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枢密使富弼立刻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徐大人所言极是!昨日走马承受司的八百里加急已到枢密院,辽军确有异动,此时整训防备,正当其时!”
富弼性子急,说话时还带着点小激动,仿佛已经看到辽军压境似的。
枢密副使欧阳修紧跟着起身,捋着胡须笑道:“富相公所言有理,徐子建这孩子有勇有谋,他的建议错不了,臣附议。”
欧阳修是新党,向来力挺徐子建,这话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主管财政的副相申时行皱着眉站了出来:“陛下,防备辽国是该的,可每日一练太费粮饷了。今年夏粮还没运到京城,河北路的粮草本就吃紧,贸然加练,怕是要断炊啊。”
他掌管钱粮,最清楚家底有多薄,说起这话时,脸都快皱成了包子。
嘉佑帝没表态,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大相韩章:“韩大相公,你怎么看?”
韩章慢悠悠地起身,拱手道:“申相公所言不差,军粮确实是个难题。依臣之见,不如改成三日一练,既能提升战力,又能节省粮食,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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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说得四平八稳,透着一股老谋深算的味道。
“韩相公此言差矣!”文彦博猛地站起来,声音洪亮,“河北军备废弛,连个贝州叛乱都打得丢盔弃甲,如今为了省点粮食就放松防备?真等辽国人打过来,损失的可就不是这点钱粮了!”
文彦博性子刚直,说起话来一点不含糊,眼睛瞪得像铜铃,直瞅着韩章。
申时行立刻帮腔:“文相公这话说得太武断了。我大周与辽国可是兄弟之邦,哪能说打就打?万一辽国人没南下,这三个月的军粮岂不是白花了?到时候军粮不够,士兵哗变了怎么办?”
“你——”文彦博气得吹胡子瞪眼,正要反驳,却被一个内官的声音打断。
“陛下,大名府留守徐大人急奏!”
嘉佑帝接过奏折,快速扫了几眼,脸上的阴霾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他把奏折往案上一放,笑道:“诸位相公稍安勿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之前黄河堤坝修好后,两岸开垦了上万顷官田。贝州叛乱后,徐子建在那片田里试种了海外的高产作物,叫土豆和红薯,说是做杂粮储备。”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兴奋:“这作物预计六月中旬就能收获,徐子建估算着,至少能收一百万石粮食!用这些杂粮来当整训的军粮,就不用从别处调粮去河北了!”
政事堂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位相公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发愣。
这徐子建,也太未雨绸缪了吧?几个月前就埋下了这么个后手?
富弼先反应过来,抚掌道:“好!有这一百万石粮食,还怕什么军粮不够?整训之事,就该按徐大人说的办!”
欧阳修也笑道:“这孩子,总能给人惊喜。看来是天助我大周啊。”
申时行摸着下巴,嘀咕道:“就算没一百万石,有个五六十万,也够了……”
韩章和文彦博对视一眼,也都点了点头。
军粮的问题解决了,其他的也就不是问题了。
嘉佑帝见众人都没意见,朗声道:“既然如此,就依徐子建所奏,河北禁军即日起整训三个月,每日操练,不得懈怠!”
“臣等遵旨!”
众人齐声应下,政事堂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嘉佑帝看着窗外,阳光正好,洒在殿角的铜鹤上,泛着金光。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燕云十六州,这次,或许真的有希望了。
哪怕这次只是为了收回山前七州,自己也有脸下去面对列祖列宗了。
而远在河北的徐子建,此刻正站在田埂上,看着地里郁郁葱葱的土豆藤,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这场整训,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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