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僵尸班【3】(1 / 2)

【番外篇我是两章连在一起发的】

暮色如墨,沉沉地浸染着林间空地。

篝火尚未燃起,只有房车旁散落的柴火散发着淡淡的松脂气息。

田马克那双阅遍星河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又仔细端详了沫白几秒。

一丝了然的光芒在他眼底闪过,如同拨开了记忆的薄雾。

他恍然大悟般拍了拍宽厚的掌心,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爽朗的笑容,因为他已经认出了沫白是哪家的孩子,毕竟他爸妈都是水电工。

沫白心头微微一松,还好,这位传奇爷爷没有顺口说出那句足以让空气瞬间凝固的“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之类的经典台词。

虽然被认了出来,但田马克显然是个稳妥的长辈。

他并未多言,而是转身走向老破车,从驾驶室里摸索出一部样式极为古旧、漆皮都有些剥落的座机电话。

他熟练地拨动转盘,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电话很快接通了。

田马克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粗粝却令人安心的嗓音,和电话那头沫白的父母交谈了几句,大意是孩子找到了,就在他这儿,安全得很,并爽快地承诺道。

“放心吧,我今晚就送他回去”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了一旁沫白的耳朵里!

如同冷水浇头!沫白瞬间僵在原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今晚就送回去?!开什么玩笑!那颗承载着宇宙终极秘密的Omnitrix,按照“剧情”,可还没划破大气层,砸向预定中的幸运儿呢!

他顶着可能被当成“减速带”的风险,在这暮色森森的树林里守株待兔这么久,眼看关键节点就在眼前,现在被送回家?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

不行!绝对不行!

眼看田马克放下听筒,似乎就要挂断电话,沫白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几乎是贴到了田马克身边,脸上挤出尽可能自然的笑容,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那个.....马克爷爷,我能跟我妈说说话吗?”

田马克微微一愣,随即温和地笑了,没有丝毫怀疑,很自然地将手中沉甸甸的老式话筒递了过去。

“当然可以啊”

“谢谢”沫白强作镇定地道了声谢,手指触碰到那冰凉的塑料听筒时,掌心竟微微有些汗湿。

他深吸一口气,将听筒贴近耳边。

“喂,妈”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沫妈带着浓浓调侃意味的声音,像隔着电波都能看到她促狭的笑容。

“臭小子,说去外面逛逛,逛到森林里去了是吧?出息了啊!”

这熟悉的语调让沫白脸颊有些发烫,他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脸颊,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尴尬,声音也带上了点讨好的意味。

“这不是来看看流星嘛......” 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更“合理”些,“结果‘碰巧’就撞上了同校同学,田小班,您应该有点印象吧?”

他故意加重了“碰巧”两个字,接着抛出真正的目的。

“所以.....那个.....妈,你看啊,在家待着也挺无聊的,这边同学爷爷也挺热情的,篝火都准备生了......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让我.....过个夜?就一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沫白几乎能想象到母亲此刻的表情——大概是微微蹙着眉,在记忆里搜寻关于“田小班”的零星信息,然后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果然,一声轻轻的叹息顺着电流传来,接着是母亲带着宠溺又无奈的声音。

“好吧好吧,当妈的能拦着你不成?” 她似乎放弃了追问细节,只是习惯性地叮嘱,“别到时候在野外被什么牛鬼蛇神啊吓到哭鼻子回家找妈妈就行!我可不去接你”

“谁会啊.....”沫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反驳,脸上却因为这句“哭鼻子找妈妈”而更红了,赶紧匆匆说道,“挂了啊!”没等母亲再说什么,他便有些慌乱地按下了挂断键。

“嘟.......嘟......嘟......”

忙音在听筒里响起。沫白将话筒还给田马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总算争取到了时间。

而电话线的另一端,沫妈握着突然安静下来的老式座机话筒,久久没有放下。

客厅里昏黄的灯光映着她脸上难以言喻的表情,那里面似乎揉杂着一丝失落,一丝怅惘,甚至还有一点.....期待落空后的寂寥。

她对着空茫的听筒,近乎无声地喃喃自语。

“要是会的话,就好了……”

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

“像个普通小孩一样......”

沫白的父母,真的从未察觉异常吗?那不过是孩子出生时,为人父母者本能地编织给自己的、温柔的谎言罢了。

哪个婴儿会只啼哭一次,便仿佛看透世事般沉寂?

哪个婴孩在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阶段,竟能无师自通,快得让人措手不及,仿佛那些技能早已刻在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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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他们也曾惊喜,将这视为“天赋异禀”的吉兆。

然而,随着时日推移,那份远超同龄人的沉稳,那不合年龄的、近乎洞悉一切的成熟目光,那仿佛跳过了所有懵懂与笨拙的成长轨迹.....这一切都太过清晰,也太过“离谱”。

沫妈也曾忧心忡忡,夜里辗转反侧:这孩子脑子......该不会有问题吧?会不会是某种罕见的“发育异常”?

她偷偷查阅资料,甚至隐晦地咨询过医生。

然而,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冰冷地显示身体健康,精神正常。

没有任何病理上的解释。

最终,沫妈只能选择“摆烂”。

她将这一切都归因于一个简单又模糊的词汇——“早熟”。

她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解释,仿佛这样就能抹平心底那份挥之不去的异样感。

是的,这份“早熟”让她省去了许多寻常母亲的烦恼。

没有夜半啼哭需要安抚,没有追在身后收拾满地狼藉,没有一遍遍教他认识世界却收效甚微的挫败。

她仿佛直接跳过了所有含辛茹苦、鸡飞狗跳的育儿阶段,一步便跨到了孩子“懂事”的彼岸。

然而,省去的麻烦背后,是被悄然剥夺的参与感。

她失去了见证一个生命从混沌走向清晰、从笨拙走向灵巧、从依赖走向独立的完整过程。

那份引导与陪伴的快乐,那种被孩子全身心需要、视母亲为整个世界的满足感.....似乎还未真正体会,便已消散在风中。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错过了属于一个母亲的、最纯粹的“童年”。

所以,哪怕他们的工作注定漂泊,需要长期出差,哪怕沫白表现得再“懂事”,在沫妈心底最深处,依然藏着一个小小的、固执的愿望。

希望他能像一个真正的普通小孩那样,笨拙地、吵闹地、跌跌撞撞地长大。

会害怕黑暗,会为小事哭闹,会笨拙地表达依赖,会需要妈妈的拥抱和安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直接跳过了那段理应充满纯真与依赖的时光。

她希望听到他因为害怕而跑回家找妈妈,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那声“哭鼻子找妈妈”的调侃,未尝不是她心底深处一点卑微的期盼。

.......

森林的空地上,篝火终于被田马克娴熟地点燃。

干燥的木柴发出噼啪的爆响,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跳跃,驱散了四周浓重的黑暗和寒意,在夜色笼罩的森林里,像一颗温暖而倔强的星辰,格外亮眼。

沫白盘腿坐在篝火旁,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