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
为什么要这样逼迫我?
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捆在你身边,为什么一定要寸步不离?
宁时心头像是被一点一点按出皱褶来,那些杂乱的念头,像乱藤在心腔深处攀缠着,绵密却令人烦躁。
她几乎确实如殊晴所言,生出一丝真切的不耐和为难。
那一刻,几乎是厌的。
可那点浅浅的厌意才浮上心头,便被更深层的依恋、牵绊、和一丝说不清的怜惜,悄无声息地掩了下去。
十年。
九年?
她也记不清了。
够长了,长到一个人足以把另一个人刻进骨血的时间。
隐居生涯好?
还是如今好?
她想,宁殊晴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段隐居生涯......
那时的她们,确实离得很近。
而阮清仇这个宇宙第一等的痴情种应该会不辞万死地奔赴那位心尖尖上的倾国美人楚羲虞在的地方......
至于自己......她不知道。她不是阮清仇,但阮清仇的魂灵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如今的“宁时”,不过是个从天而降,被投进乱局中来谋一方栖身之所的旁观者而已。
她以为自己已经无动于衷,但有些东西是无法斩断的。
那些共享的过往、情感的惯性、她曾经虚妄地在脑海中回想过的温情日常——都令她再无法对宁殊晴说重话、狠话,何况她的确从未真正拒绝过这个人。
只是......
只有那一点,确实无法让步。
她无法心动。
也无法假装。
宁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怎么?
她轻轻别开目光,落在宁殊晴眼里倒像是那一眼都不愿再看,只淡淡道了一句:“别胡说了。我若是果真......”
话没说完。
她自己也觉着无谓——
她何必要解释?
为什么非得解释?
如果哪天,她真对谁生出那种情愫,自己又该怎么办?
又当如何调剂这个小家庭之间的干系?
稍微感觉心有点麻木了。
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宁时不接话,也不辩解,只默默收起案上茶盏,动作快得不近人情。
拈起素帕擦了擦手,然后站起身来,像是终于得以从什么沉重压迫中逃出来。
“你要好好吃饭。”
“今夜天气冷了,我叫巧秋给你多添炭。”
就像从前许多个日子一样,她语调照旧是体贴的模样,一字一顿地温柔,却温柔得让人发寒。
那种冷酷曾经在病后以及病中一小段时间里烟消云散,但如今却又再度涌现。
刺得人心口发疼、发疼。
宁时说完便走,步伐干脆得像怕晚一步就要被什么东西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