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酱薯条特有的辛辣混合着油脂的香气,在阿贝多狭小而杂乱的客厅里弥漫开,暂时掩盖了零件和焊锡的味道。
阿贝多咀嚼着薯条,酥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咽下食物,头也没抬,声音带着点含糊不清的随意。
“说吧,什么事?”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听到这声催促,沫白反而有些卡壳。
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其实只是想确认一下阿贝多的状态,看看她在经历了仓库那场爆炸和失败后,情绪是否稳定,会不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至于“问问题”,不过是个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的幌子罢了。
他太了解阿贝多的脾气,如果自己真说“嗨,我莫名其妙来看你了”,大概率会被她那双红色的眼睛用看白痴般的眼神冷冷一扫,然后毫不留情地“砰”一声关在门外。
就在他脑海中回放那个尴尬的假想画面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确实有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点认真,开口问道。
“我想问问,为什么最近每次我变身成终极形态的时候,总会感觉......心里毛毛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后背一样,特别不自在”
阿贝多正拿起一根薯条准备塞进嘴里,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她依旧没回头,直接将薯条塞进嘴里,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敷衍。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慢走不送” 那语气,仿佛在打发一个走错门的推销员。
沫白无语地看着她的后脑勺,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耐着性子解释:“不是心理问题,我很健康”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感觉.....很可能是Ultimatrix本身的问题”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我还记得,在我大概十二岁那年,济斯卡就曾经从omnitrix里逃出来过!那次变身心底发毛、被窥视的感觉,和现在.....挺像的”
提到济斯卡的名字,阿贝多咀嚼的动作似乎慢了一拍。
但她很快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随意地摆了摆手,薯条的碎屑掉落在她黑色的居家服上。
“那只是个例外,你以为所有外星种族都跟伊克透瑞星人一样,是寄生在数据流里的幽灵吗?”
话虽这么说,她的眼角余光却不易察觉地、飞快地扫了一眼沫白左手腕上的Ultimatrix,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说完,她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又或者纯粹是嘴馋,猛地抓起一大把辣酱薯条,一股脑塞进嘴里。
腮帮子瞬间被塞得鼓鼓囊囊,像个充气的河豚,配合她苍白的脸和湿漉的白发,竟显出几分与平时戾气截然不同的.....笨拙的可爱?
她一边费力地咀嚼着,一边随手从堆满零件的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胡乱擦了擦沾着红色酱汁的手指。
“唔.....给窝康康吧。” 阿贝多的声音因为塞满食物而变得更加含糊不清,像是嘴里含着一团棉花。
她终于转过身,朝着沫白伸出了手,示意他把手腕递过来。
沫白连忙将左手伸过去。
阿贝多放下薯条袋,用还算干净的指尖捏住了沫白的手腕,将他的Ultimatrix凑到眼前。
她微微眯起红色的眼眸,仔细端详着那光滑的表盘和复杂的纹路,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金属外壳。
“从最基础的运行层面和能量反馈来看.....” 阿贝多一边观察,一边用专业而冷淡的语气评价,“目前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但这显然无法解释沫白的感觉。
阿贝多皱了皱眉,她的指尖在Ultimatrix侧翼某个极其隐蔽的卡扣处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轻响。
护腕上那层标志性的红色外壳竟然像精巧的匣子般弹开了。
露出了下面精密排列、闪烁着微光的电路板,以及密密麻麻、如同微型城市般复杂的芯片和能量导管。
阿贝多立刻从桌上那堆零件山中精准地拈起一枚单眼放大镜片——镜片边缘还沾着一点油污。
她熟练地将镜片按在自己的右眼眶上,整个人瞬间多了一种专注的、近乎狂热的工程师气质。
她俯下身,几乎将脸贴到了那些裸露的电路上,放大镜片后那只红色的眼睛锐利如鹰隼,仔细扫描着每一条线路,每一个焊点,尤其是连接着“终极形态”模块的区域。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阿贝多偶尔调整镜片角度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以及窗外远处传来的模糊车声。
沫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她。
终于,阿贝多直起身,摘下了那枚沾着指纹的放大镜片,随意地丢回零件堆里。
她重新拿起一根薯条,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
“看来你不需要预约心理医生了” 她瞥了沫白一眼,“问题就出在终极变身的模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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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了指Ultimatrix内部某个区域,“这一部分是我后来加上去的”
她耸耸肩,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bug一大堆,堆得跟垃圾山似的。稳定性差得要命”
她“咔哒”一声重新合上红色的护腕外壳,将那些危险的精密结构重新隐藏起来,然后整个人向后一靠,陷进沙发柔软的靠垫里,拿起薯条袋继续大快朵颐,声音带着事不关己的轻松。
“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就什么都不要变,实在不行.......”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就尽量避开终极形态吧,鬼知道里面有多少暗藏的bug,说不定哪天就彻底崩溃了,反正......它能运行,对吧?”她笑了笑,“这玩意儿本来嘛.......就是打算用来把田小班的Omnitrix强行夺过来用的,我自己后面又不打算用,谁管它稳不稳定?谁知道......”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被截胡的怨念,“那家伙直接把她的Omnitrix给自毁了”
“那......” 沫白看着手腕上重新恢复完整的Ultimatrix,带着一丝希望问道,“你能把它修好吗?”
阿贝多正仰头把最后一点薯条碎屑倒进嘴里,闻言动作一滞。
她靠在沙发背上,头微微后仰,白色的长发散落在深色的沙发靠背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看着天花板角落里一只小小的蜘蛛网,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怠和无力感。
“不能” 回答得干脆利落,“都堆成山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怎么修?我现在穷得叮当响,连像样的检测仪器都买不起,拿什么修?”
她侧过头,红色的瞳孔斜睨着沫白,带着一种尖锐的讽刺,“现在能修这玩意的,大概只有那个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阿兹米斯了,不过......” 她嘴角勾起一个恶意的弧度,“我猜他大概也没兴趣帮你这个‘小麻烦’修东西吧?”
听到这个答案,沫白沉默了下来。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阿贝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