将军府。”

魏安想起谢观清与闻溪的大婚前夜,他刚从太后宫中回来,正准备歇息,便听得外头阵阵惊呼,不悦回眸,却见魏循提剑进来,他气的也要拔剑,却忽然瞥见魏循身后的闻寂之与闻淮。

那个时候他并非震惊,而是恍惚的,闻寂之铠甲上都是血迹,这仿佛让他看到了南越摇摇欲坠的那几年,都是这个人,将南越一点一点扶起来,之后,听着他言语,表忠心,那一刻,他情绪是复杂的。

又是昨日,他前来,将命交给他,魏安承认,他有一瞬的愧疚和心软,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也就只是一瞬,他本就是个疑心病重的人。

在这世上,他真正信的其实也不过三人。

“那十起杀人案当真与你无关?”魏安冷声问。

“没有。”谢观清忙道:“就算真是臣所为,那臣怎么还会将人送进皇浦司呢,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臣也绝不可能滥杀无辜。”

“好。”魏安道:“朕信你。”

“臣叩谢陛下信任。”

“朕会对外宣布,杀人凶手已被腰斩,但你要配合霍瑄在一月内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魏安眯了眯双眸:“敢杀我南越子民,朕绝不会轻饶。”

“是。”

“至于你和闻溪的婚事,就此算了吧,日后,你若是有喜欢的姑娘,朕再为你赐婚就是了。”

魏安与谢观清相识很多年了,二人也常常在一起,对他来说,他的这条命都是靠谢观清续着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信任谢观清,也由衷的希望他幸福,可事情闹成这般,他也不能不给闻寂之一个交代。

谢观清手心微微收紧,“陛下,臣是……”

魏安制止他说下去,转而道:“”过几日就是冬狩,朕还有一事要交给你去办。”

“陛下请吩咐。”

“……”

*

谢观清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子时,漫天星光落在他身上,衬得他面色苍白,他本想先去镇国将军府看看闻溪,可不知为何,每走一步,浑身便如撕扯般的疼,是极力隐忍着才没有痛呼出声。

小厮见状,忙扶着他上了马车,一路往国师府去,谢观清也只得放弃,咬牙吩咐:“去看看闻溪还活着吗!”

不像城中,此刻的国师府灯火通明,府中众人都在等他回来,像是家人的等待,温馨而惬意。

“国师回来了。”

谢观清未抬眸。

“国师。”一女子缓缓朝谢观清而来,明明是冬日,却穿的极为单薄,领口微微敞开,身上那暧昧痕迹半遮半掩,盈盈一握的腰肢轻轻扭动着,手心若有似无的触碰他。

谢观清冷冷抬眸。

女子瞥见他面色,忙收了收眼底媚色:“我扶你去书房。

才入屋内,女子如薄纱的衣裙便落了地,还未反应过来,狂风便猛然倾入,女子嘴唇轻颤,话语担忧:“身体还很疼吗?”

谢观清不语,双眸埋在暗中,是厌恶冷漠,更是不甘怒火。

“你别怕,他快回来了,这次,我一定让他治好你。”

“……”

“好不了了。”谢观清缓缓开口,说的平静,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救他,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但放心,我不会死。”

没有拿到重生之法之前,他一定不会死,他一定要问出闻溪到底是怎么重生的?凭什么她可以?

闻言,女子伸手抚摸谢观清苍白的面颊,瞧着他极力隐忍疼痛的模样,微微动了动身子,想更亲密的触碰他,却被谢观清制止。

疼痛淹没她的难过与羞耻,手心紧紧攥着桌案,面前物在眼前上下晃动,散乱的发丝遮住视线,她微微偏眸,只见一旁墙壁之上,映着二人此刻的交缠。

她忽而就笑了:“安之,我……”

谢观清却在此时抽身离开,理了理身上微乱的长袍,掩了掩眸底厌恶:“滚出去。”

“……”

忠叔从外面进来时正好跟女子擦肩而过,看了女子一眼,才给谢观清递了一杯茶,谢观清接过,轻抿一口,目光又落在手中书上。

忠叔皱眉:“安之,世上哪有重生,此次虽败了,但……”

“谁说败了?”谢观清沉声道:“我还活着便没有败!等我拿到重生之法,父亲就回来了,到时候,父亲会亲手杀了闻寂之,为我一族报仇雪恨!”

想到是父兄亲自手刃仇人,谢观清不禁笑出声,又翻了一页手上关于重生之法的古老书卷。

忠叔眉头皱的越发紧,自从那日大婚之后,谢观清一直在研究重生之法,这般下去,早晚得变成一个疯子!还想再劝,可瞧着他冷下的面色,便没再开口。

忠叔走后,屋内仅剩谢观清一人,他手边放了五本书,一页一页的翻开寻找,想要找到些有用的话,可直至天边出现一抹白光也没有任何可以使人激动难耐的。

还是要去问闻溪。

他一定要找到重生之法!

*

这两日,闻溪一直在望月阁内,听着小七教她最基础的药理,虽有时会听的云里雾里,但总归还好。

第三日,她决定出城,试试采草药,为此,特地换了身干净利落的劲装,外面罩了个白色狐毛大氅,头发束起,眉眼如星,这般瞧着,倒是有几分贵公子的模样。

拿上个背篓便与小七骑马出了城,去了距离城外三十里的雾灵山。

雾灵山下,有一片湖,湖水清澈透亮,倒映着雾灵山的模样,群峰巍峨,乱石穿空,树高林深。

不过半日,二人身上的背篓就满了,正准备下山,小七却忽然开口:“诶,那是紫霞花!可解百毒的!!!”

语气难掩激动,这样的花她只在书上见过。

闻溪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悬崖峭壁之上唯有一朵花,她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摘。”

“你小心些。”

云雾缭绕,悬崖陡峭,极尽危险,闻溪站在上方观察一会,才选了个较安全的方式下去,一把扯下紫霞花,又利落翻身上来。

二人心满意足回城,到城中时天色已经黑了。

小七扯了扯缰绳:“你在这等我会,我手里还缺一味药材,我去前方药铺买。”

“好。”正巧对面有一家糕点铺子,闻溪翻身下马,买了些凤梨酥,出来时,抬眸却见一人,面色当即沉下,本想略过他上马,耳畔却传来他的声音。

仅仅一句话便让闻溪心头猛的一颤。

“国师此话何意?”

谢观清静静瞧着闻溪,眸色哀伤:“小溪,那日之事,我实属被逼无奈,陛下想要除去你阿爹,我不得不从,而那封信,更是与我无关,我们相识至久,你当相信我才是。”

闻溪上下打量谢观清,唇角勾起嘲讽笑意:“国师今日前来同我解释当日,不会还想着要与我成亲吧?”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闻溪不是

什么人都可以配得上的,尤其是像国师这样的臭乞丐,那更是不可能了。”

“……”

谢观清温和的面色变了又变,闻溪嘲讽之语不停。

“国师不知道,我一想到自己差点与国师成亲,就恶心的整夜都睡不着觉,在家中时,我阿爹阿兄还老笑话我,竟然喜欢上国师这样的人,还差点与之成了亲。”

“闻溪。”闻溪的话太具有羞辱性,今日来,他本意是求和,可看闻溪这样子怕是难,如此,便不装了,“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保镇国将军府永远平安。”

闻溪听笑了:“国师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

保镇国将军府平安?谢观清自己信吗?

“闻溪!”谢观清嗓音微沉:“告诉我重生之法。”

“……”

“不然,镇国将军府任何一人都难逃一死,陛下杀心已起,又怎会只有一次,你只要告诉我,我就会护镇国将军府平安。”

“……”

“重生?国师这是话本子看多了吧。”

“别装傻了。”谢观清冷冷道:“我的占卜从来不会出错,而大婚当日也是证明了,你的确知晓很多事,不然,那一天,镇国将军府会就此消失。”

“国师就那么肯定?”

“是。”谢观清道:“所以,你乖乖告诉我,不然,下一次,镇国将军府绝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逃过去,所有人,都会死的很惨。”

“是吗?”闻溪眼眸微扬,丝毫不惧:“那我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下一次是国师死还是我死!”

说完,闻溪便翻身上马,只是在转身之际,脸色还是沉下。

谢观清的占卜之术竟然如此厉害?想起他提起重生二字时,那眼底的那抹疯狂炙热,真是让人心惊不已,他好像迫切的想要重生,渴望重生,莫非是想再来一次?

“闻溪。”前方,有人唤她。

她抬眸,小七笑着朝她挥手:“我们回府吧。”

闻溪攥着缰绳的手缓缓收紧,她从未试过用占卜之术卜占一人过往,未来或是她人命运,今夜,倒是可以试试!

*

夜色黑沉,待屋中缓缓静下,闻溪在小榻上坐了会才起身,走至窗边,面前是一盘早已定了输赢的棋局,她在一旁落坐,抬手轻轻一挥,棋局被彻底被打乱。

纤细葱白的手指轻轻捻着棋子,又重新一颗一颗落在棋盘之上,像在布局,却又不像。

火光将她面颊映照的忽明忽暗,她指尖微红,在棋盘之上摆布,眉眼平静,手下轻盈,远远看着,倒像是在自己与自己对弈,可近看,那抹平静便散的干干净净,只觉,面前明明是波涛汹涌,危险重重,就连整个人都跟着危险起来。

闻溪将最后一颗子摆好,才开始细细打量面前的一整个局面,双眸微微眯了眯,忽而听到外头有响动,神色微顿,当即站起身来,开门查看。

院中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冷风幽幽,树叶晃动。

闻溪目光落在那树后,淡淡道:“白音,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快回屋中休息吧。”

说着,她便转身回屋,却在一脚踏进屋中时,微微偏眸,袖中的匕首随风掷出去。

“胆子不小,竟敢擅闯我镇国将军府。”

“别!是我!”躲在树后的人忙探出头来,语气有一瞬的慌乱:“是我!”

闻溪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会,赶忙飞身过去,想要收了匕首,却已然来不及,幸而那人躲得够快,并未受伤,只是狼狈的摔在一旁。

闻溪赶忙将地上的人扶起,瞧着那张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面容,鼻尖酸了酸,心头再一次感激上天的怜悯,能让她回来,可以见到那么多的亲人。

“师父。”她哑声唤。

杨九州一直跟着闻寂之出征,闻溪虽然拜他为师到如今已经四年,可二人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两年,但杨九州待她极好,在旁人说她处处不如他人,是个草包时,杨九州告诉她,专注自身,又教她占卜术中最高的也是最艰难的灵棋占。

杨九州每次去往战场时,总同她说:“我是最厉害的大巫师,性子傲,从不收徒,但为你破例,因你冰雪聪明,也只收你这么一个,若旁人胆敢欺你,名单一一列好了,等我从战场归来定为你报仇。”

“……”

第25章 第25章冬狩

“真是胆子大了,竟然敢同我动手。”

杨九州眼睛瞪的老大,回想刚才匕首朝他而来的速度,心头还在狂跳不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理了理乱了的胡子和衣裳,感觉到整齐,面上神色才又好了几分。

杨九州最注重他的胡子与形象,在军中,他虽不能真正提剑上战场,可他却是屹立不倒,一手占卜之术可夺千军命的军师,闻淮都要尊敬他几分,今日,当是头一次如此狼狈,不怪他会生气。

闻溪憋着笑,忙替他整理整理,杨九州拍开她,“你还好意思笑。”

“那谁让师父躲我院中,您回来了应当派人告知我一声才是,我好去接您啊。”

“是怪我了?”

“徒儿不敢。”

看闻溪如此迅速的认错,杨九州轻哼一声又笑出声来:“好了,是为师的错,我就是想着许久不见你了,逗逗你,谁知道,你玩这么大。”

“……”

“我听阿兄说,您差不多要到下个月才回来,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杨九州摸了摸胡子,似是想了想:“原本,的确打算偷懒到下月的,可为为师一算,呀,半年不见小溪了,实在是十分想念啊。”

闻溪笑出声:“我也想师父!”

二人在石桌旁坐下。

杨九州温柔的瞧着对面的闻溪,月光落在她身上,面容虽有笑,却有几分孤寂,他轻声问:“此时此刻,小溪在想什么呢?”

“……”

闻溪笑意淡下,皱着眉,心头的确是有一困,是以,她问:“师父,我想用灵棋占卜一人过往,可是为什么,我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虽很少用占卜,却也足够自信自己的占卜之术,她能探到小七的,可为什么她无法探到谢观清的?

“……”

她不禁怀疑:“是我学的不够好吗?”

闻溪心头沉沉,很是后悔,在上一世,只想着自己会了,便从来没有回首,或是多看多学多问,日日玩乐,如今,她想要用占卜之术去赢谢观清,怕都艰难。

“……”

杨九州摇头,轻笑道:“你学的比任何人都要好,灵棋占是比任何占卜之术都要全面的,即可探过往未来,又可探生死,还可将人拉入所设之局,灵棋通你心性,它亦是可以为你选择前路。”

“可是小溪,此时此刻,我能感受到你心乱了,你在慌,在怕,是以,灵棋无法为你所用。”

“师父在这,你怕什么?”杨九州又道:“往事不过云烟,不必介怀,当往前看。”

闻溪眼睫一颤:“师父……”

“我的徒儿可一直都是个果决的人,可别因为一事或者一句话而乱了心智。”

“……”

或许是因着杨九州的到来,今夜,闻溪的心竟然渐渐平静下来,躺在床上,她的脑中没有那些不好的事,有的竟是一片蓝天,还有红色的爬山虎。

一个白衣少年与蓝衣少女。

清脆又爽朗的笑声响彻整片林间,鸟儿叽叽喳喳的,河水流淌,微风拂过,很凉快的夏日,很开心的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

……

*

腊月二十八,皇家冬狩。

作为近半年来京中举办的第一场盛会,自是百官齐聚,热闹非凡。

南越允女子为官,骑马射箭等,每年的狩猎总是

尤其热闹,女子之间互相比试,男女亦可,巾帼不让须眉,真是好不精彩。

华贵马车一辆接一辆驶去京郊,繁华而盛大,惹路人驻足观望。

闻溪一身浅蓝色狐皮袄子,手腕上的银铃响彻,明艳而张扬,她淡淡扫了眼四周,魏安与魏循是上宾,其余不论公主还是王爷,都在之下,再后就是朝臣与其家眷。

魏安登基至久还没有立妃嫔,唯有一个魏循在他身侧,二人往那一坐,便夺了众人目光。

同胞兄弟,面容自是像的,只是性格大不相同。

龙袍衬得魏安的面容更加威严,而一旁的魏循,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酒杯,白色狐毛大氅落在身上,贵气十足,令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有贵女在低声谈论魏循。

“你看,那就是永亲王。”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京中见过他很多次,好几次我都想上去与他说话,但又不敢。”

“我也是我也是,听闻,他脾气不是很好。”

“往年冬狩拔得头筹者,陛下都会允一愿望,今年我要拿下这头筹,然后近距离瞧瞧永亲王!”

“你这话还不害不害臊。”

“这有什么?喜欢就要争取啊。”

“……”

闻溪抬眸,看向魏循,他神色依旧散漫,好像谁也不放在眼中,更是不惧任何,这是少年最好的模样。

魏循察觉有人在看自己,微微皱了皱眉,抬眼看去,见是闻溪,偏了偏眸,眉间有独属少年的顽劣笑意:“这般看着本王是什么意思?”

“……”

闻溪完全没料到魏循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头一跳,当即垂下眸去,假装与身旁的闻瑶说话,速度之快,以至于让看过来的朝臣竟一时分不清魏循说的是谁。

倒是那几个贵女愣了一瞬,面面相觑又娇笑出声来,纷纷推了推刚刚扬言说喜欢就就要争取的忠勇国嫡女沈渔。

“永亲王是不是说你呢!”

“永亲王好像朝这边看过来了。”

沈渔耳垂微红,轻轻抬眼朝魏循看去,刚才的大胆有些许收敛,哪知却是瞧见魏循低垂着眸眼,把玩手中物,她有些失落,但心头的想法反而更加浓烈起来。

她一定要拔下头筹,走到魏循身边去,然后问一句,要不要同策马,狩雄鹰。

闻瑶瞧着嘴角带笑,莫名其妙与她搭话的闻溪,皱了皱眉:“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骂我吗?”

“……”

感受不到任何目光,闻溪才坐正了身子,并未搭理闻瑶,人之众多,吵架总归是不好的,可闻瑶不依不挠,嘴巴不停说着,甚至因着闻溪不搭理她,想要动手掐她手臂。

闻溪伸手将闻瑶手臂按在桌下,沉声道:“别在这闹。”

“你骂我,还好意思说我闹腾?”

“我没骂你。”

闻瑶冷哼:“就算不是骂我,从你嘴巴里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

闻瑶说着就用力去抽自己被制住的手臂却发现难以动弹,甚至开始隐隐泛疼,闻溪见状,微微松了力度,“坐好了。”

闻瑶恢复自由便又开始不安分,闻溪眼疾手快又将其制住,语气警告:“闻瑶!”

对面的闻寂之一眼看出二人的各种小动作,皱了皱眉,偏眸看向闻淮,闻淮会意,忙让身旁的小厮前去,白音将小厮的话传至二人耳边,闻瑶才彻底老实下来。

“又是一年冬狩。”高位之上的魏安缓缓开口:“诸位爱卿不必拘束,若想要前往林中狩猎的大可前去,待暮色时分归来时,狩猎最多者,朕允其一件心事。”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臣等多谢陛下。”

年长些的有朝臣笑道:“狩猎还是交给小辈们,臣等便在此处等一众少年少女归来。”

魏安看向下方一众年轻小辈,一张张白皙又充满活力的面孔,笑出声来:“好!那今日,朕就允二人,男子狩猎最多者,朕将贴身匕首赐予他,女子狩猎最多者,待回了京,由太后来赐,若是有想要的东西也可大胆提出。”

“多谢陛下。”

“皇兄。”魏绾音道:“那今日若是臣妹狩猎最多,皇兄可要重重赏赐臣妹!”

魏安一愣,语气无奈又宠溺:“绾音如此有把握自己能赢?据朕所知,我们南越的女儿郎可个个都是厉害的。”

“皇兄!”魏绾音面色羞红:“您怎能不信臣妹呢?臣妹也很厉害的。”

说着,话锋忽而一转:“说到厉害,皇妹倒是想起了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箭术一绝,依臣妹看,这在场的贵女恐怕没人能赢她。”

闻溪无奈揉了揉眉心,这魏绾音是给她树敌呢,看似在夸她,实则挑起众人的防备与针对。

魏安挑眉:“你现在可别说是朕不信你,你瞧瞧,还未开始呢,便说无法赢。”

“闻二小姐是真的很厉害,但臣妹才不会轻易认输呢,不仅不会,今日,臣妹还要与闻二小姐比试一二。”

“比试?”魏安来了兴趣。

魏绾音点头:“臣妹要拿第一!”

“好。”魏安被逗笑了:“朕相信我们绾音可以的。”

“闻二小姐。”魏绾音看向闻溪:“听闻你前两日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了?可能与本宫一同狩猎?”

闻溪正想着要怎么与魏绾音接触呢,不想,还未等她做,魏绾音便自己上赶着来了,如此,那便来吧!

她唇角弯了弯:“长公主殿下相邀,自是能的。”

“那便都去吧。”许久没有这样热闹的时刻,魏安也被有所感染,扬声道:“今日冬狩,可要拿出各自的真本事来,让朕好好看看我们南越儿女!”

“是!”

众人面上笑意难以遮掩,在南越,也唯有冬狩之时,他们才能与当今陛下如此说笑,又可尽情的潇洒恣意。

一众老朝臣瞧着少年少女们纷纷前去选马,林丞相不禁叹道:“当真是年少,才能有如此笑容,如此潇洒又自在的身影,若我在年轻个二十岁,也定当与之骑马射雄鹰。”

一旁的朝臣笑了:“丞相现在亦可。”

“我这身子骨,哪能经得起如此颠簸,不像镇国大将军。”

闻寂之摇头:“此次冬狩,我便不凑热闹了,还是让这些少年少女尽情潇洒才是。”

“诸位爱卿何必如此。”魏安道:“谁不曾年少,此时虽不胜曾年,但心未变,人未老,皮相罢了,何必在意。”

说着,魏安扬了扬手中酒杯:“朕与诸位爱卿同在。”

朝臣忙起身,双手举杯:“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循。”魏安将酒杯阁下,看向一旁未有任何动作的魏循,“你箭术亦是不错,今日怎么不前往狩猎?”

魏循垂眸,淡淡开口:“没兴趣。”

第26章 第26章“你故意的!”

闻溪选了一匹看上去性子有些野的黑马,正准备翻身上马试试,闻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溪。”闻淮牵了一匹马过来:“这马极为温顺,不会伤人。”

“阿兄,我已经选好了。”

“这马性子野。”闻淮不赞同,可瞧着闻溪的模样,无奈叹了声,只能连连叮嘱她注意安全。

“阿兄放心好了。”闻溪攥着马鞭一下一下轻轻拍打手心:“不过简单比试,狩猎头筹诶,谁不想要,那可是能得到无尽的赏赐。”

闻淮怎么不知,闻溪从来不在意这些的,如今,他也实在是担忧,魏绾音是长公主,陛下太后都极为宠爱她,闻溪有这样的一个敌人,对她是极其不好的。

“阿兄是担心。”闻淮道:“若哪日,阿兄与阿爹不在京中,你和阿昭……”

“阿兄。”闻溪打断闻淮:“有的人欺负我,我不能动手打她,便只能以其他方式打回去,这不是从小阿爹阿兄教我的吗?”

闻淮皱眉:“长公主又找你麻烦了?”

“倒也不是。“闻溪扬唇一笑:“她不喜欢我这件事都放到明面上来了,我想躲她也躲不了。”

“小溪。”闻淮越发担忧了:“你要不……”

“哎呀,阿兄,你快些走吧,再不走,旁人就要把你的风头抢光了哟。”闻溪说着忙推了推闻淮。

“……”

“今日,我们要

拿两个第一,然后去跟阿爹讨要宝贝。”

“……”

“好。”闻淮无奈,轻笑:“那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哦。”

虽担忧,可对闻溪自身的本事闻淮还是有把握的。

“知道啦,知道啦。”

“……”

闻淮走了不过一会,魏绾音便来了。

闻溪回眸,以魏绾音为首的贵女们都在了,闻溪一眼看到沈渔,一身红色骑装,还真是耀眼夺目,她挺喜欢沈渔这般的女子,大胆又不惧表达,只是,今日还是要对不起她了,没法让她如愿。

她倒也不是想要什么赏赐,就是单纯的想让魏绾音不痛快!那日公主府的事她也没忘,总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魏绾音斜眼睨着她,“既是挑好了,便走吧。”

“好。”闻溪翻身上马,与几人一同入山林之中。

*

“咻。”

“本宫今日还以为你会避着本宫,不愿意与本宫同行呢。”

山林中,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闻溪瞧着被自己射中的野兔,莞尔一笑:“长公主殿下此话何意,臣女不甚明白。”

“本宫从来不知道,你会这样的装模作样。”

“说到装模作样,整个南越之人怕无人能及国师。”

“你胡说八道什么?”魏绾音嗤笑:“莫不是因着谢观清不喜欢你,你便得了失心疯不成?”

“……”

因为谢观清不喜欢她而得失心疯?闻溪冷笑:“长公主是因着国师而不喜臣女,臣女倒是想问问,臣女都与国师退了婚,为何长公主还要屡屡与臣女过不去?”

“本宫乃南越唯一的公主,不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你算什么,也敢来质问本宫?”

“倒不是质问,臣女只是觉着长公主脑子或许不正常,出于关心,便多嘴一问。”闻溪直言道。

“闻溪!你放肆!”魏绾音怒了:“难怪整个汴京城的人都不喜欢你。”

闻溪竟敢说她没脑子!

“正好,臣女也不是很喜欢那些人。”

“其中也包括本宫?”

闻溪颔首,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那你今日为何还与本宫一同狩猎?”

去年的冬狩,闻溪也来了,却没有骑马狩猎,面对她的邀约也是婉拒,今日听她应下,魏绾音还有一瞬的意外。

闻溪似是思索了会儿,才道:“单纯的想要拿下一个头筹,让长公主别那么高兴。”

“……”

魏绾音神色微僵,她没料到闻溪竟然会这样说,好久后才缓过来,目眦欲裂:“闻溪!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

“不太知道,反正臣女挺满意自己的。”

“……”

“谁给你的自信?”

“臣女啊。”闻溪说的理所当然,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与张扬是与生俱来的,不带任何的心虚。

魏绾音真是恨极了闻溪这幅样子,她凭什么?不过一个臣子之女罢了!她魏绾音才是南越唯一的公主,千娇万宠,闻溪在她面前,怎么还能保持这般的自信与张扬?果真没脸没皮!

“闻溪!”魏绾音攥紧了缰绳:“今日狩猎。若本宫赢了你,你要当着众人的面向本宫跪下认错!”

“好啊,若臣女赢了呢?”

“你想要什么?本宫都给你就是!”

话音刚落,魏绾音便一夹马肚便往深处去,闻溪则是掉转马头,换了一条路。

山中,雾气极重,寒风袭卷而来时,是刺骨冷意。

树叶摇晃,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她拉弓射箭又打量四周,那股气越发浓烈,却也没有出现不同寻常来。

魏绾音此人,可不像是个只想着与她单纯比试的人,那般的自信,必是留有后手,是以,她倒是想看看,魏绾音准备的是什么。

闻溪拽了拽缰绳,她好像闻到了血腥之气,是人血。

她面色微变,抬眸往林中深处看去,树叶茂密,阳光并无法渗透进来,林中暗极了。

这片林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好似只有她一人,马蹄与箭矢之声全然消失,前路暗暗,她拽着缰绳的手心缓缓收紧,树枝颤动,她当即拉弓,前方,却出现一人。

闻溪收了手中弓箭,有些意外,“阿循,你怎么在这?”

入山林时,不经意间瞥见后方,魏循还坐在那呢,往年冬狩也很少见到魏循来这林中狩猎,不想,此时,却是在这见到了。

而当他出现时,林中危险好似散去。

闻溪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他的眉眼冷漠,微抿的薄唇透着不耐,闻溪目光最终落在他长袍之上,本就是暗色的长袍之上,有几个地方却更加的暗沉又潮湿。

魏循薄唇轻启,冷冷开口,“本王不能出现在这吗?”

“……”

“倒不是。”闻溪问,““你可遇见了什么人?”

说话时目光又似有似无的落在他身上。

“狩猎场之上人之众多,如何不能遇见?”魏循道:“此刻,本王不就是遇见你了?”

“……”

闻溪翻了个白眼,同魏循说话真的太累了,这人浑身带刺!转而又想,怕是还在因着那日生气,闻溪抿了抿唇,打算解释一二,魏循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不想死的话,就离开这里。”说完,便离开了。

瞧着魏循远去的背影,闻溪又四下看了看,眼下她是孤身一人,决定不在这样的时刻胆子大,也调转了马头,拉了拉手中弓箭,一路寻着魏绾音刚刚离开的地方射去,马儿飞驰在树林之中。

“啊!”

前方忽而传来一声惊呼,像是发现了什么。

闻溪骑马上前,抬眸看去,是魏绾音与沈渔几个贵女在一处,而她们前方,是一只红色狐狸。

在这样的冬日里,它就像是冬日的一把火,温暖而热烈,它正四处看着,并不知危险来临。

魏绾音已经拉开了弓准备,神色坚定,她要定了这只狐狸,到时候,便可做成一件红色的狐毛大氅送给母后。

几个贵女纷纷收箭,静静等着魏绾音狩下这只狐狸。

而与此同时,在没人发现的后方,闻溪缓缓出现,甚至拉开了弓箭,对准那狐狸方向。

“咻。”

“咻。”

两支箭矢同时而出。

魏绾音见到多出的一支箭矢,惊的四下看去,当看见射箭的人是闻溪时,不禁瞪大了眼!又是闻溪!

“呲。”是箭矢插入血肉的声音。

魏绾音回眸看去,牙齿都要咬碎了。

只见,不知何时,原本还在身后的闻溪已经抱起那只狐狸,向她展示着那支带有独特标记的箭矢,闻溪扬了扬眉:“承让了!公主殿下!”

闻溪张扬不羁的笑容就在眼前挥之不去,魏绾音气得手臂发抖,恨的不行,实在没克制住,她又抽出一支箭矢,拉弓,直朝闻溪方向射去,丝毫不带犹豫。

一众贵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弄得大惊失色。

沈渔惊道:“闻二小姐!小心!”

箭矢速度之快,闻溪忙飞身躲到一边,耳边寒风呼啸,她偏眸瞧着那支稳稳插入树心的箭矢,眉眼沉了沉,魏绾音是不是疯了,竟是半点都不偏,若说只有她二人便也罢了,此时,还有一众贵女在,果真是个疯子。

看她狼狈躲到一边,魏绾音笑出声:“真是瞧不清楚了,本宫还以为是只小鹿,不想,竟是看错了,让闻二小姐受惊了。”

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

闻溪淡淡勾唇:“无妨。”

一众贵女心头渐渐松下,沈渔瞧着闻溪,不禁有些担忧又同情,可不过一瞬,眸色便又有震惊。

琥珀色瞳孔里倒映着闻溪的身影,手持弓箭,对准的是魏绾音的方向,寒风将她发丝吹乱了些,整个人

显得清冷又幽沉,即便面对骑于马背上的人,她身上也丝毫没有弱势的姿态。

魏绾音面色大变,想要怒声制止,却已然来不及。

“咻。”箭矢出。

瞬间,马斯长鸣。

马儿开始不安分,四处踢踏,魏绾音面目狰狞的用力扯缰绳想要抚平受惊的马儿,却不想,马儿又是一声仰天长啸后,开始狂奔,如中药发了狂般,她吓得面色惨白,终于,在马儿飞奔出去时,被甩下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